《怂包美人穿七零,野痞首长宠妻忙》 第一卷 第1章 开局被抢丈夫? 一九七零年九月二十三日,正值中午,高阳挂空。 家属院的婶子们正煮着饭菜,看到方政委门口被一群大老娘们围堵,领头的还是何春花,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前来看热闹。 院子里的周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何春花那大嗓门刺的耳朵一疼。 “大伙来评评理,人家何秋妹子高中毕业,就因为要嫁给韩忠国,周主任就滥用手中权利,搅黄了何秋妹子的工作。 咱们海市第一野战军爱明初中学校成立没几年,正愁找不到老师,她周主任就算是妇联主任,也没得道理为了她那个搅事精侄女让咱们初中学校连老师都找不到,是不是? 说句不好听的,韩忠国选择何秋,那是何秋妹子的值得,周主任家的侄女有什么?懒货成精,连个菜叶子都分不清,这样的人,那放在以前,妥妥的就是资本家的小姐!” 房间里的沈棠被这尖锐的大嗓门吵的耳朵都是疼的。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瞧着那开裂发黄的天花板、富贵花开土味十足的老式柜子,以及那硌背的木床,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她是个孤儿,好不容易凭借着自己写作能力租了个大房子,结果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缺衣少食的时代。 真它奶奶的倒霉到家了啊。 怂包子沈棠哭唧唧,很不想面对这情况。 奈何门外的表妹方红花听到外面有人来找茬,“砰砰砰”的使劲敲她门。 “沈棠,你惹的事,赶紧出来解决,要是我妈因为你名誉受损,你就滚出我家!” 沈棠有气无力的打开门,方红花嘴巴一张就要开骂,瞅见她清冷的面容满是憔悴,不知怎的心里软了一下。 咄咄逼人激昂话散去了恨意,只余怨念:“真不知道你生了张嘴是干什么的,闷葫芦打不出一个响屁,赶紧的,我妈那边急需增援!” 沈棠:“哦。” 她没怼过人,心里反复思考怎么怼人才能显得她逼格大。 说来也是巧,原身也叫“沈棠”,还是个重生的。 上辈子原身对二婚带三娃、而立之年的韩忠国一见钟情,为了这个老男人洗手做羹汤,用自己的钱辛辛苦苦养活了老男人一辈子,结果才过了五十岁就因为劳累而死。 原身不甘心,重生回来后想再续前缘,却被同样重生而来的闺蜜何秋下了泻药,代替她去相了亲。 第二天这两人就打了结婚报告。 原身和她一样是个社恐,性子甚至比她还要唯唯诺诺,唯一的好朋友就是何秋。 被闺蜜背叛,她虽震惊厌恶,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和脸面天天在家属院过道上堵韩忠国的路,想要把前世的姻缘和何秋的算计说出口。 为此不惜背上了勾引人未婚夫的恶名。 成天的堵人,终于让韩忠国愿意和她单独见一面了。 结果原身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对方极厌恶的打断,并告诫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 原身因此郁郁而终,最终换了她过来。 现在的情况,是何秋撒谎自己是学霸,却考不上初中数学老师,只能把污水泼给原身小姨。 不过原身小姨在这件事上也不是全然无辜…… 方红花看她慢吞吞的,忍的额头青筋都凸显出来了。 这蠢蛋! 真不想承认她是自己表姐! 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院子门口。 众人磕着瓜子围观,连家里正煮着的饭菜都没心情管了。 周玲作为家属院妇联主任,管家属院多年,有人服气就有人不服,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怼,谁不想看好戏? 不过周玲也不是好惹的,她两手叉腰:“何春花,你嘴贱什么,我侄女家的长辈在战场上杀鬼子的时候,你她娘的还在地里吃土呢,你张口就污蔑军人,等你家大柱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他怎么管教的你!” 何春花想起自家男人,瑟缩了下,又瞧见何秋委屈蓄泪的样子,顿时梗着脖子道:“周主任,你别岔我话,何秋多好的一个人啊,就因为你在背后搞鬼,让她失去了初中老师名额,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韩忠国看不上你家侄女,你为了给她出气背地里对我家妹子下手,真当家属大院是你一言堂了? 就你家沈棠那上赶着倒贴的人,老娘我八辈子都没瞧见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贱的没皮了!” 周玲:“你再骂人,明天就给我去扫厕所! 我身为妇联主任,为咱们家属院尽心尽力,从不徇私,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何秋没考上初中老师,只能说明她没有那个能力。 你瞎嚷嚷,是在质疑咱们爱民初中的校长和老师都在徇私枉法吗?” 何春花噎了下,她家还有两个孩子正在上初一呢,她要敢当众承认校长和老师徇私枉法,万一孩子被穿小鞋,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指不定连她男人都要挨批评。 何秋揉了把眼泪,她生的并不算多好看,只能算清秀,但通红的眼眶还是让她看起来多了丝可怜。 “周姨,是我对不住棠棠,但我真的没有抢棠棠的相亲对象,我和忠国是一见钟情,早知道棠棠也喜欢国忠,我一定不会和她抢的。” “多可怜啊,人家韩营长看上的明明是何秋,沈棠也好意思争?争的过吗?韩营长又不要她。” “就是,还是周主任的侄女呢,听说从首都来的,难道首都的男人还没有咱们军区的男人好看?” “别说,反正我家那口子羡慕死了韩营长,二婚带三娃,都还有首都来的黄花大闺女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何秋心里舒服极了。 上辈子沈棠多高高在上啊,家里被平反,丈夫是海市市长,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连她生的女儿最后都成了大明星。 而她呢,离婚后养了个小白脸,手里的钱财都被骗走,她不过是想问她借点钱,填补一下赌债,沈棠竟然只给了那么一点! 还和她断绝了关系,让她活生生饿死在了冰天雪地的破房子中! 幸好老天看不过去,让她重生了。 她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抢了沈棠上辈子的丈夫! 沈棠这个贱人,这辈子就活该被她踩在脚下! 第一卷 第2章 手撕白莲花 “何秋,你确实对不住我。” 众人正为何秋打抱不平,忽听见房间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沈棠扶着墙壁走了出来,一张漂亮的小脸惨白如纸,她穿着白衬衫,下身是绿色的军裤,黑色皮带束的腰越发纤细,身材本就前凸后翘,这一身装扮根本掩盖不住,还给她原本就清冷的脸增添一丝妩媚。 众人心里暗暗吐槽,真是个狐狸精。 都说沈棠脸皮厚爱勾搭人,可就没有不羡慕她的女人。 沈棠生的那叫一个漂亮,长睫卷翘,秋瞳潋滟,琼鼻樱唇,长发柔顺微卷慵懒的披散在脑后,披个麻袋都是自带一股清冷仙气。 一米六八的身材比例极好,腰细腿长,皮肤和月色一样白净,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因为她追着韩忠国,军区没结婚的小子恨不得将韩忠国给打趴下。 就连韩忠国的团长都恨不得他给训成孙子。 可真他娘的让人嫉妒啊。 沈棠说完,瞳孔瑟缩了下,才注意到外面竟然站着这么多人,万众瞩目之下,让她一个社恐人士差点掉头回去。 周玲见她出来,连忙问:“棠棠,你咋出来了,身子好点了没?” 沈棠苍白着脸点点头:“好多了小姨。” 上辈子小姨为了帮原身,连自己的小孩都忽略了,刚收养的三岁小娃娃因此掉入井里溺亡,小姨父对她失望至极,和她离了婚。 结果就换来原身一句是小姨自己要帮的,又不是她请的。 自此之后小姨便伤透了心,年仅四十就郁郁而终。 原身不要这么好的亲人,她沈棠要! 瞧见站在院子里的大表妹,她喊道:“红花,帮我把梯子架在院门口。” 说话间,她声音里还带了这颤音。 主要是她从来没有和人对峙过,也没有做出过出格的事。 但是—— 今天,社.沈棠.恐必须要挣把气,翻身做一回女主! 没错,在场的都是npc,休想勾引她的注意! 众人都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但方红花贼精,脑子一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快速将木梯架在院子门口。 沈棠憋着一口气提着半桶水哧溜一下的爬上去,朝着何秋脑袋直刷刷淋下。 所有人惊的后退两步,懵逼的看着她。 这姑娘疯了? 沈棠因为还在头疼,手上没什么力气,也没办法举起半桶水。 现在占据身高的优势,她才能把那带着异味不知道洗了什么的水朝何秋从头到尾的淋下来。 何秋被淋了猝不及防,根本掩盖不住脸上的阴狠:“沈棠,你敢这么对我?” 沈棠晃了晃桶,发现还有水,冷着脸说了句“有什么不敢”,就将剩下的水再次从她头顶倒下。 倒完,还抖了两下。 何秋气的都想去打人了,余光瞧见韩忠国到来,原本阴狠的眼睛瞬间通红落泪,把沈棠看的都咋了下舌。 “你们在干什么?” “韩营长来了。” “韩营长,你可得给何秋出气,这沈棠疯了,竟然拿水浇何秋!” 韩忠国走到何秋身边,见何秋红这眼圈,满身是水的模样,脸色顿时就黑了。 因为夏天太阳大,几个人都站在院子门口遮蔽阳光,她那一桶水浇下来,直接把旁边的何春花半身都浇湿透了。 更别说对着头淋下的何秋,整个人像是刚从池塘里拉上来的似的,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臭袜子气味。 韩忠国转头对沈棠就是一顿骂:“沈棠,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请不要纠缠,还有何秋是我未婚妻,请你放尊重点!” 韩忠国长的端正,皮色很黑,身高估计也有一米八,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可以说是人高马大了。 沈棠也不知道原身一个千金小姐,到底为什么会死心踏地的爱上这么一个人。 看着也帅不到哪里去呀? “停!”沈棠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韩忠国见她说话都颤着音,脸色又惨白的可怜,以为她不过是故作坚强。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会跟个姑娘计较,可今日沈棠实在是过分了。 他冷笑:“是没有直接说过……” “既然我没说过,那你凭什么污蔑我的名声?” 韩忠国一噎,心说小姑娘那爱慕的眼神,是个成年男人都懂。 但沈棠确实没有跟他表白过,每次说话都被他打断了。 “不管怎样,何秋是你朋友,你为了一点小事就倒她一桶水,可见你面慈心狠,丑陋粗鄙,我韩忠国话丢在这,你再怎么针对何秋,我也绝不会喜欢你。” “现在,请你跟何秋道歉!” 沈棠气的磨后糟牙,什么玩意,让她道歉? “韩营长,我看你一把年纪了,是不是耳朵开始退化了,我面慈心狠,那你身边这个女人岂不是毒妇一个? 我丑陋粗鄙?那上过小学两年,一把年纪还长的不怎么样的你,不得说一句丑人多作怪,眼瞎心也瞎? 哦,对了,忘记你眼睛也退化了,看不清身边人,果然是眼瞎的蠢蛋!” 韩忠国脸立刻黑了下来:“沈棠!” “叫魂呢。” 沈棠勾了勾唇,清冷的狐狸眼勾人心魄:“首先我要澄清一个事。 韩营长,我拦你的路,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小,看不得你被骗而已,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你! 既然你自己都愿意被骗,那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韩忠国皱眉,显然不信她的话。 沈棠话一转,看向某个心虚的人:“至于韩营长说的朋友,不好意思,我可没有把我当跳板的朋友! 何秋,我问你,我刚进文工团的时候,是不是你苦苦哀求我带你一起?还说就当是你来部队探望远方亲戚,也就是何婶子。” 何秋咬着下嘴唇,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沈棠明明蠢笨如猪,和陌生人说都结巴,怎么忽然这么咄咄逼人了? “是这样,但是……” “好,你承认了。”沈棠打断她的话:“众位婶子,你们想想,哪有远方亲戚去部队探亲的? 何秋家里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这次高中毕业,如果找不到工作就要下乡了,何秋当时听说咱们部队里的初中学校招老师,苦苦求我带她来一试,我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才答应了她。 首都那么多工作的机会,何秋为什么非得来咱们部队? 那还不是因为她考不上!” 第一卷 第3章 冒充身份 “沈棠,你不要污蔑我!” 何秋也急了,她顶替了沈棠的身份才让韩忠国松口答应和她结婚,要是被戳穿自己就完了。 何师长的闺女还要下乡,难道家里重男轻女? 韩忠国看着她的眼神露出一丝怀疑。 沈棠抿唇:“你这话倒是好笑,我污蔑你?学校里谁不知道你何秋连上高中都是踩着尾巴进的,我知道部队离首都天远地远,你揪准了我拿不出你成绩差的证据。 可家属院里多的是嫂子在学校当老师,你前几日参加爱民初中学校招生考试的卷子做的如何,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家属院里初中老师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教初三的语文老师就站在何秋身后。 她点点头:“学校缺数学老师,上次招的就是数学老师,一共十来个人参加考试,试卷是由我们几个老师一起改的,何秋的试卷只有四十五分,这还是初中知识呢,比她分数高的都有四五个人了。” 何秋面上挂不住,上辈子她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这辈子重生回来,提前知道海市军区初中学校招老师,便逼着自己看了十几天的书。 她以为自己能有这般机遇回到过去,肯定是上天可怜她,所以只要她去参加考试,就一定能够选中。 哪里会想到,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竟然会有这么多厉害的人。 韩忠国也有些意外。 这和他认识的何秋有很大的出入。 家属院的人也炸开了锅,大家都以为是周主任在背后下手让何秋落榜,何春花还信誓旦旦的说何秋多厉害、多努力。 结果初中的试卷,她才考了个四十多分。 比他们家里的孩子还不如呢。 何春花此刻恨不得钻地里去,狠狠拉了拉何秋胳膊:“你不说你能考上的吗?” 何秋眸子闪了闪:“婶子,你误会了,我是说按照正常发挥,我应该能考上,这次可能发挥的不好吧。” 何春花算是明白了,这何秋哪里是单纯善良?这明晃晃的就是在利用她! “行,合着是我多事了,何秋啊何秋,我算是看错你了,以后别在说我是你亲戚,我可没你这样在背后捅刀子的亲戚。” “婶子,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个头,滚!” 何春花甩开她的手就打算离开。 沈棠叫住她:“何婶子,你刚刚冤枉我小姨,不道句歉吗?” 何春花咬着牙回头:“周主任,今日是我冤枉你了,我道歉!” 周玲哼了声:“你在家属院搅弄是非,道句歉就完了?以后人人像你这样不明是非辱骂人,那咱们家属院还怎么做军人最有坚强的后盾,罚你扫一个星期的厕所,服不服?” 何春花:“……服。” 说完,她立马就逃走了。 众人异样的眼色,就像是将何秋的衣服扒了下来,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至极。 她泪水哗啦啦的落:“棠棠,我也没想到这事会闹这么大,我只是因为没考上,在院子里哭了几下,何婶子就误会了,是我不对没跟何婶子说清楚,我跟周婶道歉……” 沈棠阻止她:“先别急啊,之前张婶子要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我说我喜欢小孩,她就给我介绍了韩营长,还告诉了我几点去相亲,在哪相亲,当时你也在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原身当时找的是家属院里的媒婆张婶,想要她给自己和韩忠国牵线,就说自己喜欢二婚有经验的男人,还喜欢孩子。 张婶子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差没说这姑娘是不是疯了? 张婶子也在场,嗑着瓜子应了声:“我作证,何秋确实在场。” 她是看不惯何秋的,家属院有蠢笨之人,自然也有聪明人,明明她是给沈棠介绍相亲对象,结果转头自己介绍的人就和何秋搞在一起了。 沈棠这人面薄,不会说话,心里那点心思,她吃了那么多盐一眼就瞧出来了。 相反,何秋那总想算计别人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有了张婶作证,何秋想说自己不知道都不行,她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死死盯着沈棠,怎么也不承认自己抢了她的人。 “我是在场,可我和国忠认识真的只是个意外。” “意外?那为什么在我即将去相亲的时候,喝了你一杯水,就开始不停的拉肚子? 你别告诉我,我正好错过了相亲时间,你正好去了相亲地点,正好遇上了韩营长,又正好介绍了自己家庭情况,和韩营长相了亲? 这么多巧合,你问问在场的婶子,她们信吗?” 沈棠声音软绵微颤,配上她惨白如纸的脸和隐忍湿润的美眸,一副跌落神坛依旧傲骨铮铮的模样,看的众人都心生不忍。 张婶子也看不下去了,瘪瘪嘴吐出一口瓜子皮:“何秋妹子,你确实过分了,我说那天沈棠妹子怎么没来,原来是你在背后捅刀。 跟着沈棠妹子来的部队,抢了沈棠妹子的相亲对象,我要是沈棠妹子,我也想骂人,你俩还是好朋友呢,谁家好友在背后阴人啊?” 原本还在说沈棠咄咄逼人、上赶着倒贴的众人看何秋的眼神也变的复杂起来。 这姑娘不简单啊。 沈棠一直说是何秋抢了她的相亲对象,众人还以为是韩忠国没有看上沈棠看上了何秋,她气急败坏破坏二人关系呢。 原来是何秋给她下了药,自己代替的啊。 家属院里难得出点新鲜事,大家伙看热闹的看热闹,这会儿谁也不帮何秋说话了。 沈棠感受到众人可怜的眼神,顿时心里一松,她的名声可算是洗清了点。 其实也是原主不会说话,才被何秋肆意污蔑。 换成她,沈棠表示,虽然她社恐又怂,但嘴巴贼能扒拉(尺v尺)! 何秋此时是真的孤立无援了,只能眼巴巴的望向韩忠国,希望他能够帮自己说两句。 韩忠国虽然对她心生怀疑,但怎么说两人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他也不能任由她被人欺负。 “不管怎么说,是我和何秋看对了眼,之前种种,也是我与沈同志有缘无分,我在这里为何秋给沈同志道歉。” 沈棠扬着巴掌大的小脸,清丽的小脸满是冷意:“凭白无故遭人造谣污蔑,几年的感情她背叛起来毫不手软,韩营长倒是说说,我泼她一桶水该不该,这歉道是不道?” 韩忠国被怼的无话可说,一张脸黑沉的吓人。 何秋刚想解释,就被沈棠打断话:“看上什么样的男人,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但你欠我的钱,明日傍晚前必须要还回来。” “你还欠她钱?”韩忠国心里的感受无法言语。 如果何秋连钱都需要借别人的,那她在何师长家岂不是毫无地位? 韩忠国一个农村小子能走到如今,野心自然蓬勃,前一任妻子的家世就极好。 处处护着何秋,当然也不是因为她那张寡淡的脸。 “没欠多少……”何秋犹豫间心虚的低下了头。 看她这副样子,韩忠国脸面都不想要了,铁青着脸甩手走。 何秋吓了一跳,顾不上和沈棠斗嘴,连忙追上去解释。 众人眼瞅着没有热闹看,也纷纷散了回家煮午饭。 沈棠心底一松,昏昏沉沉的困倦感袭来,她差点站不稳,只能扶住墙壁缓缓。 这时,一个身着绿色军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沈棠还以为是韩忠国去而复返,立马站直了身子。 这才看到那男人比韩忠国高点,估计得有一米九,肤色古铜,肩宽腰窄,五官立体,下颚线条流畅,步伐轻慢又桀骜自信。 沈棠难受的不行,眼睛还睁的圆溜,悄咪咪的往人身上瞥。 第一卷 第4章 贴身抱着像什么话?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贺旭鹰隼一样的锐利眼神轻飘飘睨来,吓的沈棠立马收回视线。 少女通红眼眶蓄着泪,中散了那份清冷,倒显得有些怯弱和可怜。 啧,还挺口是心非。 奋起的小怂包。 “贺旭,你咋来了?” “想跟政委商量一下换个宿舍。” 周玲喜笑颜开的祝贺:“是了,你升到营长之位,按照规定就可以申请单人间了,好小子,真有出息,今天晚上来婶子家里吃饭,给你庆祝一下。” “那行,辛苦婶子了。” 贺旭也没客气,周玲是看着他长大的,参军后,方政委一家都很关照他,平时过年过节,他不回首都就会被周玲叫来一起吃饭。 不过大多时候他都会买些肉和奶糖麦乳精之类的上门。 周玲点点头,正想让他进屋等方政委,转头就瞧见自家侄女软软的靠着门滑了下去。 她吓的连跑了几步,见她满脸通红,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这咋的发烧了,红花你给贺营长倒杯茶,我带你表姐去医院。” 医院离家属院有段距离,她正打算去拿自行车,就见没人扶着的沈棠摇摇晃晃要倒下似的,急的她连忙去扶。 贺旭见了,帮她推了自行车放到门口:“婶子,我来吧。” 说完,他抱起沈棠坐在自行车上,见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双秋瞳半垂着,全是盈盈泪水,倒比追着韩忠国时的样子要乖巧多了。 “沈同志,听的到我说话吗?等会记得扶着我,不然跌下去摔疼了可不关我的事。” 沈棠之前鼓着胆子怼人的时候还不觉得难受,骤然放松下来,她才觉得头痛的不行。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听到贺旭的话,她迷糊的点了点头。 贺旭大长腿垮上自行车,身后一道娇软热躯缓缓贴了上来,浑身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馨香,惹的他喉咙微动了下。 “沈棠,你抓着衣服就行了。” 贴身抱着像什么话? 沈棠抬了抬小脑袋,满眼的迷茫和懵懂,显然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贺旭:“……” 算了,他不跟病人计较。 长腿一抻就骑着自行车来到医院。 他把沈棠扶起来准备进医院,谁知刚刚还贴着他的小姑娘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吓的他抱起人就往医院里冲。 这小怂包可不兴有事啊,不然贺老头子非得打死他不成! 他家老头子和沈家爷爷多年的老战友,听到沈棠进了他所在部队的文公团,那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着些。 贺旭虽然烦不胜烦,但真到了人命关天之时,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医生量了量沈棠的体温:“三十九度,输液吧。” 贺旭拧着眉:“不用住院?她都晕过去了。” 这要是回去继续起烧怎么办? 医生给沈棠把了把脉,情况见的多了,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发烧应该是郁结于心所致,以后放宽心就好了,不用住院,过会就醒了,去交费吧。” 贺旭看了看沈棠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心想这姑娘到底什么眼光? 千娇百宠的养大,长的也还过的去,却喜欢韩忠国那张老脸? 得亏被人抢了,不然以后一辈子都后悔。 虽说是在军区医院,但贺旭也不敢在没人守着沈棠的情况下走开,正好瞧见上次出任务伤了腿正在复原的郝连长,便招呼他过来。 郝运一看他身边的姑娘,先是惊艳了一把,随即贱嗖嗖的咧开嘴笑:“营长,还是你厉害啊,文工团一枝花都能被你拐来。” 别看他长这一张娃娃脸,其实他比贺旭也就小了一个月。 军区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平日讨论的最多的便是文工团的漂亮姑娘。 沈棠才到军区一个多月,除去训练的日子,也就上过一次舞台,可那张脸是真漂亮啊,多少人做梦都是她。 贺旭睨了他一眼:“瞎说什么,老子可不想头上戴顶绿帽子,你帮我看着人,我去交费。” 郝运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在小姑娘旁边:“行,营长你去吧。” 贺旭差点把牙龈咬碎,他不放心一个人去交费,本就是怕这群野狼趁他不注意把人给叼走了。 结果一个回头,就见不靠谱的郝运满脸痴像。 他心头一梗,把钱往郝运手里一塞,踢了踢他那条腿完好的腿:“你去交。” 郝运的脸一下就僵住了:“不是,营长你有点良心啊,我腿都瘸了你还让我去交费?” 他还想等沈棠醒了多跟她说两句呢。 营长介意,他不介意啊! 年轻的时候谁还没喜欢过几个人呢? 所谓金城所至金石为开,他郝运说不定就是那个能抱的美人归的人! 到时候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 “嘶~” 郝运的幻想被打断,龇牙咧嘴的捂着差点被踢断的好腿。 瞅见自家营长那铁青的脸,他也不敢再幻想下去了,连忙拄着拐杖站起来,拿着钱一瘸一拐的往收银台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 “营长真是的,肥水还不流外田呢,我哪里比韩忠国差了?” 他走路走的慢,嘴巴倒是能说,贺旭听的脸色更黑了。 “再多说两句,回去就加练!” 第一卷 第5章 小怂包 郝运连忙闭了嘴巴,拐杖使出残影,立马远离了身后之人。 沈棠忍着头晕睁开眼睛,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旁边的贺旭,挺拔的身姿犹如一颗松柏,腰如蜂细,侧脸俊朗,迷糊的小脑袋全是问号,这是谁? 贺旭已经坐了一会儿了,瞧见沈棠醒了,凑近瞧了瞧。 “呦,看着精神不错。” 沈棠咬了着粉嫩的唇下意识的往后仰,泛着水光褐眸满是警惕。 他眸色微暗,轻啧了声:“小怂包。” 沈棠下意识就回了句:“怂包说谁?” 贺旭:“说你,烧糊涂了?” 沈棠笑了下,如一朵粉红的桃花绽放,叫贺旭看呆了一瞬。 “哦,怂包在说我呢。” 贺旭脑子转了下,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反讽。 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这小怂包真的长心眼了? 贺旭可不是好嘲讽的人,他冷笑了下,伸出两根手指,在她脸上狠狠一掐,见沈棠疼的眼眶蓄满了泪,褐色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才松了手。 感受到身体逐渐上升的热气,他在心底骂了句妖精。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老子饶你一次,以后不许反讽我,听见了没?” 沈棠本来就胆小,又烧的晕晕乎乎,见他这么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脑袋怂怂的点了点。 贺旭满意了:“还有欠我的一块钱医药费,记得回去还我。” 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控诉,就一块钱,他还掐她! 好可恶的人啊! 贺旭挑眉:“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棠身子一僵,别过头小声嘀咕:“想骂人的眼神呗。” 耳力极好的贺旭气笑了:“怂包,背后说人小话的怂包。” 沈棠怒瞪过去,对上那锐利的黑眸,怂的一下别开了视线。 贺旭嗤笑,软乎乎的包子,他一口一个,还敢瞪人? 两人安静的待了片刻,周玲拿着两个饭盒走进了医院。 她想着贺旭帮忙肯定来不急吃午饭,先去食堂买了两个人的饭菜,路上遇到开车的小李送了一程,这才这么快赶来。 “棠棠,好点了没?” 沈棠鼓着腮帮子可可爱爱的应道:“好多了。” 周玲摸了摸她的额头,心想还是烫,等会回去还是帮沈棠跟文工团团长请个假吧,小姑娘不能太劳累。 旁边没有桌子,她只好将饭盒递给贺旭和沈棠,又从袋子里将两个勺子拿出来给他们。 “都中午了,你两先吃饭,贺旭,今天谢谢你了,晚上来婶子家吃饭,等会婶子就去看看还有没有点排骨剩下。” “婶子不用客气,沈同志病还没有好,您照顾这一大家子已经很辛苦了,晚上我就不过去了,改日得空了再去婶子家,到时候婶子可别嫌我吃得多。” 周玲听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哪辛苦了?不辛苦,你要是能来,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你明日过来吃晚饭,婶子杀个鸡,让你尝尝婶子的手艺。” 贺旭瞥见跟个呆头鹅似的沈棠,不知怎的,就应了下来。 周玲见他同意心里更满意了。 家属院里那些老娘们老说贺旭又凶又狠,训起人来毫不手软,要她说,这孩子简直不要太乖,懂礼貌还体谅人,长的又俊俏。 要不是那群大老娘们嚯嚯贺旭的名声,他哪会二十三了还没找到对象。 周玲心底叹了口气,转头瞧见自家侄女鼓着腮帮子半天扒拉不开饭盒,又是一阵叹气。 她也想过把自家侄女介绍给贺旭,但两人打小就认识,要是能看上早就看上了。 尤其是她这侄女眼睛还是个瘸的,就爱二婚带三娃的男人,她要是介绍,那不是结亲,那是结仇。 周玲帮着沈棠把饭盒打开,就见沈棠揪住她的衣裳晃了下,乖乖巧巧的把饭盒往她手里递。 “小姨,你先吃。” 周玲满心都是暖暖的:“小姨吃过了,你吃吧。” 她家侄女这么乖,哪有人配的上哦? 沈棠虽然头还是晕的,但理智已经渐渐恢复了。 她知道小姨这么快赶来肯定没吃饭,待会还要陪着她输完液,也没时间回家。 于是她随便吃了几口,就把饭盒递给了她:“小姨,我吃一点就够了,你吃吧。” 周玲见她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只能无奈把饭盒里的饭菜吃了。 等她去洗碗的时候,沈棠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鸡汤味,她耸着小鼻子睁开眼睛,正好撞进贺旭那戏谑的眼睛。 她僵了下:“贺、贺营长?” “吃吧。” 贺旭看她恢复了神智,心里有些可惜,没了戏弄她的兴趣,见周玲回来,转身就走了。 沈棠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不过她确实有些饿了,想着到时候把看病的钱和鸡汤的钱还给他就是,便将那碗鸡汤喝完。 鲜香的热鸡汤下肚,沈棠整个人都舒服了些。 输完液,沈棠和周玲二人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郝运拄着拐杖走到贺旭身边。 顺着他的目光看见神色萎靡的小姑娘背影渐渐消失在医院门口。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营长,你不会是真喜欢上人家吧?” 贺旭冷眼瞥了过去:“膈应谁呢,老子会喜欢一个心里有人的人?” 郝运和他是高中同学,对他还算了解,细想了下也觉得不可能。 贺旭家里一团糟,他从小就有心理洁癖,对感情一事慎之又慎。 要是喜欢沈棠早喜欢去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这两人可是一个大院出来的。 第一卷 第6章 不找二婚的 沈棠输完液回屋就睡了,几乎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完全错过了大表妹被小姨训斥的画面。 望着床头栏杆上挂着的衣衫,沈棠不经叹了口气,看来是回不去了。 她走出房间,入目的便是一张红色主席画像,下面放着一张木桌,摆放着茶壶搪瓷杯,正中央还有一张长方形大红木桌。 小姨家住的是平房,一共四个房间,中间是堂屋和厨房。 原身平日里只有放假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住上一天。 为了让她住的舒服,小姨还特意调整了家里孩子所住的房间。 小姨家一同五个孩子,大表弟陈义今年十六岁,刚参军,和最小的三岁奶娃娃方红梅是收养的。 中间两个表妹方红花十五岁、方红莲十三岁,一个在上初三,一个在上初一。 最小的表弟方红国今年十岁,还在上小学五年级。 大表弟陈义和小表弟方红国是一个房间,两个表妹各自一个房间,小表妹因为年纪太小,又刚来家属院怕生,故而与小姨睡一起。 今年大表弟去参了军,平日里都住在宿舍,难得回来一趟,这个大房间就因为原身的到来,让两个表妹住了进去。 小表弟和原身各自住在了两个单独的小房间。 沈棠先去照了照镜子,样貌和她前世一样,年龄还比之前小了五岁,也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这会儿只有小姨请假在家照顾她,几个弟弟妹妹都出去上学了。 见她醒了,周玲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不烧了才放心下来。 灶上有现成的热水,小姨又不习惯大澡堂,就在家里用红砖起了个洗澡的小隔间,不仅洗澡方便,洗衣服也方便。 等她洗完澡将衣服洗好晾晒,周玲便拿了个热了许久的肉包子给她垫垫肚子。 沈棠披散着头发静静的坐在门口,清丽绝色的容颜衬院子满堂生辉。 许是因为肉包子太香,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小表妹迈着小短腿从她身边时不时经过,每次经过都咽了咽口水,还偷摸耸着鼻子。 这三岁小奶娃还挺搞笑。 “红梅,过来。” 小家伙立刻丢掉手中破碗,哒哒的跑了过来,昂着脑袋滚动着喉咙,使劲把眼睛从她手中的包子移开。 “叫俺干啥?” 沈棠将包子里的肉馅分了点出来,递到她嘴边。 小家伙口水都流出,也不忘早上周玲的叮嘱:“我不吃,妈说了,这个包子是给姐姐的,我的已经吃过了。” 沈棠微微惊讶,这小孩还挺有自制力。 “沈棠妹子,你病好了?” 外面张婶子提着菜篮子路过,沈棠见了礼貌的喊了声婶子。 张婶子瞧见正在流口水的小丫头,笑着走进来:“红梅,你妈呢?” “在屋里。”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张婶子眼睛一转,压低声音:“妹子,婶子再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我看你这么喜欢小孩,正好对方家里有四个娃娃,年龄也就比你大了十岁,长的和韩营长差不多,就是比韩营长矮了点,但肯定比韩营长有眼光。” 沈棠听的眉头直皱,她可不想当人后妈,那么多孩子这洗衣做饭都得累死。 看看她家小姨,请假一天,从早忙到晚,没一刻停的。 不过到底是原身自己说要找二婚的,沈棠也没发脾气,好声好气的拒绝。 “我现在不喜欢小孩了,我才十八呢,还是找个头婚的吧,让婶子费心了。” 张婶子并不知道沈棠家里背景,可听说周玲原来是老地主的女儿,家里人都被批斗成了过街老鼠,她估计着沈棠应该也是为了逃避下放才来投靠的周玲,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她介绍的好歹也是军官呢,要不是看沈棠长的漂亮,她可不敢将有成分的人家介绍过去。 “不是婶子说你,你现在名声不太好,能找到个待你好的男人就不错了,女人别那么挑,越挑越嫁不出去。” 沈棠还没说话呢,从厨房里出来的周玲听见了,气的火冒三丈:“张小妹,你胡咧咧什么,你要是喜欢二婚的,改天让你女儿嫁过去不就得了,我家侄女还不用着你来操心。” 张小妹心虚的很:“周主任,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你家侄女相看对象?沈棠妹子就喜欢这种,不然你当我愿意为了那两颗喜糖费时费力啊?” 周玲瞪过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哪次介绍成功了你没赚个几块?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好好跟你们家王营长说说,投机倒把够你喝一壶的!” 张小妹立马怂了:“周主任你可别污蔑我,我这算什么投机倒把,我就是热心了点,不介绍就不介绍嘛,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地没翻,不跟你们说了。” 说完,像是有人在屁股后面追似的,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沈棠没忍住咧嘴笑了下。 周玲不客气白了她一眼:“你也是,好好的姑娘干嘛非得找二婚带孩子的?姐夫他们要是知道,腿给你打断。” 沈棠忙保证:“我知道错了小姨,之前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才刚刚工作,年纪还小呢,找对象这事在过两年也不迟。” 周玲这才满意了:“你心里有数就行,那包子别喂给红梅吃了,她早上吃过了,还要留着肚子吃晚饭呢。” 小家伙听了使劲点头,摸了摸自己小肚子:“对,我晚上要喝鸡汤。” 周玲笑了笑:“红梅真聪明。” 小家伙羞的一下捂住脸,玩泥巴去了。 沈棠想起一件事来:“小姨,你说我下个月请假回首都可行不?” 周玲正在擦桌子,扭头看了她一眼:“回首都干啥?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个把星期,你刚入文工团,这时候可不好请假。” “下月十三,我爷爷去七十大寿。” 原身出身军人世家,爷爷是副司令,父亲是首都军区*师师长,母亲是首都大医院里的骨科主治医师,大哥小小年纪就进了研究院,娶的嫂嫂也是军医,二哥三哥也在各自领域发扬光大。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沈棠自然是被娇宠长大的。 奈何原身重生后一心只有韩忠国,对于沈家被陷害下放之事从没提醒过父母。 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可不打算去当韩忠国的舔狗,但沈家还是要帮的。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沈老爷子大寿当天会遭人举报,革委会的人不仅在原身家里搜出了大量外国书籍,那些书籍中还夹杂着让沈家倒台的证据。 沈老爷子当场被气吐血,没过几天就病逝了。 没了老爷子庇佑的沈家,原身父母皆被撤了职,下放到了最艰苦的地方,几个哥哥嫂嫂也被连累。 二叔一家及时与子女登报脱离关系,却也只保住了最小的儿子 沈家小辈们几乎死的死,残的残,哪怕十年之后被平反,沈家也因此没落。 原身当时能保住,是沈母和她登报断绝了关系,让她匆匆与韩忠国结了婚才躲过下放的命运。 她想要救沈家,就必须先保住老爷子的命。 第一卷 第7章 还钱 周玲眉头紧锁:“可这种时候不兴过大寿啊,你爷爷咋想的?” “就自家过一下,小姨你回去不?” 她记得周家和沈家是世交来着。 周玲摇头:“家里一堆事,这千里迢迢的,我哪有时间回去?” “行吧,晚上我跟你姨夫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多请几天假,不过你这几天得好好练习,不然你团长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沈棠刚来文工团没两个月,这时候为了长辈的寿辰请半个月假肯定是不行的,除非方政委帮她说情。 沈棠心中一喜,脸上绽放出笑容:“知道了小姨,我来掰豆角吧。” 说完,她就把小姨的腿边的木桶拿了过来。 “你呀,经历这一回总算是懂事了些。” 周玲洗干净抹布,想着天热,她又去烧了几壶水,放凉了好晚上喝。 壶子刚放上灶台,就有婶子来找她了,说是院子里两个新来的军嫂又吵起来了,让她过去调解一下。 因为要照顾沈棠,周玲今天也请假没上班,听到家属院又有人吵架,擦干手上的水就出去了。 沈棠没去看热闹,毕竟灶上还烧着水呢。 豆角不多,她一会儿就摘好了。 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就瞧见何秋和韩忠国并排走了进来。 “棠棠,你病好些了没?” 沈棠对他们二人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客气话就别说了,赶紧还钱。” 何秋看见院子里就沈棠和三岁奶娃娃方红梅,能说会道的周玲还没回来,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棠棠,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你难道真的要和我绝交吗?” 沈棠见她说红眼眶就红眼眶,心里感叹,这演技真是吊打现代一众娱乐圈小生啊。 “这么多年感情,你还不是说背刺就背刺我,怎么着,今天两位是趁我家长不在,想不还钱了?” 说到还钱,何秋委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恨。 她拉了拉韩忠国衣袖:“韩大哥,你先出去,我有些私话想对棠棠说。” 韩忠国想要警告一番沈棠别欺负何秋,可对上她清冷傲气的褐色眼眸,不知为何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散了。 院子里就剩下沈棠和何秋,以及在旁边玩泥巴的小家伙。 四下无别人,何秋也不装了,刚刚还柔弱可怜的神情变的轻蔑嚣张,连语气都带着嘲讽:“沈棠,你很伤心吧?” 沈棠拧眉:“伤心什么?” 何秋嗤笑:“别装了,我抢了你喜欢之人,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吧,可我也没办法,谁让韩大哥就喜欢我呢。” 她仔细盯着沈棠的眼睛,发现她的眼里除了厌恶并没有其他情绪,顿感疑惑。 难道沈棠没有重生? 想到上辈子沈棠对韩忠国也是一见钟情,何秋悟了,自认为找到了沈棠对韩忠国执着纠缠的原因。 她心头微松,倒不是怕沈棠和她有一样的奇遇,而是离沈家倒台越来越近,她不希望出现变革。 来部队当天她就买通了人,有意无意的韩忠国面前透露,这次来部队探亲的人里有一位姑娘是首都军区师长的女儿。 相亲的时候,何秋并没有直接用这个身份,而是在韩忠国面前透露自己出身军人家庭,隐晦的误导了他而已。 当然,她不认为自己是撒谎。 她爷爷曾是沈老爷子手下的兵,只是早已退休罢了。 这样一来,韩忠国即使发现了不对也不关她的事。 况且只要下个月沈家倒台,韩忠国就会庆幸选了她。 想到沈棠即将面临的下场,她忍不住扬起得意的嘴角。 沈棠舔了舔后槽牙,这玩意在发表什么白莲花言论? 那老男人谁要谁倒霉好吧。 原身沈棠上辈子可是活生生累死的,连父母给她的钱都全部倒贴了进去,反倒是韩忠国自己的津贴全部送回了老家或者给了战友的遗孀。 这也是为什么韩忠国在上辈子名声极好,人脉极广的原因。 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啊! “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眼瞎,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何秋你别耍什么心机,欠钱还债,四百块,不二价!” 何秋声音尖锐:“四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沈棠当场算起了账:“你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父母又只疼爱你两个哥哥,从不给你钱用,你身上穿的的确良、头发戴的花绳、抹的雪花膏,从初中开始每个月三到五块的零花钱,哪一样不是借的我的钱? 你来部队的车票,还有你给韩营长三个小孩买的大白兔奶糖,麦乳精、衣服鞋子都是从我这里借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绝对不低于四百。” 何秋这才想起前世自己刚上完初中,她那重男轻女的爹妈就不打算让她继续读了。 是沈棠每个月都借钱给她,帮交了学费,才让她上完高中。 父母知道她攀上了大院的人,对她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哪像她妹,小小年纪就是家里的边缘,不仅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初中都没能上完就被改了年龄报名下乡了。 但四百块她根本拿不出来。 何秋慌了一瞬,又极快冷静下来,沈棠没有借据! 沈棠换抱着双臂,翻了个白眼,小嘴巴开怼:“呵,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着赖账,你上初中高中的钱全是我借给你的,我爸妈知道,你爸妈也知道,你不还也得还! 不还我就闹,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家属院做人!” 第一卷 第8章 贺旭:是我太空虚了? 何秋本打算赖账,听了她这不要脸的话心头一惊。 她还骗着韩忠国呢,没扯证之前,绝对不能让韩忠国知道自己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 “对了,还有我的表。” 沈棠回想起原身来部队之前买的上海牌手表,才戴了一天就被何秋借走,顿时心疼坏了。 这些现在可都是她的宝贝! 谁知道何秋听到手表二字,条件反射的将手缩了回去。 但眼尖的沈棠已经看到了手表屏幕碎裂的痕迹,气的她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伸手就去抓她的手。 “何秋,你把表还我!” 何秋用力挣扎,一不小心就踩中小家伙的破碗,摔进了小姨刚洗过抹布的盆子里,被污水浇了一身。 沈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家伙“哎呦”了声,捂着双眼,偷偷露出一条缝,眨巴着大眼睛继续看戏。 门口的韩忠国听到动静,走进来见到何秋一身狼狈,怒气一下沸腾上来:“沈棠,你又在欺负何秋!” “我欺负你大爷!” 沈棠恶狠狠的吐出一句,成功把韩忠国给干脸黑了。 “蛮横无礼!” “你有礼,欠被别人钱不还真有礼。” 韩忠国差点没被气的晕过去。 他低头看向何秋,锐利的眼神满是质问。 何秋:“……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沈棠一听顿时不干了,那可是四百块,差不多是她全身家当的一半! 不过何秋连车票都要原身帮忙,手里确实没钱。 沈棠褐色清瞳在韩忠国身上转了转。 现成的冤大头啊。 “她拿不出来,想来韩营长作为何秋同志的未婚夫,应该愿意帮她还债吧?” 韩忠国心头烦躁:“她欠你多少钱?” “六百。” “六百!” 韩忠国瞳孔微缩,他一个月工资也才89块。 沈棠微抬下巴:“手表加票两百块,和我刚刚算的账,一共六百,何秋同志,我算的不对吗?” 何秋不敢说不对,就怕沈棠为了求证戳穿她的身份。 她眼巴巴的望着韩忠国,手表为什么会坏,还是因为他家小孩调皮挣抢着要看才摔坏的。 韩忠国无视掉何秋的眼神。 六百块,那简直就是在割他的肉。 他养了三个孩子,老家要寄三分之一的工资,平日里战友的遗孀有困难他也要伸手帮忙,能留下的钱本来就不多。 就算给何秋彩礼,他也顶多能给到两百,再多的就没有了。 婚还没结呢,何秋在他心里就是个外人,根本不值得他拿出六百块。 何秋脸上闪过难堪,好言好语的低声恳求:“忠国,你信我吗?这钱我到时候会还你的。” 韩忠国想到何秋昨天跟他解释的话,心里一顿纠结。 “韩大哥!”何秋撒娇的摇着他的手臂。 韩忠国忍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馊味,又默念了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才松了口。 不过这六百块钱也不是说拿就能拿的。 何秋要是没工作,家里恐怕连窝窝头都要吃不起了。 “沈同志,这钱可以还你,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针对何秋。” 沈棠嗤道:“什么叫我针对何秋,韩营长,就算是抓到犯人也需要审讯才能给对方定下罪名,你既然说我针对何秋,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针对她了?” 韩忠国冷声道:“何秋参加初中考试之时,有人看见你小姨去了学校。” 何秋原本还开心韩忠国帮她说话呢,听到这句话立马就心虚了。 沈棠瞥了她一眼:“所以呢?那学校是龙潭虎穴,我小姨去不得?” 见她还不承认,韩忠国也没了耐心:“顶替之事在外面我管不着,可在军区里,方政委和周主任敢滥用职权……” “那你就去举报吧。” 院子门口传来一道懒散之声。 韩忠国回头望去,就见提着两斤五花肉的贺旭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桀骜不训的脸上勾着笑,眸光却寒凉刺骨。 “我说韩营长,你也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能不能有点判断力? 初中数学老师招生,是初中所有数学老师一起改卷,你说顶替?怎么顶替? 把考试的人试卷名字换了? 那些试卷可是收上来就现场改了,名额当天就定下来,第二天公示。 怎么,你家婆娘没有被通知到,就可以质疑整个初中老师的公正?质疑咱们家属院的婶子都针对你家那个还没当上军属就嚷嚷着要占部队便宜的婆娘?” 韩忠国越听脸色越黑,一口一句婆娘,这人到底有没有受过教育? “贺营长,请你放尊重点!” 贺旭勾唇冷笑:“我还不尊重你啊,你这是上天吗?非得让我和尊重团长、政委、师长一般尊重你。 你家婆娘还不是军属呢,本来就没资格去参加面向军属的招生考试。 占了便宜学不乖,没点本事赖别人算计你,合着军区是你家,便宜任你占,没占到就是咱们不公正,你咋不告到师长面前去,回头也让我在通报上瞧瞧你的名字。” “行了,今天之话就当我没说!” 韩忠国不想与贺旭争辩。 贺旭手段阴狠,不仅和方政委交好,连师长也对他另眼相待,二十三岁便已经是野战区的兵王,听说家世背景很强大,不是他一个农村小子能惹的起的。 六百块就当是何秋的彩礼,何秋跟他保证过,他父亲虽然重男轻女,但母亲很疼爱她,到时候会给她添一些丰厚的嫁妆,这笔钱她会用在他们这个小家里。 韩忠国在心底算清,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块钱卷成一团扔给沈棠,甩手就走了。 何秋只好再次巴巴的跟上去。 谁知道韩忠国越走越快,她连走带跑都差点没跟上。 何秋享受了半辈子的悠闲生活,哪里被人这样甩过脸。 气的她在心里狠狠诅咒了一顿沈棠,又幻想了下自己未来会成为市长夫人的高贵模样,才忍着脾气舔着个笑脸去哄人。 沈棠拿到钱,开心的眼睛都弯了弯,她坐在院里子数了数,刚好六百块,真不知道韩忠国怎么会在身上带这么一大笔钱。 加上原身压箱底的一千块,这回她彻底成了小富婆了。 转头,她就抽出五块钱递给了贺旭:“这是还你的,多谢你帮我说话。” 明明长相清冷的姑娘,偏那嗓子却软娇绵柔,贺旭听的心头痒痒,一想到昨夜做的梦,脸一下就黑了。 沈棠被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五、五块不够吗?” 昨天那鸡汤里确实有不少肉,可是五块都能买一只鸡了呀。 难道是原身记忆出错了? “多了。” 贺旭懒的理她,从里面抽出一张一块钱,提着肉绕过她往厨房里走。 鸡汤是他送的,这钱他不要。 一块钱医药费那是帮她出的,又不是自己女人,自然要还他。 留在她手里,回头铁定得给哪个野男人用了。 沈棠是个你不搭理我,我也不会凑上去贴你冷屁股的人。 贺旭那样子明显就是不想和她说话,为了避免尴尬,她干脆拿了花绳招呼小家伙过来一起玩。 小家伙还挺爱干净,自己洗了手才过来。 奶声奶气跟她说:“我超厉害哒。” 沈棠笑不可遏:“你超厉害呀,那姐姐可不让你了哦?” 小家伙哼了声,板正脸色:“来吧,谁输谁就是小狗。” 然后沈棠赢三局放水一局,一句“你好厉害呀”“姐姐被你打败了”把的小家伙哄的吊成了翘嘴,傲娇的抬着小脑袋。 门口的热闹惹的堂屋里某个人频频偷望。 清冷美人的笑纯洁又甜美,勾人夺魄,贺旭一时竟看呆了去。 等回过神来,他耳尖微热,心头却是烦躁的低声骂了句:“幼稚。” 第一卷 第9章 麻烦婶子给我介绍对象 贺旭不是个禽兽,他对自小当妹妹看待的人下不去手。 心想着自己这两天反常莫不是因为太过空虚了? 他也不是不想找对象,只是觉得男人大好年华就应该建设国家,哪能在儿女情长上耽搁? 如今自己已经二十三了,也确实到了找对象的时候了。 贺旭心不在焉的想着,相亲对象最好是长发的,身材也得好点,性子要软点,但心里绝不能有人,免得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架,他还得谨防戴绿帽子。 他余光瞄着某人,又笨又怂的姑娘,被人卖还不知道,谁喜欢谁是傻子。 沈棠被盯的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汗毛都立了起来。 愣是在门口晒了半天太阳,也没敢进屋。 终于等到小姨小姨父和几个表弟表妹放学回来。 沈棠内心的小人崩溃大哭。 真真是救星啊! 以后她再也不要欠贺旭钱了! 这男人又装又抠门,自己舔着个脸不要鸡汤钱,真不给他了,那眼神盯着她像是要盯穿似的,太恐怖了。 她赶忙走上前,和几个人打招呼:“小姨父,你们回来了啦。” 她见方红花手上还拿着菜篮子,连忙过去接:“我帮你拿吧。” 方红花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东西拿走,震惊的和方红莲对视了一眼。 懒货表姐今天打西边出来了,还会主动帮人做事? 方红花昨日对这个表姐已经改观了一点,但老妈的一顿训斥,把她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全变成了怨念。 不就骂了沈棠一句懒货,她妈至于拧着她的耳朵就是一顿竹板炒肉吗? 方政委一家回来,贺旭也放下手中搪瓷杯,站起身打招呼:“婶子,政委。” 方政委拍了拍他肩膀:“不错啊,在你这个年纪升到营长的,我还没见过几个,腰上的伤好点了没?” 沈棠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受了伤?没看出来呀。 贺旭也不知怎的,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视线,心里荡起的丝丝涟漪,又快速平静下来。 “好多了,再换两次药就能去训练了。” “身体要紧,好全了再训练也不迟,你这孩子就是太拼了。” 方政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悠哉悠哉的喝着。 “今早你爷爷打电话过来,问你什么时候休假,我寻思着你也几年没回去过了,要不这次趁着受伤不能参加训练,我跟师长提一提,让你休假一个月,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贺旭参军几年了都没有回去过,催他回去也不过是想给他相亲罢了。 往常他是不耐烦的。 家里一堆烂事,回去总算计个不停。 但想起自己本来就有意相亲,回去把老爷子留下的东西拿回来给未来媳妇也好,免得给那对夫妇糟蹋了。 “行,谢谢政委。” 沈棠耳朵动了动,抬头看向小姨,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继续切菜。 周玲是在南方长大的,手艺很好,晚上做了白菜炖肉、红烧肉,一只鸡分了两半,一半煲了汤,一半炒了豆角,再炒了几个青菜,这么丰盛的菜他们也就过年吃过两回。 几个孩子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吃的嘴巴都不带歇的。 周玲手疾眼快的将两个煲了许久的鸡腿夹出来给了沈棠和方红梅这小家伙。 部队不允许喝酒,方政委最大的爱好便是喝茶,今夜以茶代酒和贺旭喝了半天。 “这次回去,可别急着把对象定下来,你如今这个年纪,有这个前途,势必是要往前走的,你爸那人我也知道,要是他听你后妈给你定下亲事,这事你爷爷要是不管,你回来跟我和潭师长说,政审这关就过不了。” 贺旭勾了勾唇,一双眸子星光璀璨:“政委,您放心,他们两个可不管着我。” 方政委嗤之以鼻:“你这小子平日里就狂,再聪明的人也难躲暗箭,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出了点事,我和潭师长也保不住你,在外行事,还是要低调点。” 贺旭点头:“是,听政委的。” 方政委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左耳进右耳出。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让你婶子给你介绍些相亲对象,也免得让首都那边的人老是惦记,我看沈棠就不错,你们俩又差不多大……嘶——” 方政委被周玲狠狠踩了一脚,龇牙咧嘴的抽气。 “吃你饭吧,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周玲翻了白眼。 贺旭这小子虽然是个好兵,但家里一团糟,她可不想让自己侄女嫁过去。 再说了,这两人要有这意思早就有了,还能等到现在? 沈棠刚和何秋闹翻,好不容易从韩忠国身上移开,她还想介绍几个文艺青年给侄女认识呢。 当兵的不行,方政委平日里不用出任务,两个人照顾五个孩子依旧会累的腰疼,更别说嫁给当兵的了,多少日子都是独守空房,孩子有点不舒服还得自己带着去医院,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沈棠听的耳尖发红,尴尬的都快把脸埋进碗里去了。 贺旭这人又混又痞,可那张脸确实生的好,她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也见过长的这么优质的男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点看颜下菜的动心。 贺旭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等从首都回来,麻烦婶子给我介绍了。” 第一卷 第10章 又梦到沈棠,真是疯了 周玲喜笑颜开:“好好好,婶子一定给你找个知心可人的姑娘。” 沈棠心底那点涟漪也渐渐散去,贺旭这么说,大概是对她无感了。 也对,她和原身的性子那般像,这人要是能喜欢她,怎么会和原身这么多年都没交集。 这年头的优质股比现代还少,她要不要也提前物色个对象? 七零年代可不比现代,在现代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人管,在这里不结婚只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并不是一个多强势的女人,比起逆反着来的大女主人生,她更喜欢在随波逐流中寻找一个最舒服的环境,像条咸鱼一样躺一辈子。 正想着,周玲话锋一转,对方政委道:“沈老爷子下个月大寿,你帮棠棠请半个月的假吧。” “下个月几号?” “十三。”沈棠回。 方政委点头:“那行,到时候你和贺小子一起回首都,我也不用让警卫员送你了。” 沈棠听到方政委应下,红唇微抿,露出一丝笑意:“谢谢姨父。” 方政委喝了一口茶,又聊到她的终生大事:“韩忠国那边你也别惦记了,让你小姨再给你找个相亲对象,你性子软弱,还是找个温和的点人好。” 原身对韩忠国的喜欢从不掩饰,即使昨天她已经解释过了,知道原身有多痴迷韩忠国的小姨一家也只当是她为了面子找的借口。 沈棠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强行解释,年轻的时候谁还没喜欢过几个人了? “好,那麻烦小姨了。” 贺旭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吧。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前世跟表白的人虽然多,可也总有不喜欢她的,各人眼里各色花嘛。 说完,她将碗里的红烧肉夹起吃掉,口感软嫩即化,肥瘦中和,不油不腻,香的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姨手艺真是太好了。 她一个不喜欢吃肥肉的都喜欢吃红烧肉了。 鸡汤也好喝,她上辈子在出租房里从来没有煲出过这个味道,果然还是自己养的土鸡才好吃。 贺旭看着少女腮帮子鼓鼓囊囊,清亮的眼睛绽放着欢喜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竟冒出了点不爽。 真是没心没肺。 越是看起来温柔谦和的人,手段才越是狠辣,她也不怕被人卖了。 用完晚饭,沈棠就要回宿舍了。 文工团离家属院不远,她也没让小姨送,自己收拾好晒干的衣服就打算走夜路回去。 说是夜路,其实也还早,现在才傍晚七点,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路上到处都是因为炎热而出来散步的人。 贺旭也要回宿舍,和她刚好是一条路,两人一走回去,遇到散步的婶子,那眼神看的她莫名其妙。 快到文工团宿舍楼下,她瞧见贺旭还跟在她身后。 沈棠咬了下唇,小声提醒:“贺营长,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贺旭睨了她一眼:“你看我像傻子吗?” 沈棠结巴了下:“不、不像。” 就算像,她也不好意思说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贺旭看着低着头、怂成包子的沈棠,心里嗤笑。 “很怕我?” 沈棠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他在问她是不是在怕他,看着眼神锐利的和野兽似的男人,立马摇头。 贺旭这才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怕,怎么不说话?” “……没啥好说的。” 也许贺旭自己也没发现,他身上那股桀骜的倔强劲非常吸引人,但也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沈棠是个不爱惹事,也不愿招惹爱惹事的人。 贺旭这种,一看就知道未来会很多女人纠缠的麻烦人。 她才不想掺和进去呢。 贺旭挑了下眉:“怂包。” 沈棠磨了磨牙,小声嘀咕:“你才怂包,你全家都怂包。” 贺旭眼睛一瞪,沈棠飘忽的眼神立马错开。 “伶牙俐齿,不过有句话你说没骂错,我全家都是怂包。” 沈棠:“……” 头一次见自己骂自己全家的。 终于到了宿舍楼下,沈棠连声音都欢快了几分:“那我先走了。” 贺旭微微颔首,拧眉看着她:“你年纪还小,找对象的事不要急。” 沈棠在心里嘀咕:难怪长的好看,原来是上天给了他一张和大爷似的唠叨嘴。 “好的,您还是快回去吧。” 别在这念叨了,莫名其妙的,又不是她对象。 贺旭看着小姑娘纤细轻快的背影往宿舍楼走去,她似乎不爱扎头发,微卷的长发总披散在身后,走起路来微微摇晃,还带着一股冷香。 大概是病了一场,腰身越发的纤细了,冷白的皮肤晃的人眼睛都移不开,白色的衬衫扎在绿色的军裤里,衬的她格外清纯动人。 在这个大都是灰色衣衫的时代,她好像成了一道风景线,永远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贺旭又一次看入迷,心里也忍不住唾弃自己。 难不成他真就是个好色之人? 走到宿舍,迎面撞上了拄着拐杖回来拿衣服的郝运。 差点摔倒的郝运本想骂人,瞧见自家营长阴沉的脸,吓的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营长,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被女人甩了?” 郝运凑近用鼻子嗅了嗅,眼神瞬变,咋呼出声:“这香味……营长你果然约会去了!” 贺旭嘴角一抽:“你狗鼻子吗?” 郝运得意笑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想想…… 今天你去方政委家吃饭,往常这时候你早就回来了,晚了大概一刻钟,刚好是去文工团宿舍的路,方政委家就那么一个是文工团的。 我懂了,你肯定是把人送回宿舍了,脸黑成这样,是不是没能得偿所愿啊?” 贺旭黑着脸绕过他,独自走进宿舍。 郝运拄着拐杖跟了上去。 “营长,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表白被拒也不是什么大事……” “谁跟你说我表白被拒了?”贺旭皱眉问。 郝运摸摸鼻子,心虚的时候声音都小了:“就…人家刚来的时候,家属院都这么传。” 他本来也是不信的,可贺旭又是着急送人家去医院,又是送人家回宿舍,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哪里会这么热心? 还因为人家没胃口就花大价钱从旁人手里买鸡汤,他见了都想偷笑。 贺旭眉头紧皱,出声解释:“那是她爷爷托我照顾她,提前把她的衣服寄了过来,让我帮忙给她送过去。” 郝运双手一摊:“好,那你现在呢,别告诉你不喜欢人家。” 不喜欢人家还巴巴的凑上去,搁着犯贱呢? 贺旭沉默了片刻,眼神如鹰隼睨过去,吐出一个字:“滚。” 郝运翻了白眼,拿起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的走了。 当天夜里,贺旭再次做了个旖旎梦。 梦里的姑娘坐在床上,眼神妩媚勾人,纤细的指节划过他的喉结带起一片涟漪,勾着他的脖子送上红唇。 他捏住她柔软的皓腕,亲吻着那双清冷的褐色眼睛…… 第二天清早醒来,贺旭低头一看裤子。 “艹,我真是疯了!” 连续两天对那小怂包发情。 第一卷 第11章 宿舍矛盾 沈棠回到宿舍,就被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她双手环抱,趾高气昂看着她:“沈棠,刚刚谁送你回来的?” “关你什么事?” 沈棠还是第一次遇见霸凌之事,她下意识的看向素有老好人之称的宿舍长张娜。 然而对方根本不看她,只顾着和隔壁床的林星说话。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沈棠看着清清冷冷,实则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要不是有个小姨在家属院当妇女主任,她早就被欺负死了。 尽管如此,宿舍六个人,有四个人都孤立着她。 谁让她长的好看,才来个两个月时间,就被男兵们表白了好几次,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排长级别的干部,那都是文工团女兵们看好的相亲人选。 至于剩下张爱娣则是被四人霸凌的对象,只会把矛盾转移到她身上来,恨不得她代替自己被欺负。 “沈棠,你要不要脸,缠着韩营长就算了,贺营长是什么人,你也配他送你回宿舍?”许婷尖锐的声音刺激着沈棠的耳膜。 她揉了揉耳朵,心里的小人气呼呼的:“我不配,你配,你全家都配!” 许婷头一次听到这样骂人的,先是愣了下,随即声音更加尖锐:“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沈棠瞪大眼睛:还有这种要求?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小姨的模样两手叉腰,怒吼一声:“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人家贺营长是你爹还是你妈,他想送谁就送谁,用得着你来管?” 许婷气急败坏,抬头就要扇她巴掌。 沈棠性子虽然软,但作为一个8g网冲浪达人,在祖国温暖的怀抱里长大的姑娘,面临霸凌者哪会真的被欺负了还不肯还手? 她左手抓住许婷的手,右手反手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清脆的声音顿时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你竟敢打我?” 许婷仗着身份,在文工团作威作福,还从来没被人打过。 沈棠这一巴掌下来,直接把她给打懵了。 “你个下三烂的东西竟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你在文工团待不下去!” 沈棠眼睛一亮:“主席说了,这个社会是人民的社会,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在部队里,你竟然还想着用家世欺负百姓,这妥妥就是官僚资本主义啊,我现在就去团长那举报你!” 许婷惊了下,连忙上手抓她。 宿舍长张娜也不敢在袖手旁观了,宿舍女兵欺负人,她作为宿舍长却冷眼旁观,这传出去自己的军途也到此为止了。 林星也赶忙拉住沈棠:“都是一个宿舍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何必闹的这么僵呢。” 许婷仗的谁的势?那可是师长的势! 师长的妻子是她大姨,举报许婷不就是相当于举报师长。 到时候许婷没事,她们可都要吃瘪。 沈棠冷嗤了声,林星摸摸鼻子,就当作没听到。 倒是旁边的张娜眉头紧皱,老好人似的开始解决矛盾:“好了,许婷就是个孩子脾气,沈棠你也别跟她计较。” 沈棠:“谁还不是个孩子呢,我一个年岁十八的小孩子当然要让着年岁二十的大孩子啦。” 许婷刚被狗腿子王晓雨劝消停,一听到她出声讽刺,怒气上头狠狠甩开王晓雨的手,长长的指甲指着她的脸:“你再敢说一句!” 沈棠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再敢指着我,我就把你的手给折了。” 许婷被她充满冷意的褐色瞳眸吓到,唰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等回过神来,她脸色尴尬又懊恼,整个人都萎了。 沈棠内心的小人美美的蹦跶了两下,得意的昂起了小脑袋。 哼,怂货! 她绕过众人,拿起自己盆子就出去洗脸刷牙了。 宿舍里的五人各回各床,张娜被甩了面子脸色不好看,张爱娣则是因为没看到沈棠被欺负而愤愤不平。 许婷捂着脸满眼的恨意,心里谋算着怎样才能让沈棠滚出文工团。 王晓雨看到她这副样子,有意无意的说了句:“这沈棠平日里就花钱花的阔绰,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看她对你这么不客气,说不定大有来头呢。” 许婷冷笑:“不过是仗着有个过街老鼠出身的小姨罢了……” 说到最后,她突然顿住了,如果沈棠的小姨是过街老鼠的女儿,那沈棠家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等她拆穿了对方真面目,贺旭那样一个大院子弟,又怎么会看上一个爱慕虚荣、家世低微的人? 许婷眼睛一转,家属院不就刚好有个了解沈棠家世的人吗? 沈棠出了宿舍,心情就低落下来了。 原身在文工团没有朋友,文工团的女兵大多也不喜欢她。 一来是因为她长相清丽绝色,衬的其他人好似乡野村妇似的。 二来她性子清冷不爱搭理人,是文工团有名的高岭之花,即使有心想靠近,也没几个人敢。 沈棠想到这里也是头疼,她喜欢独来独往,但没饭搭子怎么行? 人不可能孤独的活着,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都需要融入集体,否则就会被集体孤立,很多需要人帮忙的事就无法做成功。 宿舍里的人她就不考虑了。 关系这么复杂,她已经生了搬出去的念头。 可惜文工团的女兵除非和副营长以上级别的军官结婚,否则根本不允许搬出宿舍。 要不然原身也不会只有放假的时候才会住在小姨家里了。 她拿着盆子打好水,不知何时身侧又来了一个姑娘。 沈棠狗狗祟祟的瞄了一眼,又白又直的大长腿,不愧是舞蹈团的领舞者。 “许婷不是好惹的,你最近小心点吧。”不知道某个人正在偷瞄她的林晓犹豫了下,出声提醒。 沈棠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多谢。” 两人在文工团的名声都不大好,但林晓宿舍很和谐,平日里从没听见发生什么事。 不像她们宿舍,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 想到这里,沈棠羡慕的同时更加想搬出去了。 副营长以上级别还没结婚的,真是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沈棠脑海里闪过贺旭玩世不恭、痞气十足的身影,长像倒是符合她的胃口,就是为人抠搜了点,嘴巴毒了点。 结婚的话还有待考察。 等等,她在想什么? 抠唆的男人要不得,嘴巴毒万一用来怼她,她岂不是要被气死? 何况人家对她又没好感。 第一卷 第12章 造谣 沈棠晃了晃小脑袋,将这件事丢到脑后。 等她回了宿舍,其他人连说话都小声了。 一觉睡到天亮,沈棠大清早的就去了练功室。 她是歌唱队的,不用练习多难的舞蹈,平日里只需要将基础舞蹈练好就行。 这年头的人都很努力,这才五点左右,练功室里就有不少人在了,大多数都是舞蹈团的。 为首的林晓更是格外努力,一连十几个后空翻,把沈棠惊的双眸瞪大,这也太厉害了吧。 林晓注意到沈棠的眼神,耳尖有些发红。 她瞥了一眼沈棠,小声提醒:“你动作错了。” 沈棠心里咯噔了下:“哪里错了?” 虽说有肌肉记忆,但她上辈子从来没有练过舞,这会儿练起来到底有些生疏。 林晓见她没有发脾气,便上脚帮她踩着拉伸了下。 下一刻,她就听见沈棠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痛痛痛,放开放开——” 林晓吓了一跳:“这、这么痛吗?你有多久没拉伸了。” 沈棠抱着大腿哭唧唧:“痛,我仿佛看到了阎罗爷。” 林晓也知道沈棠不适合跳舞,这个原因文工团的女兵们还挺羡慕的。 她看着咬着红唇,眼眶微红抱着自己小腿的姑娘,心想还挺可爱,哪有传说中的高冷。 “那你先吊嗓子吧,待会团长就要来了。” 文工团团长李雪是歌唱队出声,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便是走关系进来,也绝对不能没有一技之长。 沈棠在舞蹈上没什么天赋,但在唱歌方面倒是独具特色。 她的嗓音清亮又带了一丝软绵,唱出的歌颇有一种江南吴语,一出声就能把人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李团长宝贝的同时也给予厚望,可不会让她轻易过关。 沈棠颤着腿站起来,出去开嗓了。 过了一会儿,李团长就进了练功室,目光在众人之中巡视一圈:“许婷出列唱一下《我和我的祖国》。” 许婷的声音清亮厚重,这首歌又是她所熟悉的,几乎没有任何卡顿便完整的唱了出来。 “许婷,周五的演出还是你来领唱。” 许婷得到李团长的肯定,得意洋洋的看向沈棠。 听说军区这一次任务出的艰难,回来好几个人都受了伤,文工团肯定会在军区开展演出慰问士兵,到时候她必定是领唱。 沈棠声音再好听又能如何?还不是得给她作配。 李团长又点了沈棠的名字:“你来唱一遍《浏阳河》。” 沈棠还以为李团长是在考察她的功力,清了清嗓子便将首歌唱了出来。 李团长点了点头,沈棠的嗓子清亮而软绵,能够完整的将这首歌风格唱出来,这个音色即使是她听到,也会为之驻足脚步。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沈棠是通过跳舞进来的,但她却将人安排在歌唱队的原因。 “周五的演出,我想让你独唱这首歌,你多练习一下,上了台不允许出错,要是表现的好,咱们歌唱队就暂定你独唱了。” “凭什么!” 许婷站起身,这两年里领唱独唱的可都是她,也就是王晓雨来了她才会让点机会! 李团长脸色冷淡:“凭什么?凭人家比你唱的好。许婷,你告诉我今天你几点来的练功室?你有多久没有吊过嗓子了。 就一首《我和我的祖国》,你就唱的乱七八糟,连嗓子都没有开,也就是之前演出你没出过大错,不然你连领唱的资格都没有。” 许婷不服气:“就算如此,那也轮不到沈棠独唱,王晓雨就比她唱的好!” 说起这个,李团长脸色更差了:“我没给她机会吗?王晓雨第一次独自上台,紧张到音都破到天边去了,全军区都在嘲笑咱们文工团歌唱队是不是没人了,让个鸭公嗓上台,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王晓雨被骂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咬着唇死死盯着沈棠。 她本来打算用这次独唱洗掉之前耻辱呢,现在全被沈棠破坏了! 李团长看在师长的面子上,对许婷已经够包容了。 让她再包容一个王晓雨,她可不干:“别跟我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要是沈棠这一次没唱好,半年内同样取消独唱资格。” 歌唱队的人本来也不多,沈棠的实力摆在那,即便许婷叫嚣着不服,也打消不了李团长的坚持。 沈棠拿到了独唱资格,心里的小人兴奋的转了几个圈,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不骄不燥的模样。 看的李团长在直点头。 许婷气不打一处来,惯会装模作样! 她和王晓雨对视一眼,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中午就去了家属院。 “你确定这个何秋不会说谎?”许婷虽然厌恶沈棠,但也不是蠢蛋。 她可是听说了,这个叫何秋的就是韩忠国未婚妻。 沈棠追韩忠国的事在文工团不是秘密,两人要是好朋友,又岂会争抢同一个男的? 王晓雨:“婷婷你就放心吧,何秋和沈棠是同学,这两人因为个男人闹出不少龃龉,咱们在她那打听点消息应该很容易。” 何秋被何春花赶出家门口,就直接住进了韩忠国家里。 家里三个孩子有两个上小学去了,她为了表现,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累的她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这时候听到有人来找她,还是打听沈棠的家世背景。 她心里咯噔了下,但看到两人脸上那明显的不怀好意,心里顿时涌出隐秘的欢喜。 “棠棠家里……哎,作为她的朋友,有些话我也不好说,她家里以前还不错,还是知识分子呢,只可惜……” 许婷和王晓雨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等沈棠练了一天歌和林晓去食堂吃饭,路过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轻蔑和鄙夷的。 好似她是什么肮脏东西,连一惯对她和颜悦色的文工团男兵们都下意识远离她。 沈棠没管那么多,无外乎就是有人传了她的谣言,而谣言只要传到她面前,总会被打破。 “今天食堂竟然有红烧肉和红烧鱼。” 她语气雀跃,连林晓都听出来了。 中午她们俩去食堂晚了,只剩下些白菜、豆角,连肉渣子都没看到,可把沈棠馋坏了。 “有红烧肉和红烧鱼怎么了,买的起吗?” 她们后面有个男兵出声嘲笑。 第一卷 第13章 谣言闹大 沈棠回过头,见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她从记忆力扒拉出来这个人来。 文工团的刘志,上个月跟原身表白被拒,之后便一直看不惯原身,总在原身面前蹦跶。 林晓也知道这事,拉了拉沈棠:“别理他,癞蛤蟆吃不着天鹅肉,就想把天鹅贬成小白鸭,殊不知有些人连小白鸭都吃不到。” 沈棠认真点头,林晓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可爱死了。 她怕沈棠拿不出钱,还想帮她付了。 没想到沈棠直接要了两个荤菜,口袋里一掏就是一把大团结。 吓的林晓连忙帮她挡住视线,这么一大把钱,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起什么心思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棠端着饭菜,看林晓挡在她身后,疑惑问:“怎么了?” 林晓:这姑娘真心大啊。 身后的刘志看沈棠买了两个菜,一口气堵在嗓门里,见她们二人走了才忍不住出声嘲讽:“打脸充胖子。” 文工团和部队的军官们是一个食堂,里面的桌子都是圆形的八人桌。 沈棠刚端着饭菜走到一张只有四人的桌子旁,就见那四人齐刷刷的起身走了。 “我才不跟臭老九的后代坐一起吃饭,空气都被污染了。” “就是,装的倒是阔绰,还买两个荤菜呢,指不定明天就要吃窝窝头过日子了。” “哈哈,说不定连窝窝头都买不起。” 林晓慢了一步,听到那些话直蹙眉头。 “你才打了这点菜,够吃吗?要不我分些红烧肉给你。” 沈棠对新交的饭搭子很满意,长的漂亮身材又好,和她一样都不是话多之人。 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饭搭子了。 林晓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摇头拒绝:“我不能多吃肉,容易胖,你刚刚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吗?” 沈棠见她拒绝,也不强求,夹起一块红烧鱼吃的眼睛眯起。 “听见了,要不是听见他们这么说,我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听风就是雨,也不想想我要真是臭老九的女儿,早就被下放了,还能通过政审来文工团?” 林晓点头:“也是,这传谣言的人太过分了,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沈棠笑了笑:“和我有仇的,无外乎就那么几个,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在背后中伤我,放心,我有办法,但今天不能解决,再过两天等事情闹大了才好。” 两人吃过饭就回了宿舍。 沈棠见宿舍里的人都不搭理她,也乐的自在。 许婷倒是想嘲讽,但也不知道和王晓雨在打什么坏主意,硬生生将自己的脾气压了下来。 三天过后,沈棠是臭老九女儿这一谣言已经传的满天飞。 那些曾经想在路边偶遇她的男人都不见了。 沈棠才清闲几天,就被听到消息的贺旭拦在了食堂门口。 男人硬朗的五官帅气锋利,绿色的衬衫露出性感的喉结,黑色的皮带叩紧蜂腰,一双笔直的腿显得尤为长。 把沈棠都看羡慕了。 贺旭睨了她一眼:“军区都在传你谣言,你就不会辩上两句吗?” 沈棠摇头:“辩驳没有用,只会让别人觉得我在狡辩罢了。” 贺旭眼睛微眯,语气有些冷:“文工团谁在欺负你?” 沈棠诧异于他话里的认真,开玩笑:“贺营长是要帮我出气吗?” 贺旭和她对视上,那锐利的黑眸里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有何不可? 沈棠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颜控的她确实对贺旭有些好感。 沈棠在默念了句这男人是个抠搜,不能动心。 “这事我可以自己解决,明天演出,贺营长要来看吗?” “不去。” 贺旭听到她说能解决便收回了视线,从她身边走过:“需要我帮忙就让人来找我,别和个怂包似的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往肚子里咽。” 沈棠心里的小人骂骂咧咧:“你才怂包。” 她将贺旭的事放在一边,让林晓先回了宿舍,一个人去了师长家里。 等到下午练歌之时,她一进练功室,周围的人立刻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还拉着身边的人远离她。 “臭老九来了,我可不要和她站在一块,走走走,去那边。” “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来咱们文工团的,平日里装的那么高冷,我还以为她是哪家大小姐呢。” “结果是臭老九的女儿,你说好不好笑?” “小声点,万一被她听见了怎么办?” “听见了就听见了呗,臭老九的女儿我骂了两句怎么了?” 沈棠默默吊嗓子,饭搭子都找到了,她才不稀罕和她们结交。 刚练习了一遍《浏阳河》,不远处忽然响起许婷尖锐的声音:“我的手表不见了!” “你们谁拿了我的手表,那可是上海牌的,赶紧给我拿出来,不然被我找到,就按偷窃罪定论!” 众人手上的动作全停了下来,没一个站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小声嘀咕了句:“我来文工团一年了也没出过这种事,还能是谁,除了那个臭老九谁会偷东西啊。” 许婷立马看向沈棠:“是不是你,赶紧我拿出来。” 沈棠静静的看着她:“手表在不在我的包里,你应该最是清楚吧。” 许婷眼神乱了一下,随即怒斥:“我怎么知道,想来你一个臭老九的女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好东西,看到我戴了就忍不住拿了吧,都是一个宿舍的,你要是承认错误,我就不计较了,赶紧还我,不然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沈棠嗤笑:“我反正是没拿的,但东西要是在我包里,那我可就得请师长过来主持公道了。” 许婷听到她的话简直要笑疯了:“好呀,你请得动师长吗?” “怎么回事?” 李团长一进来就见大家都围着沈棠和许婷,练舞的、吊嗓子的都不在自己的位置,眉头紧锁得都快夹死苍蝇了,可见心情之差。 许婷先一步告状:“我怀疑沈棠她偷拿了我的手表,团长,我请求搜她的包!” 第一卷 第14章 反击 李团长满脸诧异:“你确定?” 许婷昂着头:“团长,我知道你偏心沈棠,但我的手表可是上海牌的,手表票一票难求,要是丢了,我大姨一定会将事情调查到底。” 李团长摇头失笑:“不是我觉得慌缪,而是人家沈棠明显就不缺这个手表,她……” 王晓雨出声打断:“是不是沈棠偷的,查一下她的包不就清楚了。” 李团长也是从文工团女兵慢慢爬上来的,到她这个年纪,若是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也妄为这么多年的文工团经历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把事情压下来,就听沈棠开口:“团长,我同意。” 王晓雨勾起唇角,果然是个蠢货。 手表可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她的视线一直关注着她的包,她敢肯定,那只手表就在她的包里! “但我有个条件,未免有的人动手脚,还请团长帮忙请潭师长过来一趟,我希望能当着师长的面查看我的包。” 李团长听到沈棠后一句话,眉头紧锁了起来:“沈棠,这只是一件小事,何必闹的师长面前去?” 沈棠倔着性子坚持:“团长,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关于造谣我是臭老九女儿一事也需要有个交代。” 李团长和沈棠的小姨关系还不错,自然知道周玲那曲折的身世。 沈棠的家世她不了解,但连贺旭都要关照人家几分,那能是臭老九的女儿? 这些谣言她听了根本没放在心里,谁知道会闹的这么大。 许婷见李团长犹豫,还以为她在偏颇沈棠,立马嚷嚷着让她去请。 一个是潭师长的侄女,一个是一团政委的侄女,都闹着要请师长来主持公道,李团长只好让林晓管着纪律,自己去请人了。 许婷见沈棠真的要找她姨父,忍不住嘲讽:“有的人啊,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林晓安慰沈棠:“别理她,你姨父不会看着你被冤枉的。” 上海牌手表昂贵,又是潭师长的侄女丢了东西,被怀疑的人是方政委家的侄女,这事闹这么大,文工团的众人谁也不敢离开,生怕被波及。 潭师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贺旭和方政委。 许婷红着眼眶凑上前:“姨父,我被人欺负的好惨啊。” 潭师长脸色铁青,绕过她站在众人前面:“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既然许婷丢了手表,各位也没有出过练功室,单独搜一人不妥,干脆就全搜了吧。” 许婷脸色一白,姨父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让她得罪人吗? 潭师长的话一出,果然刚刚还在看好戏的众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有人小声嘟囔:“也不用全搜了吧,咱们文工团就一个臭老九的女儿,只有她才会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搜我们干嘛?” 贺旭锋利的目光一下就锁定住了说话的人:“这位同志,你说谁是臭老九的女儿?” 刘志被看的汗流浃背,他刚刚说话那么小声,这人耳朵怎么会这么灵? 他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梗着脖子大声说了出来:“沈棠是臭老九的女儿,全军区都这么传,难道还有错?” 贺旭眼神冷冽:“我和沈棠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她是臭老九的女儿?如果她是,那政审又是怎么过的,看来文工团的人连是非都分不清啊。” 李团长脸色极差,今天他们文工团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刘志脸色一白:“可、可是这是许婷说的!” 许婷连忙否认:“我没有,我怎么知道沈棠的家庭情况?” 她听到贺旭帮沈棠说话,心里又嫉又妒,但显然也反应过来她和王晓雨可能被何秋耍了! 王晓雨可比许婷聪明多了,她在听到何秋那似是而非的话就已经猜测到何秋可能说谎了,所以她才急着让李团长给沈棠定下罪。 哪想到沈棠直接找了潭师长,许婷这个蠢蛋还督促李团长去请师长。 她难道不知道潭师长最是厌恶有人打着他的关系为非作歹吗? 王晓雨小声提醒:“就算沈棠不是臭老九的女儿,也不能证明不是她拿的手表。” 许婷眼神一亮:“对,姨父,不是说要搜所有人的包吗?赶紧搜吧。” 潭师长对她失望至极,他想不通妻子口中那个乖巧又听话的侄女,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在背后散布谣言,恶意陷害他人。 还暗中利用自己的身份打压别人。 要不是今天中午沈棠二话不说就跑到他办公室里哭,他都不知道军区众人竟然会被一个谣言耍的团团转! 沈棠原本想等师长搜出来手表后再为自己辩驳,事情闹的越大,才能让许婷受罚更多。 但贺旭却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沈棠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点小把戏不仅贺旭看出来了,估计潭师长和李团长也已经猜测到了大概。 长辈们最讨厌什么? 当然是小辈们勾心斗角,还故意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她主动站了出来:“师长,从谣言到现在手表丢失,想来您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我了,您不用让人去搜别人,我估计那手表应该在我的包里。” 许婷指着她咋呼:“姨父你看,她承认了!” “闭嘴。”潭师长呵斥完,瞪了一眼贺旭。 后者不闪不避,含着笑意看过去。 “凭什么要我闭嘴,她都承认是她偷了我的手表!”许婷嚷嚷出声。 沈棠才不惯着她:“我可没承认偷你的表,我的包从进了练功室就没有打开过,这期间有谁拿了你的手表故意陷害我,你心里一清二楚。” 许婷:“谁会陷害你,你别胡说八道!” 沈棠挑眉:“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中午我不小心把背包掉进了宿舍那边写标语的红漆桶里,所以今天谁摸了我的包,手上必定有红色油漆。” 她早就知道这俩人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演出前一天陷害她,到时候李团长找不到可代替的人,就只能赶鸭子上架让王晓雨上台。 她可是暗地里观察了她们整整三天,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听两个人在床上商量怎么对付她呢。 反击步骤她都在心里演练过十几次了! 沈棠内心的小人叉着小肥腰,得意翘起了二郎腿。 王晓雨瞳孔一缩,下意识把手收了回去。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过突兀,众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沈棠注意到她衣角上擦出的红印,憋住笑,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原来是你啊。” 第一卷 第15章 沈同志,我能请你看电影吗? 沈棠将自己的包从墙角拿了过来,文工团的人不愿意和她放在一起,将柜子上的位置全霸占了,她只能放到角落边,阳光被遮住的时候,还以为她的帆布就是有两种颜色呢。 王晓雨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虚的很,摸到她的帆布袋口时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对,她是有机会罢手的。 但她还是赌了。 赌沈棠不知道她和许婷的计划。 此刻,她冷汗连连,抬眼望向许婷,后者眼神闪烁不敢看她,显然将她当成了弃子。 王晓雨勉强稳住心神:“我想起来了,是婷婷让我帮她拿手表放进包里,可能是我太急了,放错了,对不起沈棠,这件事是我们误会你了。” 许婷:“对对对。” 两人的借口漏洞百出,文工团的人看她们二人眼神全是憎恶。 合着这两人耍着他们玩呢! 他们文工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 贺旭不着痕迹的添了把火:“沈棠的包都放到角落了,离柜子有一米远,这也能放错的话,那眼睛不得是瞎了?” 潭师长又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不会说话能不能别添乱? 不知道的被陷害的是他媳妇呢。 平日里也没见这么多话。 “事情原委我已经清楚,许婷和王晓雨造谣并构陷文工团沈棠同志,给予通报批评,记一次大过,并写八百字检讨张贴,澄清谣言,再有下次直接退回。” 许婷脸都白了,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 完了,她的提干指标、她的大学梦都没了。 事情解决完,沈棠找到李团长,提出换宿舍的要求。 李团长没有同意,文工团的宿舍本来就不多,每个宿舍都挤满了人,她要是换宿舍的话,就必须要另一个人同意跟她换。 现在人人都知道她们宿舍有两个害人精,哪会人跟她换? 沈棠无奈,只能暂时住着。 由于许婷记了一次大过,大合唱主唱人选换成了另一个歌唱队女兵。 许婷和王晓雨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天早上天气极好,明媚的阳光裹着微风,底下坐满了穿着绿色军装的战士。 舞蹈团准备演出的是《沙家浜》,林晓和一众舞蹈团的人站在台下,瞧见沈棠蹲在角落里背词,不由一笑:“紧张了?” “谁、谁紧张了?” 沈棠结结巴巴的说完,内心的小人咬着帕子哭唧唧。 死腿,你别抖啊! 果然人不该高调,如果现在她是大合唱里面的一员,她都不知道她会是个多么幸福的小孩。 林晓也没能安慰她几句,因为她们舞蹈团要上场了。 等林晓他们表演完,沈棠深吸一口气,满脸严肃的走上场。 底下的郝运激动的给她鼓掌,手都拍红了。 忽然肩膀被拍了下,他侧头一看,笑容僵在嘴边:“营长,你不是说不来吗?” 贺旭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当然,作为瘸腿的郝运同样没抢到位置,只能站在角落。 “顺道。” 贺旭是不会承认自己昨天回了宿舍后,又做了一夜春梦。 梦里的姑娘通红着眼眶,声音软绵勾人,他白日里有多压抑,夜里就有多疯狂。 他清楚自己该远离沈棠,却又清醒的沉沦在她一颦一笑之中。 控制不住、下意识的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随着音乐的响起,如江南烟雨般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朵里。 尽管这首歌他们已经听了无数遍,可听到这样清亮缠绵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沉溺进去。 郝运一脸花痴,听的如痴如醉,忽然他激动道:“营长,沈同志是不是往我们这边看了?” 台上姑娘眼神坚定的仿佛要入党,凝视着远方,若不认真看,还真以为她是在看他们。 贺旭心里轻啧了声:“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谁也没看?” 怂的嘴巴都瓢了,也就是大家沉浸在她的声音中没关注而已。 郝运:“我不听。” 只要不是本人解释,那就是看了。 说完,他还拐杖都不拄了,单手拿着一束花,跳着腿远离了贺旭这个瘟神。 贺旭:“……” 台上的沈棠唱完,内心的小人焉哒哒的躺在地上:完了,这回是彻底的完了。 她嘴瓢了两下,不仅走调了,还唱错字了。 不过底下的人应该没听出来,掌声比之前林晓她们演出完还要热烈。 她战战兢兢的走下台,见到李团长刚要认错,就听李团长笑着说:“还行,再接再厉。” 沈棠内心小人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嘿嘿,又混过了一天。 “方政委已经跟我说了,你要请半个月的假是吧?” 沈棠:“对。” 李团长看她这次表现的不错,就同意了:“行,待会我给你写介绍信,不过你现在是歌唱队的独唱,即便我批准了你请假申请,你也不能闲下来,改吊嗓子一定要好好吊,练习一点都不能落下,这次在台上出的错,下次不能再犯,听清楚了没?” “是,我绝不辜负团长对我的期待。” 李团长这么好说话,是因为下下个月就是国庆了。 九月要准备的节目很多,但沈棠是个新人,合唱团的领唱之位李团长还不敢轻易交给沈棠,所以才会批准了假条。 交代清楚了沈棠不足之处和请假之后需要练习的歌曲,李团长心满意意足的走了。 沈棠刚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差点撞上一束从山地里刚采上的野花。 “沈同志,你唱的真好。”男兵黝黑的脸上满是羞涩,有些紧张的询问:“我可以请你看电影吗?” 文工团的人纷纷冒出个头来看戏,这年头约人看电影,等同于表白。 沈棠有些羞涩的盯着他脸和身材看了下,长的还行,身高也不错,便打算接过他的花了解一下。 反正要相亲,多了解应该是没有错的。 郝眼好不容易拄着拐杖到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心碎了。 “补药啊!” 第一卷 第16章 和贺营长的谣言还是可信的 郝运心急如焚,正打算让贺旭给他出个主意,谁知转头一看,刚刚还挂着笑的贺营长此刻脸阴沉的吓人。 尤其是那双黑色瞳眸,冷的如山巅之雪,刺骨寒风,仿佛要把眼前的男兵给吃了似的。 下一秒,他手里的花就不见了,转头就看见某个男人先一步把男兵手里的花抢了过来,还把他的花塞进了小姑娘手里。 “抱歉,沈同志暂时没有时间和人看电影。” 郝运原本还在失落,一看这修罗场,立马在失落和八卦之间选择了八卦,三下做两步,跳着腿跑到男兵面前。 “对,沈同志和咱们贺营长要回首都了。” 文工团的人哗然,有了沈棠之前的谣言,他们听到贺营长爱慕沈棠谣言时也没敢多信。 结果这两人要回首都见家长了? 沈棠拿着被强塞进手的花,一脸懵的看着面前三个男人。 话好像没错,但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劲呢? 男兵看沈棠没否认,眼眶都红了,最后朝着她鞠了下躬:“对不起沈同志,是我打扰了,祝你和贺营长幸福!” 沈棠:“啊?我和贺营长不是……” “回首都的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我去方政委家接你,不是要去李团长那拿介绍信吗?我送你吧。” 贺旭静静的看着她,硬朗的五官没什么情绪,却让沈棠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冷意。 “好、好的,票多少钱,我还你。” 她可记得贺旭因为那鸡汤钱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呢。 少女捧着花,扬着清丽的小脸冲他笑的明媚,许是因为上了妆,粉嫩的唇好似润了层水光,引诱着人想要一亲芳泽。 贺旭眸色微深,喉咙滚动了两下,微微移开视线:“不用。” 沈棠歪了歪头,浅褐色的潋滟瞳眸满是诧异。 难道是她误会他了,这人并不抠搜? 可他连一块钱医药费都要回去了,怎么鸡汤钱和火车票钱又不要她还? 贺旭被她看的耳尖发红:“你年纪还小,就算要相亲也不要着急,刚刚那个男兵就不行,家里是农村的,级别还不能在家属院申请房子,工资也不高,要什么没什么,嫁过去只能受苦。” 沈棠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好,如月色清冷的琥珀眸子满是纯真和感激:“我知道了,谢谢贺营长提醒。” 忽的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看了一下,见是林晓,便笑着对贺旭说:“不劳烦您送我了,我和朋友一起去就好了,下次请你吃饭。“ ”贺营长,明天见。” “明天见。” 贺旭望着小姑娘轻快的背影渐渐消失,一回头,就被郝运那张大脸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郝运磨了磨牙:“你拿着我的花,送给我心仪的姑娘,你还问我干什么?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贺旭:“下次赔你一束。” 郝运瞪直了眼睛:“那是花的事吗?贺大营长,作为你的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喜欢就上,找那么多借口干嘛?人小姑娘爱慕者众多,指不定哪天有你后悔的。” 贺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长睫之下的黑眸满是嘲讽:“贺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家可看不上我。” 郝运眼睛唰的一下亮了:“那我来……” “滚!” — 不知道何时起,军区不少人都在传贺旭和文工团一枝花沈棠要回首都见家长。 彼时的沈棠正在小姨家收拾行李。 小小的箱子,装满了小姨送给她母亲的土产品。 放假在家的方红莲牙龈都要咬碎了,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舍不得吃的熏肉和腊肠被她妈塞进了沈棠的箱子,偏偏半句话都不敢说。 临走之前,周玲还在叮嘱她一定不要把钱全放在行李箱里,口袋分三个,各个都装一点,免的被人偷了。 沈棠坐上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旭瞥了一眼:“知道为什么周婶子这么喜欢你吗?” 沈棠有点羞涩:“我讨人喜。” 贺旭:“……是因为周婶最崇拜沈阿姨。” 贺旭口中的沈阿姨便是她的母亲。 想到之前家属院传的谣言,沈棠一直以为是假的,听贺旭的话,似乎其中还有其他事? “那时战乱,你外婆带着周姨与周家人走散,改嫁给了一个地主,后来你外婆去世,十八岁周姨才被找回周家,但周老爷子已经再娶,对大字不识的周姨并不关心。 是你母亲出面,带着周姨去了沈家,后来还坚持让她上了学,养到二十二岁才嫁人。” 沈棠回忆起周老爷子与后娶的那位生了一个儿子,不仅平庸还惯会装模作样,生的一对儿女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总明里暗里的欺负原身,周老爷子还不明辨是非,总说是原身的错,让原身让着些弟弟妹妹。 她心里怒火就忍不住上升。 她缓了缓,随口问了句:“你在家属院怎么不叫周姨?” 然后她就见贺旭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沈棠反应过来,尴尬的耳尖发红,轻咳了声望向窗外。 看到小姑娘羞涩的脸,贺旭唇角也微微上扬了下。 前头的司机小李吃了一脸瓜,感受到后座两人暧昧的气氛,心底的欢快声绕过了十八弯。 传闻不可信,但发生在贺营长身上的传闻还是有点可信的。 毕竟不可信的都被他当场否认了。 到了火车站,贺旭帮沈棠提着行李箱,怕她被人群冲散,上火车的时候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愣是把她从拥挤的走廊中一路护到了软卧包厢。 包厢一共四个床铺,贺旭把行李放好,从包里掏出一条薄毯,爬上上铺铺好。 这时候,车厢门被推开,一对夫妇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往车厢里看了一眼。 女的有些苍老,男的看起来倒像个慈和好人。 能买到卧铺票的,身份都不一般。 沈棠看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妇,也没多注意。 倒是那抱着孩子的女人一看到穿着军装的贺旭,眼神慌了下,连忙道:“不要意思,走错包厢了。” 后面的男人也埋怨了句:“都告诉你不是这间了,你非不信。”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包厢,沈棠还以为他们真走错了,便收回了视线。 正在铺床的贺旭习惯性的多看了两眼,眉心不自觉拧紧。 没过多久,包厢里另外两人到了。 一男一女,拿着公文包,衣着简洁干净,看起来像是出差的行政人员。 第一卷 第17章 被挟持 女人瞧见身姿如松柏的贺旭,一双眸子微亮:“同志你好,你是准备去首都吗?” 贺旭淡淡点了下头,没怎么理会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油酥递给沈棠:“先垫垫肚子,等会我看看餐车上有什么吃的。” 女人这才注意到上铺还有人。 小姑娘探出头,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衬得整个车厢都仿佛明媚了几分。 “好吃吗?” 她来这个时代还没吃过油酥呢。 贺旭笑了:“怎么,你家虐待你了?” 油酥这个东西,她只怕吃腻了才是。 沈棠有些懊恼,她这张嘴说话怎么就不过脑。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贺大哥手里的东西格外好吃?” 贺旭耳尖发红,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快点拿着。” 沈棠见他没给好脸色,瘪瘪嘴将东西拿上了床铺。 旁边的女人瞧见这一幕冷笑了下,年纪不大,勾人倒是有一手。 “到了中午,餐车那边会有专门的人提醒,不用特意过去看的。” 女人说话带着一股洋洋得意的嘲讽,显然是对贺旭刚刚没给她好脸色的事记在心里。 和她一同来的男子嗤笑了声,隐晦看了一眼沈棠,有意无意的打探:“这位同志你是军人吗?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是新兵吧,上铺的姑娘是你妹妹吗?” “两位是不是话多了点,上铺的姑娘是不是我妹妹关你们什么事?” 贺旭黑眸泛着冷意,一身桀骜不训的压迫气势明显不好惹。 两个说话的人见此也不敢再打听什么,闭了嘴巴去收拾行李了。 第一次在火车餐厅上用餐,沈棠大方的请了贺旭一顿。 饭菜虽然有些小贵,但肉用的很是扎实,不仅有溜肉段还有辣子鸡,吃的沈棠开心极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沈棠睡的腰痛背痛,见床铺下的贺旭去打热水了,便从包里拿出几本书和几张报纸看了起来。 她写了那么多年小说,从来没有停更过,这突然一下停了下来实在有些不适应。 几本书后面都有寄信地址,她打算了解全每个出版社的风格后,再选定几个适合自己的出来投稿。 忽然,包厢们被敲响,睡在另一边上铺的女人很不耐烦:“谁啊,敲什么敲?” 这么礼貌敲门也就只有乘务员了。 沈棠看上铺的女人衣着没有不蔽体,将门打开,果然见到两个穿着警服的乘务员。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这样,火车上出现人贩子,有一对夫妇丢了孩子,我们正在排查。” 上铺的女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们是怀疑我们偷了孩子?你们也不看看我们什么身份,会是人贩子吗?” 下铺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神情微傲,显然也是认可女人的话。 女乘警连忙道歉:“还请谅解一下,我们也是按规定行事。” 上铺的女人哼了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上铺爬了下来:“你刚刚说火车上丢了孩子,孩子几岁了,长什么样,再哪丢的,他父母呢?” “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是记者,我想去采访一下丢失孩子的父母,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助的。” 乘警见她真想帮忙,便告诉了她丢失孩子的父母位置。 离他们车厢不远,就在硬卧那边。 乘警核对了他们的身份便离开了。 沈棠等了一会儿,见贺旭迟迟没有回来,又想上厕所,便把包里重要的东西拿在身上出了包厢。 刚到厕所边,就瞧见了那位自称记者的女人正拿着笔不停的询问着丢失孩子的父母。 正巧,丢失孩子的父母就是之前差点走错他们包厢的那对夫妇。 上完厕所,沈棠顺道就去接了点热水,回来的时候差点被过道上躺着的人绊倒。 女人蓬头垢面,眼神凶煞的狠狠瞪了沈棠一眼,很快旁边苍老的男人给拉住了。 “不好意思,她脑子有点问题。” 男人衣服缝缝补补,灰扑扑的又脏又破,领口遮住了半边脸,一双看着就令人不适的三角眼几乎黏在了沈棠身上。 沈棠一阵恶寒,转头就要离开,忽然瞥见放在男人脚边的尿素袋好像动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多看了两眼,正当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时,尿素袋真的动了下。 隐隐约约映射出的样子,好像是小孩。 沈棠身边没有人保护,不敢莽撞的和人对上,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找乘警。 偏偏有个前头正在采访的女人看到她,一下子就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在外面晃什么呢?知不知道现在查的严,你这样乱走是会耽误乘警调查的。” 沈棠贼烦这人:“我找我哥,赶紧给我让开。” 女人嗤笑:“你哥是军人,这种时候当然是在帮忙找人啊,你过去只会添乱,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包厢吧。” 见女人迟迟不放行,沈棠也恼火了,可就在这时,火车慢了下来,似乎就要到站了。 那两个人背起东西,跟随着人群往下车的位置走。 沈棠之前没看不清那两人的脸,怕他们走下车就认不出了,赶忙推开女人冲乘警喊话:“快把那两人拦住,我怀疑尿素袋里的是小孩。” 包厢里两侧乘警一听,迅速赶来去拦那两人。 刚刚还拉着她的女人也迫不及待的挤了上去,想拿到第一手信息。 却不想被沈棠叫破身份的两个人贩子反应极快,瞧见火车门口和身后都有乘警,竟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刀冲着沈棠和女人这边袭来。 女人吓的腿一软愣在了原地,沈棠见事情不妙,快步上前试图将人拉回来。 却不想刚刚还被沈棠拉起来的女人一看到人贩子手里的刀子,惊叫一声,直接将她给往后一推,自己连滚带爬的往车厢人群里后退。 那一瞬间,沈棠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一卷 第18章 别怕,我在! 直到脖子上的痛传至脑海,沈棠才回过神来。 恐惧和害怕袭上心头,她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去拉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早知道如何,她管她去死呢。 “沈棠!” 赶来的贺旭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幸好那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挟持人。 “贺旭。” 沈棠看到熟悉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如珍珠断裂颗颗坠落。 贺旭紧抿着薄唇,握紧了拳头。 “都给我让来!” 男人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没办法一个人挟制沈棠,便将沈棠交给了自家老婆,然后单手将刀抵在沈棠脖子上。 “让开,听见了没有,再靠近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贺旭黑眸阴冷渗人,压住积在周身的戾气:“好,我们让开,你别伤害她。” 沈棠恐惧了一会儿,害怕情绪也渐渐平缓了些,这种情况她不能只想着哭,必须要找到机会躲过人贩子的刀,贺旭才能出手将她救回来。 “火车还有多久能停下来?”男人贩子着急的询问乘警。 乘警连忙安抚:“已经到站点了,您别着急。” 男人贩子注意到外面出现的站台,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那你们都给我退开三米远!” “火车空间就这么点大,三米远根本没办法退。”记者女人嘟囔了句。 这话被男人贩子听到,他眼睛一转,注意到周围人都穿的干净整洁,甚至连手上的沈棠都穿的是布拉吉裙子。 眼里顿时冒出贪婪:“把你们身上的钱都给我拿出来!” 乘警倒是拿的快,说自己是记者的女人却怒瞪了过去:“凭什么,我和这女人又不认识。” 贺旭脸色阴沉:“闭嘴!” 说完,他将身上带着的钱翻出来扔到男人贩子脚边。 男人贩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乘警,低声对沈棠身后的女人说:“你来拿着刀子。” 沈棠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贺旭。 就在两人交换手中刀子之际,她一把抓住身后女人的手,让那刀子远离了自己脖子几分距离。 贺旭速度也快,见沈棠动手,瞬间冲到两个人贩子之中,一拳将男人贩子打到在地。 女人贩子看男人被他那一拳打的口吐鲜血,吓的大叫了一声柱子,还没反应过来,拿着刀子的手一痛,手腕硬生生的被扳断,怀里的人也被拉走。 乘警一拥而上,赶忙将俩个人贩子压制住。 贺旭抱着沈棠,轻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沈棠身子还在发抖,一张脸惨白如纸,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缓了好久才终于镇定下来,眼泪也没憋住,哭的身子一耸一耸,鼻子都红了。 乘警打开了尿素袋,里面果然有个两岁多的孩子。 孩子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只是黑漆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几个乘警以为他吓着了,连声安抚,才让孩子稍微好转了些。 沈棠哭的泪眼汪汪,还忍不住往小孩的方向瞥了几眼。 别说,这孩子长的真可爱,就是太瘦了。 之前走错的门的夫妻连忙去抱乘警怀里的孩子,不忘感激沈棠和贺旭:“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贺旭将沈棠按在怀里没松手,余光看了一眼孩子的样貌和衣着,见那对夫妇要抱走孩子,忽的喊住了人:“等等,这个孩子真是你们的?” 乘警一听这话,刚准备交还孩子的动作立马收回。 “当然,刚刚就是我和我妻子报的警。”男人慈和的笑着。 旁边的女人一听也冷静下来了,没敢再心虚的咽口水。 自称记者的女人也在旁边帮腔:“这位同志,我知道你是军人,但你也不能污蔑人家,我刚刚已经问过这对夫妇了,这对夫妇正打算带着孩子在一下站宁城下车,孩子姓名年龄,人家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男人见贺旭似乎不信,倒也没恼火,耐着心思解释:“军人同志,我知道你是好意,也知道你是看我家孩子太瘦了,才怀疑我。 但我也没办法,这孩子就是不爱吃窝窝头和粗粮,我家又不能顿顿吃白米饭,这才让他看起来比同龄孩子瘦弱,我们夫妇已经在想办法了。” 贺旭打量着他:“你家就这么一个孩子?” 男人点点头:“就这么一个,丢了之后可把我们着急坏了。” 贺旭冷笑,他走到乘警旁边,卷起孩子上半身衣服,霎时间遍布孩子全身的疤痕展露而出,小小的一团缩在乘警怀里,颤栗的眨着懵懂纯洁的眸子。 众人惊呼一声,看那对夫妇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这年头谁家有一个男娃不是紧着疼爱,怎么可能在只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将孩子打成这样! 这孩子说不定真不是这对夫妇的! “这对夫妇不仅男的有小肚腩,连女的身材也略显肥胖,衣服穿的整洁,还能买卧铺票,明显不缺钱财。 但这孩子养的这么瘦弱,身上还有长年积累的淤青,我怀疑这孩子是从小就被他们拐走,加以虐待,他们才会这么了解这个孩子!” 贺旭第一眼看到这对夫妇和孩子时就产生了怀疑。 这年头的孩子没几个不瘦,可孩子瘦成这样,大人却吃的肥壮,显然不对劲。 加上乘警抱孩子时,孩子无意间紧蹙眉头,像是被扯动了伤口,他才会阻止乘警将孩子交还给那对夫妇。 乘警一听,也觉得这对夫妇有问题,警惕的皱着眉:“到站了,两位还是一同和我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吧。” 这对夫妇中的男人心里素质很强大,只慌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倒是那个女的,眼神闪烁不定,看起来就心虚的很。 贺旭看他们要离开,走到乘警面前交代了几句。 “孩子有极大可能不是他们的,如果他们不肯交代,可以从那女人身上下手。” 乘警十分感激:“好,感谢同志,祝你们一路顺风。” 事情解决,沈棠和贺旭回了包厢,许是因为刚刚的经历,自称记者的女人并没有跟着回来。 原本在包厢里的另一个男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整个软卧包厢安静的只听的到火车“哐哐”运行的轨道声。 沈棠扣着手指,目光在贺旭身上一瞥,忽的看见他后背隐隐透出点红色:“你受伤了?” 她想起刚刚贺旭飞奔过来救她,心里升起一股愧疚:“药在哪里,我帮你上药。” 贺旭紧抿着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显然心情不太好。 第一卷 第19章 要不,勾他一下? “沈棠,命是自己的,我作为外人不应该说你什么,但你也要想想那些疼爱你的家人,今天但凡你出点什么事,你的父母该多伤心,我也会自责一辈子。” 沈棠低垂着头咬了咬唇:“我当时是知道那个人贩子没那么快冲过来的,谁知道被人推了一把。” “救人没有错,错的是你为了一个并不认识、且本身就对你有敌意的人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确,那个人贩子没那么快冲过来,可你也看到了,万事不能预料,在一件本身就有一定危险的事上,你没有绝对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首先该做的便是远离它。” 沈棠没和他争辩。 如果搭把手就能救下一个人,她想很多人都会去搭。 谁也无法确定这一搭会不会将自己也陷入危险,更不确定会不会后悔。 经历过这一遭,她说不出遇到同样的事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在人性面前,她无法大义。 贺旭知道她的纠结,心里一叹,这姑娘到底是心善。 他从包里拿出药膏和纱布,用壶子倒了些热水,一气呵成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 沈棠一转身,入目的便是如磐石般壁垒分明的腹肌线条,坚实有力的倒三角隐于黑色皮带不见踪迹,诱的她狗狗祟祟的瞄了一眼,再瞄了一眼。 男人轻笑声,手臂一挥便将衬衫给扔在了床上,单手将她困在桌子旁,迎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让沈棠紧张的直咽口水。 她半垂着眼眸,望着他滚动的性感喉结,心里的小人扭成了麻花,根本合不拢嘴。 这就是穿越女必得的福利吗? 她喜欢! 要是有根链子挂在他的脖子,再印在他的胸膛上,就更完美了。 贺旭看着某个脸色发红的姑娘,从她身后拿走帕子:“想什么呢?不是要帮我换药,赶紧的。” 沈棠回过神来:“哦。” 她拿着药绕到贺旭后面,望着结实有力给人十足安全感的男人,心想自己反正要结婚,贺旭这么大个腹肌男摆在自己面前,为什么她之前就没考虑过呢? 哦,对,她以为他抠搜来着。 好像是她误会他了,买车票的钱他都没要过她的。 沈棠觉得自己对贺旭挺有好感的。 要不,勾他一下? 沈棠帮他上好药,又拿起纱布给他绑上,从后绕到身前时,特意装作自己够不到,抬起粉色的红唇,呼气如兰的气息铺撒在他的喉结上。 贺旭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暗沉深邃,染上了点点欲望。 但很快,他便将人给拉开,拿过他手里的纱布捆绑好,神色淡淡:“好了,我先去把这些纱布给洗了。” 沈棠看他毫不留情的走开,心里失落至极。 这么暧昧的气氛下,男人还能面无表情的拉开自己,只能是他对自己没有意思。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一下就气散了,沈棠尴尬的都不想见贺旭了。 贺旭在厕所洗了把脸,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少女馨香无孔不入的钻入鼻尖,热气铺撒在他敏感的喉结上,只觉得整个人燥热的仿佛要烧了起来。 他伏在洗漱台上喘息,望着镜子连耳尖都在发春的男人,狠狠将心里那些龌龊心思给压了回去。 等再回到包厢时,沈棠早就爬上了上铺,另外两个人也已经回来了。 贺旭看见那差点害了沈棠的女人竟然毫无歉意的坐在桌子旁吃吃喝喝,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 “还以为两位已经下站,原来你们也是去首都吗?” 贺旭五官生的硬朗帅气,唇角含笑的时候就像个贵族公子,温润的少年感给人极好靠近的感觉。 女人以为贺旭没有看见她推沈棠的那一幕,刚刚还有些歉疚的心情瞬间就好了。 “我们可都是人民日报社的记者,这次去海市出差而已。” 沈棠趴在毯子上翻着书,耳尖却竖的高高的,难怪能买到卧铺票,能在人民如报社工作的记者,背后的关系铁定硬。 “我看你一个新兵能买的起软卧票,家里应该不错吧?” “哪里,长辈疼爱妹妹,舍不得让她吃苦坐硬座。” 这句话显然是承认了家世不错。 “这样啊,那咱们很是有缘,我叫李芬,他叫农长耀,不知二位叫什么?” 沈棠听着贺旭和那女人相谈甚欢,不高兴的将被子一拉,转头睡觉去了。 她不认为贺旭能看上这女人,但贺旭刚拒绝了自己转头又和别的女人笑的开心,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第三天火车终于抵达了首都。 贺旭刚想帮沈棠拿行李,就见小姑娘自己动手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拿着箱子躲过了他的手。 “不用了,我还不至于弱到连这点东西都拿不了。” 贺旭眉头紧皱,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冷着个脸。 下了站,李芬还不忘跟贺旭说让他来找她玩。 贺旭将她的消息打听的一清二楚,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追着沈棠下了火车。 回来之前沈棠给家里打过电话,这会儿沈家的车子早就在火车站外等着了。 沈棠上辈子没来过首都,出了火车站只能凭着脑海里的记忆找到沈家那辆来接她的车。 司机小赵打开车门:“沈小姐,快上车。” 转头见到贺旭长的这么人高马大,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不回来,你爷爷成天气的骂你,这回好了,估计身家大事都得安排上。” 贺旭含着笑:“军队假少,老爷子有那么多孙子,哪会只惦记着我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依我看,在贺家你爷爷还是最疼爱你。” 沈棠听着二人的话,瞥见贺旭那不达眼底的笑,才想起来贺家那些龌龊事。 贺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祖辈殷实,十八岁按照父母的意思娶了一位同样祖辈殷实的妻子,生育了两儿一女,后来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封了师长,听闻家乡被轰炸,妻儿皆死,便又娶了一位照顾他的貌美护士。 这护士也不是贺老爷子最后一任,她与贺老爷子只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之后因难产而逝世。 而她生的那个孩子,就是贺旭的父亲。 第一卷 第20章 回沈家 贺老爷子虽然伤心,但也不耽搁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一年后又再娶了一位,便是如今的这位贺老夫人,生有一儿一女。 就在国家抗战胜利之际,那个原本被炸死的妻子又活了过来,带着三个子嗣找到了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给了一笔钱给原配,让她去贺家老家生活,奈何人家不愿意,只能安排她住在了首都。 也因此,原本还算平静的贺家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贺旭的父亲处在中间,前头三个哥哥姐姐没回来时,他还是很受宠的,也就养成了莽撞、不服从管教的性子。 对于贺老爷子安排的结婚对象他是一万个不满意。 偏偏贺老爷子就是看不上他那位初恋,逼得他娶了贺旭母亲。 两人生了贺旭后,贺爸迫不及待的就和贺母离了婚,把已经结了婚又死了丈夫的初恋娶了回来。 至于贺旭的母亲,沈棠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记忆,也并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 反正贺旭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惹到他可是往死里打。 年少的贺旭简直就是大院里的毒瘤,每个家长都要在自家孩子耳边提醒几句平日里不要惹他,他亲爸后妈也不管他,还是贺老爷子分了家,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大院里才平静下来。 原身记忆里仅有的几次遇见贺旭,是他闯了祸被贺爸绑在凳子上鞭打。 想到这里,沈棠抬眸看了一眼唇角含着笑的男人,俊俏的容颜和微慵的身姿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不知怎的,她心头冒出一个念头。 笑的真假。 贺旭察觉到沈棠的视线,疑惑的望过去,小姑娘浅褐色瞳眸映着他的身影,又面色清冷的收回视线,瞥向窗外风景。 他又哪里惹到她了? 一路无话,半个小时后,车终于进入了大院。 沈棠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她前世就是个孤儿,如今占了原身的身体,即将面对原身的家人,她总有些不自在。 汽车使过一排排青葱的树木,两侧整齐的绿化带整齐而亮眼,大院里的人穿着虽然简朴却比在大街上看到的更为靓丽。 车停在一处别墅前,入目的是一栅白色护栏。 沈棠下车按了下门铃,不多时就有人走了出来,为首的自然是沈母,只不过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亲戚。 贺旭看见沈家有客在,便将行李放在了门口,跟她说了声便回了贺家。 “是棠棠回来了?” 站在院子里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衬衫和旁开门裤子,笑的谄媚,眼睛还不忘扫向贺旭离开的方向。 “那是贺家那小子吧,别说当兵几年看着倒是没那么混了。” 沈棠从记忆里扒拉出这女人的身份,淡淡喊了声:“小姑。” 沈老爷子也娶了两个女人,前头的那个是沈棠的亲奶奶,只生了她爸一个。 后头的那个生了一对女儿,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子,沈老夫人生前对这个女儿极其疼爱,故而从小就被养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平日里对她爸都是呼来喝去,对原身更是想骂就骂。 今天真是大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这么好好的跟她打招呼? 沈母对沈小姑显然没什么好脸色,见对方还想过来帮她拿行李,她神情冷淡的制止:“哪用的着小妹帮忙,棠棠这点行李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大哥他今天有事不在家,小妹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又白跑一趟。” 沈萍脸色顿时变的愠怒,但想到如今有求人家,到底是没好发脾气。 “棠棠今天刚回来,大哥怎么会不在家?都是一家人,以往我有什么对不住大哥的地方我道歉,但小妹我也是真没办法了,难道大哥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文孝坐牢吗?” 沈母看着沈萍压着怒气句句指责他们的丑恶嘴脸,不客气的冷笑:“梁文孝坐牢那是他罪有应得,小妹平日里就看不起我们,这会儿怎么不去求二弟? 我记得他和梁文孝还是校友吧,堂堂木材厂厂长,手里的人脉应该比我们多多了。” 她话里嘲讽之意太明显,沈萍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周蓉,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以前逢人就炫耀自己的家世,炫耀二弟是个厂长。 但真出事了她才知道一个靠着老爸关系才当上的小厂长,和一个靠着自己打拼出来的师长到底相差有多大。 偏偏这次连爸也不帮她。 否则她又岂会被周蓉这般嘲讽! 沈母优雅的抬了抬下颚:“大小姐受不了委屈,那就赶紧离开我家,老爷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件事不允许我们插手。” 沈老爷子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就为了躲这个女儿。 沈母心里也存着气,她女儿回家,本该全家欢喜的时候,偏为了躲这个瘟神一个个的都不在家,要不是多年教养,她早就将沈萍轰出去了。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年岁和沈棠差不多的姑娘,阴沉着脸拉了拉沈萍的手:“妈,你没看见沈家一个个的都不想帮忙吗?咱们先回去吧,爸还在等咱们的消息。” 沈萍知道老爷子在躲她,看着周蓉唇角的嘲讽,她一甩手,憋着气走了。 沈母温柔的拍了拍沈棠的后背,和沈棠如出一辙的浅褐色清冷眸子映着她的身影,满是开心和喜爱。 “在文工团怎么样,累不累?你嫂子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排骨,晚上给你做蒸排骨。” 沈棠以为自己不会习惯和原身亲人接触,可沈母的笑让她很是放松,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家里似的,一路上想到的那些尴尬情绪都没有。 她腼腆的笑了笑:“还行,就是和宿舍里的人相处不好,可惜不能住小姨家。” 沈母是个极聪明的人,听到闺女这么一说就知道她心里在打算什么了。 “那咱们慢慢来,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凡事做之前都要将好与坏考虑清楚。” 沈棠听着母亲的教导,走入屋子,看到屋里黄色的木墙和白色的沙发,透明的厨房玻璃隐隐还能看到一个人在其中忙碌。 不知为何,一股熟悉感涌入心头。 没等她想起那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二嫂已经从厨房里洗好了水果放到桌子上。 “呦,咱们家女兵回来了,瞧着怎么还瘦了,难道妈给你的钱又借给了何秋?” 这话有些讽刺,沈棠也想起了原身和二婶之间的矛盾。 第一卷 第21章 你在军区里相亲了? 沈父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哥沈毅和妻子唐袅至今还在大荒北工作,两人生了一个儿子交给沈母带,上小学一年级,还没放学回家。 二哥沈杨和妻子童瑜是一个厂的,平时住在家里,生了一个女儿。 三哥沈刚中专毕业,参了军,被分配去了崖州海岛。 家里就二哥一家,沈母沈父偏疼沈棠,二嫂一开始有些意见也不敢当面提出。 多年相处后,知道沈棠是个性子软弱又糊涂的,从前的不甘变成了担忧,连教导自个闺女都是让她让着点这个姑姑。 偏偏原身一朝重生,死活要去海市的文工团,连平日里对她宠爱至极的沈母沈父也遭了她的冷脸。 二嫂看不过去,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了一通,得知她还要带着何秋一起去,更是气的整天嘲讽原身。 因为这事,沈父还想狠狠斥责二哥沈杨,让他管好自己媳妇。 但沈母知道二婶没有坏心思,只是担心自家闺女被人卖了还数钱,便阻止了沈父。 可也因为这事,原身和二婶的关系冷到了冰点。 沈棠摇摇头:“没有,我把之前借给何秋的钱全要回来了,加手表六百块。” 童瑜双眸瞪大,震惊道:“你这是被夺魂了?我和妈平日里跟你说了千百遍何秋不是个好的,也没见你反思。” 沈棠虚心认错:“是我看走眼了。” 至于相亲的事,她觉得还是不要说了,二婶的确没有坏心思,但嘲讽起来的话也难听。 要是被她知道原身喜欢二婚带三娃的男人,指不定得拎着她的耳朵嘲笑好几天。 童瑜:“我不信,肯定发生了其他事。” 沈棠能认错,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沈母将她的行李放到了房间,给她铺好床,走出来打断两人的谈话:“好了,棠棠坐火车肯定累了,让她歇歇再说。” 童瑜识趣的闭上嘴巴。 沈棠洗完澡回了房间,她的房间没有很大,但是位置极佳,阳光透过窗户折映在古朴的书架上,仿佛镀了层金光。 她擦着头发,正打算将东西整理一遍,抬头就瞧见不远处贺旭半倚靠在窗户前抽烟。 男人的军装早就换了下来,白色衬衫微敞着领口,即使隔了三四米远,她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对方那精致性感的锁骨。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贺旭长睫微抬,清冷淡漠的眸光向她这边瞥来。 沈棠唰的一下就把窗帘给拉上了。 她拍了拍有些滚烫的脸,真是男色误人。 她擦干头发,刚想扎起来收拾行李,就发现发圈在洗澡的时候弄湿了。 想起柜子里有几个发圈,打开后柜子后,第一眼瞧见的是放在中间红色玻璃盒里的琥珀色手链。 真漂亮,原身从来没戴过,记忆里似乎并不喜欢这东西。 不过她还挺喜欢的。 沈棠拿出来戴在手上。 一觉好眠,她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老爷子正生气的拍着桌子。 “梁文孝挪用公款那是他梁家的事,但你妹妹是无辜的,难道你要看着你两个外甥流落街头吗?老子也不让你出多少钱,就把他们一家接回来住几天都不行吗?” 沈老爷子心里清楚梁文孝是救不回来了,但自己女儿自家疼,他这几天都不见沈萍,心里本来就觉得愧疚,自然不想让她在外被那些赌博的人欺上门。 沈父仍旧冷硬拒绝:“不行,我可以给小妹一家租个房子住,您也可以让她去二弟家,但唯独不能进我家住,她性子嚣张,连带着两个儿女也养的盛气凌人,棠棠从小就被他们欺负,你把他们接回来棠棠能开心吗?” 沈老爷子看到从楼上走来的孙女,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棠棠小时候多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就因为被沈萍那对儿女欺负,才变的性子软弱不敢说话。 因为这事,大儿子几乎把梁文孝揍了个半死,当着他的面把沈萍一对儿女轰了出去。 还直接告诫他,以后他要是想外孙,可以自己去梁家住,但他沈沐的家绝对不欢迎他们来。 自那之后,除非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沈萍一家就算上门拜访也会被轰走。 梁家出事后,沈萍第一时间就来找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只是退休了,人脉还在,梁文孝被押送进监狱的时下面是有人将事情汇报给过他的。 这件事他也同意按规定处置,哪怕小女儿上蹿下跳的闹个不停,他也没松口。 可人老了,总是有些糊涂,想着女儿一家以后要被催债的人逼上门,心里不忍,便想让大儿子腾出点地方给女儿住上个把月,躲过这阵子再说。 反正棠棠也去了海市的文工团,天远地远,哪里会欺负到棠棠的头上。 现在被棠棠听到,他也有些尴尬。 沈棠明白和老人不能强硬说话。 她绷个脸跑到老爷子面前,眼眶微红,轻轻摇动着老爷子的手臂:“爷爷,我不想姑姑住进来,我怕。” 软娇的小孙女红着眼睛说她怕,沈老爷子再冷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摸摸沈棠的头,又想起那年小孙女被沈萍那对儿女打的嘴角青肿,全身颤栗缩成一团满是恐惧的模样,对沈萍那对儿女也翻涌上了些憎恶之情。 “棠棠别怕,爷爷错了,爷爷不让他们住进来。” 沈棠故意嘟起嘴巴撒娇:“爷爷本来就错了,爷爷一点不疼我。” 老爷子板着脸:“胡说,爷爷最疼你了。” 沈棠:“哼,刚刚您还说让表妹和表弟住进来呢,我回来的时候表妹可没给我好脸色,我不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沈老爷子摸摸鼻子,心虚极了:“爷爷已经认识到错了。” 棠棠当了兵,性子倒是和小时候有些像了,变的活泼也变的会说话了。 他都些招架不住了。 沈老爷子连忙去看沈父,后者眼不看为净,随手把看完的报纸叠好,严肃的看了她一眼。 “棠棠,听你小姨说,你在军区里相亲了?” 沈棠暗道不好。 第一卷 第22章 抓小偷 下一刻她就听到沈老爷子和二嫂的尖锐声:“什么,你相亲了?” 沈老爷子:“你才多大你就相亲啊,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果然不该让你去什么海市文工团,我看还是调回来吧,就算结婚那也得和知根知底的人结,万一嫁的不是好人,我们帮忙都没地帮去。” 沈棠耳边听着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话,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被人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 沈父眼里带了笑意:“好了,快吃饭了,爸,你少说两句吧。” 沈老子子瞪过去:“……合着不是你提起的?” 怎么他就要少说两句? 那是他孙女,一辈子大事,万一和沈萍一样嫁给个样样不中用、还只会赌博的男人怎么办? “好了,先吃饭,我去那俩小的叫下来。”沈母端着饭菜出来,打断三人的话。 楼上的两个侄儿侄女下来,许久没见沈棠,两人热情的扒拉住了她的腿。 “姑姑,好久没见你,你去哪了?” 沈棠捏了捏大侄子沈希的脸:“姑姑去当兵了。” 小侄女沈梦抬着小脑袋:“和大伯三叔一样吗?那我们岂不是好久都见不到你了。” 大侄子一听眼泪就要掉了,沈棠忙慌着手脚安慰。 好在沈母及时出现,帮她安抚住了两个小孩。 下一瞬,她的目光停在了沈棠手链上,温柔的眼神好似变的复杂起来。 “棠棠不是不喜欢吗?” 沈棠疑惑:“喜欢啊,这是妈妈送我的礼物呢。” 记忆力沈母因为原身不喜欢这串手链,难过了好几天。 沈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温柔却又好似夹着点水光:“糖糖真乖。” 第二天,沈母下班,特意带着沈棠去百货大楼买衣衫。 沈棠其实不缺,但沈母说她的女儿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比别人差了。 她也不好拒绝沈母一片慈心,加上她也想买点玩具给两个侄子侄女,便坐在沈母的自行车上出了大院。 迎面遇到大院的人,沈母都会温柔的和众人打着招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那不是沈棠吗?她怎么回来了?” 两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旁边,推了推前面那穿着蓝色工服绑着红卫兵袖章的男子。 郑霖立马朝前看去,坐在自行车后的姑娘长发披落在脑后,一身粉白色布拉吉裙子衬的她皮肤仿佛在发光,粉嫩的红唇勾着笑,一双如月色清冷的浅褐色瞳眸似琉璃珠子纯净,美的不可方物。 “应该是为了给沈老爷子祝寿。” 身后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郑霖,你现在也是革委会的人了,上学的时候人家拒绝你,现在总不能吧,不然你面子往哪搁?” 沈母的自行车从他们面前驶过,郑霖迫不及待的扬起笑打招呼:“沈棠。” 沈棠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往那人看去,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人。 只注意到了他们手臂上的红袖章。 “真漂亮,但她好像没认出咱们,郑霖,我看你得想想办法了,她回来就这点日子,要是再回海市,恐怕好几年都见不到了。” 郑霖听到身后小弟的话,心里也涌起一股不甘。 上学时沈棠便是学校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前前后后多少人表白都被拒了,他也不例外。 以前有沈家在,他只能仰望着那如明月高洁不可攀的人,现在不同了。 他爸说过,沈家就要完蛋了。 郑霖眯了眯眼睛:“过两天正好是我生日,到时候我在华云饭店请大家吃饭,你们俩务必把咱们大院里的适龄子弟都给我请来。” 两个小弟对视一眼,笑着应下:“沈家不是还有一位姑娘喜欢你吗?从她下手,沈棠肯定会来。” 郑霖的父亲是革委会主任,权利极大,爱慕者也是众多,偏偏人家就喜欢清冷不可折的美人,送上门来的瞧都不瞧一眼。 也就是沈珍珍蠢,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 沈棠头一次逛百货大楼,不像现代那般繁华,但东西齐全,样样都能买到。 沈母带着她往女装铺走,看到售货员左边压着一匹红色的布,立马就让售货员给拿出来瞧瞧。 这年头红色的布很难买,即使不是成衣,周围想买的人依旧很多,她摸了摸布料没多少犹豫就买了下来。 带着沈棠又买了几件漂亮的布拉吉连衣裙,知道她手上的上海牌手表没了,沈母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就给她再买了一只。 什么雪花膏、蛤蜊油、小皮鞋,沈母也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大肆购买引得周围人频频相望。 沈棠好说好歹的制止也没用,手里塞了又塞,几乎塞不下了沈母才停下来,连给两个小侄子小侄女的玩具都是抽空买的。 逛完百货大楼,沈母带着沈棠来到一家做衣服的铺子,老板也是熟人,都不用给沈棠量身形,便让她选了成衣版型。 沈棠的衣服都是沈母一手操办的,穿在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漂亮,这是因为沈母每次给她做衣服的时候,会专门提醒师傅哪里需要改动,哪里需要添一些花边。 做衣服的铺子不大,里面堆满了杂物,沈母在里面选版型时,沈棠就站在门口看着。 忽然,她猛的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包瞬间被抢走。 沈棠顾不得自己摔在地上,大喊了一声:“抓小偷啊!” 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猛的冲了上去。 沈母急忙出来,心疼的扶起沈棠:“糖糖,摔疼了吗?我先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妈妈,包被抢了。” 沈棠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滴落,包是沈母的,她早上亲眼看着沈母放了不少钱进去。 想到因为自己弄丢了那么多钱,她就急的不行。 沈棠手肘和膝盖都擦出血了,看着就严重,沈母哪里还顾得上包。 “好了,丢了就丢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沈母把自行车取来,还没行动,就见刚刚冲去抓小偷的军人一手提着小偷一手拿着她的包回来了。 沈棠满是惊喜:“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男人皮肤呈小麦色,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步伐坚挺,端看着便是个正人君子。 他将包还给沈母,看了沈棠一眼,微微点了下头:“还请两位去附近派出所报个警。” 派出所就在附近,三人报了警将小偷关押后,沈母连声跟那位军人道谢。 对方似乎有事,出了派出所就离开了。 出门一趟,遇到了这种倒霉事,沈母和沈棠没了逛街的心情,带着沈棠回了家上药。 回了沈家才发现,沈二叔一家竟然来了沈家,身后还跟着沈萍,估计又是来找沈老爷子的。 第一卷 第23章 让沈棠嫁给乡下人家 沈老爷子正生着气,指着沈萍怒骂:“蠢货、真他娘是个蠢货,梁文孝出了这种事,你不想着怎么和他离婚,免得牵连你两个孩子,你还想着怎么把你大哥二哥牵扯进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沈二叔开口:“爸,我……” “你也闭嘴,我当初就说姓梁的那小子不是个好人,你妹妹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沈老爷子气的心口疼,沈萍在旁边也哭的梨花带雨。 “爸,你就救救文孝吧,他只是被人算计了。” 沈老爷子:“你再为他求情,就给我滚出去!” 沈萍呜咽哭着,目光期期艾艾望向沈越,可惜刚被训斥过的沈二叔根本不敢再提求情之事。 直到沈棠被沈母搀扶着回来,紧张的气氛才被打破。 “这是怎么了,出门一趟怎么弄成这样?”沈老爷子看到沈棠身上的伤口,立马就坐不住了。 沈棠软声安抚:“摔了一跤,没什么事,就是磕破了点皮,爷爷你也别老是生气,对身子不好。” 她记得沈老爷子身子不好,上辈子就是被气到吐血而亡的。 沈老爷子哼了声:“儿女不孝,不气才怪,先上药,让你二嫂扶着你一点,上楼别再磕了。” 沈母扶着沈棠上楼。 沈老爷子扫了一眼众人:“你们也给我滚!” 沈萍看到这一幕眼里闪烁着恨意,妈在世的时候,老爷子对她最是疼爱,要不是她两个儿女欺负沈棠时被看见,她也不会被老爷子厌恶。 既然爸不帮忙,那就别怪她自己谋生路了。 想到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她抬头看向还在看好戏的沈二嫂。 出了沈家大门,沈二嫂昂着脑袋就要去上车。 沈萍叫住她:“二嫂,你先等等,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沈二嫂轻蔑的斜睨了她一眼:“要是想找你二哥帮你说情的话,就算了吧,你二哥已经帮过你了,爸他就是不松口,我们也没办法。” 沈萍勾了勾唇角:“不是这个事,是关于你女儿沈珍珍的婚姻大事。” 沈二嫂拧紧眉,她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是沈珍珍和小儿子沈辰都是她的心头肉,沈珍珍比沈棠大一岁,但和沈棠一样也是今年才高中毕业。 毕业之后就去了木材厂里当会计,她介绍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给女儿认识,偏她只喜欢郑家那小子,从不去相亲,为此她没少担心。 沈萍凑近她,低声说道:“二嫂应该不知道,我爸曾和乡下一户人家给小辈们定下过一门亲事,只是多年过去,那户人家没找来,所以我爸也就忘了。 可最近我得到一个消息,那户人家的二子年岁二十六了还没成亲,来了京城,正在打听沈家消息呢。 我爸这个人二嫂也知道,最是重承诺了,珍珍比沈棠大一岁,到时候珍珍肯定是我爸第一人选。” 沈二嫂脸色变了变:“三妹想要什么,要是救梁文孝,我和你二哥可没这个能力。” 沈萍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天天上大哥家求情。 “给我些钱,我让人拖住那农村小子,珍珍在这期间尽快找到对象,那么这人选就只能落到沈棠身上了。” 沈二嫂二女儿才十七,还没成年,打不了结婚证,那农村小子能找到沈家来,野心不小,肯定急着和成亲以此来攀上沈家呢。 沈二嫂想清楚事,亲切的拉住沈萍的手:“好妹妹,那明天你来木材厂大院找我,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沈萍心里嗤笑,但面上还是给足了沈二嫂面子。 两人达成协议,各回各家。 沈棠这边也上好了药,一连两天都在家里背着歌曲词,她并没有按照一比一还原去仿唱,李团长有意让她在国庆演出上独唱,她想改动点歌曲音调,融入一点属于她的风格。 沈珍珍来找她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沈棠穿着白色布拉裙站在二楼走廊边,微卷的长发随风扬起,满堂霞光和青葱树木将她勾勒成了一幅画。 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有那么一瞬间她根本不想带她去参加郑霖的生日宴。 可想到王浩跟她说的,这次宴会邀请了大院所有适龄子弟,沈棠要是不来,就是他们沈家在打郑霖的脸。 为了心上人的面子,她只能按捺住心里的嫉妒跑来找沈棠。 “唱的难听死了,别唱了,赶紧的跟我去参加郑霖的生日宴。” 沈棠被沈珍珍打断,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不去。” 沈珍珍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跟我顶嘴了,沈棠,我给你脸了是吧?” 沈棠反问:“我用的着你给我脸?” 沈珍珍心生疑惑,沈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牙尖嘴利了,平日里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天这人不仅胆子大了,嘴巴也会怼人了。 只不过是去了海市两个月,就能变化这么大? 想到华云饭店郑霖那边还在等着,她没心情纠结沈棠的变化。 “今天大院所有子弟都去参加,你要是不去,岂不是打人家的脸,传出去会被人说我们沈家看不起人。” 沈棠抬眼看向贺家院子,难怪今天都没看到贺旭在家。 她努力从记忆里扒拉出郑霖的身份,这才想起上辈子搜查沈家便是郑霖的父亲。 沈棠想了想:“行,我去换一身衣服。” 沈珍珍快烦死她了:“赶紧的。” 沈棠换了一身前两天买的红色长裙,长发蓬松散落在耳后,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又纯又欲。 出来那一瞬间,沈珍珍差点把指甲给扳断:“你把衣服换回去,人家生日宴你穿一身红干嘛?” 沈棠冷冷的白了她一眼:“要去就走,不去就算了。” 沈珍珍真想当场说不去了。 还是想到郑霖那天笑着说希望她也来参加,她才将心里那些嫉妒给压了下去。 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华云饭店。 早早就有人饭店门口等着她们两个了。 进了包厢,里面不少人看到沈棠那一刻都倒吸了一口气。 大院里的都知道沈棠漂亮,但少女青葱仍旧稚嫩,比不得妩媚又动人的成熟女人。 但此刻看到沈棠,才知道什么叫十八岁少女最是青春靓丽。 第一卷 第24章 沈棠,别哭。 红裙本该如烈阳般炙热,穿在沈棠身上不仅没有消减一分清冷,反而增添了一丝纯欲感,就好似生在天边的月,终于能被触及。 郑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起身笑着将她迎至首桌:“沈棠,你坐着。” 沈棠这才看到贺旭也在,他今天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手腕上带着一只程亮的手表,见她看来,男人漫不经心勾起笑。 沈珍珍看着被众人拥簇过去的沈棠,心情不爽:“郑霖,我的位置呢?” 不等郑霖说话,他身边懂事的小弟王浩立马将人拉到了隔壁桌。 沈珍珍气的就要甩开他的手,王浩低声劝她:“大姐,你也不看看那桌都是些什么人,咱们安静点,郑哥说了,晚上亲自送你回去呢。” 听到这句话,沈珍珍羞着脸白了他一眼坐下了。 “今天是郑某的生辰,很荣幸能够请到大家来,在此我敬诸位一杯。” 郑霖说完,举着杯子跟众人敬酒。 沈棠有些为难,她不喜欢喝酒,偏偏桌子上根本没有果汁茶水,她连代替的东西都没有。 “我一杯倒,就不和诸位喝酒了。” 贺旭轻笑说完,将杯子随手放在了桌子。 郑霖拧了拧眉头,碍于贺旭的身份倒也没说什么。 他爸的权利虽然大,但还没有大到在京城只手遮天。 贺旭这样身份的人,他够都够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请就来了。 沈棠听见贺旭这样说,立马开口:“我酒精过敏,请见谅。” 郑霖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听说沈棠和贺旭在一个部队,这一次两人是一起回来的,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吧? 贺旭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混混,打架斗殴样样在行,他可不信这人会一杯倒。 “沈棠,就一杯酒而已,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酒精过敏,咱们都刚刚成年,你烦心,我备的酒浓度不高,不会让你出事的。” 郑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要是不喝酒,自己接下来的事就没办法进行了。 见沈棠犹豫,他再次说道:“这样,你抿一抿,也算是给我面子了,咱们可是同学,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沈棠被众人看的下不来台,又想从郑霖口中打听消息,便举起酒杯抿了一抿。 只喝了一点点,想来应该不会事。 贺旭原本还在戏谑的看戏,看到沈棠竟然没有拒绝,眉头顿时缩紧。 这怂包怎么回事,不想喝难道郑霖还能逼得了她了? 郑霖见沈棠喝了,高兴的招呼众人喝酒吃菜。 华云饭店作为贵宾招待所,菜肴的味道是真不错。 按照往常,沈棠已经迫不及待的干饭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杯酒的问题,还是这里人太多,导致本来就热的天此刻更热了,她完全没有胃口吃饭。 好不容易忍到了中途,沈棠有些坐不住起身去了厕所。 旁边的郑霖一看,借口酒意上头去吹风也走了出去。 贺旭黑眸微沉,手里的杯子一转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理都没理叽叽喳喳说话的郑婷,转身走了出去。 沈棠快步走进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色桃红的自己,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会中春药了吧? 难道是那杯酒? 靠,郑霖这个变态! 她喝的不多,药性不算强,即使浑身热的她口干舌燥,理智还是在的。 清醒了一点后,沈棠立马就打算去医院。 谁知刚路过一个房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了进去。 沈棠使劲挣扎,拼命抓住门,可身后的人力气极大,一点点的将她的手扳了开。 房门猛的被人关上,沈棠整个人都被甩到床上。 她看着眼前满是痴迷变态的男人,身子控制不住的害怕颤抖。 “郑、郑霖,你这是做什么?我告诉你这样是犯法的,就算是你爸也保不住你。” 郑霖摇头轻笑:“棠棠,你太天真了,失去了清白,你爸妈再疼你,你也只能嫁给我,不然所有人都会骂你荡.妇,流言蜚语能够把你淹死。 棠棠,你放心,我会疼你的,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让你一辈子都过的快乐。 你看看,我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哪一样不是人中龙凤?咱们两家联姻,我还能尽量帮你们沈家周旋呢。” 沈棠紧张的咽了咽干燥的嗓子:“周旋什么?” 郑霖勾起唇,肆无忌惮的眼神在她曼妙的身材上来回流连。 “沈老爷子当年得罪了不少人,你姑父梁文孝只是个开始,乖乖跟了我,我至少可以保你和你侄儿无恙。” 沈棠余光看到桌子上的花瓶,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往后退:“郑霖,咱们可以谈对象,你要是敢这样对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郑霖嗤笑:“如果不是我今天邀请你,你只怕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棠棠,我跟你表白了那么多次,是你自己不听话,谈对象可以啊,但是今天,我必须要得到你!” 他眼底全是痴迷,脱掉上衣冲过去抓她。 沈棠立马抓起花瓶砸了过去,郑霖早有防备,手臂一抬便挡了下来。 他勾着唇,好似在嘲讽她不自量力。 沈棠慌忙往后一扫,发现没有可用之物后,立马把中跟的皮鞋脱了下来,凶巴巴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郑霖。 “呵,我最喜欢的便是你这副倔强模样,越是反抗,我越喜欢……”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踹开。 眨眼间,郑霖就被一个拳头狠狠揍倒在地。 贺旭狠厉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就砸在他脸上,不多时郑霖那张斯文的脸变成了猪头。 他凄惨的大叫:“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 贺旭狠狠朝他下半身踹了一脚,疼的郑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没事吧?”他朝沈棠望去。 少女面色如朝霞,一双浅褐色童眸水光莹润,止不住的掉金豆子,颤栗的腿一软,软软的靠着墙滑落。 贺旭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接住,触摸到她的脸才发现她全身滚烫的不行。 “沈棠……” 沈棠身体燥热,忍不住往他身上贴了贴,缩在他怀里哭的无声又惹人怜。 男人眉眼俊俏冷厉:“沈棠,别哭。” 被他这么一说,沈棠猫儿似的哭的更加呜咽了。 他无奈的帮她擦干净眼泪:“我的错,我来晚了。” 沈棠从来都不觉得吊桥效应是爱情,可在她最彷徨最恐惧的时候,她曾经有过好感的人不顾一切的来救了她。 那种感觉真的无法言述。 沈棠借着春药的药劲,勾住他的脖子,见他没拒绝,吻在他的唇角边。 “你被下药了?” 贺旭愣了下,对这种肮臢事情显然很了解,看到她这样子恨不得再把郑霖打一顿。 “贺旭,我想……” 贺旭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长睫微颤,扣住她的试图勾上他脖子的手。 “沈棠,控制点你自己,你只是中药了。”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第一卷 第25章 你的喜欢这么廉价吗 沈棠委屈的望着他,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都有无数人追求她,可她从来没有看中过一个。 贺旭是她第一眼见到就产生了好感的人。 “没有为什么,贺家一团糟,你这样软弱的性子,我护不住你。” 沈棠热的不行,听到他的拒绝更是心烦。 也许是因为有了中药做借口,她鼓起勇气,凑上前吻在他喋喋不休的唇上。 贺旭没有避开,那双如梦里如出一辙的浅褐色瞳眸,似映着他隐忍的情绪。 “沈棠,别做后悔之事……” “你也知道我胆小,但是贺旭,我想努力争取你一次,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以后就尽量躲着对方走,权当陌生人相处。” 她不后悔努力争取过后仍旧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人生有很多种可能,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一辈子。 贺旭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他捏住她的下巴,黑眸冷厉:“你的喜欢就这么廉价吗?前些天你是不是也是这么对韩忠国说的?” 沈棠本来脑袋就有些迷糊,听到韩忠国这个名字愣了下,反应过来想要解释。 但贺旭却已经将她这么表现当成了她对韩忠国余情未了的表现。 他不想听沈棠哄骗他,捏住她的脖子将人按晕,抱起人一路去了医院。 沈棠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在医院,沈母正坐在床边给她盖被子。 见她醒了满是惊喜:“糖糖醒了,身子可还难受?” 沈棠手上还挂着点滴,抬头对上沈母温柔的脸,心里的恐惧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昨天……” “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糖糖别怕,这件事交给爸爸妈妈处理。” 沈母温柔的安慰着她,见她恐惧的情绪慢慢消散才松了一口气。 沈棠饿了一天,骤然放松下来,肚子咕噜声在病房里响的格外清脆,羞的她偷偷用被子盖住半张脸。 沈母听到,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去食堂给你买点饭菜。” 病房里就一张床,人都走了,沈棠才想起昨天她勾着贺旭脖子吻他的画面。 霎时间,她脸红到了耳根。 太社死了! 回忆到最后,她记起了贺旭质问她的话。 沈棠的小脑袋瓜有些懵,所以贺旭到底在介意什么? 她不喜欢韩忠国就是变心太快,她要是喜欢韩忠国又来表白他就是侮辱他? 合着她怎么做都是个错呗! 算了,不想了,沈棠觉得再想下去,她自己也要心梗了。 拒绝她就拒绝她呗,找什么借口。 事情发酵了几天,正当沈棠以为郑霖不会有什么惩罚后,忽然听到了郑霖被捕的消息。 沈二叔当天就上了门道歉。 沈棠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沈二叔卑躬屈膝的跟沈老爷子说着话,尤其是沈珍珍,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看到沈棠,二叔沈越连忙上前:“棠棠,你没事就好了。 你堂姐是真不知道郑霖那小子存了那等龌龊心思,她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带你去那什么生日宴。” 沈老爷子压着怒气:“棠棠,你别理你二叔,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蠢蛋,一个天天想着救个赌鬼,一个想巴结革委会,结果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差点把自己妹妹给搭进去。” 沈棠看着低着头一眼不发的沈珍珍,拳头里的指甲都嵌进肉里了,显然是恨的不行。 也不知道恨的哪个。 沈越被训斥的满头灰:“革委会的权利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珍珍喜欢郑霖,我想着俩家也离的近,要是能处上对象也是好事,谁知道郑霖这么不是个东西。” 要不是这次触及到了大哥大嫂的底线,连郑霖都被抓了进去,他哪里会连夜赶过来赔礼道歉。 郑霖父亲是省级革委会主任,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上头多半是有人的。 调查组那边能不顾革委会主任的面子,将他儿子扣押进监狱,这事除了沈老爷子出手,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公然的对付郑家。 沈老爷子没吭声,他确实有想将郑霖送进去的意思,但他也知道沈家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候,贸然动手很可能会让沈家处于被动状态。 尤其这件事关乎孙女的名声,他不能用强奸未遂的案名将郑霖送进去,还得想个其他法子,最好能够抓住郑家的把柄,到时候一锅端了。 可没等他出手,调查组那边大清早的闯进了郑霖办公室,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大量受贿和污蔑他人被批斗的证据。 这事惊动了郑父,对方立刻就调动关系,想要把儿子捞出来。 沈老爷子在其中出了不少力阻拦,但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作,郑父非但没有将人捞出来,反而满首都的人都通过人民日报社的报纸知道了郑霖所做所为。 现在别说郑霖能不能被捞出来了,就是郑父自己估计也要保不住了。 调查组已经开始对郑家进行调查,一旦查出点什么,革委会主任就要换人了。 沈老爷子当年为了帮一位被撤职的老将军说话,得罪了人,革委会那边盯的紧,他一直没好私下活动,让两个儿子远离首都。 现在机会来了,沈老爷子自然是要抓住。 见沈越还不知悔改,沈老爷子气的就差指着他鼻子骂。 “郑家吃人不吐骨头,你为了那点权利,把自己女儿送上火坑,老子真想把你毙了!” 沈越讨好的凑上前:“爸,您别生气,这郑家不是就要完了吗?” 老头子能耐这么大,连郑家都要被搞下台了,他多被骂两句就多被骂两句呗。 老头子消气就行了。 他还想让老头子帮自己活动活动,调去大厂呢。 沈老头子不想看他这张老脸:“滚,郑家哪可能就这么完了,你大哥已经准备调去沈毅那,这几年不回来了,你要是聪明点,赶紧给我滚出京城。” 沈越一惊:“不至于吧?郑家有这么大的能耐?实在不行……那让棠棠嫁过去得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沈父一拳打的嗷嗷叫。 沈老爷子在旁边淡定的说了句:“该。” 话他已经说过了,沈越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到时候他不走就只能下放。 等二叔家一走,沈棠就将昨天郑霖说的有人在背后算计沈家的事,告诉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并不意外,反倒问另一件事来:“棠棠,贺家那小子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 第一卷 第26章 贺旭,你喜欢我吗? 沈棠想把这件事给岔开,但沈老爷子、沈母、沈父还有二嫂全看着她…… 她心虚低头:“异地见熟人,关系稍微好了些。” 沈老爷子点点头:“贺家那小子是他爷爷亲手教导出来的,手段狠着呢,你这性子可不能跟他扯上关系,等过两天,爷爷让人给你介绍个相亲对象,你过去看看。” 沈棠不懂好端端的老爷子怎么给自己介绍起对象来了,她望向沈母,希望她能为自己说两句话。 可这一次,往常总以女儿意见为主的沈母却默认了老爷子的话。 沈棠拉耸着耳朵,正想着爷爷为什么不看好贺旭,就见小侄子和小侄女跑进屋里,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沈老爷子。 “曾爷爷,我看见贺爷爷他在打贺叔叔,打的好疼了。” “用那么一根鞭子打的,贺叔叔好可怜啊,你快叫贺曾爷爷救救他吧。” 小侄女还比划了一下,把鞭子形容成了特大号棍子。 沈棠心里一紧,立马站起身跑出了院子。 这人上次为了救她扯动了伤口,就算前几天的事让她尴尬的不想面对他,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贺父打死。 沈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了一眼沈父:“赶紧安排相亲之事。” 沈父:“……” 贺家院子里他们本里就不远,沈棠进去贺家时,贺家连大门都没有关。 贺旭站在院子里,身后贺父一鞭又一鞭的抽打着他,后娶的贺母张氏则带着自己儿女在旁边看戏,偶尔劝上两句,但眼里全是嘲讽和得意。 “老子送你去军区,是让你好好反省,可现在你竟然为了个女人,打借着你爷爷的名义到处得罪人,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打死,我就不姓贺!” 贺旭承受着鞭打,面色冷硬:“你早就不姓贺了,像你这样蠢到连爷爷都放弃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导我做事,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想做什么,你也不管着!” 贺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中的鞭子挥舞的更加用力,仿佛不把他打死誓不罢休。 旁边的张氏虚虚劝了几句:“贺旭,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你爸也是担心你。” 贺旭阴冷的眼神似要将她刮了:“滚,老子没跟你说话。” “你跟谁称老子?那是你妈!” 贺旭冷笑:“我妈又没死,她也配?” 张氏眼眶一红,拉着贺父的手臂哭诉:“老峥~” 贺旭眼不见不为净,反正贺峥这个老登打不死他。 贺峥本来就厌恶这个儿子,见他又对自己妻子不敬,下手更加重了。 眼见贺旭身上的衬衫都被鲜血染红也没有半分心软。 沈棠闯进贺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贺旭长睫微垂,面无表情的承受一鞭又一鞭鞭挞,冷峻的眉眼如高山之雪淡漠寒栗,好似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贺伯伯!”沈棠连忙抓住贺父的手:“贺旭身上有伤,您这样打他会没命的。” 贺父冷声呵斥:“走开,我训我儿子,关你沈家什么事,怎么着,你还让我儿子当你家赘婿吗?” 在听到大儿子说贺旭为了沈棠算计郑家的时候,他几乎气晕过去。 他不在乎贺旭闯多大的祸,但是他敢丢老爷子的名声,他非得把这个逆子给打死不可! 沈棠:“但是贺旭后背有伤……” “那也不关你沈家之事!” 贺父一把推开沈棠,他力气大,又气急了眼,这一推差点把她推倒在地。 贺旭回头看见,不顾身上的伤接住了沈棠,黑眸阴厉反腿就将贺父一脚踹了出去。 贺父没有参军过,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这一脚踹到了地上才回过神。 张氏惊叫一声:“老峥!” “你、你个逆子,竟然敢打老子?”贺父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他肆无忌惮的打贺旭,凭白无故的指责贺旭,不就是因为他姓贺,就算再有出息也是他的儿子。 他量准了他不敢大逆不道! 沈父匆匆赶来,看到自己女儿被欺负,顿时也怒了,揪住贺峥的领子就将人扔出了贺家大院。 “贺峥,你本事大了,敢推我女儿,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贺峥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老头子的威望,连沈老爷子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怕沈父! 尤其是两人年岁差不多,偏偏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而对方却是从小到大都被人夸的对象! 贺峥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沈沐,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爸的院子!” 沈沐居高临下蔑视着他:“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贺老爷子早就把你们都赶出大院了,这里只是贺老爷子和贺旭的家,你一个外来人,也好意思在这里耀武扬威。” 贺峥:“……” 妈的,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沈沐了。 “闹够了没有?” 浑厚稳重的声音在贺家门口响起,众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贺老爷子不知何时回来了。 老人穿着一身普通军装,拄着拐杖,头发发白,看着精神矍铄,威严甚重。 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儿子,老态精明的眸子满是嫌弃:“贺峥,你给我滚回去。” 贺峥不甘心:“爸,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用得着你为我好?” 贺老爷子理都没理他,瞥见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贺旭,褶皱的眉头紧锁:“先去上药吧。” 贺家除了照顾老爷子的警卫员没有别人,沈棠扶着贺旭进了房间,在他的指示下将药箱拿了出来。 贺旭的衣服已经被鞭挞成了碎布,她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将衣服剪开,这才看到他后背的伤已经裂开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能忍,伤口裂成这样,这个月都白休息了。” 贺旭低垂眼眸,淡声道:“都是皮外伤。” “那你怎么不躲开?” 沈棠不觉得这人会乖乖站在原地被人打,可他还真就没躲。 “没必要躲,越躲越牵动伤口。” 贺旭看着镜子里小心翼翼为他上药的姑娘,小姑娘紧抿着唇,莹润的眼眸里满是心疼和小心翼翼。 他微微攥紧了手,平静的黑眸里似有一丝情绪再波动。 “上好药,你走吧。” 沈棠上药的动作一顿,笑容得体:“好。” 房间里静谧的仿佛只能听见呼吸声,气氛却诡秘的平缓。 沈棠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直到终于将他的伤处理好。 她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贺旭长睫也垂了下来,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懈。 忽然,他听到小姑娘的脚步停了下来,像是鼓足了勇气问他:“贺旭,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贺旭沉默了许久,就在沈棠满心失望要走时。 男人终于开口:“沈棠,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你的喜欢浅薄浮于表面,一旦你了解真实的我,必定会因为害怕而转身离开。 回去吧,别再来了。” 第一卷 第27章 沈棠,不适合做我贺家主妇。 野痞糙汉忽变情感丰富文艺青年? 沈棠心想,这段写进小说,指不定多少读者心疼男主,想探寻男主遭遇呢。 但谈恋爱而已,至于这么废脑吗?还得分什么真实不真实。 不去就不去呗,谁稀罕他似的。 沈棠生着气跑回了沈家。 贺老爷拄着拐杖来到贺旭身边。 他望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子,眼里的肃穆之感并未消散:“你喜欢沈棠?” 贺旭闭上眸子,淡淡回答:“没有。” 贺老爷子叹气:“我培养你,教你武艺,让你参军,是为了让你尽快成长,担起贺家。 沈棠,性子柔弱,不适合做我贺家主妇。” 贺旭抬起下颚,锐利的黑眸好似一把出鞘的剑:“您没有了解过沈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做不好?” 贺老爷子笑了下:“还说不喜欢,你这小子想什么,老头子我还能不清楚。” 他缓慢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的小姑娘摇晃生气的马尾步伐重重的跑出贺家,唇边的笑意减散了许多。 “确实,去了海市一趟,这姑娘变的胆大了些,但你也要知道,一个人的性子即使改变再多,核心却是改不了的。 以如今贺家的情况,这姑娘要是嫁给你,和兔子进了狼窝有什么区别?” “何况,沈家那老头早就给孙女定下了亲事,人都到京城了,你过两天应该就能看到。 爷爷已经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等你伤好,去相亲吧。” 贺旭低垂着眸子:“相亲还是不去了,爷爷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努力提升自己吧。” 贺老爷子眼睛一转:“行,不过大后天小王他请假,到时候你去国营饭店给我份买午饭吧,记得早点去,我想吃红烧肉和烧鸡了。” 这老头在打什么主意? 贺旭抬眸打量起贺老爷子。 — 这几天沈棠忙的起飞。 爷爷大寿即将到了,沈家不是郑家,被人盯的紧的情况下,还大肆邀请人做大寿。 但就算是在自家过寿,该布置的也需要布置。 沈棠得了空,就会被沈母和二嫂拉着去买东西。 这天,沈棠练完歌下楼, 沈老爷子拿着报纸,余光扫过:“棠棠,你中午没什么事,陪爷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我想馋烧鸡了。” 沈棠抿了抿唇:“您怎么忽然想吃烧鸡了?” “还不是你贺爷爷,老在我面前提什么烧鸡,可把我馋的。” 沈棠总觉得奇怪:“那我就去好了。” 沈老爷子摇摇头:“没事,他说我今天能在国营饭店见到一个故人,出去逛逛也好,顺便吃个饭,好久没去国营饭店吃饭了。” 听到爷爷这么说,沈棠也没有多纠结,两人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去了国营饭店。 老爷子今年七十了,天天打太极,身子还是硬朗的,她扶着人坐下,自己去排队点菜。 沈棠最喜欢吃的就是红烧肉,看到菜单上有,果断下手。 沈老爷子看到端上来的菜,笑着说:“小时候的你就喜欢吃红烧肉,长大了反而喜欢吃排骨,现在倒好,胃口又回去了。” 沈棠笑了笑没说话,等菜上齐,老爷子拿出自己自带的酒放在桌子上。 沈棠瞪大了眼睛:“您什么时候带的,可不能多喝。” “就一点点,你这小丫头,比你妈还唠叨。” 沈老爷子最怕就是沈母了,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但绝对说一不二。 他这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爱好,喝两口怎么了? 两人正吃的欢快,身后忽然传来女人响亮又轻蔑的声音。 “陆宴州,你一个农村小子以为穿了身军装就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是吧,还来国营饭店吃饭,这里可不仅要钱,还要票,买不起还是赶紧出去吧,耽误了人家服务员的工作多不好。” 沈棠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瞧才发现,那被嘲讽农村小子的男人,不就是当初帮她抢回包的正义好汉吗? 在往说话的女人瞧去,好家伙,是沈萍的女儿梁季雨。 她朝老爷子瞄了一眼,果然老爷子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陆宴州并没有看到沈棠,他也没理会身边叫嚣的姑娘,拿出粮票买了一大碗面就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来吃饭。 梁季雨看到他手里那点东西,笑出了声:“陆宴州,你长这么大,不会是第一次吃白面吧? 也是,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吃的起白面的人,不过要是乖乖回你乡下,我可以给你点钱,你要是迟迟不愿意离开,再过两天,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指不定你还得留宿街头。” 沈棠心里震惊,这表妹到底是个什么奇葩,自己家里一团糟,居然还有心情威胁别人。 那男子估计也是被她纠缠的烦了,冷冷开口:“梁季雨,麻烦你让开点路,我回不回农村留宿不留街头都不关你的事,婚事我同意解除,你也别再我面前烦人。” “解除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将我们沈家祖传的玉佩还回来,这事才能罢休。” 她妈可是说了,那玉佩现在是不值什么钱,可将来未必。 喜欢这东西的人多着呢,也就是现在政策不允许。 陆宴州淡定的回她:“可以,但给你不行,这玉佩是沈家的,要还也是还给沈家,还有我爷爷曾给沈老爷子的金貔貅,你们也得还我。” “哈,你说什么笑话,你们陆家不过是南城最边远地区的一户乡下人家,能拿得出金貔貅?不想还是吧,你等着,我肯定要你好看…… 沈老爷子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拍桌子:“你要给谁好看?” 梁季雨回头一看,吓的双腿一软:“外公,您、您怎么在这?” 沈老爷子板着脸走到他们面前:“你刚刚说要谁好看?” 第一卷 第28章 贺旭相亲 梁季雨急的嘴巴都结巴了:“我、我说着玩的,就是吓唬吓唬人,没有要谁好看。” 沈老爷子看了一眼陆宴州。 梁季雨生怕她妈做的事被发现,赶忙挡住了他的视线,绞尽脑汁的解释:“是我爸那边的穷亲戚,外公您吃饭,我这就让他走。” 沈老爷子没跟她废话,将人推开,打量起被她挡着的男人。 身姿板正,皮肤虽然黑了点,但眉眼却像极了故人。 “你爷爷是不是陆挽国?” 陆宴州站起身来,朝沈老爷子敬了个礼。 “晚辈陆宴州,代爷爷陆挽国向首长问好!” 沈老爷子立时回了个礼,大笑着走上前:“好小子,来了首都怎么不找我,你爷爷可还好?” 陆宴州眼底露出一丝感伤:“我爷爷上个月去世了。” 沈老爷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这老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去了,老子都还没走呢,他怎么就先走了?” 沈棠见两人感怀,瞥见一道偷摸逃走的身影,赶紧转移话题:“爷爷,表妹要溜了。” 沈老爷子看到打算跑路的梁季雨,气不打一出来:“你给我滚回来!” 梁季雨瞪了沈棠一眼,撒腿就跑:“这事是我妈让我做的,您要骂就骂她吧,不关我事。” 沈棠没忍住咧了咧嘴,哎呀呀,姑姑要完蛋了。 陆宴州瞥见,黑瞳里闪过一抹笑意。 国营饭店人多,不是个叙旧的地方,老爷子让沈棠把饭菜打包了,再买了几份饭菜,打算回家和陆宴州谈谈他老家的事。 刚出国营饭店,沈棠一行人就撞见了贺旭和一个年轻姑娘迎面走来。 那姑娘的脸颊绯红,长相虽不是极漂亮,却也是大方端庄,盛满好感的眸子时不时的瞥向身侧男人。 不用看都知道这两人在相亲。 沈棠脸色微白,贺旭做事果然绝,刚拒绝了她就开始相亲,这是生怕她缠着他吗? 她沈棠还不至于这么恋爱脑,在被对方拒绝了两次的情况下,还纠缠不休。 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她又不是没人喜欢! 贺旭也没想到沈棠在这里,他下意识想要解释,可忽然想起两人之间只不过是邻居,前两天他还明确让人家不要再来贺家。 解释的话便卡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老爷子一看这情况:“贺小子,相亲啊,这姑娘不错,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老头子这时候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拉着沈棠走的贼快,上了车就让司机赶紧开车。 生怕后面有人追。 贺旭气笑了,他算是明白这两个老家伙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锐利如刃的眸子与车后座上的陆宴州对上,气氛有一瞬间凝固。 “那人是谁啊?” 江思遥见贺旭把自己扔在一边,目光一直跟随着刚刚那姑娘,有些尴尬的打破沉静。 贺旭神色冷淡:“江同志,我早跟你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并且我也不愿意相亲,老爷子的意思你不用管,回去吧。” 江思遥脸色僵硬,笑的勉强:“我知道贺同志的意思了,不过刚刚那位姑娘好似误会了我们,要不要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贺旭点了根烟,冷不丁的嗤笑了声:“呵,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去解释?” 江思遥紧攥着手中的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是我话多了,贺同志再见。” 她没有犹豫,转身离开了国营饭店的门口。 贺老爷子说的果然没错,贺旭这人很难搞。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她能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拿到了工农兵大学名额,又精心算计结识了贺家大房,怎么可能倒在这里? 只要嫁给贺旭,她的人生就实现了一步大跨越,再不会是那个被人辱骂肆意殴打的江招娣。 汽车里,沈老爷子正在和身边的陆宴州说着话。 “我这条命还是你爷爷就救的,当年要不是他冒着敌人的炮火将我背回来,我早就到地府见阎王去了,可惜你爷爷因此受了腿伤,回了老家,不然你和咱们家棠棠说不定能一起长大呢。” 陆宴州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坐在前座心不在焉的姑娘。 小姑娘有着一双让人难以忘怀的浅褐色瞳眸,清冷的如那高空皎月,令人不敢随意靠近。 可初见他就知道,这个姑娘性子软和温良,只是过于内敛罢了 原来她叫沈棠。 “爷爷常提起早年在战场上杀敌的场景,他说您是他见过的最护着手下的首长。” 沈老爷子开怀大笑:“哪有,你爷爷只会说人好话,平日里训练可苦了,当年就属你爷爷最能忍,也最能干,杀起敌人来那叫一个果决。” 陆宴州不是个多话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老爷子说话,他在旁边听着。 沈老爷子看他一身军装,问了问:“你在哪当兵?” “在北城边防,目前任营长一职。” “你这小子,真不错。”老爷子夸赞道。 陆宴州谦虚笑着:“不过我已经转隶到另一个部队了。” “哦?现在在哪?” “中部战区。” 沈老爷子一琢磨:“那巧了,我们家棠棠是那边部队文工团的,正好有照应,你今年多大,结婚了吗?” 他想起当年跟陆挽国定下的婚事,这婚事原本是应在双方儿女身上的,奈何当时时局有变,双方失去了联系,直到国家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派人去找了陆家。 可那时候他膝下子女都已经结了婚,便将这桩婚事延直到孙辈。 陆家十几年都没来过首都,沈老爷子从一开始的惦记,到后来也渐渐忘却了。 不过陆宴州既然已经找来,那这桩婚事肯定是要继续的。 “今年二十六岁,未婚。” 沈老爷子心想,这孩子不错啊。 他偷偷瞄了一眼沈棠,又立马摇头。 不行不行,沈沐和周蓉这不得把他吃了? 可珍珍性子也不太好,陆宴州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营长,前途还是可以的,估计也看不上珍珍。 “你家没有待嫁的姑娘吗?” 适合的孙女就那么两个,一个性子软弱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一个性子跋扈别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实在不行,还是把婚事定在孙子身上吧。 陆宴州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并没有隐瞒:“有个十七岁的妹妹。” 沈老爷子:“还没成年呢,可读书了?” “高三了,明年也要毕业了。” 沈老爷子摸着胡子,心想可成。 沈刚都二十三了,明年结婚的刚好可行。 只是这件事得事先打听好,万一对方姑娘有喜欢的人。 那…… 老爷子看了一眼沈棠,心里满是不舍和纠结,可当初的救命之恩也是真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陆宴州是个细心的人,察觉到老爷子的情绪转变,他轻声道:“其实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至于两家婚事,现在都崇尚自由恋爱,还是解除了吧。” “那不行。”老爷子摇头。 他当初许下了诺言,就一定要进行,即使要解除,也不能一句话就解除了。 沈老爷子不想在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打听了一下陆宴州为什么认识梁季雨。 得知沈萍打着他的名义拒绝和陆家联姻,还驱赶陆宴州离开首都,又羞又愧,气的脸色涨红。 “这个逆女,棠棠,回了大院你就跟保卫室那边的人交待一下,不许你姑姑进来大院了。” 沈棠心里还难受着,一时没听见话。 老爷子只能拧眉再叫了一声:“棠棠?” 沈棠回过神来,疑惑回头:“怎么了爷爷?” 沈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她强装的笑,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训斥自己孙女,轻叹了声:“算了,你回家歇着吧。” 陆宴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人,心想,沈同志似乎与对方关系不太寻常。 第一卷 第29章 不是结婚的上好人选 贺老爷子已经在家等了半天。 见他回来,有些坐不住的旁敲侧击:“去国营饭店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贺旭:“看到沈棠了。” 贺老爷子:“哦……还有呢?” “还有你说的那个跟沈家有婚约的男人,长的一般,是个军人,不是结婚的上好人选。” 贺老爷子:“……” 他有问那么多吗? 贺旭面无表情的回答,将碗筷给老爷子摆放好。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忍不住继续问:“有看到你堂姐安排的那个女娃吗?” 贺旭起身就要出去。 贺老爷子急了:“你去哪?” “回四合院。” 贺老爷子瞪圆眼睛:“前两天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吧?那姑娘长的也不错,性格也好,能容忍人,你早点结婚生子,难道还有错了?” 贺旭站在门口,神情自若:“我入军九年了,立下的功大大小小全是我用命拼回来的。 没有爷爷您,我一样能够爬上去,无非就是慢一点和快一点的区别。 你说沈棠性子柔弱,不能当贺家主妇。 那行,趁着你还有劲,重新培养人吧。” 他爬到营长之位,没有卡他升职,这其中的确有老爷子的照顾,但他的功勋也是实打实的拼出来的。 否则老爷子根本不会选择将资源倾斜给他。 贺老爷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去,气的连碗筷都摔了。 “这个逆子!呸,逆孙!” 贺旭骑着车刚转了个弯,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个人抓住他的自行车。 女人用一条灰色的纱巾包裹着脸,穿着灰扑的衣衫,头发有些散乱,看起来极狼狈。 若是沈棠在,定会第一眼认出这就是火车上那位穿着光鲜亮丽的记者李芬。 李芬双眼通红蓄着泪眼,低声恳求:“我已经按你说的办了,可现在郑家的怒火全冲着我来了,我工作也没了,连我舅舅也失去了人民日报社主任之位,你得想个法子保住我!” 贺旭挑了挑眉:“我要是你,早就报名下乡了,你在首都得罪的又不只是郑家,你以为你还能待在这里?” 李芬一直以为当初贺旭打听她的情况是对她有意思。 直到前些日子她被举报,工作被停,正当她找关系想要保住自己职位时,贺旭忽然找到她,让她擅自发表了关于革委会主任的儿子郑霖贪污受贿一事。 这么劲爆的消息已经发布,报纸的销量瞬间提升几倍。 她以为主任一定会很高兴,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她深陷囹圄。 郑家对付不了贺旭,但对付她却是轻而易举。 工作毁了,舅舅也恨极了她,家里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她都快被逼疯了。 早知道如此,她绝对不会推那个姑娘,也不会自信到能勾搭这么一个阴狠至极的男人! “我不要下乡,你给我安排一份工作!” 贺旭轻蔑的笑了下,声音冷冽寒凉:“天真,我没剁了你的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可以选择不下乡,我这里倒还有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坐牢。” 李芬身形一颤,倏的放开了他的自行车。 贺旭单脚踩在地上,点了根烟:“你应该庆幸,郑家这段时间忙的很,没空来找你,等他们有了空,第一个料理的便是你。” 李芬心死如灰:“所以我只有下乡一条路?” 贺旭神色不耐烦:“当然你也可以去告发我,毕竟你已经得罪了一个郑家,再得罪一个我也没什么。 好了,我还有事,别挡着老子的路。” 他现在可没心情跟这女人说话。 李芬没敢拦他的自行车,看了下四周无人,用纱巾蒙住脸跑去了知青办。 下乡就下乡,这个男人铁了心要对付郑家,只要她等到郑家倒台,一定还可以回来首都的。 陆宴州在沈家住了下来。 老爷子格外喜欢他,大清早的还带着他去公园打太极或者爬长城,回来时更不忘带他去故宫领略风景。 沈棠去过一次就不爱去了,主要是走路太累。 趁着众人都出去了沈家,她打算去老爷子的书房看看。 沈家被陷害之事,对于原身来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很多细节已经记不住了。 她只知道那份证据是从书房里搜出来的,并不确定其他地方有没有遗漏。 故而这些天她已经把别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剩下老爷子平日里不让人进的书房了。 沈棠去沈老爷子房间偷了钥匙,打开了书房门。 里面放着不少书和资料,她没敢看那些东西。 心想着既然会被革委会的人找到,那肯定藏的不深,所以她率先把桌子上找了个遍。 桌子上除了一些文件,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正当她试图去查看后面书柜时,外面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你在这做什么?” 去而复返的陆宴州站在门口问她。 沈棠吓了一跳,赶忙退出房间把门锁了:“我就是想来找本书看,你别告诉我爷爷。” 沈老爷子平日里对她很宠爱,可一旦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陆宴州的房间在书房旁边,他看着怕的和小兔子一样的姑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不和老爷子说,但你得告诉我真话,你为什么要偷摸进入老爷子房间?” 沈棠对陆宴州还是信任的。 这并不是对他这个人信任,只是在这件事上,陆宴州彻彻底底就是个路人。 上辈子他根本就没来过沈家。 她思考了下,将他招呼到走廊尽头:“是这样,你知道梁季雨吧,她爸爸因为挪用公款被抓了,我意外得知,这件事有人在背后算计,目的就是为了拉下沈家。 我进老爷子的书房,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偷偷塞进了一些陷害沈家的证据。” 陆宴州知道如今时局很不稳定,但小姑娘的话还是让他觉得天真。 “你有没有想过,老爷子书房有很多机密要件,如果连你都不能进的话,又有谁能进去?” 沈棠:“……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去看看。” 陆宴州看出了小姑娘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家里就你们几个人,不可能出现内奸,但外人又无法进入,会不会大寿那天革委会的人搜索的时候,自带了进去? 又或者,有人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翻墙进去了。 总之,现在你肯定找不到那所谓的证据,不然革委会的人早就来了。” 沈棠觉得他说的话有点道理。 忽然,她注意到一件事:“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是陪爷爷去战友家做客了吗? 陆宴州举起手里的信:“忘记拿这个了。” “这是什么?” “转隶文件。”陆宴州眸子里漾着温柔的色彩:“我被调入你们战区了。” 沈棠干巴巴的说了句:“挺有缘的,那……欢迎欢迎?” 陆宴州被她这副呆愣的表情可爱到了。 他眼神闪了下,抿唇点了下头:“是有缘分,我先走了。” 沈棠回了房间,想起老爷子的寿礼还没准备,又支棱一下坐了起来。 老爷子最喜欢古董,底下室里就有不少藏起来的好东西。 但现在国家禁止古玩买卖,只有一些隐匿之地会特供给干部。 可她一个三观正的小姑娘,根本就不知道黑市和贩卖古玩的地方啊。 忽然,脑海里跳出一个人。 第一卷 第30章 有陆宴州在,他看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贺旭年少的时候经常打架斗殴,在这一片闲散青年里十分有威望。 他应该知道一点这类消息吧? 可人家都不让她去贺家,她去求人家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沈棠做不出当面求和的事,又想到昨天贺旭已经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此刻他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 沈棠思考了一瞬,拿出一块小红布,用木棍绑好,在窗前不停的晃。 一块大红布在那里晃了晃去,贺旭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到。 他眉头狠狠拧了起来,沈老爷子的车才走没多久,沈棠能出什么事? 可他又怕万一。 没犹豫多久,贺旭便出了门。 到了沈家门口,他还按了按门铃,发现没有人来开门,他才翻墙进去。 沈棠并不知道贺旭已经来了,她还躺在床上晃着手中的木棍。 直到窗户忽然爬上来一人,吓的她差点尖叫。 看到是贺旭才忍住了。 “你、你怎么爬上来了?” 她赶忙将人拉了进来。 贺旭皱着眉头在她身上打量:“出了什么事?” 沈棠搓了搓手,眼神飘忽:“没出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贺旭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想起自己刚刚担心的慌不择路的模样,他气笑了:“你问我?不是你引我来的吗?没事的话,我这就走了。” 沈棠连忙拉住人:“好吧,我确实有点事想请你帮我,谁让你说不许我去贺家的。” 贺旭想起自己之前的话,心里也有些后悔,不应该说那么重的。 “有事可以直接去找我,不要再弄这些小把戏。” 按了半天门没人开,吓的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 沈棠腼腆的笑着:“是这样,爷爷大寿就要到了,但我的寿礼还没有准备,我想……买个古董送给爷爷。” 贺旭双眸微眯:“想买古董?” “嗯嗯。”沈棠眨着清澈的大眼眸点头。 贺旭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我也不认识几个……” “那就是有认识的。”沈棠开心拉住他的手,十分真诚的恳求:“贺大哥,拜托了,我就想让爷爷开心一下。” 爷爷对她这样好,她也想送一件称心如意的东西给爷爷祝寿。 贺旭冷定的将手抽了回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六点以后,我在大院门口等你。” 贺旭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正好遇到溜达回来的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 糟糕,没防住,他俩在暗度陈仓! 傍晚,沈棠连饭都没有吃,就找了个借口说去朋友家玩便出去了。 沈老爷子怎么想都不对,自家孙女他还能不知道吗? 偌大的首都,就没见她除了何家那闺女还有别的朋友。 别是和贺家那小子鬼混去了。 “宴州,你送棠棠去吧,路上安全。” 有陆宴州在,他看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陆宴州扫了一眼沈棠,没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沈棠原本想拒绝,但想起中午的时候人家才帮她保守了秘密,这时候赶人有点过意不去。 反正她又没干什么,跟着就跟着了。 出了大院,贺旭站在自行车面前正抽着烟,瞥见沈棠时眸色不易察觉的柔和了下,可再看到陆宴州时,漆眸掠过一道冷光。 陆宴州也没想到沈棠所谓的朋友就是贺旭。 “许久不见,贺同志。” 贺旭眯起眸子:“真不好意思陆同志,我的自行车只能带一人。” 陆宴州勾起唇角:“没关系的,贺同志身上的药膏味挺大的,应该是受了伤,我和沈同志走路就好,你自己骑吧。” “男人嘛,受点伤算什么,你说对吧,沈棠?” 贺旭笑不达眼底,眸色阴冷的瞥向旁边的姑娘。 沈棠:“……” 她总感觉气氛不对。 不过她还有求贺旭呢,还是不要反驳他的话了。 “对。”她赞同的点头。 陆宴州这才多看了一眼贺旭,见沈棠已经坐上了对方自行车,抿了抿唇,询问起他们的目的。 “沈同志,你这是要和贺同志去哪?若是我跟不上你,不好和沈爷爷交代。” 沈棠没敢说自己去黑市,撒了个小谎:“去供销社。” 她话音刚落,贺旭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吓的她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裳,怕牵动他后背的伤,坐稳之后,她便放开了手中的衣服。 贺旭注意到这点,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黑眸的冰冷却越发的浓烈。 两人胡同街道里绕到了几圈,最后贺旭停在了一座小型四合院前面。 敲了四下门,古朴的大门没过多久,便从里面打开。 探出头是个大胡子中年男人,瞧见三人,眼睛眯了起来:“两位有什么事?” 贺旭很熟悉规矩,对这个不认识他的男人挑了挑眉:“跟秦爷说,贺旭来找。” 男人打量了一下贺旭,随即关上了大门。 沈棠在旁问了句:“你好像很熟悉这里?” 贺旭淡淡颔首:“还行,年少的时候不太听家里话,在这一片打过几次架。” 沈棠压低声音:“那这里的人可靠吗?” 贺旭看着她靠过来的身子,冷不丁的问了她一句:“你对所有男人都这么亲近吗? 沈棠歪了小脑袋瓜看他,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 但她还是诚实的回答:“没有,因为信任你,才对你亲近的。” 贺旭心里的郁闷一下就消散。 他轻咳了声,嘴角微翘:“你放心,我能带你来,肯定会保证到你手上的东西是真货。” 沈棠看到他忽变好的脸色,心里算是问号? 两人说话之际,木门再次被打开,中年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棠原以为那位叫秦爷的是个六十多的老人,结果走进来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对方见了贺旭,笑着迎上来:“贺老弟,多年不见,你长的越发好看了。” 贺旭脸色一僵,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叙旧的话就不多说了,我这次来就是带个朋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朋友?”秦爷转头看向沈棠,顿时明了。 秦爷将二人请到屋内,东西摆放很随意,地上放着好些看着又旧又老的花瓶,柜子里也有些看着是官窑的碗。 沈棠并不认识古董,只在前世写作的时候也查了一些资料,看过不少拍卖会上价值连城的东西。 在看到一对明朝的盘子和一个质感极漂亮的青花云龙的花瓶时,她立刻拿了起来。 “这三个东西多少钱?” 秦爷惊讶于她的眼光,随即笑了笑:“这个花瓶倒是好,我不坑你,盘子一对收你二十块,青花云龙花瓶收你二十八块。” 沈棠:“这是真货吗?” 这也太便宜了。 秦爷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看了一眼贺旭:“今天但凡是别人来,我绝对不会说这个实话,不过看在那小子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这两个东西绝对保真。” 沈棠下意识望向贺旭,后者面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第一卷 第31章 修罗场 秦爷哈哈大笑:“谁让你当初耍老子,这回我可算是把你恶心到了。” 贺旭付了钱,就拉着沈棠离开了黑市。 惹的沈棠满是好奇:“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贺旭咬了咬银牙:“没什么,就是当年他以为我是个女人,我没第一时间揭穿。” 主要是那时候太饿了,这男人还以为他是个漂亮姑娘,就可怜他偷偷给他带吃的。 他一时嘴馋,装了哑巴没解释。 以至于后来被发现,气的对方差点没扛着大刀追杀他两条街! 沈棠眼睛一转,该不会是秦爷以为他是女孩,然后喜欢上了他吧? 她控制住嘴角尽量不笑贺旭。 但贺旭眼尖,一下子就瞄到了她上扬的嘴角,顿时满头黑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话我!” 沈棠:“没有,我绝对没有。” 话是这么说,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 贺旭气的捏了一把她小脸,看她开心,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甜蜜。 “咱们还得去趟供销社,万一爷爷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两人来到供销社的时候,陆宴州已经在原地等着了。 显然是坐了公交车过来的。 他神色沉稳没有半点意外,慢慢走到沈棠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吃吗?晚饭没吃应该会饿。” 沈棠正好有些饿了,侧头对他笑了下:“谢谢。” 贺旭瞧见,嘴角的笑顿时收敛了下来。 沈棠没管那么多,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贺旭后,跟着人群就挤了进去。 看到有红虾酥和水果罐头,水果罐头是这里的热销,每个人只能买两罐,不过不需要票,沈棠果断买下来回家给侄子侄女吃。 看到还有左边还有卖冰棍的,又让售货员帮自己拿了三条出来。 “给你们。” 贺旭和陆宴州一言难尽的看着小孩子才吃的冰棍。 “不要吗?” 小姑娘梳着两条辫子,漂亮的小脸蛋泛着微红,像个甜美可人的水蜜桃,又清又纯的眸子疑惑的看着二人。 贺旭和陆宴州同时接过,对视间仿佛有火花相撞。 偏心大的姑娘没有丝毫察觉,红唇抿出一个笑:“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今天贺旭帮了她,陆宴州跟来也辛苦了,她总不能让两人白跟着连口饭都吃不着。 贺旭勾了唇,轻讽:“运气真好,还能白捡一顿饭。” 陆宴州长睫微抬,面色沉稳:“毕竟关系好。” 贺旭:“……呵!” 到了国营饭店,沈棠让两人坐着,自己去点了菜。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饭店里人多声杂,队伍也排的老长。 陆宴州坐在和贺旭对面,声音平静:“贺同志,你可知道沈家与我们陆家有婚约?” 贺旭挑了挑眉:“是与你陆同志的婚约吗?” 陆宴州摇头:“贺同志,沈同志这样单纯的人,你若是为她好,就不应该带她去那种地方,我与沈同志之间没有婚约,但沈爷爷让我跟你们出来,便是希望我能多照看一点沈同志。” 沈棠手里的东西包裹的严实,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什么东西需要包裹的严实不能被发现? 只可能是这件东西本身就见不得光。 贺旭又怎么会不知道带她去那种地方不妥。 可他更相信,这个姑娘不会是那种冒冒然做事的人。 “不劳陆同志担心,我有分寸。” 这时,两个提着包挽着手的女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穿着的确良衬衫,下配黑色裤子与皮鞋,许是保养的好,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 而跟随着她一同过来的女人,是前些天沈棠看到的那个与贺旭相亲的江思遥。 看起来应该是刚下班。 “呦,是阿旭呀,你怎么在这里吃饭,爷爷没过来吗?” 贺胜男看到贺旭手边放着不少东西,明显都是小孩爱吃的。 她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转头一看就看到正在排队的沈棠,眼里的笑立时淡了许多。 爷爷当年分家的时候,大房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跟着原配生活,后娶的那位也因为原配老太太不允许,跟着儿子出去住了。 老爷子身边就带一个贺旭亲自教导。 因为这事,大伯他们闹的整个家都不得安宁,三房那边也是一样,非得要老爷子带着自家孩子生活。 最后还是老爷子发威,才将众人骂退。 贺老爷子对贺旭的看重,让所有人都觉得老爷子会将手里所有的资源和财产留给他,将他扶持成贺家顶梁柱。 所以在得知老爷子要为贺旭找相亲对象时,她费尽了力气,才终于把江思遥送到老爷子跟前。 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攀上贺旭。 好好的计划,突然杀出来一个沈棠。 贺胜男别提多憎恨了。 “贺同志,又见面了。”江思遥唇角含着笑,温柔又得体。 贺旭没理会她,对着堂姐随口道:“堂姐要是买饭菜的话,还是尽快去排队吧,我这里可没位置给没你们坐。” 贺胜男余光睨了一眼身侧的江思遥,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直接坐在了他们旁边。 “哪里没有位置了?这明明就有嘛。 我身边这位你应该认识了吧,江思遥,工农兵大学生呢。 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成绩的好的乖乖女,你看她长的漂亮,性子也好,多配你呀。” 说着,她就拉着江思遥坐在了贺旭旁边。 江思遥脸色发红,正羞涩着呢,就看见翘着唇角的贺旭冷冷吐出几个字。 “滚远点,别挨着老子。” 江思遥脸色一下就变了。 陆宴州看到这一幕,从旁边拉出一条凳子放在旁边:“两位同志坐着吧。” 江思遥心里不胜感激,对着他温柔一笑:“多谢这位同志。” 她们的位置靠墙,四方桌只有三个人的位置,沈棠点好菜过来,就发现自己没有位置了。 她不高兴的瘪了下嘴。 忽然陆宴州和贺旭同时移了下位置,空出了两个位置。 “坐我这吧。” 两人异口同声,黑眸相对,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第一卷 第32章 陆同志和沈棠有婚约 江思遥打破诡异的气氛:“要不沈同志坐我这吧,我正好去点菜。” 沈棠看到江思遥就想到了二人之前相亲的事,没多犹豫坐到了陆宴州旁边。 贺旭唇角边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他注视着沈棠,仿佛要把她吃似的,黑眸里全是冷意。 沈棠心底也在犯嘀咕,明明是他自己让她不要喜欢他,相亲对象都来了,她总不能碍着他的好事吧。 贺胜男看到这一幕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这位就是陆同志了吧,听沈棠表妹说,你与沈棠有婚约?” 她看着身姿板正,五官端正硬朗的陆宴州,心里升起一丝嫉妒。 这沈棠运气倒是好。 “没有。” 陆宴州不是个多话之人,但也知道老爷子没有将沈棠许配给他的意思,自然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污了沈棠名声。 贺胜男还要问,话到嘴边被贺旭打断:“堂姐该不会要蹭我们的饭吧?那可不好意思了,今天是沈棠请客,只请了我一人。” 陆宴州都是顺带的。 其他不相关的,也好意思蹭吃蹭喝? 贺胜男气的脸色僵硬:“我缺这点钱?” 贺旭:“不缺就赶紧走,桌子本来就小,凭白占了人家请客人的位置,这就是你贺家小姐的教养?” 贺胜男简直要气疯了,她是真不知道老爷子看中贺旭哪一点,亲爸亲妈都不要的卑贱东西,也敢在她面前耍威风了! 但凡爷爷今天看中的是他们大房的人,贺旭这小子连鞋都不配给她提! 江思遥在旁边打圆腔:“胜男,算了,别因为我和你弟弟吵架,说来也确实是我不好,占了沈同志的位置。” 沈棠只遇到过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白莲花何秋,听不出江思遥在把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还想着这人说话就说话,干嘛要把她牵扯进来。 但贺旭在后妈手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江思遥这些手段他简直一清二楚。 见贺胜男的怒气对准沈棠,他长指轻叩桌子,面色冷淡的转移对方注意力: “江同志,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好,还请麻烦去别的桌。” 江思遥脸色一白,这男人可真是油盐不进。 她心里暗恨,正想着要不要顺势而下,带着贺胜男离开,收获点众人的好感时。 忽然,瞥见门口进来一人。 江思遥眼睛一转,起身道:“贺同志,打扰你跟沈同志了,我这就走。” 他们的位置离门口不算远,站起身来就被梁季雨看到了。 梁季雨原本并不是认识江思遥,可谁让人家是贺家大房二公子的女儿、贺大小姐的闺蜜好友呢。 何况江思遥与贺旭相亲的事早就传遍了他们的圈子。 都说这姑娘走了狗屎运呢。 贺旭年少时看着混蛋,长大后参了军,却比其他大院子弟出息多了。 平平无奇的江思遥能搭上贺家,还和贺旭相了亲,可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吗? 梁季雨的想法就不同了,梁家出事后,她恨不得把可以攀上的关系都攀上。 见江思遥对侧还坐着沈棠,她根本没思考,就觉得肯定是沈棠插足了江思遥和贺旭。 听到江思遥的话后,立马走了过来,言语讽刺:“贺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思遥姐? 我知道你对沈棠又好感,但你肯定不知道,我外公已经将沈棠许配给了你旁边这个农村小子,你可千万要擦干眼睛,免得有些人明明已经有了对象,还和别人的相亲对象有牵扯。” 贺胜男微不可查的翘起唇角。 她这个弟弟,有极强的洁癖,自己的东西别人休想沾染一分,对于别人沾染过的东西,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有婚约的人,也不会喜欢上一个跟别的男人有牵扯的姑娘! “表姐,你也别怪我拆穿你,外公明显是打算将你许配给陆宴州,你还吊着人家贺大哥,你也是不知羞啊。” 沈棠根本就不知道沈家与陆家还有婚约。 她疑惑的看着嘴巴啰嗦个不停的梁季雨:“你毛病吧,我有没有婚约我自己还能不知道? 你要是因为姑父的事对我们有意见,故意造谣我污蔑我,那我确实没话好说。” “你、你!”梁季雨瞪圆了眼睛,沈棠这胆小鬼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这让她如何接话? 贺胜男看了一眼不争气的梁季雨,心里憋着气,给江思遥使了个眼色。 江思遥笑盈盈的拉住梁季雨,做出一副为他们好的模样:“沈同志,季雨只是口不择拦,你别怪她。 其实我们也听说了一些谣言,说是沈家与陆家有婚约,今日又看到你与这位陆同志一起吃饭,自然也就想多了。” “既然是谣言,那江同志也该知道谣言不可信,什么叫沈棠和陆同志一起吃饭? 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你没看见?那你的眼睛应该需要去医院挂号看看了。 沈老爷子让我和沈棠招待一下刚来京城的陆同志,带着他在附近看看风景,了解一下京城的美食,怎么到你嘴里,就让你多想了。” 贺旭漫不经心说着,最后来了个恍然大悟:“哦,可能这就是龌龊之人看事看人都龌龊吧。” 江思遥上了工农兵大学后,利用温柔知心又端庄秀美的外表在首都混的风生水起,好久都没有这么被人骂过了。 她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贺胜男瞪了一眼贺旭:“阿旭,你怎么回事,人家思遥好心解释原因,免得你们吵架,你怎么一点也不体谅人家?” 贺旭冷嗤:“体谅她,谁来体谅我?” 辛辛苦苦带着沈棠出来一趟,事情刚办好,本来可以心情舒缓的吃个饭。 结果饭桌上还多了一个不相关的人,这也就罢了,又来了一群只会找茬的人。 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烦都烦死了。 江思遥心里滋生出了一些怨恨,贺旭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毒,就算长的再好看,她也根本没法喜欢起来。 要不是为了贺家的荣华富贵,她早就另外选择一个更容易控制的男人了。 “贺姐姐,可能是我话说错了,让贺同志去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这就跟贺同志道歉。” 贺胜男更加气了:“道什么歉?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女孩子过不去,他也好意思?” 贺旭实在是不想听她们说话,站起身道:“行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贺胜男和江思遥眼见着他离开,忽然回过神来,她们明明是想歪曲沈棠的形象,怎么反倒是把贺旭给气走了? 没了正主,三个人理都不理沈棠,去排队买了菜,打包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饭店。 陆宴州:“……咱们是吃饭还是走?” 沈棠看着服务员端来的饭菜,摸了摸肚子:“我没带打包的饭盒,还是吃了再走吧。” 再怎么样,也不能浪费粮食是不? 陆宴州点点头,看着呆萌清冷的沈棠,唇角不自觉上扬 第一卷 第33章 被打的人不是贺旭,但打人的是他 回了家,沈棠把自己买的两样寿礼放进了爷爷的地下室。 她才不会蠢到在爷爷大寿上拿出来,最起码要等风波过去,晚上再悄悄拿出来逗老爷子开心。 睡觉前,沈棠还望了一眼对面,看到贺旭的房间没有亮灯火,心里不免升起疑惑。 贺旭好像经常不回贺家? 自那天之后,沈棠再也没见过贺旭,并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回来。 直到沈父沈母的凋令下来。 沈二叔当天就带着一家老小来了沈家。 一同过来的还有沈萍……的儿子梁季风。 沈萍自己倒是想过来,奈何老爷子下了令,不允许她进大院,梁季雨又不敢来。 她思来想去,最后恳求了二哥带着自己儿子过来听听消息。 毕竟无论是沈越还是沈萍,两家能在京城活的滋润,都是靠了沈老爷子。 沈二叔进门第一句话,便是质问沈老爷子:“爸,大哥为什么调去北边边防部队,郑霖虽然被郑家放弃了,可这些日子郑家也是元气大伤,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沈沐能走到今天,都是自己上战场打拼出来的,要是连大哥都要远离京城,他还能待在首都吗? 沈越心里不安,今天怎么这也要让老头子给个说法。 沈老爷子轻叹了声,起身朝二楼去:“你跟我来书房。” 沈越连忙跟上。 沈棠坐在楼下沙发,听着收音机里的歌声,时不时和旁边二叔家二女儿沈甜堂妹说话。 二婶带着沈珍珍去大院闲逛,小堂弟沈辰则在跟陆宴州打听部队的生活。 他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后要么进厂,要么进部队,但他爸那小厂他才不想去。 梁季风见众人都不搭理自己,眼低闪过一丝难堪和阴霾。 他笑容单纯,走上前拍了下沈棠的肩膀,轻声道:“表姐,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沈棠不太喜欢梁季风。 梁季风和梁季雨事双胞胎,如果说梁季雨是继承沈萍一贯的嚣张跋扈,那么梁季风则继承了姑父梁文孝伪君子性格。 她记忆里虽然没有原身被欺负的那一段画面,但原身厌恶梁季风是从心底升起的情绪。 也包括她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是不喜。 “是关于贺旭二哥的,你不想知道贺二哥这两天没回贺家都到哪去了吗?” 梁季风见沈棠迟迟不动,低声诱导着她。 沈棠想了想,梁季风应该不敢在沈家对她动手,便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她问:“你想说什么?” 梁季风面露羞愧:“表姐,小时候是我对不住你,长大后我才知道我和姐姐当年错的离谱,贺二哥的事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你也知道,贺二哥他爸最疼爱就是他后妈带回来的那个孩子贺期,我平日里和贺期走的进了点,听到他说,这一次要带人去烧了贺二哥房子。 就在西街那条帽儿巷子,好像就在下午,你要过去看看吗?” 沈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手段好低劣啊,这么直白的陷阱我会中计吗?” 梁季风面色一僵:“……表姐你在说什么?” 沈棠小手一揣,就打算回屋内。 梁季风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表姐不信就算了,我只是听闻表姐与贺二哥关系不错才提醒的你,原本想着,万一出了点事也好有人帮送医院。” 沈棠没那么傻,被他挑拨一下就去了。 但梁季风确实与贺期的关系不错,如果是乱说,那这人又为什么要骗她? 陆宴州见沈棠回来,低声询问她出了何事。 沈棠看了一眼陆宴州,忽然灵光一闪:“陆同志,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个地方?” 陆宴州自然无不可。 看着两个离开沈家的背影,梁季风站在门口勾起唇角。 沈棠和陆宴州来到西街胡同,却并没有看见贺旭。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我就说梁季雨的话不能信,这一次真是麻烦陆同志了。” 陆宴州摇头:“没什么,来一趟让你心里放心也是值得。” “那回去吗?” 沈棠点头:“所以梁季风到底再打什么主意?” 陆宴州素来寡言少语,他看着愁眉不展的小姑娘,微卷的长发被一个大蝴蝶结绑着,随着她走路微微晃动,心觉好笑。 “想不通,不如先回家看看?” 沈棠一个激灵,上辈子沈家出事,该不是梁季风放的证据吧? 原身记忆里梁家并没有过的多好,加上老爷子本来就防他们防的紧,她一直没想过梁家能得手。 不过如果梁季风诱导他们出来,就是为了放的证据,那简直不要太好! 那些构陷沈家的证据一天找不到,她心里就一天不安宁。 沈棠侧头对男人莞尔:“待会再回家吧,我想去那边公园玩玩,这天气有点热,我去供销社买两个冰棍。” 陆宴州:“我去买吧,供销社人多,你坐着歇歇。” 不等沈棠拒绝,他大步迈向不远处走去。 沈棠正打算找个地方坐,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凄惨的叫声。 她下意识以为是贺旭,偷偷摸摸的跑过去一看……被打的人不是贺旭。 但打人的真是贺旭。 男人穿着白衬衫,手上的动作却狠辣至极,他眉眼冷漠,硬朗的五官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从眼角划至下颚的血痕显得他格外狠厉。 “贺旭,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来日,我必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贺期被打的脸都成了猪头,一双恨意滔天的眼睛却还直勾勾的盯着贺旭。 贺旭冷笑,一脚将他踩在地上:“你一个废物,喝了酒,话倒是不少。” 沈棠看的小身子一抖,苟着身子打算偷溜走。 走到一半,又怕贺旭真把人给干没了,狗狗祟祟的又跑了回来。 探头一瞧:“人呢?” 她才走了几步,怎么就没人了? 忽然,她感觉背后一凉。 一道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沈棠回头一看,男人身姿站的板正,丝丝血迹渗透白衬衫。 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淡淡的擦拭了下脸颊边的血珠,黑色的眼眸复杂而冷淡的看着她。 至于贺期,已经被男人拖到了巷子外,一群人正在围观叫人送医院。 买完冰棍的陆宴州回来没看到沈棠,无奈之下只能先把人送去医院。 临走之前还往巷子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才拧着眉将人背起。 巷子拐角处,贺旭单手撑着墙,长睫微掀,目光凌凌的望着松口气的小姑娘。 第一卷 第34章 被沈老爷子发现,打手心 贺旭淡声道:“人已经走了,别看了。” 沈棠扶了扶人,小心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贺旭轻笑:“害怕了?” 沈棠摇摇头:“话说,那位不是你后妈继兄吗?你干嘛要打他。” 贺旭嗤笑:“继兄?” 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 他扫了一眼身前的姑娘,忽的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你还没有回答我,既然走了,回来干什么?” 沈棠她并没有意识到某个人的内心挣扎,她诚恳又疑惑的说:“担心你呀。” 男人看她的眼神微愣住,像是疑惑又像是不解。 她解释:“担心你会下手太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也担心你受伤。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是很正常吗?” 贺旭虽然拒绝了她,可两人既是邻居,又是世交,他还帮了她好些忙,为什么她不会担心? 这人脑回路真是奇奇怪怪的。 贺旭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下小姑娘的眼角,那双如月色明亮皎洁褐色瞳眸干净的映着他的身影,好似能够洗清一切罪孽,平缓人心浮躁。 “不觉得我太狠了吗?” 沈棠可不敢说觉得,那只手还在她脖子处轻抚了呢。 “他是罪有应得吗?” 贺旭笑了:“当然。” “那就是不算狠。”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棠总感觉这人的情绪好似有些了变化。 贺旭半伏在沈棠身上,看不清神情,声音低落而松弛:“我伤口好像裂了,沈棠,好痛啊。” 沈棠满眼震惊,这人上次挨了那么多鞭子都没说痛,现在自己把人揍的半死不活,还说痛? 难道是上次的后遗症? 她用力扶着他:“那要回贺家吗?” 男人摇了摇头,黑眸里暗藏着情愫:“回我家吧,我家在附近。” 沈棠一边扶着他小心翼翼的走,一边询问:“你在这里还有四合院呢?” 那可真是发了。 在后世,首都一环四合院,能卖出天价。 贺旭:“年少的时候,我爸妈从不管我,饿的半死不活,也只能出去抢同龄孩子的东西吃。 后来爷爷看到了我的价值,将我带在身边抚养,也没有多给过我零钱。 贺家时不时就有人登门和老爷子吵架,每个人都想将我赶走。 我没办法将贺家当成我的家,却惶恐爷爷会抛弃我,惶恐回到过去无依无靠的日子。 所以老爷子知道我的想法后,将我奶奶留下的一座小四合院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他说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怀里姑娘的眼睛,好似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 “这院子对我来说,就像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不是我的家,却是我晦暗的年少里唯一一处能让自己感受到踏实的港湾。” 素来桀骜不训的英俊少年落寞的说起往事,小模样确实有点让人心疼。 但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沈棠心道,她可机灵着呢,才不会被骗。 路不算远,将扶人进去四合院里,沈棠按照他的指示将药膏拿了出来。 掀开他的衣服一看,伤根本没裂开,只是扯动了结痂的鞭伤。 这人不会是故意装痛吧? 沈棠伸手从肌肉线条流畅的后背划过,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下,别说,还挺好摸的。 光线之下,贺旭的后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呈现在眼前,宽大而结实又极具冲击力的后背,看的她心神都在荡漾。 忽然,她的手被人抓住。 沈棠吓的把手抽了回来。 贺旭唇角微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摸吗?” 想到刚刚的触感,沈棠没忍住咧了咧嘴:“还行。” 直白的话让贺旭嘴角翘了翘。 他眼睛一转,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床上,昂着头露出性感的喉结,以及壮实有力线条分明的腹肌,目光温柔的勾引着她。 “那……要不要摸摸前面?” 沈棠瞄了一眼那八块坚硬分明腹肌,随着他呼吸起起伏伏,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了下。 内心的小人儿更是激动的狂叫。 不行不行,这男人突然这么勾人,绝对在打什么坏主意。 沈棠,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孩子了,你要学会拒绝! 色即是空!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小姑娘慌忙跑出去的背影,贺旭刚刚还温和的眼眸瞬间淡了下来。 这么急匆匆的离开,是去找陆宴州了吧? 沈棠本来是想去找陆宴州的。 但想起对方还在送人去医院的路上,便直接回了家。 沈二叔一家已经走了。 沈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抽着烟。 看到沈棠回来问了句:“去哪了?” “公园看风景。” 沈棠回完话,直接跑上来二楼。 沈老爷子满脸疑惑,陆宴州不是和她一起出去吗? 这会儿怎么没回来? 沈棠看老爷子没上来,去他房间里拿了钥匙悄悄进了书房。 在书房一通找,仍旧没有找到上辈子陷害沈家的证据,她心里疑惑。 难道梁季风真的只是在提醒她贺旭有难? 沈棠将钥匙放回老爷子的屋里,打开抽屉的一瞬,忽然看到从上滑落下一个盒子。 这盒子不大,也没有锁,一打开,里面竟然赫然放着五根小金条,将里面金条拿开,最底下竟还有一封被折叠了的信。 沈棠觉得这应该就是梁季风放在沈家的东西。 她正要打开看看,身后传来沈老爷子低沉的声音:“棠棠,你在做什么?” 沈棠手一抖,盒子和金条摔落到了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 皎月凌空。 沈棠抱着两只肿成粽子的手泪眼汪汪的回了房间。 沈母心疼自己女儿,拿了消肿的药去了她房间给她包扎。 沈棠疼的直抽气,声音都带着颤音:“爷爷呢?” “房间里坐着呢。” 老爷子打了沈棠手心后,就拿着那盒子坐在沙发上叹气。 这会儿连灯都没点。 想想也是,沈老爷子当年那么疼爱沈萍这个女儿,连带着两个外孙也是爱屋及乌。 即便当年梁季风姐弟对沈棠欺负,他只不过是将他们赶了出去,并没有多少惩罚。 可今天,梁季风却用这些金条和信,想要将他们一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爷子怎么可能不伤心? 沈棠没出去劝老爷子,这件事得让老爷子自己想清楚才行。 她现在最烦的是,那五根金条和信件与上辈子陷害沈家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难道是她穿越后引起的蝴蝶效应? 没有等她想清楚,沈老爷子的寿辰到了。 第一卷 第35章 搜查沈家 即使老爷子并没有打算大办宴席,但来的亲戚还是蛮多的。 有两个沈奶奶家的亲戚、沈母外家、三个嫂嫂家,还有二婶家的亲戚,唯有沈家的亲戚最少。 沈棠看着嘈杂的沈家,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心慌。 她刚走上二楼,想再去老爷子的书房看一眼,却被陆宴州叫住了。 “棠棠,有些事情,沈爷爷自有安排,你今天只管招待客人就好。” 陆宴州显然是知道沈棠要做什么,但有些事情,他不能明着跟沈棠说。 沈棠已经被罚过一次,如果这次被抓到,只怕老爷子会下狠心。 “可是……” 陆宴州打断她的话:“你要相信沈爷爷这么多年的经历,是绝对不会轻易被人算计的。” 沈棠无奈下了楼,看着一屋子的亲戚,还有不少人想给她介绍对象。 她尴尬的脚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应付了几句,沈棠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了门。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贺家,司机小王还给她打开了门。 贺旭站在阳台上看她,手腕上的手表映着阳光,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他点了根烟,肆意笑着:“怎么,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沈棠也顾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立马跑进了二楼。 红色的长裙如一朵盛开的玫瑰,如飞蛾般往他怀里扑过来。 贺旭眼神越发深沉,点着的烟随手按灭。 小姑娘一口气跑上来,微微喘着气:“那个……贺爷爷不在家?“ “去医院了。” 沈棠想起昨天这男人的狠厉样子,停住这个话题:“贺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贺旭挑了挑眉:“怎么不去找你陆大哥?” 陆宴州现在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还百般阻止她进爷爷书房。 当然了,爷爷书房里的钥匙也被他随身带着,一点机会都没给她。 沈棠捏住他一点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贺大哥~” 红色布拉裙掐的她腰细腿长,胸口鼓囊,唇色诱人,偏她还故作可怜,楚楚动人,声音软绵的叫人心尖都软了。 贺旭低头扫了一眼,黑眸微深:“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 这年头不能放鞭炮,沈老爷子的大寿也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 正当屋内的人谈笑着,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 为首的人中年面貌,身高不过一米七,衣服简朴,头发梳过油,戴着眼睛,看起来派头很大。 身后还跟着六七个佩戴着红袖章的男人。 “呦,吃着呢,那可真是打扰了。” 郑先业的儿子郑霖还在监狱里坐着牢,他对沈家痛恨不已,这一次终于可以把沈家整下台,他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郑先业,你这是在做什么,老头子我就算退休了,也轮不到你来羞辱!” 沈老爷子站起身来,神情威严怒目,叫人不敢直视。 郑先业对沈老爷子打心底里没有尊敬,可面上却不得不尊敬几分。 沈家和贺家不一样。 贺家在民国时期便是世家大族,到了贺老爷子一代才真正随着时代落魄下来,因捐赠了大量钱财给国家,又懂的审时度势,才会到现在也没人敢动。 沈家祖上是清贵人家,大多子弟都是读书人。 只可惜大部分沈家人都牺牲在了那个时代。 有死在倭寇手里的,也有在炮火中丧生的,更有至今无法透漏姓名的烈士。 沈家从满门清贵,到现在就剩下老爷子这一脉了。 沈老子弃笔从戎,因着性子直,得罪的人也多,可愿意保他的更多。 郑先业知道今天沈家就要完蛋了,但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他对上沈老爷子,也只有低头的份。 “沈老爷子您别生气,我呢,接到一份举报,说是你们家一直有跟海外人员接触,我查了您这些年收到的信件以及电话,其中确实有两通电话来自海外。 老爷子您也知道,您那个侄儿沈琮可一直在海外研究机构工作,我也是怕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收到举报后,就立即上报了。 这是搜查令,还请老爷子过目。” 沈老爷子看到他手上拿张被批准的搜查令,拿着拐杖用力震了下,怒气甚威:“郑主任好大的官威,我老了,但我不蠢,区区两个电话,你便来搜查我沈家?” 郑先业笑容嘲讽:“老爷子,我敬你一分,您也别太得寸进尺了,我今天敢来搜,必然是得了一些证据,您若是不服,大可以上报。” 沈老爷子:“呵?证据,像你们这样的人还需要证据?只怕没有证据也要弄出证据来!” 郑先业明显不耐烦了:“我们革委会做事素来为国为民,尊崇上面的命令,您也不必嘲讽我们,反正今天这沈家我是搜定了!老爷子您要是阻拦,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勾结海外人员,泄露我国军事机密!” “放屁……” 沈老爷子气的火冒三丈,旁边的陆宴州赶忙拉了他一把,这才让他回了回神。 他压了压怒气:“行啊,老头子我话丢在这,你今天要是搜不出什么,你郑先业就给我等着!” 郑先业不屑一笑,挥挥手,一群带着红袖章人就开始搜索。 沈棠有些紧张扣着手指,忽然,手心被人一颗大白兔奶糖。 是贺旭。 “别紧张,你看看沈爷爷的表情。” 沈棠侧头一看,沈老爷子还在轻松悠闲的喝着茶。 好吧,只有她一个人害怕担心的世界达成了。 郑先业搜完一楼,就打算往二楼去,沈棠和其他人紧跟其后。 看到书房被锁,郑先业虚伪的笑了笑:“老爷子,你这书房还请打开一下。” 沈老爷子不肯动:“书房里面放着不少机密文件,要是丢失了,你们承担的起吗?” “上面有令必须搜查到底,老爷子还是打开一下吧,您这么年纪了,我可不想动粗。” 沈老爷子冷笑了两声:“好啊,老头子我好多年不曾动手,倒是真想看看现在的人有几分本事?” 郑先业和沈老爷子僵持了两秒,到底是不敢真的动手,率先底下头来。 他压着气道:“老爷子,今天这书房是非搜不可,您要是不肯,那我可是上报了!” 沈老爷子冷哼了声,缓和了下情绪,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书房。 一群人冲进去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翻出任何东西。 郑先业信心十足的翻找了半天,终于摸到了桌子里的暗扣,一个盒子从柜子里面掉了出来。 沈棠瞳孔一缩,她说为什么自己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东西呢,合着这桌子里面还暗藏了一层。 郑先业冲着沈老爷子笑了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份文件。 “沈老爷子,这文件放的这么保密,不知道里面内容是什么?” 沈老爷子脸色阴沉:“郑先业,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文件可不是你能看的,今天你要是敢翻看了这份文件,后果老头子我一概不承担。” 第一卷 第36章 调查组来了 郑先业只当他在吓唬他,不过就是个退休的老头子,能有多少机密? 他毫不犹豫的翻开,只看了开头,吓的手一抖,直接将文件合上了。 沈老爷子哼了声:“我该提醒的也提醒了,郑主任不肯听,那老头子我只能怀疑你是特务分子了,打着搜查的名义,将我国重要文件传递出去,你自己跟调查组解释吧!” 郑先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慌的不行。 上面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他又去搜查了沈老爷子的房间,什么也没发现后,只能先让众人收了手。 刚准备离开,就看到几个调查组的人朝他们走来。 郑先业以为是沈老爷子举报,顿时紧张起来:“沈副司令,我是带了搜查令过来的,我真是不是特务……” 沈老爷子也是惊讶了下,他话是那么说,可没有真的联系调查组。 倒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时间来不及。 他手里的人又被盯的紧,不能轻举妄动,生怕被人发现他换了里面的东西。 这调查组的人怎么会来? “谁是郑先业?”为首的人朝众人询问。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郑先业。 调查组队长出示逮捕令:“郑先业,你涉嫌盗窃国家机密文件,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老爷子眼睁睁的看着郑先业被抓走,摸着胡子一脸疑惑。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侧头一扫,目光在低着头憋笑的沈棠和眼神躲避的贺旭身上停下。 好似一切都有了答案。 感情他随口一说的话,还成真了? 晚上,沈棠还在想为什么书房里没有搜出那些证据。 她避开沈父沈母,悄悄敲了敲老爷子的房间。 沈老爷子说了声进来,转头看到她,摇头轻笑:“你来干什么?” 沈棠捧着自己买的三个古董递给爷爷,笑容甜美:“爷爷,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沈老爷子是真喜欢古董,一看到那青纹花瓶,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 “不错啊,是贺家那小子带你去吧的?” 沈棠点点头,犹豫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问今天发生的事。 沈老爷子敲了敲她脑袋:“今天这事咱们还得感谢人家陆宴州,他提醒我,既然家里能被梁季风放上那一盒子东西,说不定其他地方也能被放。 但我书房除了你也没人进,老头子我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我那个桌子是几个月前订做的,说不定被人动了手脚。 昨夜里,我和小陆把桌子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翻出了藏在暗格里东西。” 沈棠:“那里面的文件……” “我放进去的,是保密文件,不过完成的差不多了,但对付郑先业足够了。” 沈棠放下一块大石,心情美滋滋。 正要开心的回房间睡觉,就听爷爷忽然问了她一句:“你觉得小陆如何?” 沈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嘴比脑子还快的接了句:“陆大哥人很好啊。” “那要是让你和他谈对象……” “咳咳咳……”沈棠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爷子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怎么,你难道嫌弃人家?” 沈棠:“那肯定没有,但是、但是我还小呢。” 沈老爷子叹气:“沈家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你爸妈也即将调去北边,爷爷虽然还在京城,但也不能像你爸妈一样照看你,你要是尽快成家,我们也能放心。 其实小陆这孩子人真的不错,有责任心,长得也端正,我问你过你爸妈的意思,要是你俩在一起,我们都没意见。” 沈棠没想到自己十八岁就被催婚了。 她赶忙打断爷爷的话:“婚事以后再说,我过两天就要回部队了,在家里还是多陪陪你们吧。” 沈老爷子看着懂事的沈棠,心里叹慰。 他一直觉得沈棠这孩子越长大越蠢,被人骗了也不敢说出来,简直不像他儿子的种。 去了一趟部队,回来明显成熟了些,连小时候的机灵也回来了。 可见人还是宠的太娇,总得让她多历练才能成长。 要是她还是以往那个轻易就被怂恿的沈棠,沈老爷子指定要在沈家出事后让她尽快成婚,免得被人给害了。 但现在看到沈棠又孝顺听话,机灵又乖巧,沈老爷子觉得,孙女自有孙女福,他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件事过后,沈棠也准备买票回部队了。 不过回去之前还得问问贺旭回不回去。 如果贺旭还有假休,那她就和陆宴州一起回部队了。 第二天,她还没去到贺旭家,就被隔壁一阵闹吵声震醒。 透过窗户一瞧,原来是贺旭的后妈和贺爸来了。 她穿好衣服下了楼,又被老爷子告知她回去的票买好了。 去到隔壁,沈棠发现大院不少人都围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 也是,这年头八卦是人们主要娱乐。 她仗着身形小挤了进去,这才发现不仅仅是贺旭的后妈亲爸,还有不少贺家人也来了。 甚至连贺胜男、江思遥也在。 “爸,这个逆子把贺期打成这样,你还要护着他?” 贺峥面色狰狞,恨不得冲过去掐死贺旭。 贺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昨天他已经去过医院了,贺期被打的凄惨,连腿都骨折了,他也是没想到贺旭出手会这么狠。 但自己养的孙子自己还是清楚的。 要不是贺期做了什么事让贺旭生气,贺旭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老爷子前半生是个大少爷,后半生历经沧桑,最大的心愿便是有人能够支撑起整个家族,全家能够和和睦睦。 奈何他几个子嗣都不着调,孙子更是仗着他的身份在外作威作福。 只有贺旭,从小和匹狼似的,睚眦必报,又聪明至极。 “你怎么知道是贺旭打的,贺期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得罪的人还少吗?从小到大出了点事就往贺旭身上推,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调查清楚,随意将罪名扣在自己儿子身上,我看你是真的和这蠢妇一模一样!” 老爷子是不会让贺旭背上这种殴打亲哥的污点的。 他看不上张氏,更看不上贺期这个私生子。 最看不上的还是贺峥这个没担当的。 当年贺峥算是矮个里拔高,勉强符合他的期望,故而他一直对他要求很高,强势的将他的未来规划好。 给他议亲的时候,他知道张氏的存在,也将张氏懦弱的性子告诉过他,这个姑娘并不适合嫁进贺家。 尤其是对方家里一团糟,张氏还是个妥妥的扶弟魔。 贺峥也是同意让张氏走,娶贺峥的母亲方氏。 结果两人瞒着他婚前苟且,还让张氏怀着孩子嫁给了一个喜欢她的老实人。 没过三年,那老实人因为车间机器发生故障而死。 张氏带着儿子上门闹了一通,把孩子的事也扯了出来。 那时候贺旭的母亲方氏性子有些强势,但对贺峥一见钟情后也是软着性子和他相处的,两人可以说互相欣赏,互相爱慕,过了一段还算美好的日子。 被张氏这么一闹,方氏所有的体面和尊严都被踩到了地上。 尤其是贺峥在感情的事上犹犹豫豫,导致方氏性子大变,这才做了不少让人厌恶的事。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彻底破碎。 火速离婚后,贺峥就迫不及待将张氏迎进了门。 方氏也调职离开京城,后来重生嫁人。 而贺旭则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第一卷 第37章 贺旭表白 “贺期亲口说的还有错?爸,贺期也是你的孙子……” “闭嘴!” 贺老爷子体面了一辈子,唯有这件事让他梗着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提起来就恨不得抄鞭子狠狠抽打贺峥一顿。 “带着你老婆给我滚出院子,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不至于分不清谁才是我孙子,给我滚,贺期被你们宠的无法无天,他有今天也是他的报应!” 贺峥满眼怨恨的刮着贺旭。 后者却勾着唇,笑的肆无忌惮,把他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凭什么?凭什么!” 贺峥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贺老头子:“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贺期是我亲儿子,也是你亲孙子,他被人打断了腿,凭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能为他讨个公道!” 贺家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但像贺胜男这一辈的却根本不知道贺期也是贺家的孩子。 他们还以为贺峥格外疼爱贺期,只是因为爱屋及乌而已。 这下子,刚刚还在看戏的众人看张氏的眼神都变了。 张氏还在哭,冷不丁听到自己老公把这个大雷爆了出来,懵的一下连哭都忘了。 贺老爷子脸色铁青:“谁知道贺期是谁的种,就算改名了也不是我贺家的种!” 贺峥还要说话,被老爷子打断:“你还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吗? 贺期被打成这样,你怎么不查一查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学校霸凌同学,把人逼的差点自尽,出了学校,又在工厂抢夺他人的功劳,这样的人,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事!” 贺峥大吼一声:“爸!” 贺老爷子:“赶紧滚,老头子我早就把你们赶出贺家了,以后不许在进大院,我没你这个儿子。” 贺峥气的发疯,却也只能无能狂怒。 最后连张氏都顾不上,气冲冲的直接走了。 贺家人也不敢在这里停留,生怕老爷子的气撒到他们身上。 他们来这一趟,主要目的是为了探探老爷子的态度。 贺家当年将所有财产都捐给了国家,可是谁又知道贺老爷子会不会有私藏? 三房的财产早就分完了,老爷子突然叫贺旭回来,指不定就是想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谁都知道,贺老爷子当年最疼爱的便是贺峥,现在最疼爱的是贺旭。 两人之间的矛盾越闹越大。 贺老爷子只要偏向贺峥一分,他们就能将老爷子口中的东西掏出来。 偏偏老爷子为了个贺旭,三房一整房都不要了,这样的老爷子让他们忌惮,也嫉妒,更觉得难办。 贺旭可要比贺峥难对付多了。 众人走后,贺老爷子也没给贺旭好脸色。 “真是出息了,跪院子里去,没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警卫员小王试图说情:“将军,贺旭身上还有伤呢。” 贺老爷子怒道:“要不是顾及他身上有伤,我非得用鞭子抽死他!” 贺旭没说什么,目光和沈棠对视了一眼,便低头跪在了院子里。 沈棠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小姑娘眼里不像是在看戏,小小的一团蹲在他面前可可爱爱的。 贺旭挑眉,笑的痞气:“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这么大的人被罚跪?” 沈棠把还有些红肿的手举到他面前:“我是在想,咱们俩可真倒霉。” 贺旭刚刚还些郁闷的情绪瞬间消散了。 他没忍住笑出声,那笑意像是从胸腔里散发而出,听的沈棠莫名其妙。 “笑什么?” 贺旭摇摇头:“没什么,等跪完,我去买票,咱们明天出发回部队吧。” 沈棠不好意思道:“你的假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我的票爷爷已经帮我买好了,后天早上就出发。” 贺旭眼底的神色淡了下来:“和陆宴州?” 沈棠:“昂~” 贺旭脸色更冷了:“你很高兴?” 沈棠心虚低头:“……也没那么高兴吧。” 下个月可有的忙呢。 “话说你为什么要打贺期?” 贺旭声音冷淡:“没什么,他喜欢江思遥,看不惯我,想在我院子外面纵火,被我阻止后打了一顿而已。” “我去,可真刑啊!那你怎么不告诉贺爷爷?” 贺旭深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当老头子真不疼贺峥啊?贺期再怎么说也是贺家人,老头子不会让他坐牢的。” 沈棠不理解像老爷子这样世家子弟出身的人,到底是怎么样想的,也许是为了家族面子,也许是怕影响其他人。 反正她觉得这样放纵贺期不行。 问了问贺旭,后者抬起长睫朝她看来,身后将她鬓角的发丝挽到而后。 “你放心,老头这一次看清楚了,不会再放任了。” 沈棠被他的动作的弄的一愣,随即往后蹦了一步。 贺旭这人是个中央空调啊,不是说不喜欢她吗?怎么还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 她看贺旭的眼神,就像是看渣男一样。 贺旭:“……” “你之前说的话……我还可以当真吗?” 沈棠眼睛飘忽:“什么话?我什么也没说。” 贺旭气笑了:“别跟老子贫,我问的就是你之前表白我的事。” 沈棠脸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的。 狗男人仗着有副好身材就勾引她,嘴巴怎么这么毒舌,她有点后悔看上这么个人了。 但贺旭可不想给她后悔的机会。 他夜夜做梦梦到她,心里总忍不住想她。 他知道自己就是喜欢上了这个怂包,哪怕明明知道这姑娘就是看上了他的脸和身材。 他依旧愿意为此清醒的沉沦下去。 甚至故意装柔弱博取她的怜悯。 他嫉妒她和陆宴州走在一起,嫉妒她未来会有别人。 贺旭纠结过,也想过远离她,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走向她。 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奔向她后,那种喜悦和欢快。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 每每想到以后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他就是会控制不住的开心。 他在这件事上犹豫太久,直到那天她明明离开,又担心他而跑回来。 他的心彻底沦陷。 所以贺旭不在纠结,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沈棠,我喜欢你,很喜欢。” 沈棠内心的小人儿唰的一下变红了。 激动的上窜下跳! 贺旭一米九的身姿板正如松柏,五官硬朗帅气,性子桀骜不训痞气十足,温柔时黑眸里仿佛只看得到她一人。 这样姿色的人竟然跟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表白了! 谁吃的这么好? 哦,是我呀! 她捧着羞涩的小红脸:“虽然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个好表白的地方,你还跪着呢。” 贺旭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他气笑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沈棠!” 沈棠吓的“啪叽”一下坐到了地上。 贺嗤笑:“怂包!” 他的。 第一卷 第38章 约会 贺旭一直跪到晚上,贺老爷子才让他起来。 客厅里灯火通明,老爷子握着拐杖,眉头紧锁起来的褶皱清晰可见。 “跪了一天,可反省了?” 贺旭:“没有。” “你这混小子!” “爷爷,您也别骂我了,贺期这人早就废了,不给他一个教训,他根本就不会认错。” 贺老爷子肩膀松懈下次,坐在客厅里看着小王给他换药走出去,最后实在没忍住,问他:“你和沈家那丫头……” 贺旭靠在沙发上,眉眼低垂,漆眸中漾出一点笑意和温柔:“还没答应我。” 贺老爷子嫌弃:“呸,你个不中用的。” 老头子他当年可是风靡京城的美男子,挣抢着要嫁给他的多了去了,虽然他并不想要沈棠做他孙媳妇,可自己孙子连个女人都拿不下,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 还一脸荡漾,真是没眼看! 贺旭欣喜:“所以您同意我们了?” 贺老头子是看着沈棠长大的,两家知根知底,但凡沈棠今天谈的对象是他其他孙子,他肯定笑的嘴都合不拢。 奈何贺旭是他看中的继承人,是贺家的中坚顶梁柱。 其妇不能没有远见,更不能懦弱拖后腿。 偏偏沈棠就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孙子看中了她哪一点。 但贺旭要是真喜欢,非她不可,他也不会真的棒打鸳鸯。 毕竟贺峥的例子就摆在那。 贺旭还比他爸性格更为偏执。 即便他反对了又能如何,两个人在一个部队,即使他不同意打结婚申请,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让他们先凑合凑合。 沈棠若是真能改好那是最好。 要是不能改好,自己教出来的孙子他也知道,两人迟早得分开。 贺老爷子反正是不想插手这些事了。 他老了,可不想看着自己好好培养出来的孙子,落得一个和贺峥一样的下场。 还和他离了心。 老爷子不想说话:“我同意不同意有什么用,你还能听我的话?” 贺旭翘了翘唇角:“那确实。” 贺老爷子:“……不孝孙!” 他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你自己决定了,老头子我也不管了,我手里的东西早就分完了,剩下的只有这个传家宝和你奶奶留下的,现在都给你,免得其他人惦记。” 其实他还有些古董,不过这年头也不值什么钱,儿子孙子分财产的时候也不愿意要。 他说的传家宝,是祖上留下的一对玻璃种手镯,他看着还不错,就打算拿出来让贺旭带走。 免得其他人天天惦记他手里那点东西。 贺旭奶奶曾经也是大家小姐,陪嫁了好几套房子,不过这些房子他捐赠了,剩下的一些金银换成了钱。 他没给贺峥,就是打算留给贺旭。 贺旭接过存折一看,挑了挑眉:“这么多,难怪大伯他们总盯着我,生怕您将手里的东西都留给我了。” 贺老头子想起那些不孝子,脸色不太好看:“我确实留了点钱,但那可是我养老用的,就你们这些不孝子孙,不值得让我拿出来一点!” 贺旭笑了笑:“我可没惦记你的养老钱。” 这存折上的钱够他一家子用一辈子了。 要是让他爸知道老爷子把奶奶的钱财都给了他,大概会气疯。 当年贺峥被老爷子分出去的时候,得了几千块分家费。 他和张氏开心的不行,殊不知都快被其他两房的人笑死了。 贺老爷子前头那个,手里多多少少有点好东西,养活大房不成问题。 最后那个,虽然也跟着三房的人去住了,可得老爷子怜惜,私下肯定也有补贴。 他爸还以为是老爷子疼他,结果老爷子也就给了个零头给他。 贺旭瘸着腿站起来:“好了,我明天有事,今晚您早点睡。” 贺老爷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明天不会是要去约会吧? 前头还说人家姑娘没看上他呢。 老头哼了声,他老了,眼睛还是亮的,沈家那个姑娘要是不喜欢他孙子,他能跟沈老头姓! 想到沈老头知道自家孙女和他孙子在一起后,举着拐杖大骂的场景。 他心里的郁气顿时消散不少。 果然,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沈棠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大清早爬起来就开始兴奋的翻柜子找衣服。 沈老爷子和陆宴州出去打太极了。 二嫂和二哥也去上班了。 就剩下沈父和沈母坐在客厅里和沈棠吃早饭。 沈父看到闺女穿着蓝色格子布拉裙,头发用蝴蝶结绑好,唇上还吐了点口红,显的靓丽又青春,不由疑惑。 “这孩子,大清早的准备去哪呢?” 沈母温柔的笑了笑:“估计是和贺家那小子出去的。” 沈父:“爸不是不同意吗?” 老爷子总说让他们快点找人给闺女相亲,但他们既要忙老爷子大寿,又要忙工作,即使有合适的,还得打听清楚人品家世。 十几天下来,也没找到一个能给闺女相亲的。 沈父对陆宴州倒是满意,只是沈母并不想要自家闺女嫁过去受苦,一直不愿意让沈父撮合二人,只让他们顺其自然。 “感情之事,不同意就能阻止的了吗?” 沈父瞧了她一眼:“你好像更看好贺家那小子?” 沈母白了他一眼。 如果非得从陆宴州和贺旭二人之间选。 她当然更满意贺旭。 一来,贺旭跟贺峥闹翻了,没有父母压在头上,家里也知根知底。 二来,贺旭这孩子她曾经带过一段时间,性子也没有大院里说的那么混,这孩子挺重情重义的。 不像陆宴州这人,无论是人品还是家里状况,她都不了解。 “要不是咱们走的急,我肯定要留闺女到二十才嫁,别说贺旭了,谁我都不同意。” 只是他们这一走,说不定得好几年都见不到了。 有妹妹周玲照看,她对糖糖的安全还是放心的。 可即使有人照看,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万一闺女被人算计出了事,天远地远,她只怕连消息都不一定能及时收到。 但若是和贺旭结婚,以贺旭的性子,必定会担负起糖糖的未来,闺女的人生大事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沈父何尝不知道? 老爷子再反对,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瞒着,任两人慢慢发展。 沈父看着沈母,冷峻的眼神里温柔:“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沈母靠在他的肩头上,轻笑着摇头:“夫妻扶持,哪有苦的。” * 九月的天清晨有些寒凉,沈棠为了好看,愣是没有多穿一件。 蓝色格子裙随着风微微扬起,好似一朵盛开在古朴风景里的蓝色妖姬。 贺旭骑着自行车过来,素来冷戾的眸子柔和了几分。 见她衣服单薄,板着脸将身上的军衣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第一卷 第39章 确认关系 “大清早的,也不嫌冷。” 沈棠低头笑了笑,坐上自行车后座,小手扯着他的白衬衫:“去哪玩?” 她还没有答应贺旭的表白。 谁让他之前两次都拒绝了她呢。 但贺旭约她出来玩,沈棠还是乐意的。 贺旭轻笑:“你穿的这么好看,我总不能带你去爬长城。” 沈棠唇角上翘,颇有些小傲娇:“你要是带我去长城,那你就自己去吧。” 自行车行在平坦的大路上,两侧树木长的茂盛青翠,斑驳的阳光落在二人身上,仿佛一幕幕翻动的画卷。 公园里的老人打着太极,行人穿着简洁匆匆忙忙上班,供销社刚刚开门,已被一群古朴的人群围上。 沈棠将景色收入眼底,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座古朴庄严的院子外。 “颐和园?”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游客还挺多的,但比在现代的时候少多了。 或许是没什么外地人,门票要一毛钱,相对于工人来说也算贵了,所以四周说话的人倒不算吵闹。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票。” 贺旭很快将票买好,拉着她往后面走。 里面可以划船,要押金四块钱,划船一小时则是四毛钱。 这会儿太阳不大,沈棠坐在船上吹着风,目光在贺旭身上停留了两下。 男人身姿如松,划船的动作轻缓优雅,麦色的皮肤在太阳映射下显得格外有力量,随着他的动作幅度变大后,衬衫根本遮掩不住他结实的腹肌。 沈棠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某人,还以为对方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可作为一个有着敏锐观察力的人,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她那火热的眼神。 贺旭耳根越来越红,仿佛快要煮熟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把船停在河边廊下。 坐在她对面握拳轻咳了声:“我听沈伯母说你小名叫糖糖,糖果的糖。” 沈棠挑起秀眉:“可能吧,你小时候是不是叫贺太阳来着?” 贺旭果然被气笑了:“我才不叫贺太阳,沈棠,我看你是找打。” 沈棠傲娇的白了他一眼:“你还想打我?” 小姑娘挺直这腰板,长裙勾勒出的小腰仿佛可以盈盈一握,更衬的她胸前两团饱满挺拔。 她红唇轻抿,一双清冷明亮的瞳孔似带着笑意,好似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贺旭目光盈盈的望着她,忍不住唇角上扬:“不敢,这辈子只有你打我的份。” 沈棠又羞又怂,美眸流转瞪了他一眼,再不理他看风景去了。 游玩了颐和园,两人去了市中心看电影。 贺旭先一步去排队买票。 沈棠正无聊着呢,忽然瞥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进了百货大楼。 那姑娘穿着碎花上衣,黑色旁开裤,扎着两根辫子,每走几步就会往四周观看一眼,似乎在害怕有熟人出现。 沈棠眯了眯眼,这不是何秋吗? 何秋手里竟然还有钱? 她那对吸血鬼父母可不会给钱给她。 那她手里的钱难道是韩忠国给的? 正想着呢,贺旭买好票过来找她:“走了,咱们去看电影。” 沈棠将何秋的事情丢在脑后,明天她就要离开首都回部队,今天还是和贺旭好好约会吧。 电影其实有些无聊,不过胜在新颖,她还认真的看了一会儿。 直到前方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 沈棠:“……” 要不要这么胆大? 黑暗果然是人性最好的掩盖。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沈棠紧张的想抽回来,却被贺旭攥紧半点都抽不动。 直到前方两个人的脑袋移开,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那两个脑袋还真就是凑在一起,根本没有接吻,只是光线问题,她没看清。 她就说嘛,这什么时代,哪有人在电影院偷偷摸摸搞这些。 贺旭应该也不敢吧? 沈棠侧头朝男人看去。 恰好男人也在看她。 黑暗中,他的眼神明亮似月光,漾着波光粼粼的温柔。 他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糖糖,最喜欢你了。” 沈棠轰的一下,脑袋像是被热气冲上了天,脸红成了猴子。 直到电影散场,两人去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又去公园散了步,还去照相馆拍了照。 她耳尖还是红的。 贺旭心情美滋滋。 虽然他这一次不能和沈棠一起回部队,但他脸皮厚,先一步和沈棠确定了关系。 不管是陆宴州还是韩忠国,又或者部队里那些糙汉,都没有机会了。 沈棠坐在自行车上,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自行车路过纺织厂大院,一群人围在大院外似乎在看戏。 里面震天动地的哭喊声犹如要拉破嗓子,夹杂着骂人的话,让贺旭下意识的想骑快点离开。 沈棠拉了拉他的衣角:“等一下,我好像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原主经常来这里找何秋玩,对于何母何父的声音很熟悉。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刚刚好像是何母在大哭。 听外面围观之人的话,似乎是被人盗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想到今早何秋还在百货大楼买东西,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该不是何秋偷了家里的钱吧? 沈棠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原身就是被何秋逼的郁郁而终,她自然不会放过她。 要是人撞到她手里,她肯定是要落井下石一番的。 贺旭也知道她常来这里,靠边停了车:“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纺织厂的人都认识沈棠,以往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就是——冤大头。 这回见到她来纺织厂,丝毫没有奇怪。 “呦,这不是何秋的朋友沈棠吗?这是你对象?” 沈棠笑了笑,问那大婶:“刚刚哭喊着家里遭了贼的是何伯母吗?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还不知道何秋和沈棠闹翻了。 一五一十的将大院里的事告诉了她。 何秋是几天前回来的。 回来之后就把自己的户口本牵了出去,说是自己要结婚了。 对象还是个军人,不过对方在执行任务,也就没跟着回来。 何父何母养了何秋这么多年,还想将她卖出去换一笔钱回来呢,哪里肯让她牵户口出去? 但何秋也是鸡贼,她是把事情都办完了后,让大院里的人告诉何父何母的。 得知闺女把户口本牵出去,以及结婚的消息时,何秋已经拿着钱跑路了。 何父何母回来在家里一翻,丢了差不多一千块! 这一千块里,不仅有他们省吃俭用的,还有何父哥哥当年为了工厂牺牲的抚恤金。 更是何家所有的财产。 何秋将钱卷走后,何父何母还不敢相信,连忙去报了警,最后调查发现,就是他家闺女拿的。 自家闺女拿走了钱,属于他们的家事,何爸又不想闹大,派出所也就立不了案,这事就只能这样了。 何母能不哭的惨吗? 第一卷 第40章 亲吻 有个婶子看到沈棠,疑惑问:“沈妹子,不是你带着何秋去的部队吗?那你知道何秋所在部队的地址吗?” 何母眼睛一下子就锁定了住了沈棠,差点给她跪下:“棠棠,何秋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啊,我家的钱全被她拿走了,你一定要帮帮伯母啊!” 沈棠冷着脸,还抱着手臂后退了一步:“何伯母,何秋在部队不仅抢了我相亲对象,还污蔑我的名声,我和她已经闹翻了,你们家的事,我可不想管。” 说完,她就要走。 何母连爬带跪的哭着想去抱她的腿。 奈何人高马大的贺旭挡在沈棠面前,阴沉着脸的表情格外吓人。 何母下意识抖了抖身子,哭喊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我的钱啊,我那么多钱啊! 棠棠,你帮帮伯母啊!” 沈棠状似怜悯,轻叹了一口气:“我今早看到何秋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了,估计她才买票离开没多久,要是让派出所那边查一下她买票记录,说不定就知道她去哪了呢。 伯母,我和何秋已经闹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去哪。” 贺旭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坑人,星眸里满是笑意。 何父听到这话耳朵一动,怒斥何母将她叫回家。 这回何母倒是没那么闹腾了。 这年头家事都是私下里解决,哪用着去报案,自己闺女偷钱偷户口传出去本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坐了牢,别人一打听你们家有个坐牢的,恨不得不与你来往。 何父的想法和沈棠一样,何秋去哪都有记录,还有介绍信,真要找人总有办法找得到。 不给查记录又怎么了? 他一头撞死在派出所办公室,他看他们给不给查! 何父眼里满是阴狠。 家里丢失了那么多钱,他们不可能不追回来。 反正何母的工作可以让两个儿媳妇顶一顶,等找到何秋,他非得打死这个不孝女! 沈棠和贺旭离开纺织厂大院。 到了军区大院门口,贺旭见小姑娘脸上挂着笑,面色不太愉快的敲了敲她脑袋瓜:“这么开心?” 沈棠昂起头:“当然了,何秋吃瘪,我就开心。” 何秋背刺原身,原身才因此离世,算是间接背负了一条人命。 看到对方吃瘪,她当然开心了。 她又不是圣人,还能同情这么个没品德、没良心、自私自利的人。 “到家了,我先走了。” 沈棠刚走出两步,忽的被贺旭抓住手臂拉了过来压在了墙上。 沈棠懵懵的看着他:“咋、咋了?” 贺旭唇角抿直,眸子紧盯着她:“你心里还有韩忠国吗?” 沈棠挣扎了下,没从他怀里挣脱。 瞅见男人脸色冷厉,握在她腰上的手越发紧。 她眼睛一转,盈盈笑着:“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吗? 而且韩忠国一个二婚带三娃的男人,哪里比的上你啊。” 短短两句话,把贺旭阴郁在心头的气驱散了。 他搂着人,摸摸她的头:“就会哄我。” 沈棠:那可不是嘛! 动不动就吃醋。 小姑娘馨香的气息在贺旭鼻尖宁绕。 软娇的身躯在自己怀里半点也动弹不得。 贺旭喉咙滚动了下,眸色微深,靠近她:“还记得前天,你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吗?” 沈棠点头:“所以呢?” 贺旭指了指自己的唇,声音越发沙哑:“吻我。” 沈棠快速左瞄瞄右瞄瞄,确认没人,这才羞涩的低头:“不好吧?” 贺旭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低头笑了声,又痞又野的在她脸上亲吻了一口,然后催促:“快点。” 沈棠立马勾出他的脖子,狠狠的啄了一口。 贺旭哪能这么放过他,把她压在墙角就亲吻了起来。 肆意火热的吻在两人唇瓣激烈展开,沈棠感觉整个人都在发软。 从生疏到互相追逐,享受其中,只花了短短半分钟。 “咳咳!” 猛然被打算亲热,沈棠整个人慌的一下缩进了贺旭的怀抱。 贺旭回头看到贺老爷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匆忙经过,笑着轻抚着怀里的小姑娘。 直到唱着小歌的沈老爷子从他们身旁经过,无意往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贺旭和沈老爷子的脑中冒了两个字。 完了。 沈老爷子磨着牙,吹着胡子,三步做两步追上前头的贺老爷子。 “老东西,你给我站住!” 贺老爷子震惊,这老头不去找贺旭,找他干嘛! 吓的他连忙跑回了院子。 沈棠探出脑袋:“我们没被发现吧?” 贺旭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哄:“放心,我们的位置可隐蔽着呢。” 沈棠: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天晚上,沈老爷子一边叹气,一边掏出一大把钱递给她。 “爷爷我也没什么存款,这点钱你拿着,但你还小,结婚肯定不能快,起码要等到二十,知道吗?” 沈棠心虚的低下头。 她想着贺旭要是人品可以,就打结婚证了。 优质男人还是要抓在手心里才放心呀。 “谢谢爷爷,我知道了。” 沈老爷子看着乖巧的孙女,实在舍不得骂,最后只得把沈父大骂了一顿。 还是拎着耳朵在书房里骂的。 沈父:“……” 就觉得冤。 沈母今晚没和沈父睡,明天沈棠就要回部队,她得给女儿备好东西。 有各种票,有存折,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以及给周玲一家的礼物,通通塞进了她的行李箱里。 沈棠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撑着小脑袋叹气:“妈,咋带多东西,我又不是不回京都了。” 沈母敲了下她的脑袋:“这哪里多了,放的下就不叫多。” “有妈的孩子真好。”沈棠笑着感慨。 沈母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沈棠看不懂的疼惜。 她轻轻揽住她,温柔的怀抱叫沈棠怔了怔。 “糖糖,妈妈永远爱你。” 沈棠鼻子微酸,随之而来是愧疚和无法道明的情绪。 我也很喜欢您,妈妈。 第一卷 第41章 回部队 翌日清晨,沈棠收拾好行李准备和陆宴州回部队。 沈父开着车将她送到火车站。 下了车,沈父交代了她几句,想了想,又将手里那点钱塞进了她的手里。 “回部队后,多听你小姨的话,要是受了委屈,不要瞒着爸妈,一定要打电话过来,爸爸再忙,也一定亲自接你过来……” 沈父不善言辞,素来稳重,这会儿却总想把能叮嘱的事再说两遍。 沈棠乖巧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你和妈妈也要保重,要常写信给我,我会想你们的。” 前世她孤苦无依,又社恐,朋友也没几个,即使靠着时代的红利好好的活了下来,却依旧会贪恋的想,若是她也有亲人就好了。 穿越到这个时代,她也惶惶不安过,是疼爱她的亲人将她一切不安抚平。 这个时代也许有缺陷,很多限制,可她依旧很喜欢。 因为这里有爱她的,也有她爱的。 沈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他们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见一面。 但只要子女幸福,父亲安康,总有一天,他们一家总能团聚。 火车站里。 陆宴州帮她提着行李,正想与她说话,就见小姑娘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直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急匆匆跑来,左手拿着三个大饭盒,右手拿着一袋子饼干和糖以及鸡蛋。 “糖糖!” 贺旭看到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做了一夜的包子,大清早起来蒸好,赶紧借了小王叔叔的车赶了过来。 刚刚步入热恋的人总是会依依不舍。 何况昨天两人才定下关系。 沈棠看到他脸上就忍不住堆起笑容:“这么早?车还没发动呢,不用急的。” 贺旭笑了笑,注意到陆宴州手里提着她的行李,眸色微闪了下。 “陆同志,糖糖叫你一声陆大哥,那我也跟着这么喊了,糖糖这一路就多谢你照顾了,等我回了军区,一定请你吃饭。” 陆宴州扯了扯唇角,半点也笑不出来:“不用,我只是遵从沈爷爷的吩咐。” 沈棠想起要不是陆宴州,他们沈家可就要如前世一般被陷害了。 她扬起笑脸:“陆大哥,贺旭说的没错,无论是沈家还是我都应该多谢你,到了军区,我请你吃饭。” 贺旭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陆宴州莞尔一笑:“行,到时候麻烦你了。” 沈棠:“不麻烦……” 忽然,贺旭将手里的东西强硬的塞进她手里。 “这是我一大早起来做的肉包子和红烧肉,还有鸡蛋,到了车厢,记得趁热吃。” 沈棠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惊喜:“贺旭,你也太好了吧。” 但谁大清早的吃红烧肉啊! 这男人果然……傻的可爱! 小姑娘毫不吝啬的夸赞,听的男人隐形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贺旭耳尖红了红,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上车的时候小心,可不许再像上次一样了。” 沈棠空不出手跟他打招呼,只能郑重的点头。 临走之前,贺旭抱了抱她,黑眸里是不在掩饰的情愫和占有欲。 “记得等我,不许多看别的男人。” 他知道小姑娘对他并没有多少爱意,只有止于表面颜值和身材的好感。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她揣在兜里,一步也不放开。 可惜,他还不能跟着她一起回部队。 男人的占有欲有点幼稚。 但不妨碍沈棠喜欢。 她冲他笑的明媚:“好,等你。” 上了火车,陆宴州将她的东西放好,去打了点热水。 卧铺很干净。 沈棠打开了饭盒,第一个饭盒放着十个歪歪扭扭的包子,第二层全是鸡蛋,第三层则是满当当的红烧肉。 想到贺旭昨晚忙了一夜的模样,她没忍住笑了笑。 包厢里又进来了两个女人和三个孩子,两个女孩瘦弱的不行,那个小子倒是吃的肥嘟嘟的。 年老的妇人穿着灰扑扑的,手里还提着一只活鸡,那味道随着风飘来,差点让沈棠吐出来。 她将饭盒盖上,连忙打开了窗户。 老人瞧见她手里的肉包子,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大闺女,你不吃吗?不吃给我吃啊,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要不你给我吧,我家大孙子还没吃早饭呢。” 说完,她还想伸手过来拿她碗里的东西。 沈棠连忙躲开:“不好意思,我不卖。” 老人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我才不买那丑不拉几的包子,你这丫头看着漂亮,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老婆子我问你要两个包子都不给,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沈棠拧了拧眉,没理会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太。 她那个儿媳见状,顺势就拉住了老太太:“妈,算了,咱们也不是吃不起包子的人了。” 老太太这才不盯着沈棠手里的饭盒,只不过那嫌恶的眼神却在沈棠身上打量。 “骚娘们穿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是勾引谁。” 沈棠今天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和军裤,她习惯性的将衬衫扎进裤子里,这样轻便又简洁,还能显的她腰细腿长。 她只在军区里穿过一次,不少人就跟着这么穿了。 故而她没觉得不妥。 听到老太太嘴臭的话,沈棠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好好的卧铺怎么就来了这么个恶臭之人。” 老太太一听还了得,瞬间拿出在三里村吵架的架势,单手叉腰,指着她大骂:“骚娘们你说谁恶臭?” 沈棠爬上上铺,确认对方上不来,这才冷着声对看戏的那位年轻妇人说: “这位同志,请让你母亲注意点口德,如果你们在这样吵下去,我会去乘警那举报你们,到时候被赶出卧铺,可别怪我了。” 被赶出去倒不至于,乘警顶多会口头警告一番老太太。 但她看这两人穿的都不怎么好,上来火车后还四处张望,估计是第一回坐火车。 她就是吓唬吓唬人。 老太太果然被吓住了。 那年轻的妇人也脸色一白,拉住了老太太,低声道:“妈,算了,听家明说,卧铺可不是普通人坐的起的。” 老太太可不想给出息的儿子招祸事,只能忍了这口气,不情不愿的坐到她们的位置去了。 等陆宴州回来,两人一看到这么大个的男人和沈棠是一伙儿的,就更加不敢闹腾了。 陆宴州走进了包厢就闻到了一股异味,目光锁定在那只被绑了脚,却在咕咕叫着的鸡上。 看到沈棠一样生无可恋,心里笑了下,赶紧叫了乘警过来。 老太太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被赶下车。 一听乘警让他们把鸡放到外面,又闹了起来,说什么大城市里的人欺负农村人。 乘警好说好劝,这才让老太太听懂,只是把鸡暂时给他们保管。 老太太也算是知道这俩人不好惹,小声骂骂咧咧,却是不敢大声说话了。 第一卷 第42章 方红花:这个蠢蛋! 到了中午,陆宴州打了饭菜回来。 沈棠打开那盘红烧肉,让他一起过来吃。 至于贺旭自己亲手做的那盘包子,她不准备和人分享。 老太太的孙子看到,大喊着他也要吃肉。 年轻的妇人怎么也劝不住,老太太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吃独食,欺负老人家和孩子。” 沈棠理都不理她,陆宴州也是一个意思。 老太太脸上挂不住,推了推儿媳:“没看见你儿子要吃肉吗?还不快去打饭?” 年轻的妇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打了一个菜一个饭回来。 菜也是普通的萝卜,里面飘着一块肉渣被她选出来给儿子吃了。 至于两个丫头,别说饭了,连汤都没能喝一口,只能吃他们自带的野菜团子。 沈棠没管那么多,又不是她的女儿。 何况老太太虽然穿的破旧,但她可看得见了,里面的衣服却是干净崭新的。 可见这一群人并不缺钱。 两天后,火车到了海市。 两人出了火车站,一眼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小李。 小李主要是来接陆宴州的。 看到沈棠回来愣了下:“沈同志,贺营长没有回来吗?” 沈棠:“他假期没完,要过几天。” 小李点点头,又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一下:“沈同志,你和刚来的陆同志认识啊?” 他心里想着,可千万不要是他认为的那种关系啊! 他可看好贺营长和沈同志了,要是沈同志选择陆同志,那贺营长可怎么办啊? 沈棠解释:“陆大哥的爷爷和我爷爷是战友。” 小李放心了。 他笑着帮沈棠接了手里的行李箱。 正要上车之际,忽然被人叫住。 “小李,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说有任务吗?” 沈棠转头看去,发现是个一米七左右的军人,年岁大概在三十左右,模样普通,身边还跟着一对妇人。 那对妇人正是和他们一个包厢的奇葩婆媳。 “是张营长啊,这位是新来的陆营长,潭师长让我接他去报道呢。” 小李指了指陆宴州。 张家明看了一眼身材板正的陆宴州,他也听他们团长说了,这次优化军队,有一队实力不错的兵转隶过来,眼前这个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他笑着和陆宴州打招呼,后者也朝他点了点头,两人不是一个团队的,自然没什么话可聊,身边都有人等着呢。 小李开的军车不大,他们一家人坐这个车肯定是坐不下的。 张家明看他们走了,便带着自家亲人去赶了公交。 老太太小声嘟囔:“家明,你不是认识那开车的小伙吗?凭什么那人只接那两个不接我们啊?” 张家明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一向是欺软怕硬的,不然也不会等他们走了才说话。 他皱着眉头叮嘱:“妈,来了部队,你可得收着点你的性子,人家小李是有任务的,这车子不是来接我们的,而来咱们一家人也坐不下。” 张老太太有些不服气:“那么大个车子,挤一下不就能坐下了?” 她声音很小,张家明一时没听见,不过就算听见了也不想理。 接过媳妇手里的东西后,瞧见自己儿子被样的白白胖胖,闺女却又瘦又黑,明显营养不良,刚才还温和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这个媳妇虽然不是他想要的,但娶都娶了,总得往好了教。 反正时间还长,闺女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总不会让人磋磨了去。 上了车,沈棠就听小李那停不下来的八卦嘴开始说。 “说起来,这一团的张营长可真是倒霉。” 沈棠燃起八卦之心:“怎么了?” 虽然她挺讨厌老太太和她儿媳的,但那年轻的妇人还是有几分姿色,比起家属院大部分婶子来说已经算好看了。 怎么会算没眼光呢? “张营长结婚,是被这女人算计来的。” “啊?” 沈棠有点意外,耳朵已经控制不住竖了起来。 小李开车多年,听的八卦多了去了。 尤其是张营长的,他记得贼清楚。 “其实这事和文工团里的林晓同志有点关系。” “当年林晓同志的未婚夫,就是张营长,本来张营长是和林晓姐姐定的婚事,但当年张营长参了军,林晓姐姐嫁了人,这桩婚事就落到了林晓同志的身上。 不过当时林晓同志没有成年,张营长回家探亲的时候,又被那个女人算计了,之后张营长为了补偿林晓同志,就让林晓同志参了军,来到了咱们文工团” 沈棠看小李说的那么详细,大眼睛微眯:“你咋知道的这么多?” 小李嘴都咧到耳根了:“这不是上次林同志上次独舞出了点事,被郝连长救下,郝连长要和林晓同志打结婚证了,就找张营长打听了一下,好多人都听到了。” 军区里一直有传林晓抢了自己堂姐的未婚夫,沈棠从来没有听她辩驳过。 她觉得这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果然里面有问题。 要说谁传的谣言,她觉得大概率是一样来自林家村的林星。 林星充当着她们宿舍长的跟班,为人活泼不跋扈,心眼子却是不少。 沈棠来军区就林晓一个朋友。 听到她即将结婚的消息,还是为她高兴的。 林晓已经二十二了,虽然郝连长的位置不能随军,但林晓本身在文工团有职位,两人倒是可以申请分配房子。 到了军区,陆宴州要去报道。 沈棠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小姨家。 今天正好是星期六,几个表弟表妹都放假在家,小姨应该是去了地里没在家。 方红花一看到她回来,就忍不住凑上前:“你这一去去了大半个月?我妈在家整天念叨你,话说首都好玩吗?长城有多长,故宫长啥样?” 说着,她还帮她接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的房间。 沈棠:“你问那么多我咋回答你?以后有空我带你去京都玩。” 方红花才不接她画的大饼:“哼,谁要你带,等我长大了自己去。 看你大包小包的,都带了什么东西,有点重啊?” 沈棠从包里拿出她妈妈给小姨一家准备的东西。 有给小红梅喝的奶粉,麦乳精,还有友谊商店买的外国饼干和巧克力,小青蛙玩具等等。 三岁的小红梅奶呼呼看着她拿出来一样,就超大声“哇”。 沈棠捏了把她的小脸,这孩子太可人了。 其中还有沈母给方红莲五姐弟准备的衣服。 方花红眼睛都瞪大了:“你、你给我买的?” 沈棠摇头:“我妈买的。” 方红花激动傻笑:“大姨果然比我妈好多了!” 她现在宣布,大姨是她最喜欢的亲人! 说话归说话,方红花眼疾手快的抓住一件蓝裳,下一秒,前方突然伸出一只手同样抓在了衣服上。 两对黑眸对上,刹那间似有火花迸溅。 沈棠刚转过身就吓了一跳。 只见方红花和方红莲因为看中同一件漂亮的衣服打了起来,两人舍不得弄破衣服,干脆放手你扯我衣服、我扯你头发,打的那个叫难舍难分! 沈棠连忙制止,给她们俩人搭配一下,这才让俩人满意停手。 拿了好处,方红花对沈棠的态度就变扭了。 主要是一开始她还挺讨厌她的,之前还一直怼她。 现在她觉得这个表姐还不错,又不好意思为自己之前的事道歉。 只好跟在沈棠后面当尾巴。 看她渴了,立马递水 看她要去洗澡,立马给她烧水。 看她要洗衣服,赶紧给她打水。 结果试玩衣服的方红莲出来一看,以为她是在讨好沈棠。 心道:这还了得? 她上前一步挤走沈棠,乖巧笑着:“表姐你坐着,我来帮你洗。” 说完,她还暗戳戳的冲方红花得意一笑。 休想背着她讨好表姐! 方红花:“……” 这个蠢蛋! 第一卷 第43章 梁家下场 周玲回来看到沈棠,高兴嘴巴都合不拢了:“棠棠回来了,坐车肯定累了,你等会,小姨杀只鸭子给你吃。” 沈棠连忙阻止:“小姨,再过十几天,就是国庆了,这鸭子咱们等到国庆再杀,我妈让我带了不少板鸭和熏鸡,咱们今晚吃这个。” 周玲眼睛一亮:“熏鸡?那可太好了,我就爱吃这个,姐她果然惦记着我。” 沈棠诚恳点头:“还有小姨最爱的熏鱼和熏肉,我妈说小姨最爱吃这个了。” 周玲眼眶都湿润了:“哎,姐她也不容易,成天工作那么累了,还惦记着给我买这些,我这里其实啥都不缺,下次你可得劝着点你妈,别浪费钱了。 我那还有好些酸菜和酸豆角,过两天就给你妈寄去,再有两月,天就冷了,她那边不好买蔬菜,正好吃这些开胃。” 沈棠赶紧道:“小姨,不用了,我妈他们不在京城了。” 周玲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咋了,出啥事了?” 沈棠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包括家里人调走的事。 周玲当场把革委会骂了狗血淋头。 临了临了,还抹了把眼泪,更心疼沈棠这个不能待在父母身边的侄女了。 方红花觉得沈棠这个表姐真可怜,原本她还羡慕她能去首都玩呢。 现在…… “表姐,你吃,多吃点,以后就把咱家当成自己的家,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晚饭时期,沈棠看着方红花忍痛将红烧肉夹给她,嘴角一抽。 还没等她说不用,小姨的手已经拎住了方红花的耳朵。 “好你个红花,你居然骂你表姐,我看你是胆肥了,吃完饭立刻去面壁思过。 什么叫当成自己的家,这里就是你表姐的家,听见了没?” 方红花欲哭无泪,怂的连声音都小了:“听见了,妈,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周玲:“记吃不记打,你那点面子都是你自己作没的。” 方红花眼神明显不服,奈何老母亲正在头上虎视眈眈,只能憋着一口气努力扒饭。 主打一个吃了亏,绝对不能不吃饭。 “对了,何秋不是从首都回来了吗?今早我听说她和韩忠国去领证了,还邀请我们明天去吃饭……嘶~” 方政委被踹了一脚,面色扭曲的闭了嘴。 周玲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沈棠的脸色,看她没有难受就好。 沈棠啥感觉都没有,抬头问了句:“我也要去吗?” 方政委给了周玲一个眼神,拿起右手边的瓷搪杯:“人家就是请的你。” 韩忠国是二团的,方政委却是一团的政委,两人在工作上是没有交集的。 但周玲是家属院的妇联主任,安排家属工作的事向来都是她在做。 故而何秋还是请了方政委家。 目的自然有,她可不想在家里相夫教子、洗衣做饭了。 三个孩子,平日里皮的要死,对她又不满意,拐着弯把衣服弄的破破烂烂脏不垃圾,还总是翻箱倒柜偷东西吃。 她在韩忠国家里待的都快发疯了。 上辈子她养尊处优一辈子,也就临了的时候受了点罪,可也没有这么累死累活过。 现在证已经领了,她也忍不下去了。 讨好周玲又怎么样,只要能给她工作,低头下气又能如何? 总有一天她会比家属院里所有的人都站的高! 至于请沈棠,当然是炫耀。 只要沈棠伤心难过,她就开心! —— 京都大院。 沈老爷子送走了沈棠,也开始着手处理沈家之事。 梁文孝虽然说是被人设计,但也确实是自己蠢笨,挪用了公款,他没有理由去救。 但郑家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从郑家来沈家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会被上头的人放弃,老爷子稍微动了动关系,革委会之位便重新换了人。 当然,贺老爷子也是关照过这件事的进程的。 毕竟沈家也算是他们贺家的姻亲了。 郑家倒台众人并不意外,但沈家在这次的事里逃脱,还是有点出乎众人意料。 郑家只是一颗棋子。 沈家也只是被波及的一员。 可沈家能从这次事件中逃脱,并且砍掉对方一条手臂,实在是让人惊讶。 京都风云诡谲,时局变化向来是首当其冲。 沈家从来不是最紧要的。 如今他们急流勇退,上头的人自然没再出手。 沈老爷子安排大儿子调离京都后,二儿子同样调去了偏远小县城。 而试图用陷害沈家换取利益的梁季风,也被所在工厂辞退。 梁季风还算有点聪明。 在得知工厂辞退他后,便知道自己所做之事被沈老爷子发现了。 沈老爷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不敢赌老爷子心软,当天就拿了家里的钱,暗中报名下了乡。 他所料不错,沈老爷子当天就把沈萍叫到了沈家。 沈萍听到是自家儿子放的陷害的证据,立马尖声反驳起来:“绝对不可能,季风最听话了,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沈老爷子也不和她玩虚的,干脆将证据丢在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梁季风继承了梁文孝自私自利的性子,他想陷害沈家,完全不是想救他爸。 而是他想以此作为跳板,进入革委会。 他费劲力气攀上贺期,便是因为贺期和郑霖等人交好。 郑家本来就想对付沈家。 不仅仅是因为上面的人布局,更是想为自己儿子出口气,梁季风这心思都舞到他面前来了,不利用一番实在是可惜。 如果说上面布局的人顶多是将沈家下放,那么他让人给梁季风的那封信,则疑似通敌叛国! 足以让沈家的遭遇更加糟糕。 本来郑家只是想在其中添一把火,哪怕没用也没关系。 反正也影响不到他们所做之事,说不定沈老头还能因为外孙而伤心欲绝,思绪不济。 哪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陆宴州原本是不相信沈棠说的话,想要在大院里陷害沈家,实在是太难了。 但既然梁季风都可以做成功,真要是有人故意陷害举报沈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索性他就和老爷子在书房里全方位搜查了一遍。 桌子的夹层确实隐秘,但他哥是个木匠,这种东西他从小看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沈萍冷汗直流,她拿着那些证据,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正如老爷子了解沈萍,沈萍也了解这个儿子。 沈萍跋扈、自私自利、恨不得踩着别人爬上高位。 可她更明白,没有沈家,梁文孝倒台的那一日,他们一家人就完了。 而她的儿子做梦都想当大官,想和革委会那群人一样高高在上,被人尊重,被人捧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种自毁前程之事。 沈老爷子不管她相不相信。 反正沈萍这个女儿,他是不打算管了。 至于梁季风,他不会亲手送自己的外孙进牢狱。 但也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后来得知梁季风下了乡,老爷子干脆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吩咐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沈萍离开沈家之后,当天傍晚就遭遇了追债人上门。 见不到沈老爷子,梁季风又卷钱跑路了。 最后倾家荡产赔了个干净,才终于安宁了下来。 彼时的梁季雨也没了骄傲。 她去求过那些所谓的好朋友,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援助她。 看着曾经高傲的母亲逐渐老去脸和发白的头发。 梁季雨沉寂了许久,最后嫁给了一个对她有好感的同学,以此换得了一份工作。 支撑起了这个家。 第一卷 第44章 除了糖糖,没有人真心爱他 贺旭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忍不住思念已经回了部队的沈棠。 他去照相馆取了和沈棠拍的照片,又一股脑的买了不少好东西寄回去给沈棠。 贺老爷子看的嘴抽。 万万没想到,他一生风流潇洒,竟有一个这么专情的好大孙! 没出息! 贺老爷子心里骂了句,也不打算去公园打太极了。 谁让沈老头看见他就不高兴。 他也不高兴,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猪被白菜拱了。 还不是自己想要的白菜。 可亲都亲了,还能怎么办? 比起孙媳妇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更看重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有没有担旦。 贺峥那边没平静多少天又开始闹出事了。 只不过这一次找贺旭的并不是贺家人,而是他的母亲方苗。 贺旭穿着军装骑着自行车,手里还提着一箱子水果,到公园时,早上的阳光正好驱散了周围寒凉。 江边人群依旧闲散漫步着,他来的时间不算晚,算了算时间,要是聊的好,还可以请对方吃个饭。 尽管多年不见母亲,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妇人。 这些年对方似乎过的不怎么样,与多年前高傲且明媚母亲相去甚远。 连衣服都是穿的她最不喜欢的暗蓝色。 鬓角还生了些许白发。 瘦弱到脸上看不出一点肉,凸显出的五官更加凌厉。 方苗看到走来的贺旭,也有一瞬间恍惚。 她二嫁也在京都,只不过所嫁的大院离军区大院太远,除了贺旭小的时候,她放不下心来看过两次,之后便也在没有回过贺家。 一转眼,这个让她又恨又爱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贺旭生的好看,继承了她与贺峥所有优点,既像她也像贺峥。 让她不经意间就回想起了那年的崩溃、怨恨、以及自尊被践踏的狼狈。 她有今天,全是因为贺家! 方苗想起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像十几年前那样大吵大闹。 只冷冷的看着他:“听说你谈了个对象?” 贺旭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随即将手里的那一箱水果放在长椅上,淡淡的“嗯”了声。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对象如果是沈沐和周蓉的女儿,那我不同意。” 贺峥找到她的时候,方苗心里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但听到贺峥说贺旭谈的对象是周蓉的女儿,她打心底里厌恶。 贺峥厌恶沈沐,她厌恶周蓉。 其实四人之间从来没有什么过节,只源于两个字。 嫉妒。 贺峥嫉妒沈沐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好孩子,别人家的榜样。 方苗嫉妒周蓉漂亮,家世好,能够得到丈夫的爱。 她嫁进大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冷漠性子,她也曾与周蓉交好过。 奈何她所有的狼狈都被这个人看在眼里。 每每对上周蓉那双温柔清澈的眸子时,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阴沟里的老鼠,所有的阴毒和不甘被照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儿子娶周蓉的女儿! 贺旭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讽刺的。 明明知道这个母亲找来是什么意思,却还想着对方会不会是来祝贺他的。 他嘲讽似的扯了下唇:“我谈什么对象,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 十几年不曾联系我,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你有什么资格?” 方苗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么乖巧的儿子,居然有一天不听她的话了。 在她的意识里,即使她不要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也是她生的,必须听她的! 看他穿的一身军装,手里提着一箱子稀罕的水果,不就是想要她认可吗? 他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 “贺旭,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吗?” 贺旭吊儿郎当的笑着:“你是我妈,十几年不曾管过我的妈,既然都不想要我了,干嘛还回来找我? 是你如今过的不好,还是想让我给我那同母异父的弟弟找份工作?” 方苗面色有些难堪。 二嫁后,她和后边那个生了小儿子,今年才十七岁,初中毕业后没能考上中专。 她花了不少关系让他上了高中,但成绩不好就是不好,她担心了几年也没用。 加上她手里的关系也用的差不多了,明年他毕业要是考不上什么工作,就只能下乡了。 前头的儿子是贺家下一代继承人,学习成绩虽然也不好,但还算有点出息。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自己疼爱长大的小儿子跟个废物似的。 她安慰自己,贺旭也就是蠢人有蠢福,又会投胎,入了老爷子的眼罢了,不然现在只怕连她儿子都不如。 方氏确实想让贺旭给她小儿子找份工作。 她后嫁的那个更疼前头生的那两个,工作也给了前头的大儿子 如今她一个人养着全家,要是把工作给了小儿子,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当然,来这一趟,自然也有人在背后撺掇。 “贺旭,妈知道以前是妈对不住你,你如今也好好的长大了,我当年也受了不少苦,一切过往也该烟消云散,咱们都要往前看。 我于你有生育之恩,再怎么说你也得给我养老,不然不孝不义的名声扣在你身上,你还有前途可言? 你爷爷也是不允许的。 你谈的那个对象,我不同意也是为你好,我可听说了,贺家所有人都不满意你谈的对象。 你如今是你爷爷最器重的孙子,将来贺家一切都是你的,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伤了老爷子的心,将那些好处拱手于他人?” 方苗十几年不曾关注这个孩子,一来是因为恨贺峥,二来是这个孩子看着就不成器。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贺老爷子看中带在身边教养。 只要贺旭将来继承贺家的一切,那些曾经看不起她、嘲讽她的人,就只能乖乖来讨好她! 尤其是张氏那个贱人! 把男人抢走又如何? 她儿子依旧不成器! 贺旭听着她发疯的话,看着她眼底的狠厉,忽然觉得来这一趟真没意思。 这世上除了糖糖,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本身而爱他。 爷爷对他好,是希望他能支撑起贺家。 父亲恨他,恨他抢走了爷爷的目光,恨他打断他疼爱至极的儿子的腿。 母亲突然找他,也不是为了看他过的怎么样,只是想利用他得到好处罢了。 “妈,结婚那天,我就不请你了。” 贺旭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 方苗一愣:“你什么意思?” 贺旭笑了笑:“我长大了,也要有家了。” “你说以往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人要往前看。” “可在我心里,你和爸都是过眼云烟。” 他不需要他们的爱了。 他会有明媚的未来,会有挚爱的妻子,也会有儿子和女儿。 他再不是那个所有人都嫌弃、不要他的小可怜。 贺旭没理会愣在原地方苗,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公园。 回去的路被阳光晒的温暖,不像来时总夹着一丝微凉。 方氏终于意识到这个儿子早已经和她离了心。 她心里止不住的慌乱。 大肆的叫嚣着,却只能看着他的自行车越骑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她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见到询问消息的江思遥也没了心情理会,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思遥看着失败的方氏,心里忍不住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贺旭那边看来是下不了手了。 但贺期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也不值得她算计。 江家那边在等她的消息,她要是嫁不了权势之人,就只能回去嫁给那个死了三个妻子的四十岁老厂长。 江思遥攥紧了手,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勾引自己一开始就定下的目标。 贺胜男的弟弟,贺思家。 江思遥能走到如今,可不是一个蠢蛋。 利益这东西,既得不到最好的,退而求次她也要在自己有限的资源里择出最优。 第一卷 第45章 韩忠国与何秋结婚 沈棠去部队销假,正好遇到文工团放假,她便没回宿舍。 何秋结婚摆了几桌酒席,笑盈盈的来亲自请她。 沈棠还真就去了。 要是不去,指不定又要被传出什么余情未了的话来。 这年头结婚,扯了结婚证,在家里摆上几桌就算是婚礼了。 去吃饭都不用给红包,从家里拿点菜或者做双鞋垫之类的过去就行。 方政委与韩忠国不熟,这一趟就沈棠和周玲过去。 手里拿的是刚从菜园子里摘的新鲜黄瓜和两个苹果。 别看苹果只有两个,这时候的水果可都是稀罕物,即使是一个苹果也是很难得的,何况苹果寓意极好,平平安安成双成对,很适合送礼。 周玲也不是为了抬举何秋,她是妇联主任,要是拿出来的东西太过寒碜,指不定得遭人笑话。 毕竟和韩忠国一家关系好的下属以及婶子,不仅拿了甜糍粑过去,有的送了肉。 沈棠刚到的时候,院子里还不少人在说闲话。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韩忠国从老家接来的父母。 两个老人穿的和城里的老太太似的,衣服没一处补丁,鞋子也是棉布的,看的出来不是新衣服,但绝对不算旧。 尤其是头发梳的整齐,还用发油抹过,就连身边带着的大孙子,都养的白白胖胖,比韩忠国家里的最大的那个还要雄壮。 老太太拉着何秋的手亲热的说着话,一家子和和睦睦,看起来十分要好。 沈棠觉得很奇怪。 上辈子原身家里出事,韩忠国坚持要与原身结婚,两个老人不知道在哪听说了这件事,从农村赶来在婚礼上大闹了一场。 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家里出了事的原身。 还想把大儿媳的傻子侄女嫁过来。 现在竟然对何秋这么和颜悦目,是她眼睛出了问题吗? 两个老人可不是什么和善的人。 韩忠国在家里排第二,俗话说,大儿子养老小儿子疼,中间的向来吃亏又不得宠。 韩忠国就是这样的人。 偏偏韩忠国还算争气,三十岁就坐到了营长的位置,每年寄回去的钱完全能够养活一大家子。 老两口虽生活在农村里,但从韩忠国把自己一小半工资寄回去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地。 一家子顶多种点自己吃的菜,但这些事也都交给了大儿媳三儿媳做。 把村子里的老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花六百块钱娶了娘家靠不住的女人,估计早就闹开了。 沈棠一想起何秋是偷了家里的钱来的部队,心想,估计是何秋在其中撒了什么慌。 何秋眼尖的看到沈棠,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棠棠,你怎么才来?” 转头她又跟韩忠国父母介绍起沈棠来。 两老口对自己儿子要成亲的女人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自然知道儿子相错了对象,前头那个还闹着想嫁给他们儿子。 老两口看到沈棠的那一刻,被她的容貌和气质震惊了下。 那白的发光的皮肤、柳条似的细腰、巴掌大的小脸、清清冷冷的气质。 这么漂亮的闺女,竟然也喜欢他们儿子? 果然他们儿子就是有能力啊。 “秋啊,你理那些外人做什么?有的人也不知廉耻上赶着,你放心,妈就认你这么一个儿媳。” 老太太见自家老头子盯着人家看,心里暗骂了句骚.货,穿的这么好看来参加他儿子的婚礼,指不定想勾引谁。 周玲见着老太太说话这么碎,火气也上来了,笑面虎似的扬起唇角:“呦,韩营长,你们家的人这是不欢迎我们了? 不欢迎早说啊,省的我还提着这么多东西过来呢。” 何秋已经和韩忠国领了证,心里放心了不少,她知道韩忠国不轻易谈对象,谈了之后一定会负起责任。 就像上辈子,即使沈棠家里出事,他也宁愿不要前程娶了沈棠。 她虽然不知道沈棠家里为什么没有出事,但韩忠国人到她手里了,她就不想和沈棠闹翻了。 毕竟沈棠是个冤大头,心有软,随便哄两句就会拿钱给她。 她还想坑她呢,关系离的远了怎么在背后捅刀子? 尤其是周玲还是沈棠的小姨。 何秋上前,赶忙拉住想走的周玲,讨好道:“婶子,我妈他们就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 我娘家那边不能来,棠棠就是我在部队的亲人,你们能来我高兴着呢。” 周玲退后一步,没让她拉着。 “可别乱攀关系啊,这从首都来的婶子可多着呢,我家棠棠可不和背刺朋友的人做亲戚。” 何秋面色尴尬,心想这老巫婆嘴怎么那么碎。 眼瞅着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韩忠国冷着脸发话:“行了,婶子坐吧,何秋你去厨房里帮吴婶她们炒菜。” 何秋脸色更加难看了。 都请人了怎么还要她去炒菜? 她是韩忠国家的保姆吗? 这么想着,她根本没理韩忠国的话,转头又拉着老两口唠起了老家。 老两口巴不得和何秋打好关系呢。 当年韩忠国和前头那个结婚是在农村里办的宴席,他们可没机会来海市。 韩忠国接他们来后,还带着他们在百货商店买了东西,在国营饭店里吃了饭,老两口可不想回去了。 回去干啥? 让老头子和村边的寡妇偷情吗? 这么想着,老太太拉着何秋的手笑的更有劲了。 沈棠和周玲找了个位置坐下。 边上的婶子大都是二团的人。 潭师长和二团团长李亮也在。 因为上次沈棠和潭师长夫人的侄女在文工团闹了事,潭师长夫人对沈棠生了嫌恶。 两人刚坐下来,潭师长夫人就当没看见她们,只拉着旁边的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她们,笑容不变的问:“听说你家侄女和新来的陆营长一起回的部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陆宴州刚来她就打听清楚了,二十六了还没结婚,妥妥的农村小子出身。 也就是自身本领够强,才会调到他们部队来。 潭师长还挺喜欢对方的,潭师长夫人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谁让他和沈棠扯上了关系。 虽然说上次的事是她侄女的问题,可自家侄女因为她受了处分,将她面子丢尽,她自然不喜欢作为这事源头的沈棠。 第一卷 第46章 何父何母赶到,大闹婚礼 周玲可不惯着她。 潭师长夫人姓许,单字一个美,年轻的时候长的确实漂亮,性子也不是不错的。 这几年潭师长往上走的快,她是飘了还是怎得,话说夹枪带棒的。 俩人也从一开始的好友,变成了对手。 尤其是潭师长从不徇私,她在妇联主任位置上输给了自己,就更看不惯她了。 “哪里,人家陆小子的爷爷和咱们棠棠的爷爷是战友,那可都是老革命人了,我们家棠棠叫他一声大哥也是行的。” 周玲昨天就忍不住问了沈棠,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 众人听后也失去了八卦之心。 其中一个婶子磕着瓜子,忍不住打量沈棠:“你家棠棠年纪也到十八了吧,我当年在她这个年纪都生我家大儿子了,我有个外甥,在海市钢铁厂做技术工,长的一表人才,海市中专毕业,要是有空,不如就让两人见个面?” 沈棠干脆拒绝:“不了婶子,我有对象了。” 这下子把众人惊的都看向了她。 连潭师长夫人都忍不住皱眉问:“你回首都一趟,就有对象了?别是被人骗了吧。” 虽然她和周玲有嫌隙,沈棠和她家侄女又有嫌隙。 但她能坐稳谭师长夫人之位,心里还是有成算的,总不至于为了点龃龉,就要毁人家一辈子。 好歹是部队的,要是被人骗了,她少不得要出面帮点忙。 最好周玲还记得她的恩,少跟她争妇联主任位置。 沈棠腼腆笑了笑:“不会,对象你们都认识了,过几天就知道了。” 主要是贺旭没回来,她也不好直接说。 院子里的婶子都八卦,她一说指不定得传成什么样。 潭师长夫人听她这么说,眼睛转了下。 潭师长很看中贺旭,她也时常请贺旭吃饭,自然了解贺旭的性子。 这人要是真不喜欢沈棠,上次就不会巴巴的跟着潭师长去文工团给沈棠撑腰了。 这么看来,这两人应该是回京后在一起了。 想到自家侄女成天惦记着男人的蠢样,潭师长夫人不经心头烦躁。 她得赶紧给许婷相亲了。 侄女要是不知廉耻舔着脸凑上去,她肯定会面子丢尽,低周玲一头。 沈棠的话勾起了大家好奇心,不少婶子都想问她对象是谁。 大部分人都觉得是贺旭。 军区里可是到处在传贺旭喜欢沈棠,毕竟有传闻说贺旭跟沈棠表白过。 又有人说表白不是被拒了吗? 可沈棠肯定就不喜欢贺旭啊。 猜到最后,大家心里觉得可能是沈棠不想相亲说的。 指不定心里还惦记着韩忠国。 这下子大家都止住了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韩忠国的那些弟兄们都来了。 这次的宴席摆的还挺大的。 主要是何秋先头说一定会把家里人请来,韩忠国为了何秋她“爷爷”,就摆了将近十二桌。 邀请都发了出去,谁曾想,何秋家里人竟然没来。 韩忠国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取消,所以今天来的人格外多。 二团的人就坐在沈棠前面那一桌。 几个人都给了礼金,连声祝贺韩忠国和何秋新婚快乐。 他们之前就听说了,韩营长拒绝了文工团那漂亮的像仙女似的高岭之花沈棠,娶了一个没啥优点连初中学校都考不进去的女人。 几个人对韩营长是尊敬的,毕竟他平日里会做人,时不时还补贴战友遗孀,可重义气了。 连带着,对何秋也是尊敬的。 坐下后,几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白的发光的沈棠。 她扎了一根鞭子,虚虚的拖在右侧,鬓角的碎发落在脸颊两侧,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颇惹人怜爱。 今天她穿了一件鹅黄色布拉裙,小皮鞋,手腕上还带着手表,一双冷冷清清的浅褐色眸子明亮干净,整个人漂亮极了。 “有点亏啊。” 其中一个兵嘟囔了句,随即推了推身侧的付副营长:“副营长,你说是不是,营长他这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付副营长已经看呆了。 被推了下才回过神:“是、是啊,营长有点过分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和他相亲,他能发誓三辈子不娶亲,就娶这么一个。 沈棠听着大家的八卦,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饿的不行她的摸了摸肚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奶兔糖俏俏塞进嘴里,鼓起的脸颊嫩的仿佛能掐出水。 暗暗朝她看来的隔壁桌糙汉们忍不住激动,这姑娘太可爱了。 小腮帮子和个仓鼠似的,看着不要太乖巧。 忽然,一个军嫂手挽着篮子,用力敲了敲韩营长家的大门:“何秋同志,你爸妈来了,咋不去军区门口接人呢?我帮你带进来了,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爸妈和大哥?” 说话的人声音兴奋,显然是看不惯何秋的人。 或者说她看不惯韩忠国那三个孩子,谁让对方在家属院里就是一霸王,抢其他孩子东西,还老是偷他们家里的肉。 韩忠国管教了也没用,下次他们偷东西的时候还学会了消灭证据,可把他们气的。 沈棠没想到何父何母这么快就到了大院。 偏巧赶在了两人结婚宴席上。 何秋听了这话,脸色一僵:“婶子你说什么,我爸妈有事,在京城呢。”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都逃到军区来了,他们爸妈会知道自己所在位置。 “逆女!” 随着一声怒吼,何父带着何母以及大儿子走了进来。 他们也是头一次出远门,生怕手里那点钱给被偷了,三个人故意打扮的破破烂烂,加上从火车站坐公交、又坐牛车辗转了好几条路,到了海市连招待所都没去,直奔军区,这会儿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潭师长夫人瞧着气氛不对劲,小声问了句沈棠:“这三人真是何秋的爸妈?” 谭师长不是说何秋家里是工人吗?怎么穿的和个难民似的。 沈棠心里小人儿背着手高兴的吹哨。 小脑袋使劲点头:“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何秋神情慌乱,腿脚发软,她知道自己身份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何秋连忙迎上去,拉住父亲的手往房间里拖,尴笑道:“爸妈,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有什么话先进屋、先进屋再说。” 第一卷 第47章 名声尽毁 何父早就看透了这个女儿的性子,他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进什么屋,先把钱还给我,不然我就当着众位领导的面揭发你做的那些事!” 韩忠国脸色阴寒,走上前:“爸妈,今天是我和何秋大婚的日子,你们能来我和何秋也很高兴,有什么事不如先等吃了饭再说,你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应该也饿了。” 何父何母确实饿了,但这钱一天拿不回来他们就一天不安心。 这个逆女可是一点也不顾及他们的死活啊,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 他才不信什么吃了饭再说的话。 等这些领导走了,这家里还不是何秋和这个男人说话。 他大儿子才一米六八的身高,又瘦又矮,怎么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何父不知道这里谁才是领导,但不妨碍他看到了沈棠。 他眼睛一亮,上前几步哭诉:“棠棠,我可算是找到你们军区了,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何秋养大,不指望她能够照顾家里,将来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和她妈也就放心了。 可你看看她,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卷走了,整整一千一百三十三块啊,她这是要把我们逼上死路啊! 棠棠,你告诉我领导是谁,我要举报何秋,我要举报她偷窃!” 何父也就这么一说,他只想拿回钱,还是不想何秋坐牢的。 毕竟传出去有个坐牢的女儿,他名声也不好听。 沈棠心里止不住高兴,面上装的柔柔弱弱、犹犹豫豫、不知所措。 最后“下意识”的看向了潭师长夫人许美。 许美:“……” 这时候咋不看你妇联主任小姨了? 何父何母眼睛一亮,何母更是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抱着许美的大腿就跪了下来。 大哭特哭:“领导啊,你得给我做主啊,何秋和这个男人联合起来坑我们家的钱啊,那可是我半辈子的钱啊!你要是我不给我做主,我就……我就撞死在你们部队!” 许美吓的心口一跳,却不敢后退,毕竟这时候局势紧张,她也怕背上一个看不起人的名声。 她直叫潭师长:“霄河霄河,你快来啊!” 她新做的裤子啊! 何秋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知道今天过后,她的名声算是全毁了! 韩忠国都可能被她连累。 她带着哭腔,几乎恳求:“爸妈,大哥,先屋说话,别让人看了笑话。” 何母就是不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我没你这个女儿,你要我一家子去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告诉你,你想拿着老娘的钱养男人,过好日子,没门!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连彩礼都没有,还拿走老娘半辈子的钱,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女儿!” “妈!”何秋想让她闭嘴。 可何母来之前还被何父狠狠打了一顿,缘因是她肚子不争气,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又骂她连家都看不住,手里的钱全被人拿了走。 何母不恨打她的何父。 她恨这个讨债鬼何秋! 她现在可不管何秋的名声会不会坏,反正她将来又不在这里生活。 她也不想要韩忠国这个女婿,一个小小的营长,在京都里连个面都排不上,能给她弄到什么好处? 反正她今天就是要何秋丢脸,让她受点教训。 别以为嫁人了,就能摆脱娘家! 潭师长连忙走过来扶起他们:“几位同志,我是军区师长,咱们先起来说话,今天毕竟是何秋同志结婚的日子,有矛盾咱们出去解决,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何父的目的达到了。 他轻咳了声,示意何母起来。 何母也不用扶,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还整理了下衣服。 潭师长嘴角抽了抽,叫了周玲和自己老婆,以及一团的团长一同去了办公室。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啊,何秋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早说了何秋看着柔弱,心眼子多的是,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切,你就知道事后找补,当初是谁说何秋是军人家庭出身来着?” “对呀,当初不是有谣言说,沈棠她们这一批来的有个军人家庭出身的姑娘吗?我也以为是何秋,这看着不像啊?” 有人询问起沈棠:“棠棠,你和何秋不是一起长大的吗?何秋爸妈是做什么的?” 沈棠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落井下石,就含糊道:“就是工人,不过她爷爷是老革命了。” 旁边的婶子吐了一口瓜子:“谁家爷爷不是老革命了?我爷爷还是牺牲在抗美援朝上的烈士呢,我也没说我们家就是军人家庭了呀。”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谣言果然不可信。” “这韩营长不会是信了这个谣言,才选择了何秋吧?” 话音一落,在场安静了几分。 一个个的都不敢在说这个话题了。 主要是哪个男人能放弃长的漂亮、身材又好、小姨父还是政委的沈棠,选择一个长相清秀连工作都考不上的何秋啊? 男人都好色,在场的婶子可是深有体会。 立马就有人问题沈棠家里是做什么的了。 还有人打听她对象是谁。 这热情的态度,把沈棠吓的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跑了。 屋子里,潭师长看完了何父何爸手里的介绍信,他虽然已经确定何秋应该是拿了家里的钱,但万事没有绝对,只能让人出去等着,自己则让通讯员联系京都那边公安局电话。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潭师长总算是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他也是没想到,何秋会做这样的事。 韩忠国这个兵他还是很喜欢的,如果知道何秋是这样的品行,他绝对不会同意这份结婚报告。 军人打结婚报告,是会调查清楚结婚对象才能通过结婚申请。 但这个调查清楚,是指本人有没有作奸犯科,家庭社会情况。 何秋家里是工人,潭师长看着何秋也没什么不妥,也就同意了。 哪里会想到其中还有其他事。 他走出来,对着众人道:“事情我了解过了,首都公安局那边也调查清楚了。 何秋,你爸妈确实因为家里丢了钱报了警,据那边的警员调查,这钱确实是你拿的。” 何母瞬间哭了出来。 自从丢了钱后,她天天被何父打,真的太痛了!太冤了! 何秋低着头,扣着手指,咬着唇不想将钱拿出来。 不是她不想,而是这钱她已经拿不出来了。 第一卷 第48章 贺旭会受伤退伍 韩忠国心里憋着气,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师长,是我们的错,我以为这钱是岳父岳母给何秋的嫁妆,她拿着钱给我小孩买了衣服,又买了收音机、缝纫机和自行车,手里的钱已经不够还了。” “什么!”何大头惊的一声。 这可是他爸妈以后要留给他的! 何大头挥着手就要去打何秋,被韩忠国眼疾手快的拦下。 “但这钱,我们一定会还。” 潭师长怜悯的看着韩忠国。 哎,这孩子也太倒霉了。 可惜他也没啥钱能帮他,毕竟自己老婆也是个爱漂亮爱攀比的,前头周玲得了一身衣服,后脚她就花钱去买了。 他也是爱莫能助啊。 何大头冷哼:“行啊,三天,我们就给你三天时间凑钱,我们在京都那边可还有工作,等不了太久,这三天的开销,你们也得负责!” 韩忠国心里恨的要死,甚至开始幻想,当初要是他娶的是沈棠,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他真是后悔死了! 要不是怕坏了潭师长印象,他现在就想和何秋离婚! 有了潭师长的保证,何家一家也没在闹,干脆就在韩家住了下来。 韩忠国心里的不爽,也不去看何秋,回了院子开席的时候,更是理都没理前来问事情怎么样的韩父韩母,拽着何秋就进了房。 大门关上,他铁青着脸问:“你当初跟我说,你是军人家庭出身?” 何秋是真害怕了,她咽了咽干燥的嗓子,心虚道:“我爷爷曾经也是军人。” 韩忠国气急讽刺大笑:“好啊,我这算是终日打雁却被鹰啄了眼啊!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在误导我!” 何秋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她抓住韩忠国的手解释:“我也不想的,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够了!”韩忠国眼睛充血,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你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对我可从来没有喜欢,你只不过是不想沈棠好过罢了,你就是想炫耀你从她手里抢走了人,对吧!” “我没有!” 何秋哭着摇头,她是喜欢韩忠国的。 她上辈子那么惨,这辈子就想找个一心一意只守着她的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等风波过了,咱们离婚。” 何秋一下子就懵了,她死死拉住要走的男人:“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韩忠国冷眸呵斥:“放手!” 何秋忽然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未来的事吗?” 韩忠国冷眼看她:“什么意思?” 何秋凄惨的笑着:“我做了一个梦。” “上辈子的你娶了沈棠,可你却和我出了轨,你曾对我说,沈棠什么也不会,教不好你的孩子,连做饭都不会,你只是碍于她家里的权势娶了她,如果有一天你能重来,一定会娶我的。 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的从沈棠手里抢走你,那是因为我真的爱你。 后来沈家倒了,你不好落人口舌,就没和她离婚,我们做了一辈子地下情人,我受了太多委屈,所以我醒过来后,就想与你再续前缘。 韩忠国,我会好好对你的孩子,会让你无后顾之忧。 你上辈子只坐到海市市长的位置,但我能让你更进一步。” 韩忠国看不清楚何秋的为人,难道还能看不清楚自己的为人吗? 他这个人,虽然薄情,但绝对不会出轨。 倒也不是专情,主要是出轨这件事是个把柄,很容易被人抓到。 他野心勃勃,只为往上爬。 就算被权势迷了眼,走歪了路,出了轨,也不可能被何秋这样一点姿色都没有的人吸引。 何秋这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可直到对方说自己最后做了海市市长。 韩忠国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你说我碍于沈家权势娶了沈棠?” 何秋看着他像是有商量余地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是,沈棠爷爷便是那个满门清贵,民国英雄沈长风的后代沈渡舟。 他在京城任职副司令,沈棠爸爸还是军区师长,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家权势,你根本不会娶沈棠。” 那一瞬间,悔意席卷韩忠国心头! 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竟然因为何秋这个贱人让它从他手里溜走! 韩忠国只感觉铁腥的气味在喉咙里滚动。 何秋看他神色不对劲,连忙找补:“但是后来沈家倒台了,你只是碍于名声娶了沈棠而已。” 韩忠国什么也没说。 他不可能和何秋出轨。 如果沈家倒台,他依旧选择娶沈棠,只有两点。 一他喜欢沈棠。 二沈家的倒台,但留下了很多人脉,值得他冒险。 两点之中,他更倾向第二点,当然他确实对沈棠怀有一点心思。 如果没有何秋搞鬼,相亲后,他一定会娶沈棠的。 韩忠国知道悔恨没有用。 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何秋离婚,但也绝对不可能再娶沈棠了。 为今之计,还不如将何秋利用起来。 她所谓的梦,韩忠国是不太相信的。 这样预知未来的梦,他需要试验一番才行。 何秋也知道自己这么说,韩忠国肯定不信。 她从身后抱住他,声音急切又带了一丝讨好:“我还在梦里得知一件事,国庆过后,有一场卷席云省的大雨,军队下面有村庄被山体滑坡淹没。 到时候,军队回去抢救。 而贺旭会因此受伤退伍。” — 这顿饭吃的众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何秋到底有没有偷家里的钱? 何父何母穿的那么破烂,到底打哪来的? 总之,这顿饭就只有沈棠干的贼香。 连一桌的婶子们都被带动的吃撑了。 韩忠国和何秋敬酒敬到他们这里,瞧见沈棠一口接一口。 何秋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饿死鬼投胎!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她面色有些苍白,这会儿看起来到显得有些可怜。 “棠棠,我敬你一杯。” “客气了,也祝你新婚快乐。” 沈棠也和众人一样站起身,对之前的事并未提及。 但何秋却自卑的觉得,她这是在嘲讽她。 她想起她爸妈几乎是在她后脚出发找到了她的部队,忍不住质问:“沈棠,你前阵子回了京都,是不是你告诉我爸妈我所在地址的?” 第一卷 第49章 张爱娣退团 沈棠就防着她这么说呢。 她装作疑惑:“何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虽然你抢了我相亲对象,但你邀请我来参加你的酒席,我也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同意了,这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吧。 你爸妈怎么找来的部队,我怎么知道?他们就在屋子里,你何不去问问他们。 就是因为我好欺负,所以你总是和我过不去? 我有时候也真想问问你,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恨我恨的怎么那么莫名其妙?” 为什么? 因为两人一起长大。 因为沈棠只有她一个朋友。 从第一次接触开始,何秋就知道沈棠性子懦弱,社恐,胆小,好掌握,好欺骗。 可就是这样一个处处都不如她的人,拥有了她所有羡慕的东西的。 家世背景、亲人爱护、美丽容貌。 不管哪一样只要放在她的身上,她都能活的比沈棠更加好,偏偏她就是什么都没有。 她上辈子从来没有背叛过沈棠,最后却落得一个在破屋子里冷死的代价。 无人知道她临死之前看到电视里,陪伴在韩忠国身边的沈棠笑的那样得体,孩子一个个长的帅气漂亮、有出息时,心里涌出的嫉妒几乎将她淹没。 沈棠样样不如自己,年少时都是她护在她身边,才能让她不被别人欺负。 她明明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对她搭把手呢? 她那时候想,她们不是约定好了要做一辈子好朋友吗? 是沈棠先背叛她的。 是沈棠先不要她的。 所以,她也不要沈棠了。 她想证明,她就是比沈棠优秀。 她想证明,韩忠国也没有那么爱沈棠。 何秋觉得自己做到了,哪怕手段有点不光明。 可这也恰恰证明了上辈子韩忠国娶沈棠目的不纯! 沈棠,也就那样。 何秋右手猛的一痛,她回过神来对上韩忠国那双阴冷的眸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眼眶微红,面带委屈的解释:“没有呀,沈棠,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怎么可能恨你呢,我爸妈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哎,都是没给彩礼惹的祸。” 她话点到为止,并没有多说,就想让在场的人自己瞎猜。 一路过来,她都在解释自己没有偷钱,而是没把彩礼给父母。 她爸妈又是个贪财之人,才会找到部队里来。 当然,这个说法没几个人相信。 一点彩礼怎么可能让人千里迢迢追到海市来。 大家明面不说什么,私下里却早就议论了个遍。 沈棠也是笑笑不说话,表情和大家一样明显是不相信的。 敬酒敬到韩忠国战友那桌,众人也只当什么也没发生,祝贺这韩忠国新婚快乐。 韩忠国的父母对何秋脸色就不太好了。 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搞清楚情况,想等酒席结束后再询问儿子。 至于韩忠国三个孩子,大儿子韩义眼睛一转,将小妹交给爷爷奶奶,带着二弟韩德吃饱喝足,悄悄去了新房。 宴席结束后,大家各回各家。 沈棠收拾好东西就打算回宿舍了。 路上遇到一队穿着军装的人。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吃完饭,打算回宿舍。 那一队人你推我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其中一个耳根明显羞红的人推了出来。。 男人黝黑的脸满是严肃,快步向她跑来。 “沈棠同志,回宿舍的路有点远,不如我帮你拿行李吧。” 沈棠:“……倒也不必。” 这点东西她自己都提了半路了。 男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那个沈同志,我姓付,叫付连胜,目前是韩营长营队里的副营长……” 沈棠多看了他两眼:“姓付,付副营长?” 付连胜被她这一眼看的身子都酥了,傻气的咧着嘴笑:“对。” “挺好的,负负得正,付副营长你加油,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说话了。” 沈棠说完,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加快了速度。 留在原地付连胜还在傻笑,直到身边的队友走过拍了拍他。 “副营长,别笑了,和个傻子似的。” 付连胜白了对方一眼,心里已经激动的想去跑个五公里。 沈棠同志竟然这么看好他? 那他一定努力! 沈棠回到宿舍,也不知道宿舍里的人去哪了,没有一个人在。 并且宿舍里的东西好像少了很多。 张爱娣的床和她的床一样,像是荒了许久,上面都积了一层灰。 沈棠不知道宿舍里发生的事,趁着还有阳光,先去打了水将自己的床铺擦干净。 大半个月没回来,床上不仅有灰,还有好几个脚印,一看就知道床板被人踩踏过。 幸好她临走的时候把被子放在了小姨家。 将床上清理干净,沈棠打算再回小姨家拿被子。 忽然,门被敲了两下。 他回头看去,正是许久不见的林晓。 林晓走进门来,轻声感叹:“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沈棠从箱子里取出一包红虾酥请她吃:“发生了什么?” 林晓示意她看她隔壁的床:“你们宿舍的张爱娣退团了。” 沈棠震惊:“啊?” 她记得张爱娣性子懦弱,但在跳舞上是一把好手。 如果说林晓是属于那种天赋型的,那么张爱娣则是努力型的。 团长对张爱娣还是看重的,经常让舞蹈团的人教导她。 只不过那些人都嫌弃张爱娣,从来不肯认真教。 “你也知道张爱娣这个人性子古怪,我们和她合不来,可不是因为她家里穷,爸妈又对她重男轻女,而是她自己总是不争气,还不诚实。 大家前脚想帮了她,后脚就能被她背刺。 这一次也是一样,你走之后,许婷和王晓雨把气都发在了她身上。 我们看见她在厕所里偷偷的哭,身上有青紫,以为是许婷和王晓雨打了她,就商量着去跟团长告状,结果……” 第一卷 第50章 领唱的位置,将来必定是我的! 沈棠:“她说不是许婷她们欺负的她?” 林晓一言难尽的点头:“对。” 不仅如此,张爱娣还倒打一耙,说她们挑拨她们宿舍团结,许婷和王晓雨对她一直都不错。 团长就算想要为她主持公道,听了她这么说,也没法了。 “然后呢?张爱娣怎么退团了?” “呵,张爱娣就这么踩着我们舞蹈团,跟许婷和王晓雨交好,成为了两人的走狗。 平日里买饭买菜,全让她去,还有洗衣服、扫地等等小事也全被她揽了去。 大家都以为她是在讨好许婷,毕竟人家有个师长夫人姨妈。 结果就在上次联谊会上,王晓雨刚看上了咱们学校的初中老师,转头就被她抢了去,两人没多久就打了结婚证,张爱娣直接退了团。” 沈棠:“牛啊,但为什么她要退团?” 林晓挑了挑眉:“你当王晓雨是好惹的,张爱娣要是还留在文工团,只怕要被欺负死。” 沈棠幸灾乐祸:“那王晓雨岂不是要气死了?” 林晓:“可不是嘛?那个老师还是潭师长夫人打算介绍给许婷的,私下里被王晓雨翘走,转头又被人看见和张爱娣抱在一起。 这三人现在见面就开撕,王晓雨表面看着懦弱,反抗起来也烈,直接把许婷给打进了医院。 你们宿舍没人,是因为她们都去医院看许婷去了。” 沈棠拍手感叹:“太精彩了!所以你跟郝连长是咋回事?” 林晓:“……” 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这姑娘八卦的性子一如往常啊。 她羞涩的低头,揪着碎花衣裳:“也就那么回事,郝运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不怎么着调,我还没有答应他结婚,那你和贺营长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沈棠心虚的站起身,眼神飘忽不看她:“……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林晓意味深长的感慨了声:“哦~” 沈棠:不愧是她的饭搭子,太敏锐了吧! “好吧,说不定咱们两家的孩子以后能一起上学。” 林晓心里激动,这两人容颜一等一的好,生出来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她还挺想八卦沈棠和贺旭的事,奈何沈棠面子薄。 问了半天,就听她心虚的吐出四个字:“他追的我。” 林晓没有一点怀疑:“贺营长果然是个真男人!” 沈棠带着林晓去小姨家吃了晚饭,等她们抱着被子回到宿舍,就见宿舍里的人回来了。 王晓雨眼眶红着,显然是哭了的。 宿舍里很安静,张娜和林星不说话,沈棠自然也没什么话可说。 第二天,沈棠练习嗓子复习歌曲去了。 李团长把沈棠叫出来检查了一遍。 随后将她叫到练功室外。 “今年国庆你的节目大概有三到五个,我想让你准备一首独唱加独舞的歌,你看一下行不行?” 沈棠已经很久没有练过舞了,咋一听要唱跳一起,她有些懵:“这事您可以交给林晓,她舞蹈基础扎实,嗓子也不错,完全可以胜任的。” 李团长摇头:“今年国庆,咱们文工团要和别市里比拼,独舞和领舞上林晓已经担起大任,只怕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担起这一节目。 我今天听了你练习的歌,发现你唱歌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并且改动的颇具自己风格,加上你本身就是通过舞蹈考进来的,这个节目必然出彩。 隔壁市的文工团可是带着打败咱们的决心来的,怎么,你没有信心赢过他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棠自然不能驳了李团长的面子。 不然以后请假也不好请了。 “但我在这上面没有经验。” “没事,你在唱歌上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从今天开始,你以后下了班就过来我家,我教你唱歌的技巧和发声方法。” 沈棠本身条件是不错的,教起来应该不难。 从这天起,沈棠也算是李团长的半个徒弟了,每天下了班都得去她家里学习唱歌技巧。 团里也不是没有人说闲话。 说李团长想把合唱团的领唱交给沈棠。 歌唱队独唱算不得什么,只要李团长允许,有些时候也可以自己去报名参加。 但合唱团的领唱在文工团却有很高的地位。 毕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但凡出了一个错,整个团就废了。 不仅考验功力,还考验心里素质与经验。 李团长要是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刚刚来了部队没多久的沈棠,只怕整个歌唱团都不会同意。 许婷被处分之前,实力还是够的,加上她姨妈身份摆在那,歌唱团的人不服气也没人敢提意见。 被撸下领唱的资格后,李团长也只是暂时提拔了一个上来。 如今谁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这年头的人很直白,沈棠才和林晓吃了中午饭回练功室,就被合唱团暂定领唱徐慧拉到了一边。 “团长有意让你领唱?” 沈棠面色清冷:“没有,我在团长那学习发声技巧,准备另一个节目。” 徐慧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沈棠同志,上次许婷陷害你的事,我也曾在背后议论过你,为此,我向你道歉,还请你原谅我当时被蒙蔽之后说出的伤人之话。” 沈棠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我选择不原谅。” 徐慧骤然抬头,看着那姑娘白嫩的小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本来就欠我一个道歉,但我应该有权利选择原谅与不原谅吧?” 沈棠知道人很多时候听风就是雨。 谣言一传,背后嘲讽和议论声能将人淹死。 被人蒙蔽是真,伤人也是真。 那么如果受害者是她,她就可以选择原谅与不原谅。 这些人并没有在事情反转之后立刻道歉,不也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法不责众,其他人没道歉,凭什么他们就要去道歉呢? 徐慧迟来的道歉,不过是因为她怕自己抢走她的领唱之位。 又或者忌惮李团长和她背后的小姨父。 反正不太诚心。 “无论是领唱还是独唱,李团长决定人选之前,一定是了解过各自的实力。 如果你怕我抢走你的领唱之位,那你就应该多练习,而不是道德绑架我,或者从我这里探寻消息。 因为领唱之位如今不是我的。 但将来,必然是我的。” 沈棠放下狠话,也没离徐慧突变的脸色,心情舒畅的走了。 她还得紧着练舞呢,离国庆的时间也没多久了。 她刚走,练功室里走出两个穿着军装的女孩,一左一右的站在徐慧面前。 “她怎么说?” 第一卷 第51章 联系人贩子对沈棠下手 徐慧冷着脸:“能怎么说,她肯定不可能把实话告诉咱们。” 左侧的姑娘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沈棠小姨父是一团政委,连潭师长都给面子,如今许婷下去了,这领唱的位置说不得团长会留给她。 小慧,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可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徐慧微抬下巴,没给她好眼色:“用得着你来说?” 她可不是许婷,蠢笨如猪,被个王晓雨耍的团团转。 这两人不就是希望她和沈棠斗起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吗? 她虽然看不惯沈棠那人人可欺的性子,但有一点她能确定。 团长肯定还没有将领唱之位给沈棠,否则她不可能只在每次合唱的时候才练习一下歌曲,其余时间都用来练习跳舞了。 她徐慧生性骄傲,就算是要打败沈棠,也绝不会在背后耍手段。 总有一天,她会用实力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让团长心甘情愿的选她成为合唱团领唱! 又是一周过去,周末放假,林晓和沈棠决定去市里买点东西。 家属院有去市里的拖拉机,林晓和沈棠老早就找好了位置,正当拖拉机摇摇晃晃冒着黑烟往城里开时。 小李开着军车从他们身旁驶过。 后座的窗户没有关,沈棠和林晓一下就看到了何秋和韩忠国以及何父何母。 沈棠一直都听关注何秋的事。 她知道何秋因为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把自己刚买的三转一响给退了。 三转一响是稀罕货,何秋买回去只有一两天,按理说倒是可以退,就算退不了,也可以暗地里卖给其他人。 偏偏收音机上多了几道刮痕,缝纫机的踏板还被踩坏了,价格折了不少,导致何秋跟韩忠国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因为他们结婚当天,韩忠国两个孩子故意闯进新房将东西划坏了。 韩忠国在这个事上理亏,于是就想找韩父韩母帮忙补齐。 两个老人哪里肯出钱? 知道何秋并不像儿子说的那样是个大城市里千金小姐,原来对她的好脸色立即就变了,还放了狠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管韩忠国家的事,但韩忠国每个月的养老金必须得给! 甚至因为这事,两个老人让韩忠国连夜买了票回了老家,生怕被那笔巨大的债务才缠上。 但何秋就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眼看就要筹不到钱了。 忽然又救了个老人,对方给了她一笔钱。 为此她还在家属院大肆宣传自己是个多么善良的姑娘,为了救那个老人差点被车撞了。 周玲跟沈棠说的时候嗤之以鼻,什么救了老人? 她才不相信这么巧合的事,要她说,何秋肯定是去黑市了。 指不定暗地里做了什么非法的事呢。 沈棠对此不加以表态。 她对于何秋能还上钱,确实有些意外。 不过即使能还上,韩忠国现在也应该是穷困潦倒。 没了原主上辈子带去的几千块钱打底,帮韩忠国教育孩子,他又怎么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事业上? 上辈子韩忠国娶原身充满了算计,也只有原身才会感动。 原身觉得韩忠国一辈子都爱她,只有她一个人,其实沈棠总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原身太蠢,韩忠国想要将她瞒死,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爱人如养花。 韩忠国若是真的爱原身,又怎么可能到了八十年代全国开放的时期,还不让她请个保姆,活生生将她累死! 至于韩忠国为沈家平反,也可能是不想让妻子的娘家拖累自己。 毕竟那时候的沈家早就没了什么人,死的死,残的残,活下来的都巴结韩忠国。 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个从不为他们想着的沈棠而对韩忠国翻脸? 韩忠国这人,装的也是真好,为人也够隐忍。 就像这次,若她作为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品行,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偏偏人家就和妻子一同承担了所有的一切。 沈棠有时候也怀疑,韩忠国不会是憋了大个的吧? 还是说,他在其中谋得了什么利益? 车上的何秋也看到了沈棠。 一想到坐在人群里发着光的沈棠,她心里就很的牙痒痒! 她爸妈来这一趟,不仅要她还回拿走的钱,还要了两百块前彩礼。 韩忠国因为这事,新婚夜都没有碰过她。 何秋上辈子嫁的那个退伍男人和最后养的那个白脸男人,身材都没有韩忠国好。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女人,和韩忠国在一起后,她明着暗着勾引了他好几次都被他挡了回去。 说什么没结婚不能做那种事。 可现在呢,结了婚,他也不碰她。 没有怀上韩忠国的孩子,即使是军婚她也觉得不妥。 何秋现在也全是心虚和慌张。 其实她手里还藏了一点钱。 不多,只有五十块。 她想着送走何爸何妈,就去药店买点给家畜吃的烈性春药。 只要她怀上韩忠国的孩子,这辈子他都奈不掉她! 至于沈棠…… 何秋心里冷笑,上辈子她在海市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知道当年人贩子被抓的地点。 她长那么好看,她当然要送她一场“泼天富贵”。 * 到了市里,林晓和沈棠去了国营饭店吃早饭。 林晓要去供销社买结婚用的东西,沈棠则找了个借口,去了邮局,把自己写的文章寄去了几家报社。 其实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七零年代基本看不到什么外国的书籍,甚至连四大名著都被打成了封建残余鬼神之说。 她写的故事是基于现实而渲染出来的,一共只有两篇,一篇写的京都风光,只有短短的三千多字。 而第二个故事则是一篇名为《娘嫁》的连载小说,她也不敢写什么古代武侠,写的是农村儿媳三两事,有恶毒婆婆,嚣张跋扈的小姑子,以及心有白月光的丈夫,开篇就让人贼憋屈、恨的牙痒痒。 大结局肯定也是he。 毕竟她可记得前世的时候,她那位年老的院长妈妈就最爱看这种了。 第一卷 第52章 沈棠求救 寄完手里的稿子,沈棠就打算去找林晓。 今天应该是乡下赶集的时候,街上的人还挺多的。 尤其是去供销社的路,一路上都是挤挤囊囊的。 忽然,沈棠感觉被人撞了下,她没跌倒,身后撞她的大妈到是把自己撞了个人仰马翻。 众人眼看人都跌倒了,这才散开把空间空了出来。 沈棠离的最近,伸手去扶:“阿姨你还好吗?” 大妈躺在地上哎呦了两声,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哭天喊地大喊: “儿媳妇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家是穷了点,但你和柱子结婚的时候,我可是给了你整整两百块彩礼,你不能因为在外面找了个男人,就不要家里的孩子和男人了啊! 老天爷欸,柱子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媳妇,家里一团乱糟糟的事不管,吃的比谁都多,还和别的男人私奔,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让柱子娶你啊!” 旁边的人哭着搭腔:“这是我们村里的事,欸,真是家丑不可外扬。 阿美,你还是赶紧跟你婆婆回去吧,你家孩子都哭的发烧送医院了,你再不回去,只怕要见不到孩子了。” 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指责:“这姑娘穿的这么好,指不定是偷了家里的钱买的,这是多没良心才会跑啊,两百块钱彩礼?这是娶了个金铂铂吧!” “就是,姑娘你就算再不喜欢你丈夫,也得想想你孩子啊,都哭发烧了,得多伤心啊!” 沈棠心里一下就慌了,这是遇到人贩子了啊! 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这种拐卖妇女案她也听了不少。 遇到这种情况,最忌讳的便是只想着去澄清自己,反而陷入了他们设计的陷阱里。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慌张,尽量让自己冷静。 “大伙别被他们骗了,这几个是人贩子,你们看这大妈穿的这么破烂,手上全茧子,我一个从来没有做过农活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儿媳!” 众人没遇到过这种拐卖案子,一时也疑惑起来。 沈棠穿的是小皮鞋,衣服是的确良衬衫,裤子是军裤,这一身装扮确实看着不缺钱,也不像是农村人。 那女人和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对视一眼,哭的更大声了:“你就是我儿媳啊! 你是城里人,但你爸妈重男轻女,我儿子又喜欢你,我才花了那么多钱将你娶了回来。 你们不能拿了钱就不认账啊,欺负我这个乡下人啊!” 这时,从人群里挤进来一个黑脸男人,红着眼睛去抓沈棠。 “老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大清早起来煮饭,你别闹脾气了,以后你不想下田就不下,不想做饭就不做,跟我回去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疼你。” 沈棠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汗臭味,差点没吐出来,她干脆一脚踹在老太婆腿上,让她吃痛撒开了自己的手,显显的避开了那男人。 “你说我你老婆,那你倒是拿出结婚证明来!” 男人立刻道:“谁会把结婚证带在身上,老婆你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吧。” “就是啊,谁会带结婚证在身上,你这姑娘,跟人私奔是要去农场接受改造的,要不是你丈夫对你痴心一片,早就有人去革委会了!” “闹什么闹,赶紧跟你丈夫回去吧,虽然你丈夫是丑了点,但人家对你是真喜欢,也没怪你和人私奔,你就知足吧!” 沈棠见所有人都拦着不给她走,她死死咬着微颤的唇,赤红的水眸扫过众人,忽的看到人群里有个大妈手里提着不少好东西。 她立马冲上前,对着那说话的大妈一把掌扇了过去。 随即又将她手里的水果抢了过来,重重的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大妈尖叫一声:“你干什么?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的香蕉啊!” 地上的女人贩子意识到不对劲,突然跳了起来,抓住沈棠的手就往几个团伙那边拖,还一边对尖叫的大妈道歉。 “真不好意,我儿媳妇性子不太好,我这就带她走。” “不赔钱你就想走?我买这些香蕉可是花了整整十块钱,你不赔就去找公安!” 沈棠眼睛一亮:“找公安就找公安,我是不会赔的,你这个人嘴巴又臭又贱,我打死不赔你!” 大妈气的直冲过来打沈棠。 沈棠一脚揣在试图捂她嘴巴的男人下半身,趁着大妈打过来之际赶忙低头,清脆的巴掌就打在了女人贩子身上。 场面乱做一团,沈棠刚挣脱女人贩子的手想跑,就被之前那个说是同村的人给拦住了。 她下意识的往人群看了一眼,忽然看到穿着军装的韩忠国。 沈棠心里一喜,大声喊道:“韩营长……唔~” 她的嘴巴被人捂住,双手也被人控制,两个人贩子拖着她往人群外走:“老婆,咱们这就回家,你不要再闹了,我不会计较你之前的事的……” 女人贩子则从口袋里掏钱给水果被踩坏的女人,低头哈腰道:“真是抱歉了,我这媳妇就是脾气大,我们这就带她走。” 大妈接过钱,呸了声:“娶了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棠扒拉不开对方的手,干脆吓了死劲将他的手咬出血,脚下一个用力将对方踢的差点断子绝孙! 男人疼的一下子放开,沈棠顾不得形象,直冲到韩忠国面前:“韩营长,救我……” 韩忠国看着沈棠脸上的指痕,浅褐色的眸子里泪盈盈的,全是恐慌和暗藏的害怕。 他沉默了片刻。 快速将人拉到身后。 军人的职责不允许他明明看到了受害的妇女,却毫无作为。 尽管这个人是他妻子的仇敌。 他冰冷的望着那三个人贩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 人群以为他在打抱不平,立马为三个人贩子解释。 “军人同志,你别乱管事哦,这是他们儿媳妇,说是跟人私奔被抓了。” 韩忠国面色冷冽:“这姑娘是我们军区文工团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儿媳妇了?” 众人立刻噶住了议论,什么情况,这三个人该不会真的是人贩子吧? 沈棠从他身后冒出脑袋,抿着唇眼泪汪汪,又狼狈又恐慌,还不忘记仇。 “我就说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是人贩子,大家赶紧抓住他们送公安局,说不定能得到奖金呢。” 三个人贩子面色一慌。 那女人可没说这姑娘是军区的啊! 他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拐卖军区的人啊,一个不好,他们所有人都得被端! 三个人想逃,可众人一定沈棠说有奖金,马上将人拦住了。 一个个的将三个人贩子抓的紧紧的,纷纷往派出所去,生怕奖金被其他人领走。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快步朝这边走来。 “糖糖!” 第一卷 第53章 贺旭,我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 沈棠听到熟悉的声音,往后看去,穿着军装的贺旭大步向她跑来,大概是急的,额头还有些汗水。 压在心底的恐慌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个没忍不住,眼眶的泪水似珍珠一般掉了下来。 沈棠扑进贺旭怀里,哭声又小声又可怜,但泪水就是止不住,身子在他怀里颤个不听。 贺旭紧紧的抱着她,看到她脸上的指痕,瞳孔一缩。 “谁欺负你了,慢慢说,我给你做主。” 沈棠哭的说不出话来,压着人贩子的众人看到也很惭愧,你一言我一言的将事情描述出来。 贺旭和韩忠国对视了一眼,抿着唇道了句:“多谢。” 韩忠国看到小姑娘毫不犹豫舍弃他飞奔到贺旭怀里,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和伤感。 就好像明明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起何秋的话,上辈子他和沈棠是夫妻。 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贺旭安慰完沈棠,带着她去派出所做笔录。 派出所被一群人堵着,三个人贩子也被打的鼻青脸肿扔在地上。 贺旭走进来,一脚揣在人贩子的身上,直把人踹飞了好几米,吓的围观的群众都不敢出声了。 两个小警察连忙拦住他:“同志同志,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贺旭冷冷道:“他们犯下的罪,本来就该枪毙!” 地上的女人一听自己要枪毙,立刻哭着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有人花钱让我去拐卖这个女的,对对对,我不是故意要拐卖她的。” 女人想着坦白从宽,根本没替幕后之人隐瞒。 两个警察的脸色立刻就严肃起来了。 这也太恶毒啊! 贺旭眼眸狠厉:“谁给你的钱?” “我、我不知道……” 女人话没说话,就被贺旭一脚踩在腿上,疼的她脸色都白了。 “我真的不知道,她穿的很厚实,看不出来身材,脸也被黑布蒙着,就给了我三十块钱,说让我把这个女的绑架了。 她还说这个女的很有钱,到时候不仅可以让她把钱拿出来,还能把她卖了。她长的好看,肯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韩忠国本能的想到何秋。 但何秋早上并没有穿的臃肿,离开他的视线也不多。 他虽觉得何秋人品不佳,嫉妒心重,但只是和沈棠不合,应该不至于如此算计人。 可除了她,还有谁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些人贩子? “是个女人?” 那女人点了点头,见贺旭没在打她,才松了一口气。 沈棠想到了许婷、何秋、王晓雨。 这三个人对她的恶意最大。 许婷受了伤,在医院,又不知道自己回来了,她可以排除掉这个人。 剩下的就是王晓雨和何秋。 这两人今天都来了市里。 沈棠心里有种预感,这次的主导应该是何秋。 毕竟只有何秋是重生的,她知道上辈子海市的人贩子是在哪里被抓,又能准确的摸到人贩子弱点。 她将自己的猜疑告诉了派出所的警察。 正好何秋就在派出所外面,两个警察立马将人找了过来。 何秋柔柔的拉住韩忠国的手臂,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落在贺旭和沈棠身上,眸子一凝,抓着韩忠国的手不自觉握紧。 怎么可能呢? 贺旭竟然会喜欢上沈棠? 沈棠回头看了一眼何秋,还没说话,就见林晓也走了进来。 她脸上明显很担心,压低生了声音问:“我听说人你遇到人贩子了,有没有事?可吓死我了。” 沈棠摇头:“你怎么和她一起来?” 林晓也是无语:“还不是她在供销社拦住了我,一直找我搭话,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现在才来。” 她怀疑何秋就是故意的。 但没想到,那个女人贩子瞧了一眼何秋,就否认了:“不是她,我记得给我钱的那个女人,她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旁边有一颗小小的棕色痣,不是这个。” 沈棠不相信。 但这年头没有摄像头,更没有采取指纹辨别的精密仪器,人贩子说不是何秋,警察又审问不出什么,就只能把她当场释放。 何秋临走之前,还冲沈棠不屑的笑了笑,认定她拿不出证据。 沈棠面上平静,心里的小人骂骂咧咧,气的恨不得给她揍上两拳。 回了军区。 贺旭放心不下沈棠,当天晚上就来找来了方政委家。 周玲不知道沈棠和贺旭谈对象了。 还以为她之前说自己有对象,是为了推脱那些婶子给她介绍对象。 贺旭提着昂贵的茶叶和肉上门时,周玲笑的嘴角都合不拢,让他坐在大院子里和方政委聊天,自己则去厨房做饭。 方红花逗着小红梅,瞧见沈棠端着一盆白菜去井边打水洗菜,人刚拿到桶,井上的盖子都还没来得及掀,贺旭就跑过去帮忙了。 她歪了歪头,满心疑惑,贺大哥不是不喜欢沈棠吗? 正想着,贺旭已经端着菜盘去厨房了。 周玲炒着菜,看到他进来立马就笑了:“嫌你姨父唠叨了吧?他就这样,回了家一甩手,什么活都是我来干,平日里不是拉着你教导,就在那对红花他们指指点点。 菜给我吧,正好可以放锅里。” 接过贺旭递来的菜,她刀起刀落,将白菜切的整齐,然后倒入锅里。 “对了。”周玲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你不是让我给你找相亲对象吗?我打听过了,医院那边有个刘护士长的漂亮,性子也不错,今年二十,父母都是海市百货大楼里的售货员,家里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你要是乐意的话,明天我叫她过来,你俩相看相看?” 贺旭眉头一挑,朝刚踏进堂屋的沈棠看去。 这姑娘居然没跟家里人说他们俩的事? 沈棠面色一僵,心虚的低下头,她没好意思说。 “咋不说话?人家姑娘听说是和你相看,立马就同意了,可见那姑娘对你印象不错,你这小子可别太挑啊。” 周玲还以为他不满意刘护士。 刘护士长的清秀漂亮,人又能干,医院追求的人多了去了。 贺旭受伤那段时间,人家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 这要是不同意,她真不知道给他介绍个什么样的才行。 第一卷 第54章 沈棠,你是不是没想过和我结婚? 贺旭轻咳一声:“也不是挑,只是这回回首都,我找了个对象。” 周玲一听,手里的刀立马就放了下来,惊呼道:“你找了对象?” 贺旭点头:“其实吧,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咳咳咳……” 沈棠努力干咳,终于引起了小姨的注意。 “天冷又燥,棠棠你多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贺旭被她打断,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见周玲看来,他面色淡淡道:“下次我介绍给婶子认识。” 周玲见他不乐意说,只好把这个话题终结:“那行吧,就是可惜了刘护士,我明天去跟她说清楚。” 人情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刘娟那孩子听到和贺旭相亲,脸都红了,显然是有意的,这一下子突然反悔,她还得好好跟人家赔礼道歉。 吃完晚饭,一家子坐在院子里乘凉。 周玲拿着扇子,想到贺旭说他谈的对象是她认识的,又不直接跟她说是谁,挠的她心痒痒的。 这孩子,怎么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连她都瞒呢? “棠棠,你和贺旭回首都,你知道贺旭谈的谁吗?” 她觉得贺旭谈的是首都的人,这时候不是休假的时候,他们部队里没几个姑娘回首都的。 沈棠被六双眼睛看着,心里那点勇气立刻就散了。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谈了个家人都熟的对象,不到结婚的时候绝对不拿出来见家长。 这万一没成,那得多尴尬啊! 贺旭可不是那种分手了就不在见的人。 她低头,心虚的假装整理衣服:“不、不知道。” 周玲满脸怀疑,总觉得沈棠知道点什么。 这时,刚刚离开的贺旭又走了回来。 男人穿着军装,衬衫扣紧,板正又禁欲。 狭长的凤眸扫过一众人,最后停留在沈棠身上,笑容温和:“婶子,李团长找沈棠同志有点事,我送她过去。” 周玲没怀疑:“那棠棠你去吧。” 她知道沈棠这几天一直都在李团长那边练习,可辛苦了。 沈棠对上他那双毫无攻击性的黑眸,感觉心尖一颤。 总感觉要糟糕! 一路上,不时有几家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人。 两个人都很安静,沈棠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贺旭。 直到前方没什么人了,沈棠忽然感觉手臂一疼,一股大力将她拖入墙角。 还没反应过来,炙热的吻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粗粝的大手按着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头。 沈棠只觉得红唇都要被吮吸破了,呼吸也喘不过来,那人才放开了她。 家属院没有路灯,繁星满天之下,二人的影子在月光的映射下交叠、拉长,显得那样暧昧。 二人呼吸交错,在狭窄的空间里粗喘不停。 “你是不是没打算和我结婚?” 贺旭对于她不肯将他们俩谈对象的事告诉周玲纠结了很久,还一直想给她找借口。 或者她就是胆小,毕竟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小怂包的性子。 但她怂归怂,却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贺旭看着桀骜不驯,实则自卑又敏感。 他在想,是不是他拿不出手? 又或者,她不想和自己结婚,所以才不想说出来,只想暗地里和他谈个恋爱,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将他踢掉? 贺旭眼眶通红的望着她,显然她不给他个答案,他就不放手了。 沈棠低头揪着衣角:“结婚是有打算的,但我才十八岁,你也还年轻,咱们在一起才一个星期,是不是先适应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贺旭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哪里不合适了?我改。” 沈棠:“我就是打个比喻。 就比如说,我不爱做家务,你也不爱做,咱们就会互相生怨。 再比如,你希望我生完孩子然后在家照顾家庭,但我更希望自己能够有时间做自己爱做的事,可你训练又累,回来就会我吵架。 我就想着,咱们是不是应该互相适应一段时间,看看合不合适,不能光凭感情就什么都不顾了……” 优质男人是需要抓在手里的,但优质男人也得看内在嘛。 贺旭松了一口气,将人抱进怀里:“不会的,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你不爱做家务,那就等我回来做,你要是生了孩子想去做自己的事,咱们就请个人上门照顾孩子。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你所谓的合不适合,是遇到问题不解决,只会把问题丢给另一半。 所以你要是哪里对我不满意,直接说出来,我会改。 不告诉家里人就不告诉吧,你想适应就适应。 只是有一点,我绝对不同意分手。” 沈棠心想,陷入热恋中的男人就和在床上动情时说的话一样不可信。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谈恋爱嘛,就是要有热恋的感觉。 一段感情能不能好,不是质疑出来的,而是经营出来的。 她相信贺旭说的话发自他的内心,自然也愿意为之感动。 “我也没说要分手,你在想什么呢?” 她笑容如阳光璀璨,夺目耀眼。 贺旭看的入迷,搂着软娇馨香的心爱姑娘,想起夜夜入梦后缠着他的娇媚小姑娘,一时间连身体都热了起来。 “还疼吗?” 他摸了摸他的脸,想起白天的事。 沈棠摇头,明媚如秋水的眸子映着他的身影,傻笑着摇头。 贺旭眸色微暗,搂着她的腰凑上前,轻轻在她红唇上一舔。 沈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贺旭又琢了两下,就控制不住的吻了上去。 温柔缠绵的吻没有之前激烈,却更能让人心神荡漾。 沈棠腿都软了,整个羞的埋进他怀里。 贺旭笑了笑:“我上次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沈棠嘟了嘟嘴:“还说呢,那么多照片,幸好我收拾的快,不然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了。” 瞧见前方有人走来,她推了推他:“那我走了。” 贺旭摸了摸她的头:“好。” 沈棠快速整理了下自己衣服,面不改色的回小姨家。 贺旭看着她的背影,黑眸里漾着温柔。 忽然,不远处韩忠国家大门被急匆匆的打开,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贺旭心里疑惑,紧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第一卷 第55章 沈棠:她上来就打我,我超无辜! 沈棠走到半路,忽然被何秋拦住。 再看到沈棠明显有点凌乱的衣服和红肿的嘴唇时,她瞳孔一缩,抬起手就朝沈棠打去。 “贱人,我让你勾引我老公!” 沈棠本来就防备着她,低头用脑袋一撞,直把何秋撞了个人仰马翻。 “早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想打我?” 沈棠都快气炸了,撸起袖子直接垮在她身上开揍,揍的何秋嗷嗷叫。 “沈棠,你个贱人,快放开我!” “呸,你才贱!” “你等着,你打我这事,我一定告到师长那去!” 沈棠心里一慌,她可不能给小姨惹祸啊。 小脑袋瓜使劲想办法。 眼瞅着有人来了,脑子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趁着何秋起不来之际,沈棠一把抓乱头发,扯开领口。 扯着嗓子大叫“何秋,你欺人太甚”,还不忘呼着拳头往她脸上揍。 何秋气的都快吐血了,受害的明明是她啊! 附近散步的婶子赶紧把沈棠拉了起来,其余婶子则去制止何秋。 “这是咋了,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哦,就听见沈棠妹子在那喊何秋欺人太甚。” 周玲听到附近的婶子说她家沈棠被欺负了,急匆匆的赶来,就看到了一个头发散乱,浑身狼狈、委屈、眼泪哗哗掉的侄女。 她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怒骂道:“何秋,自从你来了家属院,你看看你惹了多少祸事,刚住进家属院你就敢在家属院打人,以后是不是还敢杀人放火!” “不至于不至于,周主任你冷静一点。” 旁边的婶子纷纷劝她。 何秋也怒了:“我为什么不能打她,她勾引我男人!” 沈棠眼泪汪汪、面若无辜,懵逼的看着众人:“我没有啊,我好好的走路,她上来就打我!” 何秋不敢说自己给韩忠国下药了。 因为韩忠国即使被下药了,也不肯碰她。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看到沈棠那副面若含春的样子时,她几乎想都没想,甚至连贺旭这个人都忘了,只以为她又和韩忠国勾搭在了一起。 冲动之下就动了手。 她恨不得撕碎她。 可沈棠力气大,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你就是勾引韩忠国了,谁不知道你喜欢韩忠国啊,他现在不在家里,肯定就和你在一起!你快说,你把他藏哪了?” 那药药性极大,根本没有解药,要么靠忍,要么交配才能解掉。 她要是不快点找到韩忠国,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何秋那个着急啊! 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药,连点肉渣都没吃到! 沈棠躲在小姨怀里假装抹眼泪:“何秋,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人,你都和韩营长结婚了,我怎么可能惦记你男人,我都是说我有对象了。 你上来就打我,你太过分了。” 她声音听起来就委屈,众人也不信何秋的话。 毕竟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沈棠是和贺旭一起出的家属院。 “韩营长不在家,说不定是去宿舍了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欠了那么多钱,人家韩营长帮你出了,心里能高兴才怪。” 周玲的话给了众人启发。 大家又八卦的说起了何秋偷钱一事。 “我说呢,韩营长这两天脸色一直不好,出了这么多钱,搁谁心里能好啊?” “自己看不住男人,还污蔑沈棠妹子,她怎么好意思的?韩营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她。” “她在家里连孩子都不管,韩义又来偷我们家的菜了,我跟她说,她还狡辩说没有这么样的事,可把我气的!” 何秋这会儿也冷静了点,韩忠国刚刚跑出来,肯定走不远,沈棠这副春意盎然的样子估计是和贺旭弄的。 她心里又酸又嫉妒。 当年她接近沈棠,就是想接近和她同一个大院还是邻居的贺旭。 没想到最后却便宜了沈棠! 贺旭那样的人,她怎么配的上? 她恨恨的道:“就算你没有勾引我男人,看你那副春样,指不定勾引了谁,你们现在都为她说好话,指不定你们家男人还惦记着她呢!” 周玲“啪——”的一掌扇了过去! “你嘴贱什么,我家棠棠这副样子不是被你打的吗?污蔑我家棠棠勾引你男人不成,还想往我家棠棠身上泼脏水! 组织建立家属院,是希望我们给军人们建立一个坚强的后盾,你现在不仅破坏家属院的团结,还污蔑我们保家卫国的军人同志。 我正式通知你,从明天开始,接下来三个月都由你来扫厕所。 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我立刻上报给领导,全军通报并处分!” 何秋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现在不是八、九十年代,对男女关系看的尤为慎重。 她这样污蔑军人,严重一点是要被下放的。 家属院里的婶子们也嫌恶的看着她,离她远远的。 这人真是没救了。 何秋不敢在顶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韩忠国。 众人看她跑了,也纷纷散去。 最开心的莫过于何春花了,厕所终于有人代替她扫了! 果然何秋就是个瘟神,谁挨谁倒霉。 韩忠国家里。 韩义听到外面声音,悄摸叫醒自己弟弟妹妹,偷偷进了何秋的房间。 他讨厌这个后妈,平日里爸不在的时候,有点好东西她都藏起来自己吃了,根本不管他和弟弟妹妹。 他可看见了,后妈早上去市里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大包糖和饼干,就藏在柜子里。 三个小孩把何秋的房间翻了遍,最后不仅找到了那些糖果和饼干,还找到了十块钱。 韩义兴奋死了,这段时间家里天天吃青菜和窝窝头、红薯,一点油味都没有。 有了这十块钱,他们明天可算是能买顿肉吃了。 三人刚找到点东西,何秋便脸色阴沉的回来了。 她在外面找了许久,折腾到自己肚子也饿了。 原本是想从柜子里拿点饼干垫垫肚子,可一翻柜子才发现自己的钱和零食全没了。 何秋气的去敲三个孩子的房间,三个孩子哪敢开门? 她发起疯来一脚一脚的踹在门上,吓的最小的那个孩子哇哇大哭。 隔壁院子的人听见,不耐烦的对着她破口大骂。 何秋骂又骂不过,只能坐在门口掉眼泪。 这日子怎么就和她想像的不一样啊! 她想象中,应该是孩子孝顺,丈夫恩爱,有着花不完的钱,自己每天都能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坐等着韩忠国成为海市市长啊! 为什么重生以来样样都不顺? 何秋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这婚姻真没意思。 到了半夜,韩忠国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回来了。 何秋心里发虚,又忍不住质问他:“你是不是又和沈棠搞在一起了?” 韩忠国冷着脸:“你在发什么颠?你给我下药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连下药都不碰我,你还说你心里没人?” 何秋这回是真的哭了,她就那么不堪吗? 给他下那么浓的药,他竟然也不愿碰她! 早知如此,她宁愿嫁个上辈子那个,至少离了婚还有钱。 第一卷 第56章 榨干何秋的价值 韩忠国眼眸闪了闪,他是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人。 自从何秋对他无用之后,他便已经在想着解决这个人的同时又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 何秋对他下药,他生气也厌恶。 可对一个人没有了期待后,他心里甚至连一份关注都不愿意给。 要说多生气,倒也不至于了。 尤其是他泡了大半夜的水,脑子无比清晰的时候。 “何秋。”韩忠国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那张寡淡的脸时,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所谓夫妻共患难,情谊比金坚,我与你应是这样。 所以你偷了家里的钱,我便帮你补上,你算计沈棠,我也不计较。 我不碰你,是因为我也是人,我也会生气,你做了那么事,我如果心里没有一丝芥蒂,你也不会相信的对吗?” 何秋本就心虚,她咬着唇道:“对不起,这事确实是我错了,可我也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韩忠国神情有一丝不耐烦,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 只不过这件事我需要有一个台阶才能过去这个坎,你今天给我下药,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和我担起这个家。 你知道的,我们家的钱都已经为了你赔完了,如果我现在与你同房,那你有了孩子怎么办? 家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了,难道要让你的孩子连饭都吃不起吗?” 何秋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你不是有工资吗?” “我的工资有一半要给老家,当年家里有个参军名额,大哥和三弟让给了我,我也答应过,每个月要交三分之一的工资上去,这个工资至少要交到我退伍后,所以家里的钱真的不够我们一家五口吃饭。” 何秋心里不爽,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顶撞认真和她谈话的韩忠国。 他的话也没错,自己要是现在怀上孩子的话,估计那三个小的能把自己害死。 她眼里满是恶毒,若是自己怀上孩子,她一定要先将那三个兔崽子弄死,免得他们来祸害自己! “所以,你明天去找周婶安排个工作,咱们家里多一份收入,我也能轻松点,以后你怀孕手里也有钱不是?” 韩忠国循循劝导,他不知道何秋刚被罚去扫厕所,只想着赶紧让她去挣钱,没看见孩子饿的去偷东西了吗? 他要名,也要面,何秋闹出的事多,可他真就这么离了婚,肯定找不到更好的,损失也惨重。 前些日子,何秋说海市会有几个大学老师被下放,还说出了名字,没到两天那些人就真的被下放了。 韩忠国这才对她说的梦有了几分兴趣。 他要榨干她所知道的所有信息,把从他这里拿出去的钱全部拿回来,再将她卖个好价钱出去,才不枉费他这些天的隐忍! 何秋一想到要找周玲,面色就尴尬起来。 周玲这个人,不涉及自己侄女时,做事是很公道的。 可自己与沈棠不共戴天啊! 韩忠国已经很累了,他没有多少心情哄着她,撑着身子的疲惫,丢下话:“明天你去方政委家道歉,我已经跟我们政委说过了,他会让他妻子一同陪你去。 何秋,家里没钱了,所以你必须要有工作,哪怕是扫大街也行。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让你回老家了。” 何秋蓦然抬头,回老家? 她一个城里姑娘,怎么可能去韩忠国的老家? 留他一个人在部队里,指不定他怎么偷吃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韩忠国对沈棠有好感! 第二天,何秋顾不得骂偷了自己吃食的三个孩子,被韩忠国耳提面命的带去了方政委家。 一同过去的还有二团团长妻子和二团的政委夫人。 对于韩忠国家里发生的事,两人也不是不知道。 二团政委还想让韩忠国离婚,三婚虽然稀奇,也讨不到什么好老婆,但总比败家子何秋好是不? 韩忠国没同意,他以为是韩忠国舍不得这么个高中毕业的妻子,他也能理解,换做是他的妻子赔了这么多钱出去,他也舍不得。 所以韩忠国请他妻子帮忙时,二团政委一口就答应了。 何秋三人是正午来的方政委家。 如果去周玲办公室找她,别说工作了,只怕还要被人看了笑话。 周玲还在煮饭,听到二团的政委夫人来了,心里也明白是什么事。 何秋做人还是知道体面的,韩忠国家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所以她来道歉就带了一些青菜黄瓜。 里面唯一一块毛巾还是二团政委夫人送给她的。 穷到这个份上,二团政委夫人也是无语。 何秋见周玲面色不愉,赶忙道:“婶,我今天是来道歉的。” 周玲挑了挑眉:“何秋同志说的什么话,你什么时候对不住我了?” 何秋并不是个多聪明的人,重生以来做过的最成功的事便是抢了沈棠上辈子的丈夫。 被周玲这么一说,她便想提及这个事。 二团政委夫人都快被她气着了,她笑着抢过何秋手里的东西,硬塞进周玲手里。 “周主任,咱们也是多年同事了,你也知道我不轻易帮人求情。” 二团政委夫人也在妇联,不过并不负责安排工作的事,负责的是宣传。 她拉着周玲走到一边,低声道:“这何秋做事确实不怎么样,为人也小心眼。 我要是知道她是这个样子,我肯定让我家那个劝着点韩营长。 可说到底,最无辜最受累的是谁? 那不还是韩营长吗? 你也知道,韩营长前头那个是怎么出的事,怎么说也是为了咱们部队不是? 如今韩营长结婚,家里的钱却全部赔给了何秋爸妈,孩子都快吃不起饭了,咱们这些军人家属那能袖手旁观吗?” 周玲笑了笑:“我也心疼韩营长家那几个孩子,可你也知道,咱们军区随军的家属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底下排队要工作的,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安排过来。 韩营长家有困难,那是人家造成的吗? 总不能让人家排了那么久的队,然后把工作让给韩营长家的吧?” 第一卷 第57章 贺旭痴汉似的看着沈棠 二团政委夫人也知道这个理,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何秋在家里闹腾,把韩忠国这个好苗子给毁了。 “周主任,咱们也不要多好的工作,就要那些别人看不上的不行吗? 韩营长过两天就要出任务了,总不能让孩子吃土吧? 何秋虽然有些过错,但她到底是军人家属,我们总得视情况而定,不然师长那边问起来也不好说话呀。” 她说话也是有艺术的,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师长夫人和周玲是竞争关系? 她不提师长夫人,只提师长,也是提醒她做事不要太绝,人家师长夫人那边可盯着她这个职位呢。 也就是周玲先来的部队,笼络的人心多,不然家属院里的婶子们谁不会顾及着师长夫人的面子。 周玲寻思了一瞬:“你确定何秋不要好工作?” 二团政委夫人心想,有好工作她自个女儿还想顶上呢,凭什么给何秋啊? “不用,养家糊口就行了。” 周玲一思索,开口道:“这样吧,我不是罚了她去扫三个月的厕所吗? 厕所那边本来就需要人扫,三个月后,她要是想担这个职,就把这个位置给她。” 二团政委夫人立马摇头:“周主任,人家何秋毕竟是个高中生啊,扫厕所我估计她不干,要不然三个月后让她扫大街?每个月至少也有二十块钱工资。” “扫大街的工作也是人抢着做的啊……” 二团政委夫人笑笑:“人家一个高中生和他们抢着个扫大街的工作,总不至于抢不过吧?” 除了特殊的岗位,每次有单位招人,都是需要考试的。 周玲这边也就是经手安排而已。 “行吧,那我可说好了,她要是不愿意干,那我可就没辙了。” 二团政委夫人心想,那她也没辙了。 有工作就代表可以不下乡,谁家没几个孩子了? 她自己闺女都还在找工作呢。 好工作她可不会给何秋。 何秋听到自己要去扫大街,自然是一百万个不同意。 但这时候,学校老师招生已经完了,医院那边也不收学徒和不是医学院或者护士专业毕业的,而那些收银台、宣传室临时工什么的,都是热门岗位,根本就轮不到她。 韩忠国听到她不愿意,就让她在扫大街和回老家二选一。 何秋最终无奈选择了扫大街。 扫大街的岗位就以为好进了吗? 家属院的老太太可都惦记着呢,突然空降了一个何秋,这下子可把家属院的老太太们得罪完了。 韩忠国也在想,他得尽快将何秋的价值榨出来,免得到时候容易生事变。 70年国庆,又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中部战区文工团忙的不可开交。 隔壁的市的文工团也来了部队,与沈棠他们合作表演。 这么大的日子,歌唱队的人也是肃穆以待。 两团的人合唱的歌曲是《我和我的祖国》《东方红》《十送红军》,几首歌已经练习了多次,也彩排了多次。 沈棠今日和大家一样,都穿着绿色的军装,板正的身姿犹如语文课本里画出来似的,满身都是正气凌然。 往下一扫,第一排坐着的是领导以及家属,后面三排开始才是营长级别的军官。 她一眼就看到了第三排的贺旭。 大阅兵被人选定下来时,贺旭还在出任务,后来又因为受了伤在医院住了个把月,因此错失了名额。 他似乎并没有因此失落,看到沈棠的时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温柔的黑眸里好似藏着一头狼,痴汉似的盯着沈棠。 大合唱开始,各种乐器在穿着军装的姑娘们手中绽放出美妙的音乐,十几个合唱团的人随着两位领唱整齐划一的半摇动身体唱起歌曲。 声音激昂又韵味十足,叫那些听不懂音乐的人也十分震撼。 大合唱并不容易出错,随着第二首音乐响起后,女兵身后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伴舞之人。 台下的人被带入情绪,眼眶都忍不住湿润了。 甚至还有人跟着唱。 三曲终了,林晓他们也来了台。 合唱完后,便开始了正式比拼。 其中有戏剧比拼,舞蹈比拼,还有曲艺音乐等。 沈棠在台下换装时,忍不住朝台上看去。 林晓是领舞也是独舞,这时候的舞蹈与现代不同,他们扎着辫子,一举一动、甚至连说话都是极板正的。 小说里所谓的一舞倾城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发生,大家都穿的差不多,不听声音甚至连人都认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要注重男女关系,也没有男女搭配的舞蹈。 大部分舞蹈都是在演绎红军打鬼子,或者红军过草地,还有秀真功夫的。 林晓就在舞台上连翻了十几个跟头,直把下面的人看的惊呼精彩! 但歌曲不一样,另一个团独唱的人叫李红。 这个人还是李团长的侄女。 性子还蛮好的,来了他们部队后,每天都想和沈棠比高音。 两人上台的时候,李红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这次要唱的是一首前期悲情后期激昂的《红军路》,练习的时候李红太过刚毅,而沈棠声音太过柔和,以至于两人每次都被李团长训。 此时李团长黑着脸在下面站着,一副大有你们两唱错就给老娘滚蛋的架势。 沈棠是先开口的。 毕竟前期音调低,李红那个大嗓门无法胜任。 随着音乐响起,沈棠清灵如百灵鸟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的声音好似能洗涤人的心灵,又在李红的身音响起时丝毫不曾被压下,反而为其坚毅果敢的声音里增添了一抹令人潸然泪下的柔情。 老一点的军人们忍不住擦拭眼角的眼泪。 “方政委,这是你家的姑娘吗?这声音真是好听,她有没有对象,不然我给她介绍一个?”方政委旁边的三团政委忍不住问。 方政委刚要说话,手臂就被人掐了下。 周玲一个眼神过去,他轻咳了声:“才十八岁呢,不着急。” “你别哄我,你家这姑娘长这么好看,军区里这群狼崽子要是不惦记,我老张名字倒过来写。” 方政委:“……” 第一卷 第58章 贺旭吃醋,气的差点把牙龈咬碎! 贺旭坐在台下看着,目光灼灼的望着台上的姑娘,一曲终了,他眼神里的痴迷还未曾散去,就听到两旁的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什么待会他要去表白,这束花够不够诚意? 什么人家看得上你才怪,二团的付副营长都早就等着表白了等等。 贺旭心里一沉,忽然觉得对象太受欢迎了也不太好。 正巧,身后一个营长戳了戳他的背,压低声音:“贺营长,我听军区里的人说你喜欢文工团一枝花,你要去表白吗?” 贺旭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替他解释:“表什么白啊?人家贺营长喜欢的不是沈同志。” “啊?又有新的八卦,我怎么没听说?” “我不可是胡言乱语,贺营长手下的兵郝运说的,两家世交,贺营长那是碍于家里照顾沈棠,不是喜欢人家姑娘,贺营长,你说是不是啊?” “这样啊,贺营长,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可就上了,我爸妈可天天逼着我相亲呢,要是我追到人家姑娘,过几天联谊会我就不用去了。” “滚!谁说老子不喜欢!” 贺旭气的差点把牙龈咬碎! 一群瞎逼逼的老男人,瞧见个姑娘就惦记,他呸! 郝运这个混蛋! 沈棠可是他对象!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糖糖了? 众人一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挤眉弄眼的传递消息。 正说着,台上沈棠再次上了场。 她穿的渐红长裙,手里拿的是红伞帽,唱的是《映山红》。 这是和对面团开始比拼唱跳了。 底下的两个文工团团长和一众领导都认真的观看起来。 沈棠是凭借舞蹈考进文工团的,她的身姿自然是柔美,舞蹈也编的不错,因为这首歌比的就是气音沉稳,她不敢大动作跳,只能尽量在手上多动作。 好在这时候的人都没有那么多计较。 沈棠一首歌唱完,下来也是汗水连连。 李红的声音倒是沉稳,不过估计是身姿太硬了,只能唱不能跳,一跳就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下了台,她失落的蹲在沈棠身边念念叨叨:“完了,等回去我们团长肯定要骂我了。” 沈棠抿了抿唇,疑惑问:“你们团长这么凶吗?” 李红叹气:“哎,我原本就是怕我姑姑才去的隔壁市,谁知道那边的团长更加凶。 算了,我要是调你们团,你可别不欢迎我哈。” 沈棠难得交上了一个朋友,笑的软绵可爱:“不会,我在军区就林晓一个朋友,要是你来,咱们就是三人行了。” 李红觉得这姑娘太实诚了。 她冲她使了个眼色:“知道我们团领唱的那个吗?” 沈棠往前头看去,那姑娘身材高挑,听名字冷冷清清,但样貌却是温柔姐姐型。 “她叫石冰。” “石冰?”沈棠眉头紧锁,这个名字怎么听这么熟悉。 李红没听到她的低语,凑到她身边给她八卦:“咱们这次与你们团比拼的事就是她凑成的,知道为什么吗?” “文工团每年都有人去京都学习,难道她是想得到领导另眼相看,然后去京都的文工团?” 李红摇头:“听说她家里有人在京都当大官,为了喜欢的人才来的这边,她要是想去,根本不用废这么大劲。” “谁啊?” “鬼知道。” 她也就知道石冰心里有个人在中部战区,并不知道是谁。 为了促成这次两团比拼,她还特意拿出了两个去京都文工团的名额,可见家里的势力有多大了。 沈棠喝了一口水,看上面团体舞跳完下来,又有话剧的人上去。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石冰,那不是他们军区大院里市委书记石老爷子的长孙女吗? 不是她想不起这个人,而是石冰比她大了近六岁,原身有记忆起,就跟他们这群人不是一个团体的。 而且石冰十几岁时就随母离婚出了大院,偶尔会来军区大院看望石老爷子,原身也根本碰不到人。 她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沈棠又上台唱了两首歌,今天的演出才算完了。 反正去首都文工团的名额是轮不到她的。 一来她是个新人,二来这个名额多数是给舞蹈团的。 她下了台,忽然前方走来一个军人,是上次吃饭时遇见的付副营长。 男人脸很黑,几乎看不出羞涩的红晕,但眼里的喜欢和紧张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沈、沈同志,你唱的真好,这是我送你的花,希望你喜欢。” 今天收到花的人很多,李红就收到了不止一束,沈棠原本想着收了也没事,侧头一看猛的发现脸色阴沉吓人的贺旭,连忙拒绝了。 “多谢多谢,这花我就不收了,我急着回练功室。” 付副营长很失落,但瞧见她谁的花都没收,也只能无奈的将花收了回来。 这时,贺旭走上前,将花往沈棠手里一塞,眉眼柔和:“唱的很好。” 沈棠眉开眼笑:“谢谢。” 付副营长挠挠头:“不是说要回练功室吗?” 他身后的兵很是无语,这智商真没救了。 人家姑娘摆明了就不喜欢他啊! 站在不远外的石冰看到这一幕眼眸闪了闪。 国庆演出后,他们有一天假。 之后便要去乡下演出。 “这雨真是下个没停。” 众人坐在车上忍不住吐槽起来。 大家出发前还没怎么有雨,出来没多久又开始下雨,导致他们这个半个月来出任务一直不怎么顺利。 沈棠和李红坐在一起,对面则是石冰。 李团长邀请两个人军区文工团,两人同意后便被调了过来。 石冰直接担任歌唱队领唱。 也有人不服。 奈何人家资历摆在这,但凡有不服着,人家不与你争辩,直接比试,让不少人就此接纳了她。 沈棠和李红都是既合唱之后还要独唱的,比其他人都要累。 这会儿互相靠在一起差点昏昏欲睡过去。 忽然,车猛的停下。 “怎么了?” 有人问前面的司机。 “有颗树倒了,前面的同志已经搬开了。” 车辆再次驱使起来,沈棠和李红已经没了睡意,喝了两口水便拿出包里的饼干垫垫肚子。 没过多久,车再次被石头逼停,又再次启航。 李红还笑着打趣:“这一路走走停停,好像老天不想让我们去乡下似的。” 第一卷 第59章 沈棠出事,贺旭脸色发白 他们军区里有固定任务,每个月都要下乡演出,尤其是国庆,下乡的地方就更多了。 这次要去的是个山区,里面有不少知青和退伍军人,因为路远,其他村子都表演完了,才轮到他们。 今天的雨也不大,大家也是想着尽快表演完好放假。 “别这么说,小心成真,我可害怕了。”沈棠小声劝她。 李红色眯眯的摸着她莹润笔直的手,嘴角翘的弧度老大了:“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嘛,我又不是乌鸦嘴。” 沈棠嘴角抽了抽,将手收了回来。 色胚,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姑娘调过来根本不是因为团长凶,她就是看到了帅哥才来的。 对面的石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沈同志,我一直没问你,你爸爸是不是沈沐师长?” 这话一出,大家都侧目而去。 之前因为许婷陷害沈棠,大家都知道这姑娘不是什么臭老九女儿。 但对她的身世可一直没有定论。 这会儿听到石冰的话,大家都升起了好奇。 沈棠点点头:“冰冰姐,真是好久没见你了。” 石冰眼眸一闪:“是啊,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刚进文工团就在国庆上独演奏了三四首歌,真是厉害。” 沈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许婷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忽然就笑了:“我还以为有些人多么厉害呢,来部队两个月一直请假,还能当上主唱,可真是厉害啊。” 石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拧眉呵斥道:“许同志,李团长为人公正,我相信沈同志是靠自己本事才拿到独唱资格,你何必恶意揣测人家?” 许婷也不跟她争辩,嗤了声就打算闭上眼睛。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道歉。” 许婷不耐烦的朝沈棠看去。 那姑娘紧抿着唇,浅褐色的眸子透着几分坚毅:“你说我靠的是家世,那你自己呢,当领唱那么多年也是你本事不行,李团长公私不分吗? 还有冰冰姐,她家里和我一样,她一来咱们部队就是领唱,难道也靠的家里吗? 难道家里有点背景,就要标上签,特意说明她这个人半点本领都没有吗? 我相信李团长的眼光,我也同样能做的好。 所以许同志,你应该向我道歉。” 石冰意外的看了沈棠一眼。 心里的冷意越来越盛,本以为是只小白兔,原来急了也会咬人啊……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石冰柔柔的看向许婷:“沈同志说的没错,许同志你应该向沈同志道歉。” 众人听了许婷的话差点被带偏,纷纷用歉意的眼神看她。 沈棠这一番话说的好。 能来军区文工团的,哪个没有背景? 若是真没有实力,李团长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手下的兵出去丢脸? 许婷明显就是嫉妒不成,还挑拨歌唱队团员之间的关系。 许婷冷哼,想她道歉?下辈子吧! 大家对许婷嚣张的态度厌恶不已,但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毕竟人家还有个师长姨妈在这。 车很快就抵达了山村。 从敞篷后面看去,雨过天晴,满山青绿,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他们是早上表演,下午回去。 不过因为大雨来的突然,大家表演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折腾了许久,才终于表演完。 这年头娱乐少,又下雨没法去田里务农,差不多整个村子都过来看他们表演了,有的甚至还是从其他村子骑自行车过来的。 好不容易等大家散去,文工团的人也要开车回去了。 突然,山头石头滚动,一股硝烟随着白雾升腾,如黄河倾泻而下的泥水滚滚而来。 “快跑,是泥石流!” 众人惊呼一声,这时候开车都来不及了,大河村地势本来就矮,大半个山体的洪水从前方冲刷而下,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夹在中间的人只能赶紧往两侧山上跑。 房屋瞬间就被淹没在黄泥之中,土石建成的房子挡不住一击,跑的慢的人竟全部被淹没在下面,可偏偏这时候还有不少人顺着水流前进的方向跑! 沈棠瞳孔一缩,拉着李红往两侧山上狂奔,一边喊话:“朝两侧山上跑,别往前跑了!” 只记得往前跑的众人都是太过紧张慌了神,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的跟着她往山上跑去。 泥石流冲刷下来的速度太快。 即使有不少村民跑了出来,却还有几个人淹没在其中。 尤其是一些没来得及跑出来的人都被困在了屋顶上,要是不及时营救,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与此同时,部队那边收到了通知。 “大吉村、大河村两个灾难地点,那不都是咱们文工团去乡下巡演的地方吗?” 郝运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淡定了。 他对象今天没去乡下演出,但沈棠所在的歌唱队今早可都去了那边啊! 一团团长立马组织人救灾。 上了车,瞧见贺旭脸色发白,瞳孔颤动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 贺旭一回部队就打了结婚报告,对象还是文工团沈棠同志,这人当时不知有多开心呢。 突然发生这种事,真是谁也想不到。 一路上,贺旭手里都紧紧攥着一张照片,眼神里满是担忧。 大河村,文工团的女兵瘫坐在半山腰上。 “呜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会出事,我还不如去其他的村子呢。” 文工团那么多人,自然不可能都去一个地方。 谁知道就这么倒霉,遇到了泥石流。 文工团不少人在哭。 连李红都吓的脸色发白,刚刚要不是沈棠拉了她一把,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沈棠也红了眼眶,她前世今生也就见过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泥石流,她现在腿还是软的。 村民们更是哭的眼睛都肿了,有哭儿子的,有哭爹娘的,简直如人间炼狱般,每个人都止不住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泥石流终于停止了。 偏偏这个时候又下起了细雨。 李红担忧道:“大河村地势比较矮,这么大的泥石流,那些被困的人要怎么救啊?”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要是回不去,我们该怎么办啊?” 文工团的姑娘们纷纷议论起来,他们的车子都陷进去了。 第一卷 第60章 沈棠紧张的抓紧了李红的手。 沈棠看到底下的村民都奋不顾身的救人。 她咬了咬唇,冒着雨水站起来:“慌什么,我们都是女兵,遇到事难道就只会哭哭啼啼吗? 这里的百姓需要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帮助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村民?” 李红也站起来:“我随你一起去。” 许婷冷哼:“你说的倒是轻巧!” 她全身都湿透了,又穿的紧身衣服,难受的要命,哪有心情去救别人? 石冰站起来:“沈棠同志说的对,我们是军人,灾难面前,岂能退缩?” 她本来就是这个团队的领队,话已经被沈棠抢了,行动自然要加快。 不愿意的人看到愿意的,也犹犹豫豫站了起来,害怕的人则去照顾老人,鼓足勇气的人则跟随着沈棠和李红她们一同为那些村民搭把手。 她们其实并不懂怎么救灾,见村民从没被淹的家里拿出绳子和铲子开挖泥土,便也过来帮着干。 开车的司机也是军人,早就和文工团的男兵组织了一批人救灾,这会儿见到几个女兵到来很是意外,反应过来立马指出几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让她们搬杂物。 这次的泥石流还不算特大,水顺着中间的凹糟部分往后流,前面被泥土覆盖住的房子也就显露出来。 随着一个个人被挖了出来,那几个人的家人哭的差点断气。 回去的路被坍塌的山体堵了,这会儿大家都只能冒着雨将地方清理出来。 知青们自发给他们烧了热水。 大部分乡下人家没有多余的衣服,知青那点衣服也够不了所有村民。 文工团的众人就只能忍着身上的黏糊,端着热水在炉子旁烤衣服。 忽然,外面传来吵闹声,沈棠和李红对视一眼,裹紧身上军装外套走了出去。 知青点地势高,没怎么受灾,这会儿这地方聚集了不少村民。 吵架的是知青、文工团女兵以及村民。 因为整个村子几乎全部被淹,这么多人又受凉又挨饿,冒着大雨救灾,早就支撑不住了。 村长带头借知青的粮,说是等清理干净房子在还给知青们。 可知青也不傻,他们手里就那么点粮食,平日里自己都不够吃。 即便把手里存的粮全煮了也只够村子里的人省着吃三顿。 加上村子前头的路又被堵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万一要等好几天,他们岂不是要饿死? 扯来扯去,知青们退了一步,拿出一袋红薯给了村长,只要熬成粥,每人一口还是可以的。 只是军区文工团这边就没人管了。 女兵们平日里为了维持身材本来就吃的不多,又帮村民清理了泥石,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此刻见知青和村长都不管他们,自然就有人上前议论。 石冰和司机小刘上前跟知青们商议,打算用钱买一袋红薯。 可早年吃伤了的许婷不愿意吃红薯,非要吃白面或者精米。 偏偏石冰手里的钱还真的够买精米。 她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吃过红薯,便觉得买一袋子精米也成。 这下就把知青们惹恼了。 有精米和白面的人手里都不缺钱。 甚至有些家里就在军区。 灾情之中,石冰用正常价格买精米也就算了,还要煮饭煮菜吃,这谁家能禁得起嚯嚯啊? “你们爱吃不吃,就只有红薯,白面这玩意多难买?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你们用原价买就算了,还要我们帮你们煮饭菜,你们当我们傻子呢?” 石冰赶紧道:“同志,你别生气,红薯就红薯吧。” 许婷在旁边叫嚷:“我多给点钱还不行吗?我不爱吃红薯,这玩意一点也不好吃。” 沈棠吃过红薯,这时候的红薯并不像后世那般又甜又好吃,味道真的一般般。 不过确实顶饱。 石冰心里也烦,素来温柔的表情有些龟裂。 “这样吧,我的钱只够买红薯,你要是想吃白面或者精米,就花三倍的钱去找人家买。” 许婷哼了声,从口袋里掏钱:“买就买。” 重金之下,还有人愿意帮许婷做白面和精米。 其他人也有学有样,个个自己掏钱买白面吃。 沈棠没吃白面,她兜里也有钱,但村子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女兵们花钱如流水,指不定会引起一些二流子的注意。 她和李红吃了饭,因为人太多了,大家都只能挤在一间房靠着墙睡。 晚上没点灯。 女兵们觉得不安全,上厕所都是一同去的。 夜晚罕见的没下雨。 沈棠睡的不熟,忽然有人悄摸推门进来。 李红动了动手,沈棠按住她,示意她当做没看见。 她们这间房里睡的全是女人,小偷偷点钱离开就算了,没必要出来当冤大头,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 大家衣服都半湿不干的,靠着冰凉的墙壁,谁能那么快睡着? 醒着的绝对不止她们两个。 那人在搭着的衣服上的衣架上摸索了个遍,大概是没摸到什么,有意朝着女兵的位置走来。 沈棠不由抓紧了李红的手。 对方很熟悉女兵睡觉的位置,摸东西的速度很快,应该是个惯犯。 就当他朝其中一个女兵摸去时,那女兵吓的尖叫一声,拿起衣服就朝他揍去。 动静闹大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装睡,点灯的去点灯,抓人的抓人。 却不想那人十分滑溜,直接翻窗逃了出去。 许婷连忙去查看自己的包,里面的钱果然没了。 气的她破口大骂:“你们难道就没看到有人进来吗?一个个的睡的跟猪一样!” “谁让你白天那么阔的,人家怎么不偷我们,就偷你,你自己不也是睡的跟猪一样。” “就是,平日里她就嚣张跋扈,把我们当丫头使唤,真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言的将往日的矛盾怨恨发泄出来,眼看就要吵起来,石冰出来打了个圆场,众人这才睡下。 但大家都不愿意挨着许婷了,连王晓雨都不愿意搭理她。 许婷又气又恼。 她没被处分前,全都捧着她,石冰来了之后,个个都捧人家臭脚去了! 见风使舵的人,她才不愿意和她们相处! 第一卷 第61章 沈棠震惊:小说误她矣! 第二天,众人感冒的感冒,发烧的发烧。 一个个的别说去清理道路的泥石了,起都起不来。 沈棠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因为昨日受寒,这会儿也感冒了,一直咳嗽的个不停。 用了红薯粥,石冰发话:“一直等军区那边的人来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得去把道路清理一下,再把车子修好,不然今天又得在这里待着了。” 许婷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我们都病了,哪有力气去做那些累活? 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让我们出去干活,自己倒是会偷懒,昨天连个铁铲都没摸着,尽照顾老人去了,人家老人需要你照顾吗? 现在好了,我们集体病倒,就你一个人好好的,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 我就不信了,饿我三天还能把我饿死不成?” 石冰紧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真是厌恶死了这个嚣张话又多的许婷。 本来大家都意动了。 看不过去的徐慧站起来:“行了,你不去就不去,我们去,总不能一直让男兵们清理路。” 石冰来之前她就挑战对方,对她的实力她还是服的。 何况石冰本来就是他们的队长,她的话她当然听从。 早上男兵们已经来问过她们了,只是看着她们女兵都生了病,才没有要求她们一起。 李红悄悄问了句沈棠:“你还好吧?” 沈棠点点头,她的感冒应该不严重。 村民们都在清理自家的房子,他们几个人一早上也才清理了一点路出来。 中午回去的时候,沈棠感觉自己头昏眼花,吃了点红薯还没歇两口气呢,石冰又开始叫她们去挖路了。 挖到一半的时候,石冰自己先受不了,找了个回去帮大家拿热水的借口走了。 司机小刘看女兵们真受不住了,就让大家停下歇歇。 沈棠和李红一起回去上厕所。 刚到院子门口,就见石冰提着壶子出来,正巧挡在了两人前头。 “你们回来干什么?” 沈棠指了指里面:“上厕所。” 石冰神色有点不自然,笑着挽了挽碎发:“厕所门被锁了,不如你们去外面上吧。” 农村的厕所都会锁,一来是为了不让别人进去弄脏,二来是怕别人偷自家的肥料。 不过知青院的厕所这几天因为文工团的人要用就没锁了,毕竟他们也是交了钱的。 这会儿知青们都去帮村民收拾泥土去了,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偷懒的许婷在。 要是锁了,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许是人家不愿意给他们用呢。 李红有点憋不住了,扯了扯沈棠衣袖:“那我们去下边的厕所吧。” 沈棠点点头,就见石冰唇角勾着一抹不知其深意的笑,挪动脚步往前面走了。 她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就打算离开。 忽然又耳尖的听到了一点动静。 有点像女人被捂住嘴巴发出来的“支吾”声音。 正想探头过去,就听见前头的石冰笑盈盈道:“怎么还不走?别耽搁时间了。” 沈棠冲她笑了笑:“好的,这就去了,你先走吧,我有点东西落在房间里了,想去找找。” 石冰眼神明显有些不自然:“好吧,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知青院。 李红着急的拉了拉沈棠:“你落什么了?咱们等会回来拿,我快忍不住了。” 沈棠想起石冰百般阻拦她们,心里浮现出一点不好预感。 “可能厕所没锁门,你去看看。” 李红有点不相信,走过去一瞧,还真没锁,那石冰骗她们干嘛?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空想那么多,快速解决了自己的需求,出来洗了手。 “走吧,咱们去拿你落下的东西。” 沈棠眼神闪了闪:“我没落下东西。” 她对李红做了个不要发声的动作。 然后示意她往外走,还做出跟她说话的样子。 自己则拿着铁铲悄摸走到宿舍门口。 “贱女人,还敢反抗?那女人明明听见了你的求救声,就是不愿意救你,你人缘这么不好,不如从了我,老子又不嫌弃你!” 男人的话粗辱又恶劣。 沈棠听的心里发毛。 石冰这个人未免也太记仇了,和她温柔可亲的表面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许婷不过是怼了她几句,她竟然想毁了许婷的清白!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姨父是师长,你要是敢动我,我让你吃枪子!” “啪——” 男人一巴掌打的许婷头晕眼花。 他咧着大嘴露出发黄的龅牙,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身下这具软娇白嫩的身躯。 “那正好,你给我当媳妇,说不定我还能在军区里混个干部当当。 看看这白寸衫,领口都敞开了,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想勾引我吗? 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懂吗?” “滚、滚啊!” 许婷尖锐的声音很快被他捂住。 衣服猛的被撕裂开,就在她绝望之际,一把铁铲狠狠打在男人的脑袋上。 沈棠还以为自己能打晕他。 结果人家吃痛了下,一点昏过去的迹象都没有,回头还恶狠狠的瞪着她。 沈棠震惊:小说误她矣! “臭娘们……” “救命啊!” 沈棠撒腿就跑。 李红听到声音,拿着铁铲冲了进来。 她身高一米七,力气贼大,一铁铲过去准确无误的打掉了男人三颗牙齿。 然后三两下将人按到了地上。 沈棠举起大拇指:“牛!” 李红:“赶紧拿绳子或者衣服,把他绑起来。” 许婷也回过神来了,她拿起旁边的铁铲狠狠敲在男人中间的三条腿,打的男人发出剧烈惨叫。 “老娘今天废了你!敢对我下手,我一定让你吃枪子!” 沈棠找了一圈,找到了几根绳子,将人捆绑了起来。 见许婷还想打人,她连忙拦住:“你现在该做的是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免得有人来了说不清楚。” 这年头女人的清白等于第二条命,要是被人知道她没结婚就被个男人占了便宜,流言蜚语能杀死人。 许婷眼眸充血,面色狠厉,将人打的半死不活,连饶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才回了回神,把外套穿上。 知青点出事,附近的人也听到了动静,这会儿纷纷跑过来查看。 一看到村子里的二流子赵旺被打的生死不知,赶紧通知他们家爹娘去了。 赵旺家爹娘看到儿子被打成这副惨样,哭声震天动地。 “儿啊,谁把你打成这样啊,快,咱们快送医院啊。” “路堵了,这会儿哪去得了医院哦?” 许婷听着他们哭,双手抱臂,冷笑:“哭啊,尽管哭,哭完了今天,以后都没你哭的时候了。 他对我耍流氓,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什么名声,什么面子,她许婷行事只有一个原则,谁惹她,谁就给她下地狱去! 第一卷 第62章 贺旭,等回去,我们结婚吧。 赵旺娘哭道:“我儿子就是个老实人,他怎么可能对你耍流氓!” 许婷:“这人看着就是个二流子,我管你怎么辩解,今天要不是我同伴救了我,只怕我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了。 这样的人,他活在世上就是一坨屎,不,他比一坨屎还要垃圾,还要无用! 我告诉你们,我姨父军区的师长,他敢欺负我,我一定要他枪毙!” 赵旺娘被吓住了,自己儿子自己肯定清楚是什么德行。 她结结巴巴的道:“就、就算他对你耍流氓,那也是你先勾引他的!” 这时,石冰带着众人回来了。 一看到许婷没出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但她很快就挤进了人群,装作担忧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刚走到许婷身边,许婷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 打的石冰整个人都懵了。 “石冰,发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当时她被那男人捂住嘴巴,她拼命反抗,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还叫了救命。 可这人呢,不仅不救她,还试图让沈棠她们离开院子。 她就是故意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 许婷死死的盯着她。 石冰憋着一口气:“许婷同志,你不要太过分,我怎么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里忍不住埋怨沈棠,平日里就属她和许婷关系最差,许婷出事,她不该巴不得吗?怎么还去救她? 多管闲事! 许婷没有证据,但她心里可记着这次的仇呢。 她恨石冰,但她现在最恨的,还是这对夫妇和这个流氓! 许婷抄起铁铲,对着男人命根子狠狠砸了下去,对方“嗷”的一声尖叫,显然刚才的全是皮外伤,这一次才叫痛到他骨头里去。 “勾引?就你儿子长的这狗熊样,老娘我就算是光棍一辈子,也不会勾引你儿子这样的腤臜货!” 赵旺娘惊叫一声“儿子”! 这可是他们家三代单传的命根子啊! 愤怒之下她直接冲过去打许婷:“我打死你贱人……” “来啊,今天动我一下,我让你全家都吃枪子!” 村子里的人赶忙拦住。 你一言我一言的劝她。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啊。 村长也站出来了,他们村子要是出个坐牢的,别说拖累大队了,说不定还得连累全村的儿郎。 “这位同志,闹到公安那边就没必要了,这样,我们把赵旺送到牛棚里,再让赵旺家赔你二十块钱,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如何?” 许婷翻了白眼:“我可不缺那点钱。” 村长苍老眉头紧蹙,浑浊的眼睛在赵家和许婷之间打量。 到底不是村里的人,这事还真不好解决。 “那三十块,同志,你也没出什么事,这事就算了吧,赵旺家就这么一个独子,你已经打了他一顿了,再赔三十块钱,也差不多了。” 许婷是谁? 那就是有仇报仇的疯批。 村长的话在看她看来,简直就是放屁! 她知道在人家地盘上不能太嚣张,便故意让了点步,让众人以为在这件事上她可以商量。 可惜赵旺爹娘根本不领情。 他们认为许婷不敢闹,她要是去报警,他们就去军区说她被他们儿子摸了。 一个姑娘被男人摸了,还不知道要传出些什么闲话来,指不定还得浸猪笼呢! 许婷就是虚张声势! 最后赵旺爹娘连钱都没赔,带着自己儿子就回了家。 气的许婷脸色难堪至极。 但她并没有直接怼回去,反而选择了隐忍。 只要她回去,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下午,众人挖到一半的路,就遇上了同样挖路进来的军人们。 两辆绿色的车穿过白蒙的雾气,停在道路中央。 上头跳下十几个军人,沈棠伸长脖子探了探,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身高格外高男人。 “糖糖!” 贺旭看到人,惊喜交加,猛的冲了过来将她抱进怀里。 炙热又熟悉的怀抱让沈棠松了一口气。 直到胸被按疼了,她才反应过来将人推了推。 抬头笑了下:“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贺旭看到安然无恙的姑娘,心里松了口气。 摸了摸她的额头,他脸色凝重:“我说怎么笑的这么傻,果然发烧了。” 沈棠撇嘴:“……你才傻。” 贺旭轻叹一声,将人再次抱紧怀里,赤红的眼眶有些湿润:“是,是我傻,真的吓死我了。” 他一路过来,手都是颤着的。 旁边的石冰看到这一幕,指甲不由掐进手心。 天气诡谲多变。 不一会儿又下起了雨。 贺旭让沈棠先回军区,他这边任务还没有做完,不少村民的家被毁,他们得留下来帮忙清理。 尤其是田地,好些即将成熟的稻谷都被淹没了。 沈棠被他扶着坐上车,望着渐渐变大的雨水。 她有些心神不安。 上辈子这时候,原身已经嫁给韩忠国,早就退出了文工团,对贺旭也没什么印象。 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贺旭是否有危险。 等等,原身对贺旭没有印象,是不是就说明贺旭早早就退伍了,所以原身上辈子在家属院生活那么多年,才一直没有见过贺旭! 眼看车子要启动,沈棠大喊了声:“等下,我要下车。” 石冰本来就烦,看到她这样往日的温柔神色全无:“下什么车?还闲不够乱吗?” 沈棠不理她,直接跳了下来。 山体滑落了几块石头。 前面的贺旭注意到了这一点,瞳孔一缩,立马朝身边的战友大喊:“快跑!” 他离沈棠这边近,下意识往她这边跑。 看到沈棠竟然下了车朝他跑来,他又气又急,幸好那山体滑坡不算严重,他离的不算近,这才躲过一劫。 贺旭拉着沈棠往后跑,到了安全地,忍不住怒骂:“你怎么下车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沈棠:“我……” 她眼眶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知道贺旭会出事,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谁知道山体突然就滑坡了。 沈棠忽然想到了一点,如果没有他们文工团的人拼命挖开了一点路,这些军人是不是刚好挖到这里,然后停顿在这里? 这片山体滑坡不算大,她不知道贺旭若是遭遇会怎么样。 但肯定会受重伤。 难怪上辈子原身嫁给韩忠国后没多久,就再也没有听到贺旭的消息了。 原来是这样。 沈棠猛的抱住贺旭,望着他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她笑着道:“贺旭,等回去,我们结婚吧。” 贺旭骂人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嘴角微翘了下,又回过神来:“别扯话题,赶紧的上车去医院看病,等我回去就看你。” 沈棠在他脸上亲了下,这才慢慢爬上了车。 车子启动,她依依不舍的朝他挥手,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 郝运笑容鸡贼:“嘿嘿,要不咱们同一天去领证?” 贺旭斜睨了他一眼:“谁要和你们同一天,我和糖糖必定是先领证那个。” 说完,他迈着大长腿走去了村子。 第一卷 第63章 商议结婚 车上。 石冰听到他们的话,猛的看向沈棠:“你们要领证了?” 沈棠头昏昏沉沉的,不太想说话,不过听她问,还是点了点头。 “我可听说贺旭爷爷想要给贺旭相亲,他应该不同意你们吧?” 沈棠心思转了转,石冰之前在隔壁市文工团,离首都千里迢迢的,她居然知道贺老爷子给贺旭安排了相亲。 该不会李红说的石冰有喜欢的人,就是贺旭吧? 沈棠眨了眨清澈的眸子:“贺爷爷他同意啊,冰冰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和贺家是邻居,我和贺旭那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贺爷爷好喜欢我呢。” 老爷子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大不了放她爷爷出马。 两个老家伙互殴,看谁斗的过谁! 石冰眼眸微垂,神情淡淡:“是吗?” “啧,不会有人惦记着人家对象,嫉妒人家才说人家爷爷不同意的吧?” 许婷现在就盯着石冰,逮着机会就要说两句。 她虽然也有些失落和嫉妒,但转念一想,贺旭喜欢沈棠,总比喜欢石冰好啊! 反正轮不到她。 “许同志,你注意点口德吧,免得将来犯了小人,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谁要你提醒,自己也不是个好人。” 石冰说闭上了眼睛,不想和她说话,一副自己生了病很累的样子。 其实大家都挺累的。 只有许婷一个人什么事也没干,那点感冒根本挡不住她活力四射的嘴。 沈棠睡了一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医院门被推开,贺旭端着保温盒进来。 “醒了?” 他将人扶起,又将鸡汤从保温盒里倒出来,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你们的任务都出完了,那我睡了多久?” “大概有一天一夜了。” 贺旭伸手将她的头发挽到耳后。 气氛有些暧昧。 沈棠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你这碗鸡汤不会要我钱吧?” 贺旭:“……” 他黑了脸,猛的敲了下她额头:“你都是我对象了,我要你钱干嘛?” 沈棠泪眼汪汪的揉了揉额头,不服气的嘟囔:“上回你不是要了吗?” 贺旭有点心虚:“上回你还不是我对象。” 沈棠鼓着包子脸瞪他:“下次你再敲我,我就不理你了。” 贺旭也有些后悔,他该不会太用力了吧? 这么想着,他凑上前给她吹了吹。 见她额头洁白无瑕,皮肤细嫩,没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病房门口的周玲瞪大了眼睛。 乖乖。 她说怎么一回首都,两个人都有了对象嘞。 “我算好日子,过两天正好有个吉日,咱们去领证吧。” 沈棠一愣,抠着手指,有点后悔:“会不会太快了……” 贺旭挑眉:“我不管,你说的等我回来就结婚的。” 沈棠结结巴巴找借口:“结、结婚申请没打。” “我早就打了。” “那家属院的房子呢?” “我也申请了,已经下来了,我还去看了,离你小姨家近,可以窜门。光线也不错,没有隔壁挡着,总共三间房,咱们住一间,以后孩子住一间,剩下一间可以给客人住。 院子里虽然没井,但我已经在找人打了,我这几天还去锄了地,种了些花,不臭也不香,粉色的,你应该会喜欢。” 沈棠倔强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彩礼呢。” 贺旭咧嘴一笑:“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我都找人定了,只等货到。 至于彩礼,我的存折都当做彩礼给你,行不行?” “存折里……多少钱?” “爷爷给了我七万,我手里有两千块。” 沈棠惊的嘴巴都没合拢。 沈母心疼她,临走之前还给她留了五千块钱,没想到贺老爷子给了贺旭这么多钱! 贺旭又紧张的问了一遍:“后天结婚?可以吗?” 他转了转眸子,凑到她耳边:“结婚后,可以随便摸我腹肌。” 沈棠耳尖红了红:“好、好吧。” 其实贺旭人蛮好的。 咳……她才不是因为她的腹肌好摸。 贺旭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又亲了一口她的红唇:“真乖。” 黏糊劲看的周玲牙都酸了。 她唱着歌走回去,立马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方政委。 方政委一点也不意外。 贺旭的结婚报告打上来,他也是看过的。 只不过这两孩子没说,他也就瞒着了。 大概是好事成双。 沈棠出了院,就被通讯员通知有自己的信。 看到地址,她内心的小人瞬间兴奋起来。 她还以为自己的稿子没过呢,两篇文中短篇的稿费只有十块钱,里面有一些票据。 长篇《娘嫁》则是千字三元,这时候不兴给稿费,福利倒是不错,各种票都有,千字三元已经是杂志社最大的让步了。 主要是沈棠的书确实新颖,勾子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看的恨的牙痒痒,恨不得让她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沈棠去供销社买了些糖果,又去市场买了块五花肉回了小姨家。 一路上回来,那些婶子看到她,纷纷恭喜她。 沈棠一愣,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全军区的人都知道她要和贺旭领证了。 她耳尖爆红,这个贺旭,嘴巴真是一点也不把门。 当天晚上,贺旭就带着烟酒上了方政委家提亲。 这年头的人基本上相对了眼就可以结婚了,周玲当年和方政委就认识一天便领了结婚证,自然不会觉得两人后天领证会太急。 周玲和贺旭商议了许久结婚后要摆几桌酒席。 贺旭不打算请自己那对无良父母,至于老爷子腿脚不便,也肯定来不了军区。 沈棠父母远在大荒北,轻易不能回来,只剩下一个沈老爷子,同样也是腿脚不便无法过来。 大哥二哥三哥那边只有二哥和二嫂能请假过来,但贺旭将婚事定在了后天,即便是她打了电话过去,也没法在短时间内赶过来。 所以宴席只请家属院的人。 商议好要定几桌之后,大家欢笑着用完了晚饭。 傍晚散步,贺旭牵着沈棠的手一路往申请到的院子走去。 院子不大,门口朝南,里面原本有些杂草,都已经被贺旭清理干净。 屋内通了电,部队位置接近南方,冬天没有北方冷,床都是用的木板床。 床靠近白色墙壁,铺了一层厚实的棉被,坐上去软乎乎的。 旁边是红色的大衣柜,窗户边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一米六高的书架落在脚边,推开窗,就能看到一望无际又葱郁田地。 贺旭不是个爱看书的,这显然是给她弄的。 这两天他都住在这里,倒了杯甜水给递给她:“怎么样,哪里需要改一下吗?” 沈棠低头小口喝水以掩饰内心的尴尬:“还行,不用改。” 贺旭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一时间也有些羞涩。 暧昧的气氛在暖黄的光芒里无形蔓延。 第一卷 第64章 领证啦 “糖糖。” 沈棠抬起头来。 男人黑眸里难掩温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戒指,握着她的手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望着小姑娘清丽小脸,郑重道:“我会对你好的。” 沈棠内心的小人兴奋的尖叫。 她鼓了鼓勇气,手里心的汗都要冒出来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贺旭一愣,随即莞尔。 “好。” 贺旭订做的金戒指是一对,沈棠给他戴上后,脸色发红的扑进他怀里。 小手搂住他的腰,暗暗摸了摸。 贺旭眼眸一暗,攥住她的手:“乱摸是要负责的。” 沈棠看到他眼里压抑的欲望,吓的赶紧把手缩回来。 贺旭轻笑出声,爽朗又爱意绵绵:“小怂包。” 沈棠哼了声:“你才怂。” 她是社恐,才不是胆小。 贺旭亲了亲她的脸,摸摸她的小脑袋:“好,我怂,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回去。 贺旭看着她朝他挥手,蹦蹦跳跳的跑进院子,神色难掩温柔和开心。 送离了沈棠,他也转身走回院子。 忽然,他拧起了眉。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白寸衫扎进军裤,两条黑色的鞭子梳的很是整齐。 看见贺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贺旭,不请我进去坐坐?” 贺旭面色冷淡:“不了,家里乱,没凳子。” 石冰也不尴尬,她走到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男人面前,站定:“怎么说,我们之前也有过'一段',这么无情干什么,是怕你未婚妻误会?” 贺旭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你到底想干什么?” 石冰笑的越发温柔:“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如果沈棠同志知道她的对象,当年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还因为打人差点坐牢,你说,她会不会害怕呀?” 她见贺旭抿着唇不想说话,冷嗤了声:“我不计较当年你故意误导我参军地点,但我有个要求,希望你答应。” “什么要求?” “明天早上,陪我吃一顿饭。” 贺旭冷笑:“不行,我明天打结婚证。” “我不耽误你打结婚证,我只想和你吃一顿早饭。当年我曾说要请你吃顿饭,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我们各自长大成熟,又再次相遇,在你没结婚前一起吃顿饭,是我最后的心愿,难道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 吃完早饭,从此之后,我再不纠缠你。” 贺旭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想来我家吃饭吧?” 石冰抿了抿唇,反问:“我不想吃其他的,只想吃你做的,不可以吗?” 贺旭轻笑:“行啊,我答应了,赶紧走吧,我可不想让人误会了。” 石冰眼神划过一道失落:“我就那么见不得人,让你这般弃如敝履?” “你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让人弃如敝履吗?” 男人无情的话将她一颗心打入了尘埃里。 石冰看着走进院子,毫不留情的将她挡在外面,神色从温柔转变成了怨毒。 蠢货。 贺旭心里嗤笑。 翌日,沈棠早早起来画好了妆。 她本想挑一件漂亮的连衣裙,不过小姨的话也提醒了她。 她和贺旭都是军人,两个人都带着红花,穿着军装拍结婚照,那意义多好啊。 这么想着,她就放弃了那些漂亮的衣服。 早上六点钟,贺旭就在门口等她了。 沈棠精神气都没了:“这么早啊?” 贺旭勾起唇角:“去到市里要半个小时,咱们先去国营饭店吃个早饭,七点半供销社开门,我们可以买好东西,八点去领证,领完证就可以去百货大楼,把三转一响买回来。” 沈棠叹了口气:“好吧。” 幸好她年轻,肤色白嫩,不用怎么上妆,涂点口红就好了。 大清早,赶集的人很多,沈棠虽然之前有点困,但看着一路过去的风景,那点睡意渐渐没了。 “缝纫机要不别买了,我又不会做衣服,文工团的日子不算忙,但也没什么空闲时间。收音机我也不要了,手表我一只了,要不也别买了?就买自行车,以及家用的物品?” “都听你的。” 沈棠立马就开心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明明她不需要,还非得买,买来放着沾灰。 有着闲钱,她还不如多买顿肉吃。 他们前脚出了家属院,石冰后脚就来到了贺旭家。 她穿着一件黄色布拉裙,只扎了一根鞭子,额边留着须发,看起来温婉极了。 但莫名的,有点让人觉得眼熟。 她没有敲贺旭家的门,就站在外面,看着外面清风吹拂的田野,不由低头莞尔笑了下。 过了许久,贺家的门还没开。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瞧见一个婶子走来,连忙上前:“婶子,贺营长今天不在家吗?” “贺营长早上和沈棠妹子去领证了,你找贺营长干什么?” 那位婶子看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狐疑的打量着她。 石冰僵着个脸笑了笑:“没什么,贺旭爷爷让我问他点事。” “这样啊。”那婶子急着去上班,听到她的话没怀疑,赶紧走了。 石冰站在原地,脸色发青,指甲恨不得掐进手心。 贺旭,他竟然骗她! 吃完了早饭,沈棠和贺旭去领了证。 结婚证是一张纸,左侧映着主席,右侧写着结婚证三个字,里面是两个人各自签上的名字,没有照片。 誓言也是对着国家发的。 出了门,贺旭一把抱起沈棠,开心起飞:“糖糖,我们结婚了!” 沈棠都快羞死了,用力捶了捶他:“好了,咱们赶紧去照相吧。” 领结婚证后会发给他们一条毛巾,还有两朵红花,正好扎在胸前去拍照。 拍照的老板一看两人姿势,胡子一吹:“脑袋别靠那么近……坐好坐好,靠着像什么样子?哎呀呀,两个小娃娃,没见过你们这么黏糊的。” 沈棠愤愤不平。 她想从后面趴在贺旭肩膀上拍照,被老板驳回。 她想拉着他的手臂,做个耶字表开心,被老板驳回。 她想和贺旭对视拍照,被老板驳回。 老板正的发红。 她气的想龇牙! 贺旭笑的嘴都合不拢。 第一卷 第65章 沈同志不知道我和贺旭的过往吧 最后跟老板沟通一翻,花了点小钱钱,老板终于同意了他们俩“奇葩”的拍照姿势。 拍完照,沈棠拉着贺旭去邮局寄合同。 贺旭看到她写的,有点惊讶:“这是你根据上次的事整理出来的常见拐卖方式?” 沈棠点头,因为上次差点被人拐卖,她就把前世新闻里说的那些常见拐卖方式整理了出来,打算发表,也算是警醒众人。 再花了点钱发电报,将他们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京城与沈棠父母和三个哥哥,两人就打算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贺旭是想办结婚宴的,所以找了点关系,给她买了一件红盖头,就算从小姨家到他们家只有短短一百米院,他也想去接亲。 两人还买了被子、喜帖,还有花生、桂圆、红枣、喜糖等等招待客人的吃食。 自己吃的水果、鸡蛋饼、红虾酥、大白奶兔糖等等也得买。 这边的冬天还是冷的,沈棠看到百货大楼有炉子卖,又买了个炉子。 雪花膏、蛤蜊油、百雀羚沈棠也各买了一瓶备用。 锅碗瓢盆、肥皂、暖水壶、搪瓷杯、铝制饭盒、洗衣粉、自行车是必须要买的。 最近天气转凉,两人去了三楼买大衣,沈棠看到一件毛毯又软又绵,忍不住问了价格。 售货员看他们俩应该是新婚夫妇,立马介绍起了毛毯,一米八宽,两米长的毛毯,需要一张工业票和二十块钱才能拿下。 沈棠有点心疼钱了,看来钱再多也不经花。 来这一趟,花了四百多。 幸好今天贺旭借了车,不然这些东西都带不回去。 沈棠坐在副座上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鸡蛋饼递给贺旭,自己吃了一块,别说,还真好吃。 两人正说着话,沈棠忽然瞥见何秋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进了百货大楼。 她一个激灵,立马探头去看。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何秋,她挽的那个男人不像是韩忠国。” 贺旭不意外:“不像才正常,你以为韩忠国为何秋赔了那么多钱出去,心里一点意见都没有?” 沈棠回头,满眼疑惑。 “韩忠国这个人心里成算精着呢,你就看吧,何秋之前害你的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报应。” 贺旭摸摸小姑娘的头,黑眸里酝酿让人察觉不到的阴狠:“届时,韩忠国家一定有一场好戏看。” 接亲当天,沈棠穿着军装,胸口处带着红花,扎着两条辫子,后面则是自行车和被子。 虽然没有鞭炮、也没有唢呐吹奏,但文工团的人和贺旭底下的兵都来了,跟在两侧唱着喜悦的歌欢送。 还别说,这个接亲仪式还挺特别的。 沈棠跟在贺旭身边敬酒,到了他团长跟前时,她才看到吴团长身边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和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这应该就是吴团长刚来家属院的妻子了。 “嫂子好。”沈棠笑着打招呼。 女人有些胆小,小声的回了句:“弟妹好。” 吴团长看的心里一叹,真羡慕贺旭能娶到一个懂事又漂亮的妻子。 家属院热闹了一天,沈棠也累了一天。 贺旭烧了热水让她先去洗漱。 洗完之后,她坐在床边,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些紧张害怕。 暖黄的灯光照在的室内明亮。 房门转动被打开。 贺旭光着膀子走了进来。 看到散着头发坐在床上的姑娘,麦色的脸红了红。 他慢慢坐到沈棠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是上回贺老头子给他的翡翠手镯。 “糖糖,我会对你好的。” 往日贼溜的嘴皮子在此刻好似失了伶俐,结结巴巴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沈棠肤色本来就白,听了他的话霞云一染,整个人都美的如桃花似的灼人眼球。 她伸出手,娇气的媚了他一眼:“那你给我戴上吧。” 贺旭没忍住咧了咧嘴,才戴上便迫不及待的将人抱上了床。 呼吸交错间,沈棠感觉自己就像只被狼惦记的小白兔,刚抬起的手被按在了两侧。 两双眸子对上,无形中好似增添了几分热气。 贺旭心里澎湃异常,却又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在得知她被困在灾区之中时,他整个人惶恐到不知所措。 在看到她冒着危险朝他奔来时,他一颗心都忍不住跳了出来。 在看到她平安时,他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教导一番。 只有在抱着她的时候,他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才能安稳下来。 如今,他终于娶到这个女孩了。 贺旭的轻咬住她莹润的小耳垂,像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安,却又舍不得欺负她半分。 沈棠只觉得整个身子酥麻了下。 清冷褐色眸眸里控制不住的蕴出一点泪光,清晰的映着贺旭那隐忍的黑眸,让人控制不住的为此沉沦。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随即在她莹莹目光下,吻上她的唇。 月明星梳,红帐翻浪。 次日沈棠醒来已经中午了,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腹肌虽好摸,但代价也颇高啊! 贺旭请了两天假,这会儿假已经用完了。 沈棠醒来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他大清早去打的早餐和纸条。 【去训练了,记得吃早饭。】 她甜滋滋的咧了咧嘴,洗漱过后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着等会将衣服洗了。 忽然,大门被敲了下。 沈棠抬头一看,石冰穿着蓝色格子布拉裙站在门口。 “打扰了,沈同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沈棠:来者不善啊! “冰冰姐坐吧,家里没烧热水,白开水喝吗?” 石冰手里拿着小包,笑不达眼底:“不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昨日贺旭和你领证前,答应我要亲手做饭请我吃,谁知道我昨天去晚了,没赶上,还请沈同志帮忙问一下贺同志,这顿饭可以延迟到明天吗?” 沈棠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高兴:“贺旭一向听我的话,不如这样,石同志要是有事找贺旭,那就今天中午一起在家里吃一顿吧。 忘了告诉你了,贺旭做饭是真不好吃,尤其是早上做的包子,丑不垃圾的,请你吃饭怎么能在早上呢? 中午我去食堂买点菜,大家好好聊聊,毕竟是一个大院出来的,自然是要互相扶持。” 石冰脸色微微变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沈同志是不知道我与贺旭的过往吧?” 沈棠心里的小人已经狠揍贺旭八百拳了。 面上装的毫不在乎:“贺旭的事我都一清二楚,如果我不知道,那只能说明这件事它在贺旭心里并不重要。 石同志要是有什么事放不下,不如说给我听听?” 第一卷 第66章 贺旭还有个白月光? 石冰伪善的和蔼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意识到了沈棠不好对付。 以往贺旭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靠近,可但凡她说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让那些女的愤愤离场。 沈棠这般年轻,心性又赢弱,她以为只要挑拨一二,必定能让她大吵大闹起来。 届时自己再装可怜点,家属院那些长舌妇说不定就会造谣出什么话来。 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宁愿毁了也不给别人。 人也一样。 既然贺旭不愿意与她好好相处,那她就毁了他的名声,叫他这辈子都被人唾弃! 可谁想到,沈棠竟然这么牙尖嘴利,堵的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冰眼底尽是寒光:“好啊,不过沈同志听了可别生气,毕竟当年也是我与贺旭先认识,先在一起的。” 沈棠心底沉了下去。 贺旭该不会还有个白月光吧? “就连当年参军之事,他都是为了我才参的军,我与贺旭之间有些矛盾和误会,他一直记恨着我,所以才会对我视而不见,选择了你。 我不也是故意要破坏沈同志你与贺旭的夫妻关系,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个结果,我来找贺旭,便是想了却我与贺旭之前的那段情谊。” 任谁在大婚第二天,听到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的事,都会忍不住生气。 沈棠也是一样,她忍了又忍,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冰冰姐这话可真是好笑,贺旭以往可从来没提过与冰冰姐有什么情谊。 这样吧,反正贺旭也快回来了,不如你们当面谈清楚,也免得有些人误会来误会去,叫人乱猜疑。” 石冰眼神闪了下:“那倒不用了,今天我还有事,明天……” “别呀,明天干什么,反正在等等人就回来了,再说了,我从小就住贺家旁边,怎么没听说过你和贺旭有什么交情啊?” 沈棠看她忽然软了态度,有些怀疑她刚刚是不是在故意激惹怒她。 石冰来军区后,看她的眼神总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在文工团里,她也是处处拉拢其他人,试图孤立她。 要不是她有林晓和李红做朋友,李红又是李团长的侄女,估计这会儿她又没饭搭子了。 石冰见孤立她的事行不通,就话里话外埋陷阱,毁她名声。 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她顶多相信两分。 “算了,总不好在你们新婚的时候打扰你们。” 石冰过来只是想挑起沈棠和贺旭的矛盾,可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只要沈棠怀疑起贺旭,和他吵架,贺旭肯定会气急败坏的来找她,届时…… 她眉眼弯了下,阴寒的眸光极渗人。 沈棠没拦她,见她走了,气的想把手里的包子给扔了,可又不想浪费粮食,只能憋着气一口吞了! 贺旭敢有白月光,晚上她直接刀了他! 没过多久,贺旭手里提着食盒回来了。 晃晃悠悠的,咧着嘴,龇这个大牙,看起来贼开心。 瞧见沈棠蹲在门口,小小的一团鼓着包子脸,双眸着火似的盯着他。 贺旭伸手去摸她脑袋:“……咋了,谁惹你了?” 沈棠一巴掌扇掉他的手。 “别碰我,去找那个能让你亲手做早餐的姑娘呀!” 贺旭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咧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想做早餐给你吃?” 沈棠:“……” 好气啊o(′^`)o! “贺旭,我在跟你谈正事!” 贺旭叹气,一把将人抱起,吓的沈棠尖叫了声,没等她叫完,就被人放在了椅子上。 他蹲在她的面前,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地上凉,你身子差,坐着,有啥事问我,我不会瞒你。” 沈棠心里大半的气被他弄没了,但气势还得卯足。 “石冰是怎么回事?” 贺旭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她找你了?” 沈棠凶巴巴哼了声,双手抱臂,不想理他。 贺旭可怜巴巴的去抓她的手,被她甩来又再去抓:“我和石冰真没什么事,在这件事上,我可是真真切切的受害者。” 沈棠嘟囔:“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咱们两家住的那么近,我要是真能干出混事,你爷爷和你爸妈也不可能同意我俩在一起对不?” 沈棠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如果爷爷不同意,爸妈也不同意,她就算喜欢贺旭,也不会嫁他。 “那她为什么说你和她在一起过,还说你是因为她参的军?” “我和她可没在一起过,不过当年参军还真有一点她的原因。” “你……” “你听我说完。” 贺旭握着她的手把玩,神色也有些别扭:“石冰比我大一岁,从小到大我和她都没有什么交情,后来她随她妈妈离开了军区,我们就更没联系了,顶多就是认识这么个人罢了。 你也知道,离婚后的女人总是受人非议。 石冰当年没有转学,又和我同一个年级,有一次她被人堵在巷子欺负,我和我那些兄弟正好路过,想着她也是大院里的,就顺手救了她一次。 这事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可偏偏她到处散布谣言,说她是我对象。 我知道她是想借用我混混的名声,让那些欺负她的人掂量掂量,可我也不是个蠢蛋,她这样做,出了什么事不得我来担责任? 然后我就把她被人欺负的事告诉了石老爷子。 谁知道石老爷子为人极严厉,将她叫回大院后把她大骂了一顿,还说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不欺负别人就欺负她?指定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 我气不过,就为她说了两句,毕竟如果不是他儿子出轨,人家妈也不会离婚。 石老爷子的怒气这才散了。 然后……” 贺旭说到最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沈棠。 沈棠被他吊起了八卦之心,奶凶奶凶的瞪了他一眼:“赶紧说!” 他摸摸鼻子:“是这样,那时候我有点贪财,不然我也不会未成年就和黑市里的人牵扯上关系。 石老爷子拿了一笔小钱给我,请我不要澄清我不是她对象的事,说只要她等毕业就好了,我就没做声。 心想着我又虽然没否认,但我也没承认啊,不就是借名声一用吗?能换一笔钱也是划算。 这事我爷爷后来知道,把我骂了一顿。 石冰初中一毕业,我就找人澄清了谣言。” “那参军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67章 贺旭觉得自己冤死了 贺旭说到这个就直起了腰:“参军这个事,主要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她。 你也知道我们贺家已经把祖上的家产都捐了,如果我不参军,以后就没办法入政,这事我爷爷早就跟我说过利弊。 之所以有一点因为她,是因为我当年澄清谣言后,她一直纠缠我,我被烦的不行,本来要十六才参军,愣生生的提前参了军。 我发誓,我真的和她没有过去,见面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出来。” 贺旭觉得自己真冤,他当年就贪了点小钱,哪里知道后面会有这么多麻烦? 早知道,还不如挨点打从老爷子手里抠。 沈棠有点怀疑:“就这样?你还和哪个姑娘有牵扯,赶紧一起说了。” 贺旭举手发誓:“我真没有,遇到你之前我都没开过窍!遇到你之后我才夜夜做春梦!” 沈棠脸一红:“不许乱说!” 贺旭唇角上翘,大手往小姑娘的大腿摸去:“还疼吗?” 沈棠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似火烧似的一下子红透了。 “贺、旭!” “嘿嘿,老婆真乖。” 沈棠推了推人,眼泪汪汪的控诉:“我可不信你的话,你就会骗我,她今天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与你有交情,你……” 贺旭急了:“我真是受害者啊,石冰那个人手段是真狠,但凡和我有点关系的姑娘,都被她算计的要么名声尽失,要么清白尽失。 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我这辈子都得愧疚死,我爷爷也因为这个事才会让我赶紧来参军,我真是巴不得这辈子都遇不到这么个疯子。” “真的?” 沈棠眼圈里挂着泪,看的男人心都软成了一摊水。 “真的真的,老婆,我骗谁也不骗你。” 沈棠这才收回演技,娇气的哼了声,指着厨房:“去拿碗,我饿了。” 贺旭:“……你个小骗子!” 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亲香,昨夜刚开荤,此刻和心心念念的软娇姑娘在一起,哪还忍的住不占点便宜。 亲的沈棠嘴巴都要破皮了才停下来。 沈棠:“……” 有时候真的觉得谈恋爱才是最幸福的时候。 结了婚她的腰都快废了。 嘴也啃秃噜皮了。 “沈同志在家吗?” 外门有人走了进来,沈棠赶忙推开贺旭起身去看。 是隔壁的文婶子,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菜:“在家呀,这不是中午了,我多摘了点菜,这些给你们。” “多谢婶子,进来喝口水?”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这小两口真是甜呼。” 沈棠红着脸将人送了出去。 回去一瞪贺旭,后者摸摸鼻子,跟在她后头去厨房拿碗。 沈棠的假也休完了,第三天就去了文工团上班。 她拿了不少喜糖过来,大家看在喜糖的份上,各种恭喜之话也是不绝于耳。 石冰老远看了一眼,面色不愉,叫了众人一起排练。 休息的时候,李红提起一件事:“过两天有联谊晚会,谁要去参加?”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想去参加。 “石冰,你要去吗?” “那天我有事。” 石冰随口回答。 她脸色不太好,刚刚还热情讨论男兵的众人也没了兴趣继续往下说。 贺旭训练完专门来接沈棠,两人一起去小姨家吃饭。 石冰看着牵着手的背影,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压抑不住。 再等等,过几天她定要他身败名裂! 次日早上,石冰穿着小皮鞋走到正在扫大街的何秋跟前。 “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何秋抬头望去,女人微抬着下巴,露出傲据的神色,她的脸并无多少特色,但那身气质倒是给她原本平凡的容貌提升了几个档次。 石冰找她做什么?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前世的丈夫,没在海市听说过石冰这个人。 后来她回了首都,就听说石冰痴迷一个男人,为了他割了好几次腕,终于有一次没抢救过来就这么年纪轻轻的去了。 她还觉得可惜呢。 “什么事?” “一个……能让你扬眉吐气的事。” 何秋虽然鄙夷石冰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了个男人自杀,但听到她要和她合作对付沈棠,心里那些轻视瞬间就消失了。 两个人谈话声很小,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联欢晚会在文工团的大厅中举行。 早上沈棠和众人正在布置大厅,往后一退,忽然撞到一个人。 许婷拧眉看了她一眼,没有像往常一样怒骂出声。 沈棠道了歉,正打算离开,忽被她叫住:“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出来一趟。”许婷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她压低声音道:“昨天早上我看见石冰和何秋在商量怎么对付你和贺营长,如果你听我劝,就回去和贺营长商量一下。” 她将昨天早上那两个人的毒计说了出来。 沈棠听的直皱眉头,没想到石冰竟然这么狠毒,宁愿毁了自己也要把贺旭毁了。 “多谢提醒。” 许婷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为你好,我只是为自己报仇罢了。” 沈棠点点头:“我知道。” 许婷轻咳了声:“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沈棠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番:“虽然你道歉了,但我不接受。” 许婷双眸瞪去:“你别太过分,我已经道歉了,还祝你和贺营长新婚快乐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又怎样,即使你道歉了,曾经对我的造谣和伤害就能挽回了吗? 你的道歉本就是我应得了,而不是你施舍的,接不接受在于我,而不在于你道歉了我就非得接受。” 沈棠说完就拿起自己的包走了,留下许婷气的直瞪眼,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这个沈棠,真不知好歹。 联欢晚会在文工团演出大厅进行。 林晓和沈棠以及石冰被李团长任命主持晚会。 来参加联谊晚会的不仅有干部军人,还有老师、医生,一共有一百多人。 联谊晚会需要玩点游戏,男子手里都有从山上采的花,看中了哪个姑娘就将花递给她。 如果女子手上的花也递给了男子,则代表两人看对了眼,可以进一步相亲。 若是都没相中,那这一次就是相亲失败了。 第一卷 第68章 石冰毁了清白 沈棠主持完,正打算去旁边拿点瓜子吃,忽的看到一个军人朝她走来。 “陆营长,你来相亲?” 陆宴州点点头:“团长说我年纪也大了,让我早点定下来。” “那你怎么在这,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吗?” 陆宴州看着含着笑,沐浴在月光下的姑娘,心中压抑的那点心思开始悄悄浮动。 他在心底轻叹了声,到底有缘无份。 他出现的时机太晚了。 “没有合适的,今天相亲算是失败了。” 沈棠心里疑惑,陆宴州长相身高都不错,怎么会失败? 晚会里有几个姑娘还往他们这边看来,明显是对他有意思。 这陆营长可有点挑啊。 旁边的林晓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下,开口道:“棠棠,咱们去旁边坐着吧,陆营长,虽然你没找到合适的,但也不能随意离场,万一有相中的,让别人登了先就不好了。” 说罢,她拉着沈棠去楼上办公室坐着。 家属院里,贺旭洗好了衣服,再把一枝花插进花瓶,看着满堂温暖,抿唇绽放出笑容。 “叩叩叩,贺营长在家吗?” 大门被敲的急,贺旭刚打开,就听韩忠国快速道:“沈同志在联谊晚会上出了事,听说是从台上摔下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贺旭知道韩忠国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连忙朝联谊晚会跑去。 沈棠这边和林晓喝了茶,谈论起林晓结婚的事。 “我不打算办结婚宴了。” 林晓和郝运还没领证,主要是申请到的房子还没打理好。 沈棠:“也行,你们见过父母了吗?” “没呢,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去见父母。” 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沈棠和林晓对视了一眼,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从楼上跑下来的何秋嘴巴哆嗦着,声音尖锐又响亮:“上面、上面石同志……” “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石同志出事了?” “何秋同志,你倒是说清楚啊?” 众人围聚在楼下,担忧的往上面走。 沈棠和林晓也跟着上去。 何秋立马拦住她:“棠棠你不能上去。” 沈棠眼神一闪:“为什么?” 何秋吞吞吐吐模棱两可的说:“石同时被人欺负了,欺负她的人是、是……” “是谁呀?” 贺旭懒散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他身姿如松柏般挺拔,笑容璀璨吊儿郎当的,穿过众人来到沈棠身边,搂着自家老婆的腰不撒手。 “我与糖糖和石同志有旧,如果她被欺负了,我们军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欺负她的人。” 沈棠也郑重道:“何秋同志,你赶紧让开吧,别真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何秋整个人都懵了,尖叫道:“贺营长你怎么在这里?” 贺旭讥讽一笑:“我来接我老婆,怎么不能在这?” 何秋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心里发沉。 完了完了,如果贺旭在这里,那上面的男人是谁? 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众人心里一颤,纷纷冲了上去将门踹开。 扯亮灯,就见石冰凌乱着衣服,凄惨的哭着朝人群这边跑来。 “呜呜……我没脸见人了,呜呜……” 站在前头的小姑娘连忙将人抱住,朝里面定眼一看,瞳孔一缩:“那不是王团长家的孩子吗? 石冰也愣了愣,回头一看也懵了。 王团长家大儿子王毅只有十五岁,因为自小就在乡下长大,学了一身毛病,不仅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还好色成性,小小年纪就因为猥琐姑娘、偷看女人洗澡而被关了好几回少管所。 他身高一米七,脸上长满了青春痘,大概是抠的多了,脸上留下了不少凹凸不平的疤痕,衬得他那双又小又细的眼睛充满了欲色,看着就让人恶心。 石冰尖叫一声差点晕厥过去,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居然被这么一个人摸了。 “怎么会是你?” 王毅舔了舔嘴巴,他就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石冰长的清秀,但又没结过婚,皮肤滑腻又富有弹性,触感可比那些寡妇好多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这可是你自己邀请我进来的,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淫/荡啊,还主动勾引我。” 石冰双眸赤红,关了灯,她以为王毅是贺旭,才会主动勾引他。 幸好她的目的是想毁了贺旭,只让他亲了几口便尖声将人引了过来,要是她就此失身,她宁可死了! “我没有,我好好的在房间里休息,你一进来就猥亵我,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罢休的,我一定要告诉师长!” 王毅无所谓的笑笑,脸上鼓起的痘包颤了颤,溢出浓液,看的石冰差点吐了。 “那你去告吧,反正我摸也摸了,亲也亲了,衣服我都帮你脱光了,这么多便宜我都占光了,我可不亏。 再说了我又没成年,顶多就是关几天,事情闹大,我看还有谁要你?” 石冰心里恨及,崩溃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其余人纷纷劝慰她。 唯独许婷站在原地嘲笑。 上次她告诉姨父,将那个乡下二流子抓起来枪毙,石冰还说什么她太狠了。 这次做出这种事的王毅可没成年,判刑都不行,她看她还说什么狠不狠! 只有真真正正体会到了绝望,才不会当个旁观圣人! 大家都不相信是石冰勾引的王毅,毕竟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前途更是光明,谁会惦记一个长的这么寒碜且一事无成的混混? 反观王毅,劣迹斑斑,家属院里的婶子见了都要骂几句。 事情闹大了,潭师长和三团王团长也过来了。 看到自家儿子混不吝的样子,他气的抄起旁边的扫把就朝他狠狠揍了过去。 王毅这一次可不是猥亵妇女,而是强/奸未遂,加上石冰家世摆在那,直接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王团长的老婆哭的死去活来,还赔了一大把钱给石冰才将这事解决。 但石冰的名声也因此毁了。 往日的温柔全然不见,整个人都显得阴测测,看人眼神阴狠又毒辣,沈棠见到都不敢直视,上班都避着点人。 许婷何秋与石冰的谋划告诉她后,她便与贺旭商量着要如此对付她。 何秋倒是聪明,知道她的话贺旭从来都不信,所以才会让韩忠国传话。 韩忠国知不知道真相,贺旭没有去探究。 之前韩忠国救过差点被拐卖的沈棠,贺旭感激,但他也救过中了药的韩忠国,两人之间的恩情是扯平了的。 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欺负他妻子的人。 石冰之所以敢对他下手,无非是仗着她背后的家世。 贺旭这人最擅长的,不是以牙还牙,而是从根底瓦解对方的依仗,再将人从天堂拽入地狱。 第一卷 第69章 小红梅为什么会掉进井里? 何秋这人没什么智商,只会在表面做些手段。 韩忠国已经动手,再过两个月,他便可以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直接堵死他们的路,叫两个人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石冰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贺旭很早之前就体会过了,简直像只水沟里的蟑螂,永远甩不掉,还时不时的要跳出来恶心你一下。 当天晚上,他便打了电话给爷爷。 如果石冰只想对付沈棠,贺老爷子不一定会管。 但要是对付他,贺老爷子指不定会联想许多个阴谋来。 一件小事被他说的极严重,贺老爷子将信将疑的查了下。 这一查不得了,暗地里想要对付贺旭的那真是多了去了。 贺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贺旭这小子就是想借他的手“刀人”。 但偏偏,他还真就不能坐视不管。 石家那边还没反应过来,石老爷子就因为贪污和作风不严被严查了。 此时,石冰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 她看着天天来接沈棠的贺旭,心里嫉妒的几乎扭曲。 贺旭离开首都后,她夜夜做噩梦,梦见那些人扯她的衣服、打她踹她,将她的头发剪掉,在黑暗的巷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哪怕那些人都被她报复了回去,她也就没能从曾经霸凌中的恐惧里走出来。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不应该是这样阴暗的人,明明一切都过去了,她也该往前看了。 可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心底的爱慕和嫉妒,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她无数次的想,贺旭既然救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彻底的将她救出来? 既朝她伸手,那他就应该彻彻底底的站在她面前,怎么能伸到一半手,就朝别人走去? 他是她的光。 那就应该和她一样下地狱! 这些天,人人都在背地里议论石冰。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受害者,但所有人都不认为她还清白。 跟她表白过的男人也纷纷退缩了回去,家属院里有人给她介绍对象都是二婚三婚的。 歌唱队的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那些以她为首的人也远离了她,更甚至用鄙夷的眼光看她。 到最后,甚至还有人轻描淡写的在背地里说:“还不是她不检点,不然人家王毅干嘛就盯着她,不盯比别人呢?” 石冰听到这句话没什么反应。 当天下午,彩排的时候那说话的姑娘就从舞台上坠落了下来,地上正好有一颗铁钉,直接扎进了那姑娘的腿里。 因为长铁钉有铁锈,她当天晚上就转进了急诊。 偏偏她还是舞蹈队的,这次出事,前途算是彻底毁了。 李红心大,还真以为这事是个意外。 吃饭的时候和沈棠林晓感叹:“吴玲真是太倒霉了,那么多次练习,怎么会从舞台上滑下来?” 林晓本来就聪慧,和沈棠对视了一眼,才道:“你真以为是意外?” 李红:“不是吗?” “你心是真大,舞台上怎么可能有油?我们每次彩排的时候,位置都是确定的,人家白天才说了那番话,晚上就出事了,石冰还被带走调查,这件事李团长心里没点数,能让她被带走吗?” “对了,棠棠你最近小心点,石冰家世不凡,这次的事没有直接证据,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沈棠心有余悸道:“我会小心的。” 李红性子很虎,但也不是傻的,听到林晓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手臂上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虽然吴玲那话说的我都觉得过分了,但她下手也太狠了吧?一个不好,吴玲可就没命了。” 那么长一根钉子,要是扎进脑袋,估计得出大事。 “别说了,你这么说我也害怕了。” 沈棠还没遇见过这么疯的人。 下午,石冰就被放了回来。 当然接受调查的也不止她一个。 但只有她被李团长退回了原单位。 听到这个星期就要把她的军籍转回隔壁文工团,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在他们文工团就好,无论是不是她动的手脚,大家都不想和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走在一起了。 贺旭和沈棠今天又去小姨家吃饭。 主要是贺旭做的红烧肉太难吃,她自己又做不出那个味道,便提着两斤肉和一袋子糖果去了小姨家。 方红梅最近可喜欢沈棠了。 见她来了,咧着小嘴巴冲过来抱住她的腿,软软的叫唤:“姐姐。” 沈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击中了,小姑娘可爱死她了。 “红梅,最近听话不?” “听话,我最听话了。” 沈棠逗着小丫头:“你最听话啊?那谁最不听话呢?” 小丫头笑着指向小哥哥:“哥哥他不听话,他又在学校里打架了。” 方红国今年才十岁,听到小妹的话气红了脸:“你个小丫头!自己的糖被人抢了,哭着要我帮你抢回来,我不找人家哥哥打架,难道还打人家三岁小朋友?” 周玲从屋里走出来,笑着道:“别理他们兄妹,昨天红梅去找朋友玩,手里拿了两颗糖,还没吃呢就被韩家那两小的抢走了,红国气不过揍了他们哥哥一顿。 小孩子的事就让小孩子处理,最合适不过了。 快进来坐,每次上门都提东西,你们那点钱,哪里存的住哦。” 方红国虽然才十岁,但却是小学一霸。 这孩子从小就跟贺旭学武,对贺旭最是崇拜。 这会儿见到贺旭也不跟红梅说话了,拉着他就去对打了一番。 沈棠看着小姨院子里那口被盖住的井,心里疑惑。 上辈子方红梅是掉进了井里才会出事,但那井平日里都用厚重的木板压着,红梅也知道危险,从来不去那玩,那她怎么掉下去的? 晚上吃完饭,贺旭拉着沈棠的手一路散步回去。 月光落在二人背后,将他们的影子拉的修长。 沈棠瞧见了,一时兴起去踩他的脑袋。 贺旭看着好玩,立马左右晃动让她踩不着。 沈棠回头怒瞪他,男人瞬间认怂:“我错了。” 然后站着不动让她踩。 沈棠踩了两下,幼稚的朝他办了个鬼脸,然后迅速跑路回家。 贺旭气笑了:“别让我逮着你!” 等熄了灯,他看是谁先求饶! 路过的人看见纷纷露出蜜汁微笑,果然还是新婚好。 一番云雨过后,贺旭揉了揉她的小肚子。 “你说你肚子里啥时候有崽?” 沈棠拍掉他的手,哼哼唧唧的揉腰:“咱们结婚才一个月,肯定不可能那么快怀。” 贺旭:“我看你挺喜欢小孩的。” 想起沈棠曾经喜欢过韩忠国,他吃醋的在她腰上捏了捏。 沈棠腰痒的不行,笑声如玲拍掉他的手:“别摸了,我只喜欢听话又漂亮的小孩。” 不然吵吵闹闹的,谁喜欢? 贺旭想了想,韩忠国那三个孩子看着就邋遢,沈棠肯定不喜欢。 “我也喜欢漂亮又听话的小孩,以后咱们俩生一个又漂亮又听话的。” 第一卷 第70章 我会让何秋付出代价 沈棠羞恼:“……我才十八呢,哪能那么快就生孩子?而且你不觉得二人世界的生活很美好吗?” 小孩逗逗挺好玩的,真要自己手把手的带,那可算了吧。 贺旭瞄了她一眼:“明天有好戏看。” 沈棠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什么好戏?” 贺旭凑上去:“要不要再摸摸我的腹肌?” 沈棠:“……” 她的手貌似没有放下来过? 线条分明的腹肌起伏不定,她嘴角微翘,顺着深壑的腹肌线往上攀升。 耳边的呼吸好似重了几下,小手猛的被人抓住。 沈棠刚要出声,就被堵住了嘴巴拉进了被子中。 次日沈棠捂着腰起来,含着泪小声的骂骂咧咧,她再也不相信贺旭那个混蛋了(?ò?ó)。 每次说给她摸摸,一摸就要废她的腰。 吃完早餐,沈棠约了林晓和李红一起去市中心。 她最近写了好几篇短篇都过了稿,尤其是那篇揭露拐卖方式的文章,还登上了光明日报,沈老爷子看到后在亲戚面前炫耀了个遍。 消息传的连远在大荒北的父母和大哥他们都听到了。 沈母生怕她缺了钱,还特意寄了些特产和零花钱给她。 出名之后,沈棠过稿就容易了很多。 她这一次写了一篇赞扬军区军嫂的文章,寄去报社后,再去买冬天需要的大衣。 大荒北那边环境恶劣,冬天贼冷,很多吃食买不到,侄子又小,这是好吃零食的年纪,她打算再买些水果和糖以及衣服一同寄过去。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天气转冷,林晓看沈棠买了各种衣服,也去买了些打算寄去给她和郝运的父母。 李红见了,摇头叹息:“我这个年纪了还没嫁出去,我爸妈他们可着急了,这个月我光相亲就相了四次,没一个看中的。” 沈棠安慰她:“你才二十二,哪里大了?别多想,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瞧见一大群戴红袖章的红小兵急匆匆往公园去。 革委会时不时就要抓人,大家以为又有倒霉蛋要倒霉了。 沈棠几人也根本没过去,瞧见革委会押人也只站在边上看。 出乎意料的是,革委会押的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中,竟有一个是何秋! “这、这韩营长戴了绿帽子?” 沈棠心想,难道这就是贺旭说的好戏? 军属出轨是要坐牢的。 何秋这么蠢吗? 还是说,这背后有人算计? 几人买完东西,就坐车打道回府。 今天赶集的人很多,没过多久大家就知道了何秋被抓的事。 韩忠国回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韩营长,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何秋给你戴了绿帽子,别是误会了吧?” “对呀,何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韩营长长相身材也不错,她怎么会出轨?” “韩营长太可怜了,赔了那么多钱出去,结果女人也没留住。” “你们知道的我从不劝人离婚,但是韩营长我觉得你还是离吧,就算是为了孩子考虑也得离啊。” 韩忠国看着众人堵在他门口你一言我一言的问来问去,控制不住的怒呵:“够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 他心里暗恨,到底是谁在破坏他的事? 何秋这个女人没有一点羞耻心,勾引他不成肯定会对其他男人动心。 他将何秋有钱的消息特意散布给了个才出狱没多久、专门骗人钱财的男人,就等着他去骗何秋。 只要他抓住何秋出轨的把柄,让何秋想办法拿出钱补全他之前赔出去的,再与之离婚,同情和怜悯自己以及的面子就都保住了。 谁知道,何秋才与那人去公园约会,就被革委会的人抓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其中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韩忠国知道自己的钱拿不回来了,心里一狠,干脆舍了何秋。 她所谓的梦根本就是假的。 他一直盼着贺旭出事,等了半天,却等来他和沈棠结婚的消息。 之前那些猜对的事,应该是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故意来骗他的。 韩忠国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亏,他心里郁闷极了。 何秋蠢笨如猪,要不是眼红贺旭这个年纪就升到了营长之位,他怎么会被她骗? 沈棠吃完晚饭,写完稿子,扑进正在看书的贺旭怀里:“所以是你举报的?” 贺旭望着小姑娘璀璨如明珠一样的眸子,眼神一暗,温润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 温柔的黑眸里藏着一抹狠厉。 “是我,海市派出所有我的熟人,上次的事,我一直怀疑何秋,你放心,我会让她亲口说出来怎么算计的你。” 届时,她只会牢底坐穿。 沈棠扑在他怀里撒娇:“贺旭,你太好了。” “那今晚……” 沈棠立马变了脸色:“不行不行。” 代价是不能付的。 她腰还酸着呢。 贺旭叹气,佯装可怜:“可我过两天要出任务了。” “啊?危险吗?”沈棠担心道。 上次的任务让贺旭住了一个月的院,还休息了一个月,伤才刚好,怎么又要出任务了? “放心,我肯定会活着回来,我可舍不得你了。” 他死了,这小怂包肯定不会为他收寡,指定不定还会带着新欢来他坟前看望他。 想想那个场景,他能酸的从地狱里爬出来! “你一个人要是在家害怕,就去小姨家,出了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等我回来再解决。” 沈棠点点头。 俩人说着说着,男人的手不自觉的往下滑。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虽然暂时还没下雪,但沈棠已经换上了过冬的睡衣。 男人的手钻进她的衣服,触碰到那温暖又细腻的肌肤,把沈棠冷的哆嗦了下。 她气鼓鼓的瞪他:“贺旭!” “在呢,老婆亲亲。” 贺旭二话不说凑了上前。 沈棠脸一黑:“你多留点精神,免得做任务的时候没办法集中精力。” 贺旭耍无赖:“我现在精神太好了,要是不发泄点出来,晚上睡不着,精神反而就不好了,所以老婆……” 沈棠:“……” 她的腰啊! * 何秋被抓到派出所的时候心里慌的不行。 甚至忘记了现在不是前世,而是七十年代。 她嚷嚷着自己只不过是和个男人亲了一下,又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怎么能算破坏军婚呢? 但偏偏革委会对男女关系这一块抓的格外严厉。 如果何秋不是军属,她现在已经被下放到农场接受改造了。 到了审讯室,她还大声嚷着自己是军嫂,让他们赶紧放了自己。 这时,审讯室里走进来两个中年警察。 何秋看着两个气势汹涌的男人,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了些紧张。 “我、我是军嫂,就算是出轨,也轮不到你们来抓我吧?” 第一卷 第71章 何秋自首 军属出轨确实犯法,可也应该交给部队调查清楚才是。 怎么会有人来审问自己? 两个警察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其中一个人坐在她的对面:“名字?” “何、何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何秋,出生于京都纺织厂大院,对吗?” “对……” “九月二十五号那天,你在做什么?” 何秋身体一紧,低着头道:“赶集而已,没做什么。” “我们调查了你那天的行踪,你到市里后就和你丈夫韩忠国分开了,期间不知去向,九点半左右去了供销社,遇到了军区文工团的同志,并且一直没有买东西,就在找她闲聊,似乎是在阻止她前往邮局?八点到九点半这个时间,你在做什么?” 上次派出所已经问过她了,何秋回答的很流利:“我去公园逛了逛。” 公园不要票,人又多,她说去那,又有谁证明她没去过呢。 “不对,你没有去公园,当天早上有人看见你用钱买了一身破旧的衣服,人家丈夫发现后,怀疑你是投机倒把,如今已经报案,你还不实话实说!” “胡说,我没买她的衣服,我明明是用肉换的!” 何秋猛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的咽了咽口水:“你们、你们这是诱供!” 她记得诱供的证词不算数! 中年警察点了根烟,不屑的笑笑:“哪里诱供了?话可是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何秋这才想起七十年代别说诱供了,判错案都是正常。 她控制不住颤抖起手来,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只要自己不说出与人贩子有联系,他们就定不了自己的罪。 她神情闪烁,是个人都看得出她的心虚。 中年警察抽完烟,骨节轻叩桌子:“何秋,你如果实话实说,还能少受点苦。 要知道,投机倒把,军婚出轨,已经够你喝一壶了。 你要是不实话实说,我们查出来,这辈子你恐怕都出不了这个监狱。 尤其是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丢弃的衣服,只要还原当时你的装扮,让那三个人贩子认一认你,你这罪……” 何秋已经被吓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当时丢的衣服还能被找到。 她明明都丢到垃圾站去了啊! 气氛诡异的凝固了。 两个警察压迫性的气势更是让人心尖防备逐渐被崩塌。 何秋咬着唇,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的提出条件:“我要见沈棠,否则我什么都也不说。” 对面的警察抱着双臂,唇角上扬似是讽刺:“你说不说,光凭你军婚出轨这一条,这牢你也坐定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了还能减少点罪。” “一旦我们找到你与人贩子勾结的证据,最低也是十年牢狱起步,如果那边人贩子先一步说出实情,那么你的罪就会判的更重。” “这是我们在给你机会,你要是不珍惜,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何秋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她本就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能扛住压力的人。 被两个警察一步步打破防线后,终于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可警察问道她如何知道那些人贩子的窝点时,她说自己梦到的,警察怎么也不信。 最后只得自己编了个误打误撞的过程。 她之所以能让人贩子去拐卖沈棠,也只是跟人贩子说自己有朋友在警察局,他们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她的朋友就会立刻报警。 几个警察听了也无语,没想到何秋胆子还挺大的。 关键是那三个人贩子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还真的拿了她的钱,就听话去拐卖目标了。 最后何秋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何秋一下子就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算计了一切,嫁给韩忠国,却因此入了狱。 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按照前世的路走呢。 韩忠国与何秋的婚姻就此解除。 贺旭出任务后,沈棠在文工团也秉着万事不出头的概念,下了班就去小姨家吃饭,顺便帮小姨带娃。 文工团一周表演两到三次,许是因为石冰要走,领唱之位又空了出来。 “徐慧,这次的演出你暂时担领唱一职。” 李团长的话让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纷纷用余光看向石冰。 徐慧被点了名,有些不太乐意:“团长,我怕自己担不起来,不然还是石冰同志担任吧。” 石冰来部队之后一直与她关系不错。 尽管上次舞蹈团女兵出事与石冰有点关系,可查来查去又没查出什么,加上那出事的女兵自己管不住嘴,她觉得石冰有点可怜。 反正石冰都快走了,她也不差这么一次领唱,做个人情也好,她不想要这次合唱团的领唱之位。 李团长对石冰的映像一直不错,这次的事她也知道来龙去脉,要不是因为可怜石冰,她在知道石冰做出那样狠的事后,又没有证据,早就处分她了,而不只是退回原工作之地。 “你要是不想担任领唱,就让别人来。” 徐慧在音乐上天赋一直很一般,要不是实在没有人选了,她肯定不会将这个位置给她。 最近她也在培养李红和沈棠,这两个人她暂时还没定下谁来担任领唱。 徐慧脸色一僵。 刚要开口,就被石冰抢了话:“李团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没必要这么针对我吧,我没转走军籍,也没在表演上出过错,团长将领唱之位给自己侄女,何必拿我做借口?” 李团长拧眉:“你胡说什么?” 石冰故作委屈:“那不然,为什么领唱之位都只是暂时交给徐慧同志? 在我看来,徐慧同志才是真正能担起领唱之位的人。” 徐慧有些尴尬,她并不想卷入两人矛盾之中。 但心里又隐匿的有点赞同,李红和沈棠才来部队多久? 论资历论经验,都该是自己领唱才对。 “徐慧的缺点太过明显,尤其是她的嗓子粗狂,每次合唱都只能选几首固定的,否则很容易走调。” “但团长您可以教她啊,就像您教沈棠一样,发音、唱歌都是需要方式的,您不教,她又如何能唱好呢?” 石冰的话仿佛带了钩子,勾的歌唱团众人的火气都上来了。 是啊,凭什么李红和沈棠就能得到单独授课? 报纸上都说了,人都应该无私奉献,若是他们能学到一点,又岂会让两个刚来的抢了领唱位置? 李团长眸色微沉:“我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了你们,沈棠和李红才来文工团,有些跟不上节奏,我才会单独教她们,如果她们两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并超越你们,那你们是不是该反应一二?” 众人一噎,这话倒也没错,合唱团并不总是唱那几首歌,有时候也需要自己编曲,大家起点比沈棠可高多了,这么多年来也没让李团长青昧,确实是她们的问题。 徐慧知道石冰是在为她说话,她感谢的看了石冰一眼:“团长,这次的领唱还是让石冰同志来吧,她有经验,您也不能因为之前的事就把人家最后一次上台的机会都剥夺了吧?” 第一卷 第72章 她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李团长看其他人都没意见,反对的心思也就淡了。 “那也行,这次还是由石冰来担任领唱之位。” 下了班,沈棠被李红拉着去吃饭。 闻到食堂里那股鱼腥味,她有些反胃,只买了一些青菜。 李红看到有些惊奇:“你平日里可是无肉不欢的啊。” 沈棠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加上手里有钱,几乎顿顿都有肉。 因为这个,家属院不少人都骂她败家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林晓眼睛一转:“你该不是怀了吧?” 沈棠有些惊慌:“……不、不会吧?”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她才十八呢,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呢。 “要不,你去医院看看?” 林晓也是结了婚的人,有些羡慕的看着沈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 沈棠下午就请了假去医院。 老医生给她探了探脉:“确实有滑脉的迹象,我开个单子,你去检查一下吧。” 不出意料,她确确实实怀了。 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沈棠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贺旭出任务去了,她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问了好些需要注意的,只换来老医生一句:“注意点前三个月别同房,你身子不错,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忌口。” 沈棠:“好、好的。” 她懵懂的走回家属院。 还没到家,就见小姨急急忙忙的从家里赶来,歇都没歇一口,就问:“我咋听说你去医院了,出啥事了?” 沈棠把报告递给周玲。 周玲看了之后,惊喜的一拍腿:“怀孕了?” “贺旭不在家,你以后就来小姨家吃饭,今天也是,看你这样子就没吃好,等会回去我杀个鸡给你补补。” 沈棠心中一暖,刚刚的慌乱也荡然无存,只觉得鼻头微微酸涩:“好,谢谢小姨。” “跟小姨客气什么?这些天冷了,你得多顾着点自己呀,别为了好看就不穿严实了,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小姨有点唠叨,但她并不觉得烦闷。 有人依靠的感觉让她心里踏实了很多。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被人欺负了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的孤儿了。 海市的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不算冷的天,忽然变的寒风凛冽,下起了雨夹雪,冷的叫人瑟瑟发抖。 贺旭走之前就让人买了好些炭火放在家里,被子叠的严实,但沈棠躺进去的时候,还是冷的抖了抖身子。 夜晚,对面房子传来争吵声。 本来大家都不想出去看热闹,可谁知道他们越吵越激烈,似乎还动起了手。 对面那户人家是一团团长吴柱,贺旭的顶头上司。 沈棠对吴团长的老婆没什么好感。 但她都听到附近的人家都过来了,也不好继续躺着,穿了衣服出来看情况。 一团团长的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风一吹来,大家都缩着脖子看戏。 “咋回事呀?” “还能是咋回事?吴团长他老婆又闹了呗。” 吴团长今年三十八岁,膝下只有一个孩子,妻子是乡下的,比他还大两岁,平日里最是碎嘴巴。 家属院哪家有点私事都要被她那张大嘴巴散播出去。 这一次也是一样,贺旭他们进行秘密任务,谁知道这人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以为危险至极,死死拦着他不给他去。 因为这个事,吴团长差点被潭师长处分。 让他处理好家务事再说。 这几天吴团长吵也吵了,骂了骂了,劝也劝了,偏偏女人就不听,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 吴团长的老婆是他的童养媳,之前一直待在乡下,也是近些日子吴团长老家分了家才来的。 这么一闹,把吴团长积累了好些年的名声全闹没了。 “你再闹,我们就离婚吧。” 吴团长也累了,他就是知道自己媳妇和他娘一样蛮横无理,才会一直不愿意让她来随军。 他想要的媳妇,应该是那种读过书的知识分子,能够将家里打理好,又能与家属院的婶子们合得来,走出来都能拿的出手的姑娘。 而不是这样只知道无理取闹的乡村农妇。 看着对面贺旭娶了那样一个漂亮的老婆,吴团长说不羡慕是假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儿子都十四了,哪里能说再娶就再娶? 最重要的事,他也没找到能让他各方面都满意的姑娘。 “你要跟我离婚?我打死你一个负心汉!” 女人怒吼一声,冲上去就要打他。 吴团长气的心梗,死死抓住她的手:“你不要再闹了,行吗?” 女人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哭的惊天动地,浑身泥巴狼狈又无理取闹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无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吴团长和他媳妇。 吴团长十四岁孩子更是寒着脸,咬牙切齿道:“妈,你就别再这丢脸了行吗?” 进了城,他才知道城里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个个不说光鲜靓丽,但衣服绝对不会像他妈和奶奶那样全都是黑色污垢。 班里的同学都在嘲笑他有那样一个妈,简直丢死人了! “好啊,我养你十四年,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养大,你现在觉得我丢你脸了是吧?我的命咋那么苦啊……” 吴团长忍无可忍:“够了,你是不是要我脱下这身军装,随你回农村,你才罢休?” 女人一下就哑了火。 她不明白,她只是不想让他去拼命而已,她有什么错? 为什么跟妈学的那些,在这里都不管用了? 周玲拉起地上的女人,好说好歹的将人送回房间。 瞧见沈棠怀着孩子还站在外面,赶紧拉着她走回房子:“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什么?快去歇着。” 沈棠冲她傻笑了下,回屋关上了门。 次日去文工团,石冰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今天是她转回原单位的日子,这人怎么还笑的这么没心没肺? 李红悄悄的在沈棠耳边嘀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棠惊的连忙去捂她嘴巴。 她这张嘴,被文工团的众人“亲切”的封为乌鸦嘴。 从来没有出过好话。 这时,李团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对于石冰退回原单位的事绝口不提。 众人有些疑惑,尤其是徐慧,连忙去打听情况了。 这才知道,原来石冰的姑姑打了电话过来,希望李团长再给石冰一个机会。 石冰的姑姑是首都文工团的干部,本来是管不到他们军区文工团的。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团长就那么妥协了。 徐慧被这个变故气的磨牙,早知道她就不让领唱之位了! 下了班,沈棠刚回家,就瞧见吴团长老婆手里抓着把瓜子走来了她家。 平日里两家虽然离的近,但沈棠从来没见过她过来。 王翠花穿着厚实的棉鞋,衣服灰黑,头上带着毛巾,袖子上套着两个已经又脏又黑的袖套。 一进门,就开始打量他们院子,然后不屑的“啧”了声。 第一卷 第73章 石冰谈对象了 “你们家也不咋样嘛。” 院子里翻修过,墙角边种了好些花草,两边两块地种了些韭菜和菜花。 沈棠并不喜欢在院子里种菜,架不住贺旭想要种,两人各自退让了一步,中间修了一条鹅卵石到门口,看着倒是有些闲云野鹤得悠闲之感。 家属院的院子都是用红砖弄成,这点和他们家一样。 王翠花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沈棠邀请她进来坐,给她倒一杯甜热水。 王翠花站着原地嗑瓜子:“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讲究的人会喜欢喝茶咧。” 沈棠:“我不爱喝茶,我们家那个是个大老粗,对茶也不讲究。” “婶子,你是有事找我?” 王翠花平日里撒泼打滚是一手,但真要对上像沈棠这样城里的姑娘,就不由自卑起来。 家属院里军属可不是人人都合的来的。 乡下来的不爱和城里人接触,认为她们瞧不起自己。 城里的人也不爱跟乡下的人来往,认为这些人说话粗辱,行事粗鄙。 王翠花来了家属院后,除了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闲的蛋疼的时候就去跟那些婶子八卦。 自然也知道沈棠那些事迹。 “没啥事,就我家那个,让我跟你学习一下,我瞧着吧,我们家也就比你们家多种了点菜,你们家东西少,我们家东西多,好像也没啥不一样的。” 沈棠算是明白吴团长的意思了。 她试探的说:“其实我们家属院有扫盲课,婶子你要是学习的话,可以去那的。” 王翠花立马摆手:“我不去,扫盲课我们家乡那也有,我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不用学。 我们家那个就是让我来你们家看看,我看完了,这就回去了。” 她仔细看过了,沈棠家东西不多,那厨房一看就知道不常开火,十八岁的姑娘穿着长裙和大衣,头发扎的乱七八糟的,虽然看着好看,但根本没啥好学的。 沈棠迫不及待的起身相送,笑容满面:“那婶子你慢点走哈。” 她实在不想上了年纪的婶子说话,太唠叨了。 就像上次她才去医院,家属院里就人说她出事了。 吓的她小姨差点赶去医院。 王翠花瘪瘪嘴,城里人果然看不起他们乡下的人。 穿的那么好,还天天吃食堂,败家娘们可真不会过日子。 回到家,瞧见吴团长正在教孩子做作业,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似的,将书本摔到他面前。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王翠花看到宝贝儿子被骂的半句不敢说,顿时火冒三丈:“你干什么,小河学不会就学不会呗,读书有什么用,反正都不能上大学了,将来他参军当个兵,退伍回家按排个工作,一辈子老老实实就够了!” 吴团长瞪过去:“他连简单的乘除都不知道,以后还想当兵?他当个锤子!” “我让你去跟沈同志学习,你学了什么?” 王翠花眼神飘忽:“能学什么?学城里人妖妖娆娆啊?我可学不会。” “你……” 吴团长被她气的心梗,失望的看了她一眼,甩手就走了。 王翠花也不理他,反正自己半辈子都这样了,不也好好的过来了? 吴团长心烦意乱,围着军区跑了两圈。 忽然听到河边有人唱歌,那声音温柔似水,又铿锵有力,让他烦躁的心神渐渐平缓下来。 走进一瞧,只见那姑娘身穿一袭蓝色格子裙,梳着两条黑色辫子,手里还拿着一本曲谱正在练习。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她惊慌回头,似森林小鹿般无措,却又在看到男人时羞的一下低头。 微风吹拂起她的长裙,姑娘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露出清秀的脸颊,让吴团长那颗不太少年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双眸对视间,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气氛也在无形间多了几分暧昧。 “知道吗?石冰谈对象了。” “和谁呀,咱们军区单身的干部好像没几个?” “和一团的吴团长!” “啊?吴团长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他都那么大年纪了。” “吴团长和他那从乡来的老婆根本没有领结婚证,他把乡下来的那个送回老家了,还说已经和前头那个分手了。” “这、这还有这种操作啊?石冰咋想的?” “出了那档子事,石冰早就没了名声,能嫁给吴团长估计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就算没领结婚证,那也不能说分手就分手啊?人家在乡下伺候他妈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这样做事,师长不管吗?” “师长哪管得了,人前头那个又没闹。” 沈棠心里也唏嘘着呢,万万没想到几天的功夫,王婶子就被分手送回了老家。 吴团长还和石冰在一起了。 其实抛妻弃子的事在部队并不少见。 很多在乡下成了亲生了孩子但没领结婚证的原配,都被男人哄着在老家伺候婆母。 而男人则在家属院里再娶了一个城里人,生了孩子。 这种事只要不闹到潭师长跟前,或者女方不打算闹的天下皆知,领导是不会管的。 吴团长老婆没来之前,每回文工团演出,他都要过去看两眼,送上几朵花,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 可惜王婶子来的太快,他自己长的又不咋样,故而一直没能再娶。 现在把原配送回老家,新娶一个妻子,大家顶多就是在道德上谴责他一番。 苦主不在,领导不管,他是一点责任都不用担。 众人瞧见石冰来了,纷纷尴尬的散了。 石冰走进练功室,第一眼就瞧见了沈棠,眸光闪了下,笑容温和:“沈同志,过两天我要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吴团长是贺旭的顶头上司,她这么说,是笃定沈棠会答应。 沈棠尴尬的笑了下:“真是不好意思,过两天我有事,没时间参加呢。” 看着她面上那态度极好的样,石冰差点就信了她真有事。 “怎么会没有时间呢?过两天是周末。” “就是因为是周末,我才约了人呀。” 沈棠说话很陈恳,可任谁都知道她是不想参加石冰的婚礼。 李红在旁边搭话:“那天我陪棠棠去医院,石冰同志,祝你新婚快乐,我们就不去了哈。” 其他人一听赶忙道:“那天我也有事,我三姑姑她婆婆大寿,我也没空。” “对对对,她三姑是我姨,我也没空,我也要去参加寿宴。”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个个都找借口不想去。 石冰脸色有些难看,她红着眼眶委屈的看向没说话的徐慧:“阿慧,你也有事吗?” 第一卷 第74章 他喜欢石冰,也喜欢沈棠 徐慧犹豫了下,问:“石冰,你知道吴团长有夫人吗?” 她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她就算是嫁给二婚的韩营长,都比嫁给吴团长好啊! 石冰柔柔解释:“吴团长说他原来那个老婆来军区就是想把孩子带来给他,再商议离婚的事。 而且吴团长和她分开时,给了不少钱给她,她早就不喜欢吴团长了。 你们不要误会我,我真的没有插足吴团长的婚姻,他们的儿子可以为我作证的。” 大家面面相觑,是这样吗? 徐慧虽然有些怀疑,但听到吴团长的孩子都接纳了石冰,想着要是谎言肯定有戳穿的那一刻,便将信将疑的信了石冰。 “我那天有空,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石冰破涕而笑:“徐慧,谢谢你相信我。” 那模样看着都有些心酸。 这让徐慧有点愧疚。 虽然她对石冰没走之事耿耿于怀,但郁闷过了也就过了,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她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去算计人。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插足吴团长,石冰这些天一直带着吴团长的儿子吴河在家属院里窜门。 看着吴团长的儿子这么亲密的叫着石冰“妈”的样子,不少人在私下里说,该不会吴团长前头那个真的是来和吴团长离婚的吧? 之前的撒泼打滚,就是为了多要钱? 一个人说有人怀疑,两个人说觉得不对,七八个人说,这件事的真相就转变了。 谁都知道王翠花之前拦着吴团长不让他出任务的事。 这是正常家属能干出的事? 故而大家一致认为是王翠花想要钱不成,为此不惜破坏吴团长的名声。 因为石冰经常买东西给吴团长的儿子,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看不透真相的人也渐渐接纳了她。 沈棠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她虽然不知道王婶子到底怎么回的老家,但她就是看不管这对渣男贱女。 结婚当天,她和李红去医院产检了。 周一上班,石冰还拿出了不少喜糖请大家吃。 李团长走了进来,交代了晚上的演出。 演出一如既往的顺利。 因为大厅舞台离台下比较高,沈棠离开的时候走的很小心,石冰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心里一沉。 这段时间沈棠已经去过医院两次了,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石冰看着沈棠离开的背影,眼里泛着渗人的幽光。 察觉到身边走来一人,她连忙收拾好表情。 “石同志。” 石冰回头,男人穿的绿衫,但他并不是真正的军人,而是一名修理工。 她记得这个人,每一次她表演,对方都会来看。 “张同志。” 张胜利有些惊讶和紧张:“石同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石冰笑了笑,温柔至极:“当然了。” 张胜利心里一喜,却又是有些失落:“石同志,你过的还好吗?” 石冰心里平淡无波,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吴大柱。 吴柱只有一米七高,样貌也普通,要不是家里出了事可能连累到她,加之他正好是贺旭的团长,她是不会选择这么个人的。 她都做好了长期勾引他的准备了,谁知道才几天这人就急着要和她结婚。 虽然事情进展的很快,她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但吴柱对她不错,他那个蠢笨的儿子又好哄,想着吴柱已经是团长,还可以升一升,她心里也没那么排斥了。 石冰看着他手上的工具,忽的看了一眼头顶的灯泡:“你在这修灯吗?” 张胜利长睫微眨:“团里这个灯比较贵,每一次演出之前,李团长都让我检查了一下,免得出了问题。” 石冰眼里闪过一道道不明的意味:“这样啊。” “石同志,其实、其实我……” “我知道。”石冰柔柔的打算他的话,温柔的眸光凝视着他,却又失落的低下头:“谢谢你的喜欢,可我身上发生了太多事,如果我不嫁给吴团长,只怕这军区就没我立足之地了。” 张胜利急道:“怎么会呢?” 石冰唇角扯出个讽刺的笑:“你不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可我没有想过要打扰他,他结婚后,我也曾祝福他结婚快乐。 可他的妻子并不放过我,男人为了讨她妻子开心,便对我家里人下了手。 父亲因为我而失去了工作,他们所有人都在骂我,甚至连我自己也被人算计失了清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只有我嫁了人,他们才会罢手吧。” 张胜利满眼心疼:“他们也太过分了,是不是贺……” “张同志,我的话就到这里了,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 石冰说完就走了。 背影寂寥,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胜利唇角勾了勾。 他又不是傻子,以往石冰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现在倒是会跟他诉苦了。 诚然,他喜欢石冰。 但也喜欢沈棠。 一个是高贵的大小姐,一个是面容清冷性子娇媚的姑娘。 他可都没有尝过呢。 石冰家里出事,他自然是打听过的。 确认了对方最大的靠山倒了后,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石冰的意思他明白,但没有代价,他可不干。 贺旭那个人可不是好惹的。 出了人命,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个月后,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时间。 周玲带着两个女儿和沈棠去买了好些东西。 沈棠回来就被通知军区门口有她的包裹。 是沈父沈母从大荒北寄过来的一些特产,里面有冻梨、香肠、还有豆腐乳和奶粉等等。 贺老爷子和沈老爷子知道她怀孕后,立马就打了一笔钱给她。 临近过年,也寄了一箱子东西过来,打开一看是各种奶粉麦乳精饼干糖果。 沈棠眼睛放光,小小的“哇”了一声。 她蹲在地上,打开一袋子巧克力背对着门口吃了两口。 忽然整个人从后面被人抱了起来,吓的她尖叫使劲扑腾。 贺旭差点没抱住人,赶紧解释:“是我是我,你老公回来了。” 沈棠双脚落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贺旭,你吓到我啦!” 贺旭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拉,嗅到她身上的馨香,整颗心才放松下来:“我的错,我不该吓你。” 沈棠娇气哼了声,要不是看他脸色疲惫,她才不会不和他计较。 贺旭往地上看了一眼,诧异道:“这么多东西,谁寄的?” 沈棠摇头一笑:“除了家里人,谁会给我们寄东西?” “对了,我这有个好消息,你要听不?” 她笑容璀璨明媚,粉色桃红的脸颊似水蜜桃一样,看的贺旭眼神微深,动了动性感的喉结。 第一卷 第75章 石冰怀孕了 贺旭忍不住亲了一口她的脸颊:“说说看。” 沈棠后退两步,傲娇的抬了抬巴,一双浅褐色眸子全是逗弄他的笑意:“来年的今日,会有个孩子叫你爸爸。” 贺旭震惊又惊喜:“你是说……” 沈棠笑容璀璨点点头。 贺旭立马冲过去要抱人,沈棠就防着他这一手呢,举起手里的棒棒糖抵在他胸口:“不许抱我,万一摔了怎么办?” 贺旭失落的像只小狗:“哦。” 沈棠才不心疼他呢,这男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她要是心再软点,指不定得让他美上天。 “快去洗澡,我刚好烧了热水。” “好吧。” 贺旭佯装去洗澡,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沈棠狠狠亲了一口,随即逃之夭夭。 沈棠气的跺脚,摸了摸脸,随即又羞的一下笑了。 贺旭洗完澡,吃着沈棠给他煮的面,听到自家团长把老婆送回了乡下,又娶了石冰时,眉头紧蹙了起来。 吴团长这人在女色上确实有点问题,但作为战友和领导他一直很尽责,从来没有卡过别人的功劳。 若是他赶在两人成亲前回来,是一定要劝阻他的。 可如今两人已经成亲,并且还是新婚,他自然是不好当着他的面说石冰的坏话。 京都石家被查出了不少东西,一家子落网的落网,下放的下放,石冰最大的靠山已经没了,他并不担心她利用家里的关系给沈棠使绊子。 但两家住在对面,平日里出任务,他是一点也不放心。 得想个法子,让石冰自顾不暇。 “这件事你别管,吴团长虽然是我上司,但他做出这样的事,前途算是毁了,现在图一时新鲜,过几年只怕要心生怨恨。” 虽然说没有苦主闹开,潭师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家属院人人都知道的事摆在眼前,潭师长心里也是有数的。 吴团长做出这样事,还想在往上走一步,除非是立下二等功勋,否则只有转业一条路。 石家剩余的人脉,可不会用在石冰身上。 “我没参加吴团长的婚礼,会不会有事?” 沈棠怕吴团长到时候在工作上贺旭穿小鞋。 “没事,吴团长不是记仇的人。”贺旭顿了顿,知道人心不可测,又安慰了她句:“我会注意的。” 鹅毛细雪飘落,在山野间覆盖了一层白色。 转眼就快到过年了。 正逢赶集的日子,家属院里的婶子们带着孩子去了城里扯了好几身新衣服回来。 尤其是小红梅,她也是今年才被方政委收养,周玲疼她,冬天一来就给她扯了好几身衣服,过年又扯了几身。 小家伙心眼多,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骂她没爹没娘,还不爱和她玩,她得了新衣服转头就去嘚瑟了。 口袋里还装着沈棠给的小饼干和糖果。 临近过年,军区各处都放假了。 沈棠闲着无聊,就去山脚边看孩子滑冰。 说是滑冰,其实就是在湖边的山坡,踩着跷跷板滑上滑下而已。 今天出了太阳,家属院的婶子们手里拿着瓜子一边带孩子,一边坐在旁边八卦事情。 “我前几天去医院的时候看见吴团长他后面那个媳妇了,你们说她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也不奇怪,两人都结婚一个多月了。” “我就是想不通吴团长他那个儿子到底怎么想的,亲妈不要,要个后妈,石冰要是怀了孩子,哪还会对前头那个好?” “那孩子天天和韩营长家的孩子在一起偷鸡摸狗,我估计吴团长也觉得这孩子毁了,才急着生个小的呢。” “说起韩营长,他又开始相亲了。” 众人用余光瞄了一眼沈棠。 做媒婆的张婶打趣:“沈棠你要是不那么快结婚,说不定和韩营长还可以再续前缘呢。” 沈棠连忙否认:“婶子别乱说,我已经嫁人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她,之前种种只是想提醒韩营长而已。” 她家贺旭是个大醋坛子,她可不希望传出点余情未了的绯闻来。 张婶有些心虚,顺着她的话说:“确实,可惜韩营长自己不听,娶了那么个败家子老婆。” “沈棠啊,你结婚那时候,贺家怎么一个人都没来,该不会他们连彩礼都没给吧?” 她还记着沈棠当时拒绝她拉媒之事。 平日里看到贺旭那么宝贝沈棠的模样,她们这些人心里多少有些酸。 可偏偏,男人就是喜欢长的漂亮的,还有学识的城里人。 沈棠:“贺旭家里离部队太远,赶不过来,我爸妈那边也是一样。 不过贺旭给的彩礼不少,一结婚就把全身家当都给了我。” 张婶一噎,就是因为她男人不将家里的大权交给她,她才会在军区拉起了媒。 但她这样的只在少数,家属院里不少男人都将自己每月的工资交到了自家老婆手里。 听到沈棠的话顿时点头称赞。 “咱们女人啊,就是要将男人的钱抓在手里,不然这钱指不定得被他们花到哪里去。” “真羡慕你们。” 沈棠注意到旁边说话的女人,女人是上次她从首都回来时在包厢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儿媳妇,她还记她婆婆那奇葩的样子,还有那对女儿养的瘦弱不堪,儿子胖成球。 张营长的老婆黄兰和她婆婆在家属院可算是出了名的。 两个女儿平日里几乎不出现在外面,但总能听到院子里孩子的惨叫声,张营长知道后说了好几次,那凄厉的惨叫才停下来。 只不过两个女儿身上还是会出现伤痕,因为这个周玲上他们家说了好几次。 家属院里的人都认为是张营长他妈重男轻女,才会对两个小孩动手。 养的那男娃娃不仅是胖,还特别嚣张跋扈。 现在听到黄兰羡慕的话,大家都投去可怜的眼神。 黄兰看着性子柔柔弱弱,说话小声的不行,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她婆婆的对手,张营长的工资估计也在她婆婆手里。 大家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方孩子的哭声。 周玲和沈棠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孩子的声音是小红梅的。 第一卷 第76章 天冷,别快冻着我宝贝。 看戏的众人也停下来,一路走到小山坡上,就见几个孩子打在了一起。 打的最凶的就是方红梅和黄兰家的小胖子了。 其他岁数小的孩子也抓着地上的冰雪石块朝小胖子扔,有的也扑腾上去揍人,看着倒像是在群殴黄兰儿子。 “别打了!” 周玲赶紧拉住自家孩子。 黄兰看到儿子也被压着打了好几下,冲过去就要打方红梅她们:“敢打我儿子,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周玲立马将孩子往后拉:“黄兰你给我住手,你骂谁贱人呢,口不修德,回去我就跟你们张营长说说你这情况。” 黄兰怒道:“周主任,你女儿把我家宝打成这样,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去找方政委。” 沈棠撇撇嘴:“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家孩子无理取闹,看看家属院里的孩子,都逮着你们家的孩子打,可见你们家孩子是做了什么事惹了众怒呢。” 站在山坡下谈话的,都是家里有孩子在上面的。 原本自家孩子打人不占理,她们一上来便想着让孩子道个歉就得了,反正孩子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听沈棠这么一说,她们也不急着让孩子道歉了,开始询问起了孩子为什么打架。 方红梅哽咽的哭着:“他扯我辫子,还弄脏了我的衣服,我给妮妮她们的糖也被他抢走了。” 黄兰显然不信的:“我家宝从不欺负人,肯定是你诬陷我儿子。” 小胖子有些心虚,低头着头道:“我、我没抢。” 黄兰立马道:“我儿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肯定是你们欺负他,你们是不是看我一个乡下来的好欺负,我要告诉师长夫人去……” 几个孩子一听他家小胖子否认,顿时也急了。 “就是他,就是他抢我的糖。” “呜呜呜,我还想把糖留着给妹妹吃,都被他抢了。” “就是他,妈你放开我,我要气死了,我一定要将他打服!” “打什么打,老娘回去就收拾你!” 周玲冷眼睨向黄兰:“你听到了,这些孩子只有三四岁,他们能撒谎吗?” 黄兰眼泪就出来了,柔柔弱弱的哭:“我家孩子也不会撒谎啊。” 小红梅气急了,挣脱周玲的手,猛的推了一下小胖子,然后自己摔了屁蹲。 沈棠憋着笑,见小丫头要哭了,这才道:“是不是抢了我们家孩子的糖,看看他口袋不就行了。” 小胖子脸上一慌,连忙捂住衣服的口袋。 黄兰想着要是奶糖,她就说自己给的,他们家宝贝儿子,怎么能被人欺负呢? 结果从口袋里一掏,那糖上面还映着她看不懂的符号,一下子就把她难住了。 方红梅眼睛一亮,借着周玲的手站了起来,脸颊气鼓鼓的,黑色琉璃眼珠满是控诉:“还说不是你拿的,这糖是我表姐给我的,它叫巧克力,超级好吃的,我只分给我朋友!” 其他小朋友也纷纷点头:“没错,超好吃的。” 甜甜的还有点香苦香苦,味道和奶糖一点也不一样,听梅梅说这糖超级难买,他们是好朋友才能吃到一点。 黄兰没上过学,自小又生活在农村里,根本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东西。 但她也有眼力见,知道这玩意是个稀罕货,他们可能买不起。 于是她脸色一变,骂道:“你这孩子,我平日里缺你吃的了,你怎么能去抢别人的东西,赶紧道歉。” 小胖子不肯,尖着嗓子骂道:“他们都是赔钱货,凭什么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吃的东西都应该给我,妈,你不是说了吗?女人都是赔钱货,只有我才是你的宝贝疙瘩。” 在场众人脸色皆变。 她们一直以为重男轻女的是她婆婆。 因为这事,她们可怜惜黄兰了,平日里什么事都让着她。 结果到头来真正重男轻女的是黄兰! 黄兰一下子就慌了。 她虽然重男轻女,对两个丫头非打即骂,但这事她一直掩饰的很好,她婆婆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本身对两个小丫头也不是很好,每次她打两个丫头都是为了她孙子,所以她听到谣言才没说什么。 现在被儿子揭穿,她可不慌吗? “闭嘴,你奶奶说的话,你怎么说是妈妈说的呢?” 小胖子想争辩,但被黄兰狠狠掐了掐手臂上的肉,疼的他瞬间哇哇大哭。 大概是他哭的太惨,其他人对视一眼,劝道:“算了,孩子还小,你耐心点教,别动不动就上手。 “就是,这孩子你们多管教管教吧,不然以后可真说不好。” “走了走了,疯一天了,估计后背都湿了,得赶紧回去垫块毛巾。” “那我们也走了。”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抱着孩子各自回去。 小红梅把巧克力分给了小伙伴们,乖乖巧巧的过来牵着沈棠的手:“姐姐,我扶着你走,小宝宝今天听话吗?” 沈棠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小宝宝听话着呢。” “小红梅真可爱,我要是也生个女儿就好了。 周玲:“多生几个总会有女儿的。” 沈棠:那还是算了吧。 年节,周玲做了一大桌子菜,贺旭和方政委难得喝了酒。 虽不能放鞭炮,但依旧挡不住大家开心的情绪。 贺旭和沈棠漫步回家时候,高兴的和个孩子一样:“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在自家过年了。” 沈棠挠了挠他的手心:“是是是,赶紧回家吧,都喝醉了你。” 贺旭笑着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天冷,别快冻着我宝贝。” 沈棠娇俏的哼了声:“那你背我,雪天不好走路。” 贺旭嘴角一翘:“大男人怎么能被小小女子拿捏?” 下一刻,他就蹲了下来:“快上来,我现在你男人,不算大男人。” 沈棠:“……” 她扑腾到他的背上,手臂一挥:“冲鸭!” 贺旭健步如飞,吓的沈棠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太快了,慢点慢点……” 百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到了。 贺旭还骄傲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我厉害吧? 沈棠磨了磨牙,厉害,超厉害,差点把她吓死了。 “我打死你个逆子!” 粗大训斥声传入两人耳中。 沈棠和贺旭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 原来是吴团长敞着大门,正在用鞭子抽打自己儿子。 隔壁两家的人也探头脑的出来看戏。 “我让你欺负人,年纪不大,还学会和一群混混混在一起抢劫小孩子,一点出息都没有,你再敢跟着他们混,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吴团长的儿子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石冰在旁边劝:“算了,孩子不懂事,教训过就行了,再说了,那也不是小河的错,他还小呢,估计是被人诱导过去的。” 吴河感激的看了一眼小后妈,要是他妈在,指不定就是双棍混打了。 吴团长也觉得石冰心善,脸色微霁:“天冷你快回去歇着,这小子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石冰本来就站的远,吴团长打人的时候,她根本就没过去,也就嘴巴上劝劝罢了。 现在听吴团长这么一说,她就准备进院子了,嘴巴上还不停的柔声劝着:“打两下就算了,过年呢,小孩子分不清好坏,长大了就好了。” 沈棠疑惑问:“我咋听那话有些不对劲呢?” 贺旭冲她挑了挑眉:“这就是佛口蛇心,嘴上不少说一句,行动上不多拦一下。简直和我后妈一摸一样。“ 偏偏他爸还以为他那后妈是个多善良多委屈的人呢。 他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吴团长。 吴河虽然不成器,但他觉得还能管教一下。 反倒是石冰这个人,老是针对他的糖糖,他可不想让她好过。 贺旭抱着怀里的至宝,仿佛恶龙守着自己最喜爱的珍宝,任何朝他伸爪子的人,都会被他的利刃砍掉,黑眸里是似有冷光闪过。 第一卷 第77章 糖糖,别讨厌我 新年新气象,方政委一家都回去走亲戚了,家属院里的人少了很多。 沈棠被通知去通讯室拿信件,正巧遇到过完年回来的韩忠国和他三个孩子。 大的那个已经有十岁,生的很像韩忠国,肤色很黑,许是因为太瘦了,本来端正的五官带了一股子贼眉鼠眼的劲。 看到沈棠的时候打量了她下,但并没有多说话。 “沈同志。”韩忠国叫住她。 沈棠顿住脚步:“韩营长有事找我?” 韩忠国看着眼前脸色红润的姑娘的,她打扮的很普通,宽大的军大衣将她包裹的紧紧的,头上带着一顶宽大且毛绒的小帽子,乌黑的发隐匿在帽子之下,显的她那张清丽的脸越发小了。 天空飞雪,落在她长睫之上,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纯真。 “没什么,只是何秋被抓之后,一直嚷嚷着想要见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他虽然不知道当初是谁举报的何秋和那奸夫,但那个人一定跟沈棠有关。 他不可惜何秋的下场,只可惜自己那么多钱都拿不回来了。 想起这个,他便郁闷至极。 今年他父母嚷嚷着要过来住,韩忠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住。 但三个孩子一直没人照顾也不是事,故而他只能再次相亲。 可与他相亲的,不是二婚带娃,就是家里拖后腿,长相不怎么样的。 他一点也不满意。 韩忠国隐隐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想到何秋在监狱疯癫的说沈棠被鬼怪上了身,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沈棠。 不由心里一跳。 “我没空。” 沈棠不愿意见何秋,和何秋多年好友的并不是她。 何秋自作自受落得如今这样一个下场,如果是原身,肯定就原谅她了。 但她是不会原谅的。 她性子与原身一样软,原身有家人疼,所以她不用多为自己着想,一辈子就这么陷在了韩忠国身上。 可沈棠到底不是原身,她前世作为孤儿生活了那么久,再软的性子也有了几分坚韧。 决定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她不想见何秋,不是逃避,而是觉得不值。 韩忠国听到她的话并不觉得意外:“何秋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不过我把它放家里了,等会我给你送过去。” 沈棠点头,从他身边绕过去通讯室。 拿到首都来的信时,她有些疑惑,贺爷爷上次已经寄过信和过年的东西来了,怎么这时候又来信? 信上是贺旭收,她就没拆开。 韩家的院子离他们也不远,沈棠刚回到自家院子就见韩忠国走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一串很老旧的手链,链条已经有些褪色,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沈棠内心忽然有些隐痛,她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原身残留的情绪。 脑海里隐藏起的记忆慢慢复苏。 幼时沈母对原身忽冷忽热,有时候温柔有时候冰冷,原身多次想要亲近母亲,却被她冷冷推开。 原身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说受害的人是她,可所有人安慰的对象却是沈母。 原身并不是一个多能隐忍的人,她不喜欢沈母那种打量和怀疑的眼神,于是也不喜欢沈母送她的礼物,更不喜欢沈家的人。 初中,她遇到了何秋。 何秋对她很好,知道她性子软弱,每一次都护着她。 于是在何秋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一条手链给她,并且还和她说,她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何秋护着原身,原身对她也够意思。 上一世,原身多次劝导何秋不要相信那小白脸,哪怕何秋最后被人卷走了所有钱,原身依旧替她还了赌债,还给了她不少生存的钱。 在那个大环境里,只要何秋振作起来,她完全可以活的很好。 可惜,何秋临死之时,都还在恨原身。 沈棠的记忆还在不断涌现,涌溢而出的记忆让她脸色苍白了几分,额间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小小的沈棠哭着从楼上摔下,还有被梁家姐弟欺负的画面。 沈棠头痛欲裂,脚步踉跄了下。 韩忠国连忙扶住她:“沈同志,你没有事吧?” 回来的贺旭刚好撞见,他心脏紧缩控制不住的慌了下,连忙上前拉开人:“糖糖怎么了,我抱你去医院。” 沈棠抓住他的手臂摇头,神情有些恍惚:“我没事,就是想睡一下。” 她现在记忆很混乱,头也疼的不行,就算去了医院也只有值班人员,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别像上次一样发烧。 贺旭抿着唇,看她神情疲惫的样子,没好再问,将她抱进了屋子。 身后的韩忠国也是无奈,何秋说只要拿出这条手链,沈棠一定会再原谅她一次,谁知道好好的人差点就晕了。 算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何秋的事他不会再管了。 “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贺旭动作轻柔的给她盖上被子,在沈棠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见她彻底睡着,才将房门慢慢关上。 堂屋里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封信,贺旭拿起来一看,里面各种污言秽语让他心里一沉,黑眸里风暴越来越渗人,骨节紧攥仿佛要捏碎似的。 过了许久,他沉默的将情绪隐瞒好,去厨房里做好晚饭。 等沈棠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坐在床边的男人笑容一如既往,捏了捏她神情恍惚的小脸:“醒了?” 沈棠下意识把两只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任由他帮自己穿好衣服鞋子。 “贺旭,我想的打个电话给妈妈。” 贺旭抱她的动作一顿,唇角含着笑,平静的黑眸里却黑沉的可怕:“你看过那封信了?” 沈棠歪了歪头,她打电话给妈妈,关她看没看信什么事? 贺旭猛的将人抱进怀里,声音无措中带着一丝恳求:“棠棠,不要害怕我,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沈棠连忙安慰他:“怎么了?我没说要离开你。” “真的?” 贺旭如点漆的黑眸里满是脆弱,似是红了眼尾,衬得他深邃的五官有种破碎感。 与往常的桀骜懒散反差十足,偏那双遒劲有力的将她抱的紧紧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柔声安慰:“我没看那封信,也没有要离开你,你在想什么,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崽崽了。” 贺旭黑眸微亮,有些不相信:“那你怎么会忽然晕倒?” 他以为沈棠被气到了,所以才会对自己忽视,回来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睡下了,为此还心慌了许久,生怕沈棠因为贺家厌恶了他。 第一卷 第78章 沈棠小时候的记忆 沈棠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耸了耸小鼻子:“是何秋拖韩忠国拿了一串手链过来,让我回忆起了一些事。” 幼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她只回忆起了某些重要的记忆,却是她真真切切在这个时代经历过的。 以至于醒来后,她依旧恍然着神智不能回归现实。 贺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长睫垂下,紧紧的搂着她:“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贺旭心想,幸好他刚刚将那封信烧了。 那样污秽的东西,沈棠看了都是脏了她的眼睛。 贺家啊,真是从没放过他。 沈棠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还在想那些曾经消失又被回忆起的记忆。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因此从来不敢在沈家人面前表现的过于亲近。 她害怕沈母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会让她伤心。 直到幼时的记忆恢复。 她才发觉,上辈子她迟迟不愿意让人领养,总梦见爸爸妈妈疼爱她的画面并不是她的臆想,而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她以为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 可原来,她早就在了。 通讯室的值班军人看到沈棠打电话去大荒北那边军区,看贺旭的眼神都变了。 贺营长运气可真好。 等电话等了片刻,沈棠听到沈母的声音,眼泪瞬间就收不住了。 抽抽噎噎的喊了声“妈”,那沈母急的恨不得把电话贴在耳边。 “出什么事了,糖糖别急,是不是贺旭那小子欺负你了?” 沈棠辛酸的想流泪:“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是被人抛弃的。 直到原身在她身体里残留的情绪全部消失,她才回想起了幼时的记忆。 本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去了另一个时代,十几年后,又再次回来了。 没有人相信她的经历。 她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喜欢她,更不知道他们更爱谁。 唯一能让她信赖的,就只有沈母。 沈母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女儿怀孕了,怀孕的人容易多想,感情也丰富。 只要不是贺旭欺负了自家女儿就好。 “那过几个月我过去帮你,才过年呢,别哭啊,有什么委屈就跟妈妈说,妈妈会帮你的。” 沈棠又哭又笑,小巧的鼻子红通通的,看的贺旭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妈妈,等以后我生了孩子,咱们把柿子树下的秋千搭起来吧,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坐过了。” 那头的电话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一丝颤抖的问:“糖糖想起来了?” 沈棠擦了擦眼泪:“恩。” 沈母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对不起糖糖……” 母亲怎会认不住自己孩子呢? 那一年,每个人都说她发了疯。 后来她也觉得自己发了疯。 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又理智的告诉着自己,别在发疯了。 没有人会怀疑自己养大的孩子,她是不正常的。 直到那一天,她的糖糖戴上了她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她就知道,她的糖糖回来了。 沈棠哭着摇头,安慰她道:“妈妈最好了,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荒北那么太冷,您和爸爸要保重身体,等以后有空了我再去看你们……” “好,糖糖也要听话,等妈妈安排好这里的事,就过去照顾你,你怀着孩子,万事不要冲动,多和贺旭那小子商量,贺旭这个人以前有些不着调,但为人还是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在贺家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军区的电话不能一直占线,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 心里一直压抑的愧疚消散,沈棠整个人的精神气以肉眼可见好多了。 贺旭不明白她和沈母在打什么哑谜,动了动唇,又将疑惑压了下去。 沈棠小时候从楼上摔下来导致失忆这件事,军区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他只以为是沈棠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有些小心翼翼的搂了搂人:“怎么忽然就想起来了?” 沈棠回头看着他,水灵灵的眸子好似一汪秋水,狡黠一笑:“就是想起来了,走啦,我饿了。” 贺旭望着她快乐的小身影,温柔的笑了笑,又想到从首都寄来的信,心里不由沉了沉。 过完年,沈棠就去文工团上班了。 文工团来上班的人不多。 石冰算一个。 许是因为她也怀了孩子,这段时间还一直害喜,没了空闲找她麻烦,沈棠难得平静了一段日子。 又过了几天,沈棠收到了出版社的回信。 上次写的一篇关于军嫂在背后付出的文章再次上了光明日报,不少海市的工厂都在打听登上了两三次光明日报的作者是谁,他们想让她给自家工厂也写一篇文章宣传宣传。 沈棠是个社恐,写作是她的爱好,除此之外,她并不是很愿意为别人写宣传稿。 她写信给了出版社的编辑,让她帮自己拒绝后就没再管这件事了。 年节过后,林晓和李红也回来了,文工团也忙了起来。 石冰没有转回原单位,自然还是担任领唱。 或许是因为她嫁了人,之前的事又没有证据,随着事情过去,大家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早上,沈棠来了排练室,听到大家在讨论石冰。 “听说了吗?石冰被海市化肥厂请去写宣传稿了,真是厉害啊,不愧是首都来的。” “化肥厂,那个让全国农业厂都想打好关系的海城化肥厂?那么大个厂为什么要找石冰写宣传稿?” “谁知道呢,首都来的,背后总有点关系呗。” 沈棠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石冰与她虽然合不来,但人家确确实实有才能,听说高中的时候一直是年级前百,会写文章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唯一奇怪的事,她刚拒绝帮海市工厂写宣传稿,石冰那边怎么就忽然成了写宣传稿的人? 大家并不知道沈棠和石冰有矛盾,但也不妨碍有些人酸石冰的同时讥讽她。 毕竟沈棠也是从首都来的,还一来就担任了独唱的位置,嫁给了家世样貌都极好的贺旭。 “这首都来的到底是不一样,人家石冰真是有才,不像有的人,只能靠着男人花钱。” 那姑娘虽然没点名道姓,但那眼神却是冲着沈棠的。 沈棠朝那姑娘看去,没好气道:“你是藏我床底下了吗?我花谁的钱你都知道?” “文工团谁不知道你花钱大手大脚啊,文工团那点工资都买不起一只手表,你今年买的那些衣服,一件就要二三十,还不是靠着男人才买的起。 你不会以为你能和人家石冰同志比吧,人家可是被请去写宣传稿,一篇文章就有五六十块呢,哪像你,除了长的漂亮一无是处!” 第一卷 第79章 贺旭:我就喜欢你这条咸鱼 李红冲上前为沈棠说话:“你们这群人就是嫉妒别人,别说人家沈棠自己手里有钱,就算人家花自家老公的钱,那也是人家应该的,那么喜欢捧人臭脚,你干脆给人当丫鬟得了。” “李红你说什么呢,别以为团长是你姑姑我们就不敢对你动手了。” “来呀,看谁打的过谁,老娘从小吃三碗饭,牛一样的力气,不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我就不信李!” 石冰见大家都快打起来了,才施施然的出来劝架:“好了,大家别因为我而吵了,我们来排练吧,最近有一首合唱我看不少人分不清自己该唱的部分,明天就要演出,大家都安静点听我指导。” 吵架的几个人哼了声,走到石冰面前讨好似的请教。 李红气不过,沈棠拉住她:“算了,咱们不逞一时之气。” 现在石冰风头正盛,对上她没什么好事。 果然如她所想,石冰为海市最大的化肥厂写宣传稿的事瞬间在军区散布开。 不少男兵都在可惜石冰这么有才竟然嫁了个中年老男人。 家属院里原本嘲讽她的人,也是态度骤变。 石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连一贯对她严厉的李团长都为此给了她两天假。 吴柱更是对她和颜悦目,平日里她少做一顿饭都要被他说,这会儿他竟然主动承担了家务。 虽然他摸她的手时让石冰感到恶心,但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沈棠这边也收到了信,信是海市化肥厂寄过来的,说是希望她能够帮忙写宣传稿,还约她在周六见一面。 贺旭看了她的信,微微蹙眉:“化肥厂的宣传部李副主任,他老婆是化肥厂厂长的表妹,听说在化肥厂很有权威,明天我陪你过去吧。” 沈棠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笑容灿烂阳光:“贺旭,你真好,我这条咸鱼就靠你了。” 贺旭被亲的唇角控制不住上扬,粗粝的大手握着她的腰慢慢往上,声音低沉磁哑:“我就喜欢你这条咸鱼,尤其是翻过来翻过去的时候。” 沈棠耳尖猛的变红,气急败坏的伸出脚丫踹他:“让你胡说。” 贺旭攥住她的脚腕,将人扯到自己身下,一双笑的璀璨漆眸充满欲色:“棠棠,我想……” 沈棠立马挥动小腿往前爬。 但很快,她的双手双脚被固定住,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带着松柏香的软唇吻了上来。 最后嘴边的话变成了求饶。 周六,沈棠和贺旭一起来了市里。 化肥厂的宣传科李副主任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在国营饭店见面。 沈棠到的时候国营饭店还没什么人。 她和贺旭点了一碗面吃,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戴着手表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有些肥胖,带着一副眼镜,身高不高,一眼就瞧见了沈棠和贺旭。 最主要是饭店就她一个姑娘家。 男人走到他们对面坐下,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缝打量着两人。 “这位女同志,你是周糖作者吗?” 沈棠点头:“李副主任,幸会。” 李康面上傲的不行,似乎也瞧不上沈棠:“周糖同志,虽然说你有几篇文章上了光明日报,但我们化肥厂人才济济,也不是写不出那样迎合市场的文章。 这一次主任让我来找你,也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周糖同志写的东西达到我们的预期,那么我们愿意给你十块钱,以及两张票据。” 沈棠蹙眉,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她随随便便写篇文章都不止这点东西好吗? “周糖同志,你要知道,能为我们化肥厂写一份宣传稿那可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荣耀,何况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作者,这点钱虽然少,但你以后要是能更好的文章来,我们化肥厂宣传科说不定能破例给你一份工作。 现在的工作可是铁饭碗,周糖同志,你可要看的长远点,别图当前的小利。 何况我们这一次可不止请了你一个小作者,你要是拒绝的话,可有的是人愿意。” 沈棠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 谁那么傻叉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工作几乎免费给人家写宣传啊? “不了,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其他的同志吧,我已经有工作了,也没那个精力帮你写宣传稿,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其他同志帮忙,那我就不凑热闹了。” 沈棠之前还纳闷,其他厂请她写宣传稿,都是希望她能够去厂里见面,怎么这化肥厂的宣传科副主任要在国营饭店和她见面? 原来人家是没看上她。 李康脸色一凝:“海市多少人想进我们化肥厂,周糖同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就算这份工作你用不到,你家人说不定也能用到呢。” 现在一份工作能卖到八百多块钱,他以为丢下这么个诱饵,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肯定会动心,谁知道她竟然一口拒绝了。 这可不行,虽然他没打算真的给工作,但她的文章可是在宣传科过了主任的眼的,要是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稿子,他在背后做的事,肯定会被发现。 沈棠再次拒绝:“抱歉,我与我丈夫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您谈条件的,因为个人原因,我不打算为工厂写宣传稿。” 李康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周糖,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亲自出面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化肥厂写一份宣传稿,你还敢拒绝?” 贺旭扳动手指,骨节“咯吱咯吱”的响,锋利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唇角微扬,不屑道:“你说谁不要脸?” 李康被他凌厉阴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一拍桌子:“你还想打我?好啊,今天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在海市这么多年可不是摆设,能怕你一个小小的兵痞?” 贺旭从桌子下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李康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惨叫连连! 第一卷 第80章 递给周糖同志打脸的机会 “你敢踹我?” 贺旭耸了耸肩膀:“谁看见了?” 沈棠咧嘴一笑:“我没看见。” 隔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也没看见。” 沈棠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戴着眼镜穿着衬衫,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打扮的体体面面的。 她没在意,居高临下的对着李康乖巧一笑:“李副主任,我好好的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听呢? 化肥厂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愿意帮你们写,你非得强求,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好好的站着也能摔倒,可把我吓着了。” 幸好带了贺旭出来,不然她一个人真搞不定这奇葩主任。 “分明是他把我踹到的,你、你们给我等着!” 李康丢下一句话,一瘸一拐的跑了。 他气极败坏,刚回来工厂就撞上了宣传科主任。 对方看他狼狈的样,眼神微闪,咧嘴一笑:“呦,李副主任,你不是出去见人家周糖作者了吗?这事可是厂长交代下来的,你可别办砸了啊。” 李康整理了下衣服,冷哼:“你都知道是厂长交给我的,还问什么问?” 他直接走进厂长办公室,刚刚还傲的不行的脸色瞬间变的苦涩:“表哥,你交给我的这都是什么事啊?那周糖傲的不行,根本不愿意帮我们工厂写宣传稿,我这辈子都没看过人脸色,今天算是被她气够了。” 化肥厂厂长眼眸一瞥,没在意他的哭诉,点了根烟:“我们给那么多钱给她,她都不愿意?别不是你自己说话得罪了人家吧。” “我怎么可能啊,表哥你知道的,我虽然平日里虽然嚣张,但最会看人脸色,你交代的事我哪件没做成,我都给出了一千块了,人家就是不愿意。” 李康说完,小心翼翼的他一眼:“不过我还找到了一个写作不差的,价格也不贵,您看……” “没有名气的,我还不如花点钱买通报纸呢。”化肥厂厂长冷声道,显然对他的提议不同意。 李康笑嘻嘻的讨好道:“反正不贵,万一能上光明日报呢。” 化肥厂厂长沉默了片刻,转头问:“那个周糖说的是不帮我们,还是不帮所有的工厂写?” 李康:“那必定是所有的工厂都不帮啊,她虽然是军区的,但军区农场那边,可还求着我们的肥料呢,不可能会帮别的厂的,她要是敢写,我定要她好看!” 化肥厂厂长点点头,挥手让他出去。 李康笑嘻嘻的走出去,刚刚还弯着的腰瞬间挺直了。 一个小作者,他还能对付不了了? 另一边,沈棠等人走了,坐下继续吃面,小声埋怨:“面都坨了,这什么李副主任,气死我了,早知道不来了。” 贺旭看她炸毛的样子,就像一只悠闲自在的小猫忽然被人戳了下,奶凶奶凶的,看的他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手感真好。 肉嘟嘟的好像胖了? “那个李副主任明显是想白嫖你的文章,他连工厂都没让我们去,说不定是想剽窃你的文章,我唯一疑惑的是,这个人怎么查到咱们是军人的?” 贺旭今日穿的不是军装,姿态散漫,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军人。 那李副主任下巴都快抬天上去了,这么蠢的人,能调查到他们的背景? 还是说,他今日是故意来羞辱他们的? 沈棠浅褐色瞳眸眸色一凝,石冰被化肥厂宣传科邀请去写宣传稿,转头李康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她很难不怀疑是石冰看到了出版社寄来军区的信件,并且和李康勾结在了一起。 虽然她觉不得石冰有机会拆开她的信件,但想想她最近发表的那些文章,再联想一下寄信地址,想到她是“周糖”身份也不难。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贺旭。 贺旭紧锁眉头,上次他提醒吴团长,然而对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被石冰的枕边风给吹的找不着南北。 “她家里出了事,就算告知了我们的身份,也不太可能让化肥厂的李副主任选择她来写宣传稿,等之后我调查一下。” 沈棠冲他可可爱爱甜甜一笑,将面条推到他面前:“你吃。” 转头,她就让服务员给她拿了两个包子。 贺旭:“……” 他无奈叹气,刚刚他就不应该多买自己那碗面条的。 不过看她小口小口的啃着包子,他好像还挺心满意足的? 两人正吃着饭,身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周糖作者吗?” 沈棠和贺旭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有什么事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露出礼貌笑容:“周糖同志你好,我叫梁陆,是海市一家饲料厂宣传科主任,之前我一直有写信给报社,希望能够联系上您帮我们写一份宣传稿。 我们厂虽然比不得化肥厂,但在海市水产品饲料工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质量还是规模都已经发展到了最大最优。 但想要进一步扩大,就必须要先打出名声,故而当我们厂长看到您在杂志社和光明日报上的文章后,便一直让我联系您。 我无意听到化肥厂那位李康副主任与您的谈话,也知道周糖同志您不愿意为工厂写宣传稿,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足让您满意的报酬,绝对不会像化肥厂那样白嫖您文章的。” 沈棠和贺旭对视了一眼。 她思考了一瞬,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们几个厂都找我帮你们写宣传稿?” 她了解自己,要说多有才华,那真不一定能比的过其他的作者。 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的大有人在,海市还是一个人才集聚地,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杂志社和光明日报上发表过东西。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被关注啊? 梁陆诧异道:“您不知道吗?” “你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的那篇常见拐卖方式与如何逃脱拐卖方法,不知道拯救了多少妇女和小孩,很多人因此挖出了你在杂志社上发表的《娘嫁》《小人物崛起记》,里面写了不少制作新食物和美食的方法,大家为了验证,连带着很多食物的价格都上涨了些。 若是您以周糖这个笔名为我们写一篇宣传稿,那必定能够将我们的名气打出去。” 沈棠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写作,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不然谁会想到用作者笔名给公司打名气。 “你说你们厂叫什么名字?” “叫海立饲料厂。” 沈棠眸子微微睁大,这不就是前世那个全国十大饲料之一的海立公司吗? 梁陆继续道:“化肥厂其副作用,销量年年不变,今年还有些下降,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公司的盈利一直在上升,如果有了周糖同志的宣传,想必会更一层楼,化肥厂那些人也会因此后悔口出狂言。” 身怀一颗火热之心的年轻人最受不得什么? 最受不得被别人轻看。 刚刚李康一副傲气凌人的样子,这位小姑娘肯定气坏了。 他瞧准机会递上打脸的机会,这姑娘说不定会心动。 沈棠也不是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意思。 她确实被石冰和化肥厂的人恶心坏了,能有打脸的机会她也挺想干的。 但她没有急着答应,转头看向贺旭。 男人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问道:“那报酬呢?” 梁陆道:“如果没有被选中,一篇文章我们愿意给三百块钱,以及一些票据。如果被选中,那么一篇文章我们愿意给一千块钱,以及数张票据和其他的福利。” 这个价格已经很实诚了,沈棠写了两篇长篇小说,每个月也就挣个两三百块。 还是因为她名气上去后,人家才愿意给她比较高的价格。 这个年头还没有分成,卖多少都不属于她的钱,她只有保底的价格。 一千块相当于一个工作。 普通人至少几年才能挣回来。 沈棠觉得自己当条咸鱼不行。 适当的打脸,才能显得她上进。 她伸出手,笑容甜美:“好,我答应了,咱们什么时候去你们厂看看?” 她要给他们写宣传稿,不可能啥也不看,啥也不了解,就随便动笔。 梁陆握住她的手,露出笑容:“如果你们现在有空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去。” 沈棠兴冲冲的问:“远吗?” “不远不远,咱们坐公交半个小时就到了。” 三人去了海立厂,公司面积很大,梁陆在知道沈棠怀孕后,又给她弄了几个口罩带着。 生产线不多,梁陆给她介绍了各种饲料的特点以及生产注意事项,还有和其他饲料工厂对比,以及工人监督等等。 因为机器不多,大部分生产线都需要人工检测,故而每一个沈棠又专门了解一番职工福利。 回了军区后,她累的不想动弹。 贺旭给她按摩双腿:“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沈棠动了动小胳膊:“有。” 贺旭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哪里不舒服?” “他饿了。” 沈棠没脸没皮的笑嘻嘻,惹的男人直翻白眼,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响指。 第一卷 第81章 石冰也被化肥厂邀请写宣传稿? 周一上班,石冰去化肥厂观察的事被众人知道。 大家纷纷好奇的问她是不是和化肥厂那些领导一起去的。 化肥厂每年产量不算多,且因为技术有限,使用后会造成土地污染,故而一直没有全国普及。 但这一次不一样,听说化肥厂的技术部做出氮磷化肥和有机肥配合使用,就连他们军区的农场都要跟人家工厂打好关系,才能领到最新一批出来的化肥。 “他们领导招待的我,人家领导确实好,体谅我不辞辛苦过去写宣传稿,还给了我不少福利呢。” “果然是大厂,真羡慕你,高中毕业就是不一样,我初中出来没本事只能来文工团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转念一想,要不是找不到工作,谁会千里迢迢远离父母来军区报名文工团呢。 沈棠没理会这些人,听说李红相中了个对象,她和林晓正打算过去帮她看看。 不曾想,偏偏就有人犯到了她的手上。 “沈棠,不是说你家里关系很硬吗?怎么人家化肥厂只找冰冰姐,不找你呀?” 说话的是王晓雨,自从她和许婷闹翻之后,便一直有意无意的往石冰身上凑。 奈何她还没凑上去呢,石冰就出事了。 她心里鄙夷石冰失了清白,但见着人家又起来了,心思立马又活跃了起来 虽然沈棠家世好,嫁的人也帅气,但贺营长家世再好,他也就是一个营长,还是在吴团长手下做事的营长。 沈棠连石冰结婚都不来,指不定心里多郁闷呢。 王晓雨年纪已有二十,她也想找个对象,奈何上次联谊晚会上她看中的那个陆营长没看上她。 她倒是想纠缠,结果人家转头就去执行任务了,刚回来之后就休假回老家过年去了。 王晓雨无奈,陆营长那边她扒拉不上,便想着让石冰帮自己介绍一两个前途好的。 知道石冰厌恶沈棠后,她一直在找机会帮忙损沈棠,这会儿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沈棠面带笑容:“是啊,人家没找我,也没找你啊,怎么了,不会写宣传稿,咱们文工团的女兵们就要低人一等了?” 王晓雨面上一慌,这沈棠的嘴巴怎么这么毒啊? “我可没这么说。” “你没这么说,可你就这么想的呗。” 众人也反应过来了,虽然她们对石冰能帮化肥厂写宣传稿这事很羡慕,但他们好歹也是文工团的,不会写宣传稿又怎么了?人家宣传科的人也不会唱歌跳舞啊! 这么想着,大家慢慢就散了,仿佛刚刚的热情和羡慕是昙花一现。 写宣传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能发表到报纸上那才是有文化呢。 沈棠不知道化肥厂那边是怎么打算的,但饲料厂那边的宣传稿她显然不只想要发表就行了。 要知道,官报和民报是不一样的。 有些民报花点钱就可以上了,但官报却有权威性,必须是真实可靠且文章具有意义才能上。 像沈棠如果只是写一些没有用的风花雪月,极大可能是上不了光明日报的。 沈棠没理会石冰今日难得没和她打嘴炮的异常,晚上回了家,绞尽脑汁的将自己宣传稿完善。 写作的事不能停下,文工团舞台演出也不能停。 沈棠最近忙的起飞,好不容易闲下来,这才注意到贺旭有些疲惫。 想到他这几天训练又晚又累,沈棠也开始自己学做菜了。 一开始做的不太好吃,但她请教了小姨,多做了几次,就把握住了那个度。 贺旭习惯性的从食堂买饭回来,看到沈棠坐了一桌子菜,开心到止不住笑,看她的眸色温柔。 “你还怀着孩子,不想吃食堂等我回来给你做就好了。” 沈棠拉着他坐下:“我总得学会做饭做菜,以后孩子出生了,咱们总不能一直吃食堂。” 日子是需要两人扶持才能惬意的,贺旭是军人,军人每天的训练极累,他愿意撑着疲惫做饭,但沈棠却吃的并不安心。 她虽然也有工作,可文工团歌唱团的任务不重,加上她怀着孩子,就算有点累活,也不需要她来做。 回来做个菜而已,两个人一个肉菜一个青菜就够了,贺旭愿意为她付出,她自然也愿意做好这个后盾。 “爷爷最近病了一次。” 贺旭吃着饭,不经意间将自己心头压抑的事说了出来。 “好了吗?” 贺旭侧头,看着她那双带着关心和担忧的眸子,淡淡笑了下:“他年轻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沈棠安慰他:“别担心,小王叔叔他们会照顾好爷爷的。” 贺旭点点头,一双凌厉的眉眼却并未有丝毫放松。 早上,沈棠和周玲一起去市场买了菜回来,路上遇到通讯员说有封京城来的信需要她签收一下。 这一个月来,京城那边一直有人寄信给贺旭,沈棠尊重贺旭,每次拿回来都没看过,却总是见贺旭看了之后神情不佳。 她也问过贺旭信里写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说,只说让她把信拿回来后扔进火堆就行了。 正巧,她去拿信的时候瞧见石冰正在打电话。 听她那语气简直不要太温柔。 石冰瞧见她,忽然对着电话那头说:“方阿姨,沈棠同志就在这里,不如我让她接电话?” 沈棠有些疑惑,就见石冰将电话递给了她:“这是方阿姨,也是贺旭的母亲。” 贺旭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母亲的事。 她将信将疑的接过:“你好,我是沈棠。” 电话那头传来淡漠的声音:“沈棠?是贺旭媳妇吧。” “是,您有什么事吗?” 贺旭的母亲不找贺旭,找石冰,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 “我听说你怀了孩子,我打算过来照顾你,你觉得怎么样?” 沈棠心里当然不愿意了,再等两个月沈母就要过来了,一个贺旭从来不提的母亲过来照顾她? 别是她大着肚子照顾她吧? 第一卷 第82章 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沈棠 “方伯母,我们申请的房子小,您过来的话没地住。” 方氏在那头冷了脸:“什么叫没地方住?人家石冰可是说了,你们家三室一厅,我一个当妈的过去照顾你,你还敢找借口拒绝? 沈棠,你和贺旭结婚的时候不通知我也就算了,小辈没有规矩,我这个当妈的不和你计较。 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做儿媳的住我儿子的家,拿着我儿子的工资在军区里乱花,我要是不过去盯着点,你还真把我儿子当冤大头了是吧?” 沈棠捏着电话的指腹微白,眸色闪过一道冷意:“方伯母,我家确实没有地方给您住,你不知道,我妈那边已经答应过来照顾我了,就不劳烦您了。” 方氏听到沈母要过去,神色一顿,随即不耐烦道:“你是我儿子的媳妇,她周蓉凭什么过来吃我们家的东西住我们家的房子,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会尽快过去你们军区! 还有你别想着欺负石冰,要不是你们在背后捅刀子,石冰怎么会嫁给别人,她可是我自小就看着长大的、要嫁给我儿子的人,要不是你插足,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沈棠冷笑:“方伯母,您是不是以为贺爷爷生了病,就没办法管你了?” 方氏心里咯噔了下:“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如果这是您和贺家其他人的意思,非要过来打扰贺旭,那我会将这件事告诉贺爷爷,毕竟爷爷虽然需要静养,但对付您和其他人,还是不费心力的。” “我话尽于此,您要是非得插足进来贺家家事,那么您就别怪我提醒您一句,沈家也不是好惹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您的小儿子,势必会成为这其中的炮灰!” 沈棠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方氏怎么知道的贺旭参军地址? 她刚开始也以为是石冰先联系到的方氏。 但仔细想想,石冰在部队这么多年了,如果能联系上方氏,早就利用这层关系给贺旭施压了。 石冰联系不到,那只可能是有人联系了石冰。 或者说贺家有人给了方氏石冰参军地址,并且和石冰合作,让方氏过来破坏她和贺旭的关系。 男人如果连后宅都管不好,那么后宅之火必定会燃烧到自身。 方氏一旦过来部队,肯定会对贺旭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这个时候贺老爷子在静养,正是贺家其他人出手的好时机。 之前贺老爷子很是看不上她,无非就是觉得她性子懦弱,不能支撑起大任。 沈棠不以为意,以为贺家在首都的争斗影响不到贺旭,现在想想,她确实有些天真。 贺旭的是贺老爷子培养的顶梁柱。 但贺家那些人的眼光却不长远,只想着拿到贺老爷子手里的东西,以及他留下的人脉。 而贺旭就是他们首要踩下去的人。 沈棠挂了电话,听见石冰那嘲讽似的声音:“沈同志,你怎么能挂了方伯母的电话,贺旭从小就孝顺,你这样做贺旭知道吗?” “他知道啊,夫妻一体,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石冰同志,你也怀了孩子,你妈不过来照顾你吗?” 沈棠的话直戳石冰的心头。 石母这个人最是好面子了,知道石冰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后恨不得没生这个女儿,怎么可能来帮她照顾孩子。 要知道石母离婚后可没有单着,几年后又再嫁了个男人,后头生的那个女儿才是她的心尖尖。 石冰为了男人连大学都放弃了,这么个脑子她留着养老都不敢指望。 石冰眼神霎时阴狠起来,压低声音:“沈棠,你也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和贺旭跪在我面前求我!” 沈棠侧头睨了她一眼,嘀咕了句:“你这人是不是有点精神上的毛病,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就要毁掉?你以为自己是老皇帝的小公主啊?” 她没理放狠话的石冰,拿起自己信就离开通讯室。 贺旭还没回来。 沈棠原本是想将信烧掉的,想到贺家那些糟心事,和贺旭最近的疲惫,她没忍住打开看了一眼。 信是贺爸寄的。 大致的意思是贺老爷子这次病倒的事肯定和贺旭有关,话里话外骂他是个畜生,后半张纸则在写骂他不孝,说是让他办的事从来没有办过,大房三房在背后算计他都是他活该。 最后还有一提,贺爸的大儿子贺期丢了工作,为了不下乡,只得和贺爸他们厂技术部的一名老员工的女儿结了婚。 贺爸希望贺旭能够把老爷子给他的那手镯寄过来,如若不然,他就让方氏过来他们部队。 而方氏因为贺家的针对,不仅她自己的工作丢了,连她老公的工作也被停了,这阵子在家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总之,如果贺旭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方氏打扰,就乖乖的听他的话,把东西交出来。 沈棠看完就扔进火里了。 回去房间将纸笔拿出来,气愤的写信给京城那边。 这都是什么奇葩垃圾,翡翠镯子是老爷子给她的,贺爸也好意思惦记? 院子大们是敞开,贺旭回来就看到沈棠在写信。 大概是太生气了,连他到了屋子里都没发现。 贺旭看了两眼信上的内容,望着沈棠的眸色很是复杂:“首都又来信了?” 沈棠下意识捂住信,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 贺旭沉默了片刻,有些羞耻的上下牙合在一起:“吱~” 沈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贺旭恼羞成怒:“不许笑。” 沈棠乖乖闭上嘴巴,只是那双明媚的眸子依旧是笑意满满。 贺旭将人抱在腿上,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叹气:“我妈那边的事我会能自己对付的,何必让沈爷爷出手。” 他娶沈棠,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拉进贺家那潭污水中。 方氏要是想来部队,他是绝对不会放她进来的。 说他无情也好,说他不孝也罢。 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沈棠。 方氏来意不善,他绝对不会放她进来部队。 谁来都没有用,哪怕会影响前途。 再说了,方氏要是来部队,他自然也有对付的办法。 沈棠低头在他唇角吻了吻,捧起他的脸,对视着他破碎的黑眸。 “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有难同担,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懦弱,你能保护我,那我也能保护你,你呀,就放心的去保家卫国,我在后方也会为你照顾好这个家。” 贺旭心头一酸,黑眸中似有流光溢出,低声唤她,温柔至极:“糖糖,糖糖……” 他紧紧的将人搂住,似抱着人生唯一的宝贝,恨不得将她掩藏进骨血之中,再不得任何人偷窥。 第一卷 第83章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妻子绊倒了你老婆 沈棠分别将信寄给去了报社和首都。 方氏想来军区,无非就是自家的工作被搞掉了,以至于不得不听话为贺家人办事。 那她让爷爷帮忙,让方氏老公工作外派,他们一家子离开京城,便参与不到贺家的争斗里。 沈爷爷那边接到信,看完就到贺老头面前炫耀去了。 贺老头还说他家的孙女性子软弱胆小,迟早得拖累贺旭。 他呸,他家孙女聪明伶俐,贺老头那个没眼光的人知道什么? 贺爷爷瞧见了信上的安排,眉头一挑,还真是自己看错了人? 他以为这次还是贺旭自己解决问题呢。 沈棠用心研磨的文章很快再次上了光明日报。 同一时间,石冰的文章也上了报纸,只不过是另一家没什么权威,名字听起来好听的南光日社。 南光报纸登常被用来登断亲关系,发行范围还算广泛,在海市就有几家这样的报社,一般都不会发往全国。 文工团众人并不了解报社的区别,见石冰的文章上了报纸,纷纷来祝贺她。 一时间家属院人人都知道石冰的宣传稿上了报纸。 吴团长面上有光,还让人准备了好菜好茶,打算宴请几个兄弟。 石冰好说好歹,才让他放弃了。 不过吴团长还是请了自己团的人来吃饭。 他也没说是为自己媳妇祝贺,就说是请吃饭,大家没法拒绝,带着礼物上了门。 贺旭和沈棠也来了。 吴团长看到二人,眼底的炫耀和笑意掩藏不住,端起茶朝两人敬:“小贺,上次我结婚你就没来,这次我可得好好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他这个年纪坐到团长已经很幸运了,可想要往上一步,根本不可能。 眼瞅着贺旭这样年轻的人一步步往上爬,他心里也不是不羡慕嫉妒。 但没办法,他自己没能投个好胎,这辈子能拼到这个位置,他已经很满足了。 偏偏贺旭这家伙总有家世好、又有文化的姑娘喜欢,他想起自己老家那个,就心里嫉妒的不行。 现在好了,他也娶了个有文化的姑娘。 对于贺旭上次提醒他的事,他一开始还觉得是贺旭好心,后面枕头风一吹,他觉得贺旭实在是太多嘴。 该不会是看他老婆厉害,心里有些不得劲吧? 吴团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弟妹如今也怀了你的孩子,你可别再小孩子心性,咱们两家说不定以后还能结个亲家呢。” 贺旭勾了勾唇:“团长说笑了,等咱们两家的孩子长大,团长指不定高升到哪去了,认不认得我家孩子还有的说。” 吴团长顿时哈哈大笑,一边说着哪里,一边又止不住的高兴,还别说,这贺小子的话就是中听。 就在众人谈笑之际,石冰笑盈盈从旁边走来,端着杯子似要过来敬后面的人。 然而,就在路过沈棠身边时,忽然一个踉跄,脸色惊恐的整个人往前扑去。 沈棠背对着她,没注意到她这个情况,石冰直接摔在了凳子上,肚子猛的磕了一下 众人一惊,连忙过来拉她。 沈棠就在她身后,自然不可能不管,连忙将人拉起。 “石同志你怎么样?”和沈棠一桌的军嫂问她。 石冰肚子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我肚子好痛,沈棠……你为什么要故意绊我?” 沈棠瞳孔震惊,她穿越的是七零年吧,怎么感觉石冰在玩古代流产嫁祸那一套? “我绊你?我背对着你我怎么绊你?” 吴团长立马冲了过来抱起石冰往医院走,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沈棠。 一顿饭吃没吃两口,人仰马翻过后,纷纷去找车子去医院了。 贺旭也拉着沈棠跟着去了医院。 石冰虽然有流产征兆,但并不算严重,吃了中医开的保胎的药,歇在病床上观察。 她捏着吴团长的衣袖哭的可怜至极。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走到她后面就被绊了下,我也知道她背对着我,可能只是无意的,但我真的好害怕……这可是我和你第一个孩子啊。” 吴团长听了这话怒气上腾,安慰道:“别怕,孩子没事,我让她过来跟你道歉。” “呜呜……我早就说了,我和贺旭就是普通同学,她为什么还要针对我?” 石冰哭的越惨,吴团长心中的怒火就越高。 枉他将贺旭当成兄弟,还羡慕他娶了个漂亮老婆,没想到那老婆不仅是个妒妇,还是个毒妇! 瞥见贺旭和沈棠过来,吴团长冷眼相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其他跟来的人也面面相觑,不明白好好吃个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贺旭,我在战场上也没少照顾你吧,石冰再怎么说也是你嫂子,你妻子绊倒我老婆的事,你怎么看?” 沈棠刚要出口解释,贺旭便将她拉到了身后,锋利的眉眼冰冷的瞥向二人。 “团长,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妻子绊倒了你老婆?” 吴团长怒道:“难道我妻子还会拿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你老婆不成?” 众人一听,也觉得不可能。 两家也没听过什么生死大仇啊。 贺旭笑了下:“那到不至于,我是想说,也许是石冰同志自己摔倒了,又怕真出了事担责任,索性就事扣在了我妻子身上。 毕竟,石冰同志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石冰长睫微垂,用手轻拭眼泪,看不出一点心慌的情绪。 吴团长不相信:“不可能,石冰为什么会害怕?跌倒就跌倒,又有什么好怕的?” 贺旭挑眉:“估计是害怕您打她,每次你教训吴河的时候,她可是站的远远的,明显是在害怕。” 吴团长脑子有点迷糊,好像确实是这样? 石冰这才掀起阴沉的眼皮:“贺营长这是什么意思?我家老吴教训儿子,又不是打女人,我怎么会怕他?你不要污蔑我。 当时我摔下来的时候,明显是绊倒了什么东西,当时只有沈棠在坐在那……” “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贺旭直接打断她:“糖糖,当时你怎么坐的?” 沈棠:“两条腿并立规规矩矩的放在桌子下呀。” 石冰尖声道:“不可能,我当时明明绊到了她的腿,她是两腿交叉放在凳下的!” 第一卷 第84章 那么石冰同志也该和我妻子道个歉 两腿交叉的放在凳子下的不是沈棠,而是沈棠旁边的婶子。 不过石冰可不管,别以为她不知道贺旭在背后提醒吴团长,她对吴河的好都在表面。 这次终于有机会陷害沈棠,她只要揪着她不放,吴团长这人必定会追究到底。 他三十八岁才迎来的第二个孩子,可珍惜的很。 贺旭微不可查的一笑:“好啊,既然你说两腿交叉往后放,那糖糖我给你拿张凳子试一下。” 外面柜台旁有椅子,沈棠坐上去两腿交叉往后放,在放松的时候,根本过不了屁股下的凳子,就算努力往后放,也只能过一点点,也没有到达能够绊人的程度。 “你自己看看,你家的凳子都是长凳,但我妻子肚子已经有起伏,所以不能坐太矮的凳子,于是我给她找了一张椅子,大概和这张凳子差不多,石冰同志,请问我妻子的腿要怎么伸才能绊倒你呢?” 吴团长拧起眉,转头看向石冰。 石冰面色微慌,垂下头来:“那可能是别人绊的,我太急看错了人。” 跟来的军嫂当中,就有一个是坐在沈棠旁边的。 一听石冰这意思,顿时也坐不住了:“不是,你什么意思,不是沈棠,那就是我绊倒你了?” 石冰额头青筋直跳:“我没说是你。” “你还没说是我?” 那军嫂年岁也不大,也才二十七八岁,来随军之前是村里的知青。 在农村待了几年,好不容易嫁给了个有前途的军人,她会蠢的听不懂石冰话里有话? 石冰说的别人绊她,可除了自己还有谁和沈棠坐一起? 没了啊,她就是说的她啊! 可她自己绊没绊人,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我只有一米五八的身高,两条腿再交叉也过不了凳子,绊倒你?我还想说你是故意摔倒的呢! 我看贺营长说的没错,你就是自己摔倒了,又害怕吴团长打你,才会污蔑我们! 你们家那么宽敞,我们后面又不是没路,你偏偏要往我们后面贴着走,你这不是缺心眼吗?” 那军嫂骂完了石冰还不够,又继续骂吴团长:“还有团长你也是,前头那个虽然不听话,但你也不能打她呀,你看看给石冰吓的,要不是你长的太凶,至于连累我们被污蔑吗?” 吴团长被她气的青筋直跳,心里竟然也莫名觉得是石冰太过怕他才会污蔑别人。 他还自我反省了下,要是石冰这胎没了,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会,他会觉得石冰走不长眼,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石冰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吴团长带着怀疑看向石冰。 石冰:“……” 她震惊道:“你还怀疑我?” 她一把将枕头从床上扔了下去,怒道:“你是我丈夫,你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你看看别人的丈夫,哪个会怀疑自己的妻子?” 吴团长心虚了下,想起医生说的她不能动气,连忙上前哄人:“是我错了,你别闹了,我不怀疑你了还不行吗?” 石冰更加生气了,这男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贺旭冷声道:“竟然误会解除了,那么石冰同志也该和我妻子道个歉,我妻子胆小,被你这么污蔑心里可不好受。” 石冰淡淡说了句:“抱歉,误会你了。” 沈棠转了转眸子:“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以后石冰同志可别污蔑了其他嫂子,咱们军营的嫂子们可不都是城里来的,有些屎盆子扣头上,只怕八张嘴也难解释清楚。” 院门口的嫂子和营长们心里都赞同沈棠说的。 以后她们还是离远点石冰吧。 原以为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在后背捅刀子这么狠。 她们可不像贺旭一样能说会道,万一被她逮着污蔑,还得连累自家丈夫。 石冰压制住心口的怒火,赶忙装柔弱解释:“我可能是看错了,当时也是太紧张了,真不是故意污蔑诸位嫂子的。” 众人面上什么也没说,还纷纷安慰着她。 吴团长毕竟是他们老公的顶头上司,大家都不想得罪他老婆,但私下里怎么说,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各回各家,打算随便煮点饭吃了好睡觉。 到了家,沈棠狠狠喝了两口热水驱散寒气,贺旭也拿来毯子给她披上。 “你说这石冰是不是有病,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用来算计人?” 贺旭去厨房煮了点面条,回来应道:“她精神确实有点问题,初中毕业她爸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回来就一直在吃药,不过具体是什么药我也不清楚。” 沈棠心里发愁:“石冰这样疯癫,逮着机会就要算计我,我要怎么才能让她自顾不暇呢?” 面条很快就煮好了。 贺旭还给她煎了两个荷包蛋,端出来让放在她面前。 “还记得王婶子吗?” 沈棠耳朵一动:“吴团长前头那个?” “我让人去查了,最近有了消息,王婶子回去的时候是昏迷的,上了火车后才醒了过来,带她回去的人是吴团长在部队里工作的一个远方亲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婶子回去之后也没闹。 我的人去王婶子那边秘密访问过,王婶子老了不止十岁,到了老家后,吴团长的母亲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做事比以往沉默了很多。 我想,过不了几个月,她可能还会回来。” 沈棠咬着筷子:“那吴团长……” 潭师长对于这种没结婚又再娶的事并不多放在眼里。 男人建功立业后,自然会想要更漂亮的女人。 可一旦闹开,吴团长事业就毁于一旦了。 这也是为什么王翠花不敢上来闹的原因。 有人已经将道理掰碎了给她听。 她的儿子在吴团长膝下,如果闹开,不仅自己得不到好,还会连累他们的儿子。 “他既然做了,留下了这个把柄,就一定会有人用这件事拉他下马。 这一次去调查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三波人,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也猜得到。 作为下属,我不会去告发他,我只是……不会提醒他。” 贺旭并不想做的那么绝,毕竟他们也曾是交托后背的战友。 可是他也不想放任石冰在家属院里谋害他的妻子。 故而,在知道有人调查这件事后,他便就将自己的人手收了回来,反而是去调查了一番这三波人都是谁的人。 不出意料,其中有两个人是部队的副营长。 唯一让他诧异的事,竟然还有一波人是首都来的。 王翠花不是吴团长的童养媳吗?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第一卷 第85章 贺旭,你敢骂老子汉奸! 第二天还要上班,沈棠苦巴巴的从被窝里爬出来,顶着冷风去文工团。 石冰因为动了胎气请假了好几天。 下一次的演出又成了徐慧暂定领唱。 她转头看向徐慧的脸色,嗯,果然难看。 她要是替补她也难看。 几天后演出顺利进行。 沈棠刚下台,就被潭师长叫到了他办公室。 办公室里不只有潭师长,还有一个军区农场负责人李主任。 大概是谁给他气受了,脸色很是不太好,尤其是看到沈棠时。 “师长,您找我有事?” 潭师长瞥了一眼李主任,拿着干净的搪瓷杯给沈棠倒了一杯热水。 “我听说你帮海市饲料厂写了宣传稿?” 沈棠诧异:“师长您怎么知道的?” 李主任阴阳怪气:“呵,你帮人家饲料厂写宣传稿传的人尽皆知,化肥厂的人亲自请你都不帮忙,你是多看不上人家啊! 现在好了,人家化肥厂气的连肥料都不想卖给我们,农忙就那么几个月,缺了化肥,咱们部队要损失多少粮食?这么大的事,你担当的起吗?” 沈棠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这么歪的道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李主任,你这话说好没道理,如果只是因为我没有帮他们写宣传稿,就不将化肥卖给你们了,那他们和国外那些卡我们脖子的资本主义有什么区别? 今日他们可以因为我不帮他们写宣传稿,就不将化肥卖给我们,来日他们觉得你李主任不适合做这个位置,也不将化肥卖给我们,后日他们觉得军区没给够价钱,也不卖给我们。 那我们成了什么,待宰的羔羊?” “李主任,你有时间指责我,为什么不趁着时间还够,多自己研究研究化肥?也免得被人卡脖子了。” “你说的轻巧,我要是能随随便便研究出来,我还能来问责你吗?” 李主任知道她说的话没错,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被人卡了脖子,一肚子气都没处发,他都快气成河豚了。 偏偏沈棠还怀了孩子,他生怕多说两句,对方就闹肚子疼。 “可我记得你们已经成立了研究所,既然研究不出来,那你可以去人家工厂挖人,咱们是军区,有国家为我们做依靠,只要福利待遇够好,以后还能是研究所的人,说出去都好听,我要是工人,我也只会选择军区。” 沈棠端起搪瓷杯,嘬了一口热水驱散身体的寒气, 李主任瞪大眼睛:“这、这不太好吧?” 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工作达人李主任,根本不敢想还有这样解决卡脖子的心黑方式。 沈棠叹气:“实话跟您说吧,化肥厂的人是找过我,但人家化肥厂只给我十块钱写一份三千字的宣传稿。 我帮饲料厂写宣传稿,那都是要实地考察,且多方面验证过人家东西的,不仅劳累,而且一折腾就是好几天时间,更别说最后写宣传稿时需要不停的修改。 化肥厂那十块钱,我连双小皮鞋都买不到,我凭什么要帮他们几乎免费写宣传稿?” 李主任和谭师长愕然:“就十块?没别的了?” 沈棠撇嘴:“他们说我写的好,说不定能给我一个工作,骗谁呢?” 谭师长气的一拍桌子:“拒绝的好!李主任,我看人家化肥厂就是不想将化肥卖给我们军区,也别找什么借口了。” 他眉眼忧愁,无奈叹气:“这人啊总是多变,化肥厂厂长曾强国,当年和我还是好友,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在背后支持他,免费帮他实验,帮他拉人脉,借钱借地,他哪里能够将化肥厂做大做稳? 李主任,你务必给我完善个化肥研究所出来,海市绝不能只有一所化肥厂!” “是!”李主任应道。 沈棠心里松了口气,站起身来:“那师长,我先走了?” 潭师长点点头,安慰她:“你别多想,要是化肥厂找你麻烦,你回来告诉我,本来这件事就是化肥厂不占理。 你写的那篇《嫂子》我很欣赏,你看看有没有空闲时间帮我们军区的战士宣传一下?报酬肯定少不了你的。” 沈棠眼睛一亮:“可以啊,我排练不忙,但是您希望怎么写呢?” 军区有太多的机密,她要是随便写,可能发不出去。 潭师长顿了下:“就以那些牺牲在战场的人写吧,多写写他们的艰苦和为国家的奉献。” 沈棠:“好,那我先回去了。” 潭师长悠哉悠哉的走到窗边,看到底下骑着自行车过来接沈棠的贺旭,冲李主任挑了下眉:“建议你等会再离开。” 李主任不听他的,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打算走了:“我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做呢,师长您呀,也别留我吃饭了。” 潭师长:“……” 脸皮倒是厚,他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呢,谁留他吃饭! 李主任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将化肥厂技术部的人挖过来,刚拿过自行车,就听到刚刚把他怼的说不出话来的姑娘,跟个抖筛似的把刚刚在办公室里的话都说给了贺旭听。 时不时还娇气的控诉他一下。 李主任:他现在打道回办公室还来的及不? 贺旭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某个骑着自行车打算溜走的人,唇边挂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李主任,我家糖糖要是做错了什么,您可以跟我说,这要是没做错什么,您却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我妻子身上,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李主任性子直,也很拗,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即使沈棠刚刚怼的他说不出话来,更帮他提出了解决办法,但农场没有买到化肥,他始终还是觉得是沈棠的问题。 她可以拒绝帮化肥厂写宣传稿,怎么就不同时拒绝其他工厂呢? 要知道她是他们军区的人,在外一举一动代表的是他们军区,闹出这样的事,李主任觉得沈棠这个人虽然聪明,但做事确实不够大气。 不过瞧见贺旭那高大的身形以及锐利如鹰冰冷的眸子,他有些心虚。 “这事我不追究了,你还想说什么?” 贺旭淡淡道:“您不追究,但我要追究,偌大的一个军区农场,被个化肥厂拿捏,不去问责外人,拿着自己人开刀,跪求人家原谅,您今儿个可算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窝囊敲门——窝囊到家了。当年那些倭人要是看见你,那不得笑掉大牙,凭白让我们这些在前线奋战的人丢尽了脸!” “贺旭,你敢骂老子汉奸!” 李主任恼羞成怒,血液倒腾,气的差点晕过去。 他不就是问责了下沈棠,又没怎样她,这人至于骂的这么毒吗? 第一卷 第86章 贺旭这只老虎不在,窝里的兔子称霸王 贺旭讽刺似的勾了勾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主任,我知道农场关系到全军区人的粮食问题,但你也要搞清楚,不是你重要就有理! 我妻子身处文工团,亦是在为军区做奉献,她怀着身孕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同时,有了空闲时间,还为我们军区宣扬军嫂的辛苦奉献,军人的训练艰辛以及战场上不畏生死的精神、更为那些底层人命发出过声音。 农场出事,本责在化肥厂,次责在你这个主任,你问责我妻子的时候,敢保证自己没有一丝一毫推卸责任之心吗?” 李主任脸色涨红。 他平日里就不是一个很会做人的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得罪的人也很多。 要不然化肥厂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不给军区农场化肥了。 贺旭和谭师长其实比李主任看的更清楚,军区代表的是国家,化肥厂不可能不给军区农场化肥,何况海市的化肥厂厂长就是军区出来的。 沈棠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线,真正将化肥厂得罪,只可能是李主任本身。 化肥厂也不可能直接拒绝与军区的合作,顶多就是推迟,晾一晾李主任罢了。 李主任自己着急,闹到了潭师长面前,还把沈棠叫来一顿问责,贺旭心里自然不舒服。 李主任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离不开他那退休但关系网还不错的老爹。 其他人也就认了,可贺旭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欺负他老婆,没门! 潭师长见李主任被气的火冒三丈,施施然的走了出来打圆场:“好了,这事错不在沈棠同志,李主任也没做什么,就是问一问,你们三个也别互相计较了,散了吧。” 李主任虽然气极,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潭师长见贺旭面色冰冷,黑眸阴沉,端着瓷搪杯好似随口一提:“我记得李主任的儿子似乎也在一团?” 贺旭眼睛一亮,抱起沈棠坐上自行车:“师长再见。” 老子不能打,儿子总能打吧? 沈棠双眸瞪的圆圆的,原来潭师长是个黑心虎啊! 李主任还以为师长偏心自己,开开心心的去了农场,不过他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连续一个星期被贺旭训练对打,整个人都感觉要废了,有时候他都怀疑贺旭是在私心报复。 直到后来他休假回家,在妻子怀里哀哀戚戚,才知道原来是他爸把人家给得罪惨了。 李主任那边刚开始挖人还有些尴尬和腼腆。 但挖着挖着,他嘴角就控制不住弧度了。 挖人一时爽,一直挖人一直爽。 没过多久,研究所人满了。 事情过后,贺旭去出任务。 沈棠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写完手上两部未完结的小说后她就没在写了。 主要是文工团那边演出的日子也多了起来,放假的时间少了很多,有时候还得下乡表演。 石冰没在作妖,因为吴团长他妈来了。 一进军区,那贼眉鼠眼的眼神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石冰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并不怎么等她,脸色淡淡的走在前头。 吴母刚来部队,有些紧张自卑,但她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石冰这个态度,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 石冰穿的漂漂亮亮,打扮的这么妖娆那还不是花的她儿子的钱? 二十多岁的黄花大姑娘喜欢他儿子,那是他儿子优秀! 石冰这样上赶着当后妈的,她可瞧不起。 要不是怕自家孙子在后妈手里吃苦,她才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呢。 沈棠虽然注意到了吴母的到来,但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她上次给饲料厂写宣传稿,打出了饲料厂的名声,让饲料厂接了好几个外省的单子。 饲料厂那边不仅给了沈棠一千块钱,还给了价值两三百的票据,还赠送了她不少猪肉鱼肉以及水果。 饲料厂那边还想与沈棠合作,但被沈棠拒绝了。 宣传稿就相当于后世的广告,一但出了什么事,也会牵连到她。 她没打算一直做这个兼职。 不过答应了谭师长的宣传稿她自然也得尽力。 贺旭这只老虎不在,窝里的兔子称霸王。 起床号角一拉,沈棠就屁颠屁颠的挺着肚子去看人家兵哥哥训练了。 还不忘拉着李红一起去。 借口,帮她找对象。 这天,阳光明媚,文工团正好放假,沈棠大清早起来去食堂吃了饭,和李红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排光着上半身的军哥哥在训练。 她咧着嘴,拿出了小本本假装记录,然后和李红小声的讨论哪个更帅。 “身材不错吧。” 一道低磁阴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光着上半身的军人们正在做俯卧撑,紧实魁梧的手臂支撑着上本身,偶尔露出紧绷而线条分明的腹肌,汗水从他们凌然的脸颊滑落,有些则顺着他们坚挺的蜂腰落下,隐入绿色的军裤消失不见。 “不错不错。” 沈棠欢快的点着小脑袋,嘴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可见开心极了。 李红轻咳了声,戳了戳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沈棠。 沈棠别开她的手:“我帮你看对象呢。” 李红感觉后背那道嗜人的冷光更加阴沉了,不由打了个寒颤。 “……棠棠,我觉得你要不回一下头?” “后面还有更好的?” 沈棠漫不经心的往后一瞥,看见某人黑沉的脸,赶紧把头扭了回来。 内心的小人慌成了一团麻花,在那崩溃大叫:怎么办?看帅哥被老公抓到,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解释清楚? “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身后的男人和李红同时一愣,仿佛听到有什么宕机的东西终于开机。 只见沈棠那眼圈说红就红,刚刚还咧着小嘴开心的不行的某人,此刻全是伤感。 “我肯定是太思念我老公,才会出现幻觉,李红我跟你说,我刚刚好像看见了贺旭。” 李红:“……” 不愧是你啊,大聪明。 有没有可能,你刚刚惊恐的表情已经被某个人全看在眼里了呢。 贺旭在后面阴恻恻的问:“糖糖这么思念我啊?” 第一卷 第87章 贺旭:耽误你看其他男人了? 沈棠这才回头,极其夸张的露出震惊,然后兴奋的抱住男人,惊喜的笑中带着心虚讨好:“呀,老公,你回来啦?” 贺旭黑眸全是阴冷,薄唇却勾了勾:“怎么,耽误你看其他男人了?” 沈棠眨了眨眼,立刻解释:“我怎么可能看别的男人?我这是在帮李红看对象,顺便写一写潭师长交给我的任务。” “是吗?可我看你刚刚看的挺起劲的。”贺旭眼底皆是讥讽。 沈棠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心里慌的不行,抠了抠手指,最后干脆倒打一耙:“贺旭,你竟然不信我!” 说完,她眼眶一红,泪水蓄眼眶,仿佛对他失望至极,转头就要离开这里 贺旭反手捏住她的脖子,拽着她的衣领就把人拖入了怀里:“出息了,自己犯错还会推到我身上来?” 沈棠被捏的一个激灵,那点鳄鱼眼泪也没了,机灵的眼珠子不停的转,最后捂着肚子轻哼了声:“哎呀,肚子疼~” 贺旭眉头一蹙,怀疑她是装的。 但看她脸色似乎真有点苍白,他也顾不得生气了,抱起人打算去医院,转头就被她阻止。 沈棠瞄了他一眼:“回家就好了,我就是刚刚看见你有点太激动。” 贺旭淡淡睨了她一眼:“吓的?” 沈棠心虚:“……你也可以觉得是惊的,惊喜的惊。” 贺旭磨了磨后槽牙,气的想把她打一顿。 回了家,沈棠就被按在床上很很收拾了一顿。 嘴巴都红肿了。 贺旭回来之后,沈棠迅速把潭师长交代的任务给完成。 两人去邮局寄了信,一同去医院产检。 三月入春,孩子也有四个月大了。 沈棠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里孩子,神情温柔。 贺旭拿好单子,从包里拿出一颗大白奶兔糖递给她:“早上吃的少,这会儿你应该快饿了,吃一点垫垫肚子。” 沈棠开心接过。 旁边一同等着检查的妇人瞧见,有些羡慕:“你这一胎是男娃吧?” 沈棠摇头,侧头问:“不知道,这事可以问医生?” 要是可以问的话,她其实也想问问,没别的,就是好奇。 妇人悄声道:“一般不会说,但多央求几次,说不定会告诉。” 这时候还没有明文规定禁止查孩子的性别。 但医生也怕担责任,基本上不会告诉。 有些妇人重男轻女,一旦告诉了性别,就会将其打掉。 万一出了错,医生也是要担责的。 也有人会花钱跟医生打听,医生多半不会拒绝。 沈棠可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她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她的宝贝,提前知道顶多就是提前准备起男孩还是女孩穿的衣服而已,没什么区别。 来医院看病的大部分是军区的人,但也有很多是外来的。 刚刚和沈棠说话的那妇人就是附近乡下的。 她悄悄递了钱给医生,得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后,腰都挺直了,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出了医院,贺旭去拿车。 沈棠闲的无聊,随意瞥了一眼,瞧见石冰在她对面不远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吴母就提着东西和她汇合了。 车上,贺旭问她:“今天有空,我打算去看个战友,路不远,就在海市下面的一个村子,你是想和我一起还是先回部队?” 沈棠:“和你一起吧,反正还早。” 她知道贺旭要去看谁,去年贺旭和郝运出了个极危险的任务,倒没有牺牲的人,只是有一个军人伤的极重,听说半条手臂都没了,因为是海市人,退伍的时候军区给他安排了个比较好的岗位。 到了供销社,贺旭提着一袋子水果,两包大白兔奶糖和酥饼,以及两罐麦乳精出来。 两人开着车一路往乡下去,这两天没下雨,路还算好走,不过乡下的黄土路坑坑洼洼,即使贺旭开的很慢很稳,但沈棠依旧感觉自己屁股一颠一颠,说话都是一高一下的。 也就是她身子养的好,不然她都不敢跟着贺旭来乡下。 应该是贺旭之前就打过电话给人家,到了村子口,沈棠就看到一个手臂断了半截的男人站在大树下等他们。 瞧见军车,麦黑的脸上露出笑容。 “营长,好久不见!” 江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大前门烟,抽出一根递给贺旭。 贺旭摆手拒绝:“戒了,这是你嫂子,她怀着孩子呢。” 江涛看到沈棠,眼睛都直了,乡下人肤色都黑黄黑黄的,他老婆已经算漂亮了,这还是因为他娶的是城里来的知青。 可瞧见沈棠,淡黄色棉袄配着一件宽松白长裙,衬的她肤色玉白凝脂,头发黑长扎着蓬松两条辫子,一双浅褐色的秋瞳极清冷漂亮,偏偏笑起来又乖又俏,整个人的气质清纯动人,愣是把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男人看的脸都红了。 他咧着嘴打招呼:“嫂子你好,我叫江涛。” 沈棠点点头,声音如百灵鸟一样清脆:“你好。” 江涛听的耳尖竖起,暗暗对贺旭举起大拇指:不愧是营长,这么漂亮的姑娘也能追到! 大江村离海市近,村子经济状况比一般的村子要好的多,有好几家的人都参了军,村里很多老一辈都是退伍军人,故而对于贺旭开着车来看江涛并不稀奇。 沈棠被贺旭牵着,一边听着江涛给他们介绍村子和家里情况。 江涛是家里老二,今年二十二岁,之前是个排长,二十岁的时候听从家里的娶了个妻子,如今膝下已经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 妻子是知青,嫁给他之后就当了村里的小学老师。 他受伤回家后,妻子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他,目前也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沈棠听着,忽然察觉到旁边有人在看她,侧头一瞥,这才发现是个小孩。 那小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穿的很少,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脸上没什么肉,瘦的眼睛大大的,头发枯黄,看起来很是可怜。 第一卷 第88章 一夜七次郎的男人,果然体力惊人 贺旭和江涛都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江涛解释:“那个小孩是二团江宿江连长家的,江连长前头那个难产去世了,他们家孩子多,这孩子就不怎么受宠,后来江连长再娶了个老婆,但他后头那个老婆平日里对这孩子不是打就是骂,还闹的江家不安宁。 大家劝也劝过了,可惜江连长还没有随军资格,那女人又当面一套背里一套,还生了江连长的孩子,两人没办法离婚,这孩子也只能留在村子受苦。 我回来后,江连长托我照顾着些这孩子,可我平日里都在公社上上班,家里也有一堆事,根本照顾不了多少,顶多那女人打孩子的时候来阻止两次,可我越阻止,那女人打的越狠,我也不知道怎么管。” 江涛说完,冲那孩子招手。 孩子对江涛应该是有些信任的,犹豫了下走了过来。 “小南,是不是你后妈又打你了?” 江南摇头,看了一眼贺旭和沈棠就跑走了。 江涛没在意,只以为他好奇村子里来了新人,朝两人解释:“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被棍棒打着长大的,也就是江连长后娶的那个下手太厉害。不过想想,后娶的哪能将前头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也没见后妈会真心对待自家丈夫前头的孩子,等他长大点就好了。” 贺旭也是在后妈手下生活过的,他那后妈注重面子,从来不会亲手打他,只会挑拨他爸对他动手,那时候的他也是遍体鳞伤,不过他稍微长大点后,便不再乖乖的挨打了,打的厉害的时候也会逃。 江涛的话,其实也没错。 幼小的孩子没有话语权,又有一堆亲人在,即使他怜悯那个孩子,也没办法帮他。 妇联倒是可以阻止,可村子里的妇联大多不强硬,远水救不了近火,只会让火烧的更旺。 想要摆脱这种境况,只有等自己长大,或者他父亲回来了。 江涛爷爷是村长,房子虽然是土坯瓦房,但足有五间房,院子外面搭了棚子,用来养鸡鸭,故而院子里倒是干干净净的。 堂屋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主席的红像,桌子和凳子是木头的,应该是用了很多年,乌漆嘛黑的,看着像是染了很多污垢。 贺旭怕沈棠嫌弃,正想脱下自己衣服给她垫了一下,没醒到沈棠直接坐了下去。 他心中一暖,又有些心疼,沈棠自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下过农村,这么毫不犹豫的坐下去,一定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 从村口走到江涛家,是有一段距离的。 沈棠累的不行,抬头就看到贺旭满眼温柔心疼的神色,小小的脑袋瓜满是问号? 这男人看着她干什么呢? 难道他一点都不累? 目光落在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上,心里嫉妒了。 一夜七次郎的男人,果然体力惊人。 “喝水。” 江涛端了水过来,和贺旭聊起以前。 “我这日子也不错了,上次那个任务,要不是营长你救我,我差点就以为自己不能活着回来了。” 他当时的伤很重,不仅仅是手臂被砍,身上也中了好几颗子弹,也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 连遗言他都没打算说了。 是贺营长到最后也没放弃他,将他救了回来。 为此,江涛一直很感谢贺旭。 得知他来看他,更是恨不得备上好酒好菜。 “也是你自己撑着没放弃,过的好就行,有什么事可以去部队找我。” 两人聊许久,直到中午,江家上工的人回来,家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江涛的妻子生的很清秀,性子有些腼腆,不过怀里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看着倒是可爱。 沈棠也社恐,不过眼馋人家白胖的儿子,就问了下怎么养的。 两人这才打开了话题,还越聊越起劲。 江母的手艺还不错,但他们家人太多了,江母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生了两个孩子,江涛这个二儿子还生了一个,三儿子刚结婚,也即将要迎来子嗣,五间房都不够住的。 不过每对夫妻都能拥有自己的一间房,在大江村里已经是很难得了。 沈棠吃了饭,多喝了点水,就忍不住想上厕所。 问了江涛妻子后,这才知道他们家厕所在离他们房子不远处的小山脚下。 贺旭知道农村朴素的人多,但也有一些不尊敬守法的二流子,便陪着沈棠去上厕所。 农村的厕所……一言难尽。 即使江家厕所扫的很干净,还点着艾草,但沈棠依旧不敢多看一眼。 两人换着上,沈棠上完就在外面等贺旭。 这时,对面墙边探出一个小黑脑袋,男孩黑眸里全是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渴盼。 沈棠发现小孩脸上有些淤青,生了些怜悯之心。 “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这孩子从进村就一直跟着她,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回家,可见不是好奇,而是有什么事想拜托他们。 小孩看了看四周,小步走到她面前,小声的问:“姐姐,你能不能把这封信交给我爸爸?” 沈棠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他手上的信,而是那短了一截的长袖下,掐的青青紫紫还有几条血红色鞭伤的瘦弱手腕。 小男孩很敏锐,赶忙将伤遮住了。 别人家的事,沈棠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爷爷奶奶父亲都在。 她接过他手里的信,信里只有两句话,字写的歪歪扭扭。 依稀能看出来,一句是“爸爸我想你了”,一句是“你能来接我吗?” “你写的吗?” 这孩子看着也就只有五岁,居然会写字了? 小男孩点点头,从破旧的口袋里掏出那一毛钱递给她:“姐姐,这是我攒了很久的钱,都给你,你能不能帮我把信交给我爸爸?” 沈棠本身就怀着孩子,看着小孩那双清澈单纯的黑眸心软了又软。 “我帮你带,但是你爸爸要是收到信不回来怎么办?” 小男孩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却努力扬着笑:“没关系的姐姐,爸爸看到信不回来也会写信给我的。” 稚嫩的声音听的人心头一酸。 沈棠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奶糖放到他手里,又将那一毛钱还给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帮你带,但钱就不用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刚要说话,听到后面的厕所门有动静,脸色慌了慌,把奶糖和钱又塞进她怀里。 “谢谢姐姐,你有小宝宝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的,我回家吃饭了。” 贺旭出来就只看到那小孩逃跑的背影。 瞧见沈棠手里的信,他挑了挑眉:“这孩子,有点精啊。” 沈棠:“什么意思?” 贺旭想捏沈棠的脸,被她嫌弃的躲过。 这家伙没洗手呢。 贺旭也不在意,他轻笑道:“你想想,他这信为什么只敢偷偷让你转交,而不交给我?” 第一卷 第89章 沈棠就想当条在暗地里发大财的咸鱼 “一来这孩子知道你怀着孩子,容易心软。二来是你进了江家院子后,没有丝毫嫌弃就坐在了他们家的凳子上,可见你性子平和,并不傲气凌人。 他趁我不在将信交给你,可以说是笃定你接了信,就不会因为我不同意而拒绝帮他,相反,要是交给我,他无法保证我同样有一份怜悯心在,会帮他这个忙。” 沈棠不太相信:“那孩子看着才不到五岁,有这么多想法吗?” 贺旭:“人小,心眼多,从你进村子他就在观察了。” 沈棠随口感叹:“有心眼总比没心眼好,没心眼怎么被磋磨死都不知道。” 贺旭侧头看她,小姑娘眉眼弯弯似月亮,笑起来娇俏又阳光,单纯的好似没有沾染过一丝阴霾,完全没有被小孩利用的恼怒。 他眼神一下就变的柔和了,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因为要开车,沈棠没让贺旭喝酒。 吃完饭,贺旭和江涛聊了许久,他们才启程回军区。 怀着孩子比较嗜睡,沈棠迷迷糊糊在车上睡着,到了军区,贺旭将她抱进屋子。 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口袋里那张纸张。 他无奈的一笑,算了,既然糖糖已经答应了,他明天将信交给二团的江连长就是。 二团的江连长他倒是接触过,这人的功勋和年岁完全可以升到副营长了。 偏偏差了点运气,在一次任务中犯了错误,导致与他差不多大的韩忠国都升上来了,他还在原地。 可惜了那孩子。 沈棠知道贺旭将信交给了江连长后,一直很关注后续。 江宿今年过年只回去吃了个年夜饭,即便拜托了父母照看点孩子,却依旧不管用,孩子过年的时候就问过他能不能带他一起走,如今再次询问,大概是真的受不住了。 江宿看到信后深叹了一口气,立刻就请假回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被打成那样,还不如带到部队里来,找个婶子给点钱帮忙照顾着呢。 第二天,沈棠去上班,听李红说石冰请假了还有些稀奇。 这人前儿个才去了医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沈棠肚子还不算大,最近的表演还能上台。 让她无语的是,每次他们有表演,吴团长总要来捧场。 要知道自从吴团长结婚之后就很少来看文工团女兵表演了。 他们文工团表演大多是在入夜后,这个时间段大家都下了班,有些军人也得空,但一般不是重要的演出,看的人其实并不多。 尤其是像吴团长这样结了婚的,很少会一个人来看表演。 沈棠表演完,下了台就瞧见了在下方等着的贺旭。 贺旭将她的外套给她披上,捏了捏她的小脸,还不忘赞扬一句:“唱的很好听。” 沈棠羞的将脑袋瓜塞进他怀里。 吴团长看到这一幕,眼眸闪了闪,羡慕道:“你们俩夫妻关系真好,不像我那个,哎。” 说完,他还将手中的花递给了沈棠。 贺旭眼眸沉了沉,淡淡笑着将花推了回去:“嫂子怀了孩子,团长你也该多回去陪她,这花你拿回去哄嫂子,想来她心情也会好些。” 吴团长随意点头,并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沈棠虽然疑惑着吴团长怎么像变了人似的,但也没兴趣打听别人家的事,高高兴兴的拉着贺旭回家了。 黑夜中,贺旭侧头瞥了一眼吴团长,锐利如兵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戾气。 几天后,石冰销了假回文工团。 她脸色发白,身体消瘦,看着像是大病了一场。 不少人都在安慰她,唯独许婷在旁边冷笑:“装的真好,怀了个孩子而已,天天请假,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徐慧觉得她说话太刺耳,冷声呵斥:“你不会说就别会说话!石冰自怀孕以来,一直孕吐,瘦了不止一圈,你跟个孕妇计较你真是厉害!” 许婷没怀过孩子,她才不相信有人孕吐这么惨,嘴贱的吐槽:“就她矫情,看看人家沈棠,怀孕以来吃什么都香,活蹦乱跳都没事。” 沈棠也觉得自己怀的这个孩子实在是听话,不孕吐,也没有什么吃不下的,只是闻不得腥味而已。 “许婷你太过分了,石冰前些日子日夜帮肥厂写宣传稿,后来还编曲编歌,沈棠除了吃还会什么?” “就是,石冰和沈棠那能比吗?除了一张脸什么优点都没有,花钱那么大,现在人家贺营长不嫌弃,以后指不定怎么闹呢!” 沈棠在旁边听到,无语至极:“嘴巴碎的跟个狗一样,犬吠不止,我花多少钱关你们什么事?” “呵,我们还难道还说错了,你除了那张脸能勾搭男人,你还会什么?石冰姐可是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的人!” 文工团嫉妒沈棠的很多,尤其是王晓雨和她宿舍长,每次看到贺旭对沈棠那么好就后悔不已。 早知道贺旭那么有钱,还舍得给媳妇花,她们早就追了。 几个人完全忘了她们当初试图接近贺旭时,被他冰冷锋利的眼神给吓到的事。 “发过报纸又怎么了?南光报社那不是有钱就能上吗?”沈棠不想理会这些人的阴暗心理。 众人崇拜的不是石冰的文章上了报纸,而是崇拜她能被化肥厂请过去写宣传稿。 故而对于沈棠这番不屑之话,纷纷怒斥:“那你有本事倒是发一个来看看?” “对呀,我听说周糖作者就是新人,沈棠你也是高中毕业,怎么着也不能差了不是?” “就是,看她高傲的,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一点也比不上石冰姐的温柔可亲,贺营长怎么选了她啊?” 石冰眼神一闪,适当的打断话题:“算了,大家别为我吵了,还是快排练吧。” 沈棠知道石冰想要阻止她暴露周糖作者的身份,毕竟文工团里也有不少人在看杂志社和小说新报。 不过沈棠自己也不想暴露。 她是想打脸,但也要为之后的事考虑。 文工团的众人靠不住,她们知道后,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还会因为嫉妒而造谣她。 沈棠就想当条在暗地里发大财的咸鱼,可不想当个被生长在阴暗环境里的人觊觎且试图毁灭的主角。 几人正在排练,窗外却忽然走了来几个领导,李团长还在其中陪同。 许婷在潭师长那见过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潭师长旁边的男人。 “那不是化肥厂厂长吗?” 看他们的方向,显然是要推门进来看他们排练。 第一卷 第90章 许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破石冰的脸面! 许婷恍惚了下,难道石冰真的这么厉害,连化肥厂厂长都亲自来看望她? 众人看到那么多领导,要有多认真就多认真。 但私下里却小声的说着:“化肥厂长长该不会是来找石冰的吧,是因为上次的宣传稿写的太好了?” “我估计是,化肥厂厂长应该是认识石冰,不然也不会来咱们这。” “石冰,你上次去化肥厂,是化肥厂厂长招待的你吗?” 石冰也有些迷茫,难道自己写的那篇文章真的那么好,以至于让化肥厂厂长都来看她排练了? 上次是李副主任招待的她,她连人家宣传科的主任都没见到。 按理说化肥厂厂长不可能专门来看她呀? 石冰没有想过化肥厂厂长是来看沈棠的。 她对沈棠的笔名有猜测,但因为她不喜欢看报纸,加上吴团长他妈到来,她现在是身心疲惫,劳累不堪,根本没去看沈棠最近有没有发表什么东西。 而且李副主任都明确说了,化肥厂宣传科就找了她一个,沈棠没帮化肥厂写文章,自然也不会跟化肥厂厂长认识。 就算化肥厂厂长知道沈棠就是周糖又怎么样? 一个小小的作者,怎么可能让领导专门来看望? 她这么想着,却总觉得莫名有些心慌。 潭师长带着化肥厂厂长走到门边就停下了,李团长打开门,直接招呼沈棠出来。 沈棠一走,其余人也没心情排练了,纷纷嘀咕李团长叫沈棠干什么? 许婷眼睛一转,仗着自己是潭师长夫人的侄女,慢慢走到了门边。 “师长,您找我?”沈棠走上前问道。 潭师长给她介绍了身边的人。 化肥厂厂曾强国长大概一米七左右,穿着的朴素,身材有点发福,看着还算板正,国字脸普普通通,唯独那双眼睛很是犀利。 打量了下沈棠,他笑不达眼底:“原来你就是周糖小作者,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发表的文章了,写的真不错,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化肥厂写一篇宣传稿?” 沈棠不缓不慢道:“抱歉厂长,我肚子怀着孩子,暂时没什么精力去写宣传稿。不过我想化肥厂本身实力雄厚,即使不宣传大家也都争抢着贵厂的化肥呢,宣传稿只不过纸上添花,厂长若是想要宣传最新一批化肥,大可以找贵厂宣传科的人,我不过是个小作者,在写宣传稿上比不得贵厂的宣传人员,恐怕会耽误厂长的事。” 曾强国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少女看着年轻气盛,每一句话却说的极体面。 他还以为自己亲自邀请一下,这姑娘就算因为上次的事对化肥厂有了意见,也不会再次拒绝。 “不愧是读过书的人,一篇宣传稿就能将海立饲料厂的名声打出去,上次李康得罪你的事,我已经惩罚过他了,事实上你想的没错,我确实想将我们厂最新一批化肥名声打出去,找你写宣传稿也是临时起意,周糖小作者,你可是不满意我给的报酬?” 曾强国周身的压迫感很重,这话看似玩笑般问她,却不自觉带了一股子上位气势。 潭师长拍了拍曾强国,后者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并不是在工厂,而是在部队,便收回了身上散发的气势。 沈棠感激的看了一眼潭师长。 心里对曾强国这个人有了计较。 上位待久了,对待下位就会不自觉产生一种俯视,对方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自然也不认为她会拒绝他。 然而真当沈棠拒绝时,对方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自己的面子被践踏,话里话外将自己放在重要位置,压迫的气势和言语都在威胁她要顺从他。 可沈棠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一个厂长,他管不到军区,也威胁不了她的家人。 她想拒绝就会拒绝,管他是什么人呢。 化肥厂虽然是曾强国一手带起来的,但现在的工厂都属于国家经营。 在某种程度上厂长的级别能够对应师长级别,厂长不用听从师长的命令,师长也无权调动厂长职位,所以曾强国给李主任一个教训,推迟与军区的化肥合作,师长还真没办法去指责人家。 毕竟人家也会找借口,说最新的化肥要先提供给哪个重要的军区,又或者这一批量小,哪个公社急着用。 潭师长同意李主任成立研究所,暗戳戳的帮他去挖化肥厂的技术人员,也是想出口气。 这个年代人民对军人很是崇拜,能为国家奉献那是在所不惜,最重要的是军区还提供房子及各种福利。 这对于那些十几口都住在三十平房子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诱人。 曾强国看到技术部走了那么多人,终究还是没忍住,亲自来了军区和解。 潭师长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面上总是笑眯眯的说着好话,其实心里最记仇。 你不是拒绝给我们化肥吗? 那好,我挖你的人,自己研究总成了吧? 至于最后要不要扩大规模,要不要成立工厂,那就是我的事了。 曾强国以为自己来了一趟军区,打着以往的情分和潭师长和解,就以为解决了这事,对沈棠自然也没有多少耐心。 沈棠抿唇一笑:“我不知厂长您给了我怎样的报酬,但李副主任那只说让我帮忙写宣传稿,至于稿费那基本没有,我怀着孩子,怎好劳累?自然就拒绝了。 其实报酬不报酬的我并不在乎,我写文章发表,其内容要真实、要有意义,化肥厂只是想要打响最新一批化肥名声,在我看来是不需要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有没有报酬,我都会拒绝。” 曾强国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他真想问,既然你有没有报酬都会拒绝,那你干嘛要帮饲料厂写? 这不是瞧不起他们化肥厂吗? 正说着,许婷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句嘴:“石冰不是帮你们写过宣传稿了吗?怎么又找沈棠写,难道人家就可以捡剩下的吗?” 她听到沈棠是周糖的时候震惊极了,继续听下去后,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破石冰的脸面! 虽然她也不喜欢沈棠,谁让她长的漂亮,又嫁给了自己暗恋的人。 可人家怎么说也救过她,她也不在乎对方会因此出名,只要能将石冰踩在脚下就好! 第一卷 第91章 沈棠是周糖作者 潭师长瞪了她一眼:“闭嘴。” “曾厂长真不好意思,那是我侄女。” 曾强国听的怒火升起,本来还想阴阳怪气的指责一番,听到是潭师长的侄女,愣是把脾气给压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石冰是谁。” 许婷一听就笑了:“石冰,曾厂长叫你呢。” 文工团的人面面相觑,见石冰走了出去,也跟着在后面围观看戏。 石冰脸上堆笑:“厂长,您好,上次我帮化肥厂写的宣传稿发表在了南光日报上,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那篇宣传稿费了她不少劲,为此还借鉴了不少文章,南光日报都发表了,想来应该不差吧? 她其实知道厂长不可能记得她的,但华国的人都注重面子情,她态度友好,想必曾厂长应该不会拂她的面子。 曾强国看到她拧了拧眉:“你是李康找来的那个写宣传稿的?你与李康是什么关系?” 石冰面色一僵:“我和李副主任并没有关系。” 曾强国被沈棠和许婷连续拂面子,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他眼神冰冷犀利:“化肥厂的宣传科又不是没有人了,需要你一个没接触过写作的外人来帮化肥厂写宣传稿,你要是和李康没关系,他凭什么选择你?” 石冰当然不能说真正的原因,看到许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心里暗恨,带着两分自信冷静道:“是因为我那篇文章写的好,李副主任才会选择我。” 曾强国神色有些不耐烦:“你就算是写的再垃圾,只要带上我们化肥厂的名字,南光分报社都能发表你的文章。 我不管你和李康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管你和这位周糖作者有什么恩怨,我真正想要帮我们工厂写宣传稿的,只有周糖作者。” 潭师长看石冰脸色一下子涨红一下子青白,又看到自家侄女那努力憋着的嘲讽之笑,再看看沈棠面色不改,只微拧眉的模样,心里也轻叹。 真给贺旭这小子找到好的了。 “曾厂长,走吧,人你也打过招呼了,别耽误她们排练,我请你吃饭。” 曾强国也明白沈棠不可能帮他们厂写宣传稿了,没多纠结便跟着潭师长离开了这里。 他的目的其实并不在于沈棠帮不帮他们写宣传稿身上。 而是想试探一番军区农场的李主任挖他们工厂技术工有没有这个小作者的原因在。 李主任那个死脑筋的,没有人提醒根本不会想到来挖他们工厂的人,今天试探了一番沈棠,他发现这个姑娘是真聪明,这事八成是对方想出来的。 曾强国心里憋屈,军区农场的李主任是个嘴巴不把门的,上次把他们家的事宣扬的人人皆知,他本是想找个借口给个教训,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他倒是想给沈棠一点教训,奈何潭师长护着,对方又没有亲戚在海市,他想拿捏都没办法。 现在只能先把潭师长给哄住了。 领导们走后,许婷迫不及待的嘲讽:“啧啧啧,看看我们的大学霸,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呢,什么领导招待全是假的,人家厂长根本不人认识你,甚至连所谓的发表文章,原来也不是你写的好,是靠着化肥厂的名声啊!” “我说呢,明明她之前也没写过文章啊。” “她要走这能力,早就进宣传科了,怎么可能待在文工团。” “真虚荣,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石冰站在原地,全身冰冷不知所措。 原本恭维她的人此刻变的沉默不语。 嫉妒她的人出口恶言。 有一瞬间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巷子里,被所有人辱骂殴打,被讥讽,被厌恶。 肚子忽然就痉挛似的痛起来。 “血!有血!” 众人惊的一下纷纷后退,她们可不想沾染上人命啊! 石冰低头一看,肚子上竟然沾了红色,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时被旁边的王晓雨扶住。 沈棠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叫道:“李红你赶紧去叫团长,林晓麻烦你叫人借个车过来,赶紧送她去医院。” 许婷也慌了,她没想到石冰会流血。 “我就是说两句,她体质也太差了吧?那不是化肥厂厂长接待的就不是呗,谁让她自己表现的那么虚荣……” 徐慧听到许婷的声音只觉得刺耳:“够了,许婷你不要太过分,化肥厂厂长当然不可能接见一个小作者,可人石冰也没说自己是被化肥厂厂长接待的,就算沈棠是周糖,去了化肥厂不也是一样。 石冰从来没有说自己是大作家,也没说自己是学霸,是你们这些人为了讨好、恭维,将人捧的高高的,现在看到人家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就到处讥讽人家。 当初嘲讽沈棠的,如今来嘲讽石冰!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即使人家有点虚荣怎么了,没那么厉害又怎么了,再怎么说,她们都比你们优秀,嘲讽一个比你们优秀的人,不就是想要满足你们内心扭曲的嫉妒吗?” 她也嫉妒石冰,也讨厌石冰占着主唱之位,让所有人都嘲讽她是个替补。 可她知道,即使没有石冰自己也不可能在主唱之位站稳,石冰得势的时候她从不讨好,失势的时候她也不想落井下石。 何况石冰要是真流产了,在场谁都有责任,哪怕是他们这些冷眼旁观的人! 许婷被她这么指责,心里火气上腾,双眸赤红怒驳:“我嫉妒她?徐慧你在说什么屁话?我看不惯她,是看不惯她虚伪的表面。 当初在大河村,我差点就被人欺负了,她呢,明明听到了我求救声,自己不救我也就罢了,却还拦着沈棠和李红救我!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吗?我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她这样自私自利、虚荣虚伪、恶毒至极的人,你都能为她说话,你当时怎么不帮我说话?你有一颗烂好人心,别加在我身上。 我告诉你,只有她在文工团一天,我就绝对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大家不知道许婷这段事,只知道当时许婷从大河村回来之后就报了警,大河村有个二流子被关押了起来。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曲折? 可那时候石冰刚来部队,和许婷也没什么矛盾啊? 合唱团的人倒是知道这段往事,许婷不提,她们都差点忘了。 想起石冰记仇的性子,大家心里有点发毛。 这一次石冰要是流产,那许婷不得被她记恨死? “别吵了,先送她去医院。” 沈棠见石冰没流多少血,就知道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石冰自己情绪太过于起伏不定了。 潭师长那边知道情况后,借了自己的车让李团长送石冰去了医院。 这件事大家都默契的没在提,生怕再次刺激到石冰。 第一卷 第92章 两口子像瓜田里找瓜的猹 文工团出了这么大的事,李团长回来后每个人都批评了一顿,尤其是许婷,直接被李团长停了职。 许婷不服,跑到她大姨面前哭诉,还没等许美为她开口呢,吴团长她母亲就来闹了。 吴母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他们家门口,滚着满地泥土,哭声震天:“大家快来看啊,我们吴家十八代贫民,我儿子十五岁参军,在部队还要被领导欺负啊……” 许美怒瞪了许婷一眼,赶忙出去了。 吴母过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瞧见,她那如大喇叭一样的嗓门一喊,瞬间就让家属院八卦的婶子们将潭师长院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周玲作为妇联主任,都没能挤进去,只能拉着红梅在外面听,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 吴母来部队时间短,但短短时间就成了家属院里年轻军嫂们最讨厌的人之一。 无他,太能撒泼了。 只要一点便宜能没占到,她那大嗓门左一句“不尊重老人”右一句“你个年轻媳妇没点教养”等等能把你骂到自闭。 和张营长他妈成功并列,成为家属院“恶瘤子”之一。 “……领导都欺负人啊,我不活了啊,我儿媳妇怀的可是男孩,那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啊,结果被人家领导的侄女欺负的差点流产,都怪我们家没权没势,没法和那些要被批斗的人斗啊……” 许美听的额头青筋直跳,这时候时局紧张,军区虽然没有被波及到,但潭师长平日里能有低调就有多低调,生怕闹出点事惹来上面调查。 许婷一被停职,她就知道出事了,连忙将事情经过问清楚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知道不是只有许婷一个人说了刺激的话,且石冰没有真的流产,这事就有回旋的余地。 打开院子,迎着一众人的目光,她脸上堆起个笑:“吴婶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谈,什么领导欺负人可不能乱说啊,我们老潭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从不敢松懈,你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我肯定为你做主。” 吴母听到许美温和的话,这才止住了哭声:“真的为我们做主?我儿媳可是差点流产了!” 许美忍着她全身污垢和尘土,扶着她起来:“当然了,石冰同志在文工团差点流产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我侄女许婷确实有点错,但文工团的李团长已经停了她的职,也算是给石冰同志交代了。” 吴母尖声道:“这算什么交代!医生说了,我儿媳肚子的男娃差点没保住,就一个停职就算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许美忍着心里的怒气,半带着威胁尽量平和说:“吴婶子,石冰同志差点流产这事是因为她身体弱,你不了解情况,怎么能贸然来我们家闹?据我了解,石冰自怀孕后,时不时就要因为肚子不舒服而请假,这事你也知道吧?” 吴母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石冰身子确实弱,她当然知道,毕竟每天吃不好还要被她逮着骂,肚子能好才怪。 可她骂石冰,那还不是因为她总是勾引自己儿子去她房里睡。 怀了孕的女人就不应该和男人睡一起,她儿子白天训练多累啊,晚上还要被她勾着,精气神都没了,怀个孕都不安生。 尤其是和前头的王翠花一比,她就更看不上石冰了,当初王翠花怀着孕还能下地,生下她大孙子不照样好好的。 所以她一直不信石冰能虚弱到哪里去,觉得这城里的女人就会装,看看对面的沈棠,肚子比她还大,照样能跑能跳,身体好的不行。 这一次进医院,吴母可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文工团的人欺负了石冰。 她倒不是为了石冰来找公道,她是为了自己的二孙子,顺便讹笔钱出来。 “吴婶子,你来我们家闹,吴团长知道吗?” 许美以前就觉得吴柱这个人品德上有些问题,但行为上还算大气,她有时候还觉得他可惜,毕竟吴团长这人早年还是很拼的,年纪上来了之后,大概是觉得没晋升机会了,那点拼劲也没了,平日里训练完,不是来讨好她家老潭,就去文工团转悠,单身一个人有点假也不回老家,闲的发慌。 吴母当然没告诉自己儿子,儿子要是知道她来闹,肯定会阻止。 吴柱跟她说了好些道理,她也没明白。 她心想着自己在村子里闹了那么多次,领导看着她都怕,谁也不敢给她小鞋穿,在这里怎么就不能闹了? 潭师长那么大个官,她闹一下,指不定能得多少钱呢。 吴母眼睛一转:“当然知道,我听文工团的人说了,是你家侄女害的我儿媳差点流产,这事你们必须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我儿子也是这么说的!” 许美心里暗恨,好个吴柱,平日里装的大方,对她恭敬有加,却原来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吴婶子,我直说了吧,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家石冰太虚荣,把帮化肥厂写宣传稿一事传的人尽皆知,还大肆说自己是才女,结果人家化肥厂今天来工厂,把她戳穿了,她心里受不住才会差点流产。 我们家许婷话说的是难听了些,可文工团那边已经罚过她了,这事就算过了,你们要是闹,那就尽管闹去吧,你就算闹到大领导面前,那也是我们有理!” 许美气的火冒三丈,许婷这个侄女又蠢又毒,烂摊子一茬又一茬收都收不完。 真是她的错也就罢了,偏偏许婷针对石冰也是有原由的,石冰这次差点流产,她还真不觉得是自家侄女的错。 毕竟任谁出了那样的事后还不算计回去,只是在口头上怼几句,都称的上是善良了。 吴母一听,那还了得? 一瞬间,她咧着大嗓门就哭了起来,因为没文化,嘴里说来说去,都是领导欺负人了。 这时,外面穿来一道浑厚的男音:“这是怎么了?” 众人让开路,让潭师长走了进来,一同偷摸跟着挤进来的,还有沈棠和贺旭。 两口子像瓜田里找瓜的猹,在外探头探脑踮了半天,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会儿终于占据最佳位置了。 第一卷 第93章 我打算申请转业回老家 吴母一看潭师长来了,抹了把鼻涕,“嗷”的一下就扑了上去抱住了潭师长的腿:“领导啊,你老婆欺负乡下人啊……” 潭师长:“……”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这个师长当的和个妇联主任似的。 “吴婶子,你们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摊开来说,我们许婷确实有错,这样吧,石冰的医药费我们出了,她休息的这段日子,工钱都由我们补上,您看这样行吗?” 吴母眼睛一亮:“多少钱?” 石冰这次可是要卧床一个月的! “您看,补您三十块钱怎么样?” 石冰在隔壁市的文工团待了不少年了,转过来军区,一个月的工资也有三十六块钱,石冰休息这段日子是病假,部队是有补贴的,三十块钱已经非常足够了。 吴母立马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拉着潭师长的手握了握:“我就说这么大的部队不可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是领导您好啊,三十块就三十块,我吃点亏不要紧。” 潭师长嘴角抽了抽,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让妻子许美去拿钱。 许美回去拿钱的时候,还不忘戳了戳躲在屋子里的许婷:“下次再闹出事,你就滚回宁城去!” 许婷明显不服气,可又不敢再连累大姨,狠狠的踢了下角落里的扫把,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棠啃着猪肉干被贺旭拉着往回走。 猪肉干是沈母寄过来的,荒北那么缺物资,有点好东西都是晒干或者冷冻起来的冬天吃,这点猪肉干都是沈母省出来的。 贺旭看她喜欢吃,又去军区的供销社问了有没有卖,当然没有卖,正好这个季节李子出来了,他又买了些李子回来,酸的牙都要掉的东西,也就沈棠怀着孩子吃的津津有味。 路上正好遇到开着车回来的江连长,沈棠瞥了一眼,看到上次的那个小孩,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小棉袄,枯燥头发也被梳的整整齐齐,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便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孩被抱到地上,迈着小腿跑到沈棠面前停住:“姐姐,谢谢你帮我把信给我爸爸。” 沈棠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容温柔:“不客气,你以后还回大江村吗?” 小孩摇摇头,眼神微黯:“我也不知道。” 他也怕爸爸把他送回老家,毕竟弟弟和后妈都在老家,他一个人在部队,爷爷奶奶和后妈肯定有意见。 但他又觉得不会,因为爸爸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后妈打他的场景,他住院了几天才被带到部队来。 沈棠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奶糖,蹲下来放在他的手心里:“这回可要拿好,别再还我了。” 小江南摸着那有些温热的奶糖,眼眶红了红:“谢谢姐姐。” 江连长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回答:“我打算把小南寄养在部队家属院,只是一时还没找到愿意寄养的人,只能先让托我们营长照顾着,贺营长,这次多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差点就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贺旭淡淡看了一眼男孩,小孩脸色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 他微微挑眉:“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江连长这才低头,面色不太好看的俯视着只有不到他大腿高的孩子:“我会找个家庭寄养你,你要乖乖听话,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我就把你送回乡下!” 江南长睫颤了下,胆怯又小心翼翼的道:“我会听话的,爸爸。” 回了家,沈棠摸着鼓起的小肚子,水色秋眸温柔的映着正在给自己脱鞋的男人:“我一直没问你,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贺旭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脚丫:“男孩女孩都好,反正咱们生的好看,孩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沈棠:“我在想,要是我有一天出了事……” “不许说了!”贺旭听到她这句话便觉得心慌不已,连忙打断她的话, 沈棠笑了笑,抱住他的脖子撒娇:“我就是设想一下,反正你不许这样对我的宝宝。” “设想也不许。”贺旭眉头拧成了川字:“我们一家,都要整整齐齐的。” 沈棠舒展眉宇轻笑,刚想应声“好”,肚子忽然被踢了下,她惊喜的摸向肚子:“他动了?” 贺旭也跟着摸了摸,好半天都没动一下:“小气鬼,你爸摸你你就不动。” 沈棠捂嘴偷笑:“他动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开启胎教了?” 贺旭:“什么是胎教?” 沈棠:“就是平日里念书给他听,我听说肚子里听习惯了,以后出来会更加聪明。” 贺旭看着不爱搭理他的小宝宝,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虽然我不爱读书,但教育不能落下,从肚子里开始,肯定能超越其他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爸爸不能要了。 沈棠笑不可遏:“自家的孩子是好事坏都是自家的,哪能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胎教,也是希望他能往好的方向发展,真要是学了你不喜欢读书,那就在找条路就好了。” 贺旭唇角弯了弯:“好,都应你,我去给你做饭。” 吴母找潭师长要钱的事,第二天吴团长就知道了。 因为这事,对面的吴母又是一阵撒泼,附近的人家听到那大嗓门就烦,立刻就举报到了许美这边。 许美刚拿了三十块钱出去,心里本就郁闷,听到吴家邻居投诉,上来就是一阵嘲讽。 话里话外都让吴团长管好自家母亲。 吴团长心累的不行。 最后看着吴母哭道:“妈,我打算申请转业回老家了。” 吴母瞬间就不哭了。 家属院虽然离大城市近,可这里的人都看不起她。 转业回乡下的好啊,钱虽然少了点,但儿子能在家照顾她,还没有危险,多好啊! 吴团长将她哄好,就把那三十块钱还给了潭师长。 嘴上说着转业,但心里却是舍不得离开部队的,故而一直没有行动,只哄着吴母罢了。 倒是从医院回来的石冰听到了他的话,急的不行,拉着他询问:“你真要转业?” 吴团长对石冰的态度淡了很多:“你不想跟我回老家?” “乡下的教育哪里比的上城里,你看看小河,他的成绩本来就差,要是回了老家,他的成绩不是更差。 再有一个,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落后别人太多。” 石冰面上温柔的解释,心里破口大骂,谁要跟他转业回家,要是知道他要转业,她才不会算计嫁个他呢! 吴团长听着她的话,目光沉思,却没有回答到底是否要转业。 第一卷 第94章 调职进宣传科 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天中午吃饭,沈棠得知李红有喜欢对象了,心里还惊奇了下。 没过两天,她们就见着了她那个对象。 是刚来医院就职的一位外科医生,长相清秀,气质温文尔雅,身高和一米七五的李红差不多,站在一起看着到是挺相配的,每回李红表演对方都来看。 因为沈棠肚子大了,这阵子都没上舞台上独唱,李团长那边也开始询问她想调去哪个轻松的岗位。 部队里轻松的岗位不多,她其实也没什么能选的。 没等她抉择,宣传科那边的人就把她要去了。 宣传科是所有部门中最不好进的一个部门,学历要求高,至少得高中毕业,思想上也不能拖后腿,还得写的一手好字和好文章。 沈棠从一个熟悉的环境换到另一个环境,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贺旭送她到了楼下,宣传科的梁主任走了下来,笑着道:“沈棠同志,欢迎你来宣传科。” 沈棠伸手和她握了握:“主任好。” 梁主任带着她往楼上走,二楼右侧第一间办公室就是宣传科。 “你写的那两篇《嫂子》和《草地里最后一个兵》写的真好,我那时候还想着,你要是能来咱们宣传科就好了,咱们宣传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知道你要调职,我立马就去找师长要人了,你别紧张,咱们宣传科虽然忙,但人都很好,我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让他们都照顾着你点。” 沈棠心里的紧张消退了点:“我之前没有在宣传科工作过,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梁主任:“咱们部队的宣传科一共就五个人,主要负责学习和宣传思想、拟制各类政治工作和指示、开展文化和心理服务活动、以及走访慰问等工作。 你写文章好,又怀着孩子,我打算让你先负责先进事迹和典例经验的宣传,主要是写文章,不用坐班,偶尔来办公室整理资料就行,你觉得如何?” 梁主任对沈棠的印象特别好,还特意提了句:“每个月需要写的文章不多,需要的时候我们在找你,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在家休息。” 沈棠看她:“这工作这么轻松?” “也是因为你的文章传到了上面,领导们重点表扬了我们。” 沈棠恍然大悟,她就说梁主任怎么这么大方。 合着把她要过来当写手。 两人走到二楼,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在,梁主任给沈棠介绍:“田晓甜负责宣传思想,周巧兰负责的是开展文化工作,还有两个人今天都出去走访慰问了,明天才回来,你先适应一下,后天周一过来报道行吗?” 沈棠点头:“可以的。” 宣传科事多忙碌,梁主任交代完事就离开了。 沈棠看向办公室里的人,田晓甜和周巧兰年纪都在二十多岁,家属院人多,她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田晓甜倒是知道沈棠,她笑着道:“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一边倒着水,一边自我介绍:“我是二团赵和平赵副营长家的,周巧兰是三团刘副营长家的,我们随军也就随了几年,平日里上班,文工团和我们又不是一条路,所以你不认我们很正常,不过我倒是常常听说你。” 沈棠疑惑:“听说我什么?” “他们说,你是文工团的一枝花。” 沈棠:“……” 田晓甜看她尴尬的脸都红了,没忍住笑出声:“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你长的可真漂亮,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大了?” 沈棠:“五个多月了。” 田晓甜点头:“那你预产期在八月,有没有问医生性别?” 沈棠觉得这人真热情,她摇了摇头,就听对方说:“你第一胎,是男是女都是好的。” 旁边的周巧兰搭了一句:“还是生个男娃好,免得婆婆不满意,做个月子都做不安生。”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分,田晓甜瘪瘪嘴,似有些不屑,转头对沈棠露出个笑容:“你别理她,周巧兰她家婆婆重男轻女,但我们都是新时代的人了,妇女都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 周巧兰冷笑:“我们可以这么想,老一辈可不这么想,思想上的差距犹如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沈棠同志,你应该趁早查清楚孩子性别,到时候贺营长母亲来了部队,你也好应对,不然真到了那时候,你坐月子人家连碗白米饭都不给你吃,苦的还是自己。” 沈棠对于二人的性子有些了解了,她唇角挂着礼貌的笑:“我知道了,多谢田姐周姐关怀,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后天我再来。” 她走出去的时候,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这两位大姐没一个好相处的。 田晓甜看似男女都一样,实则骨子里却极在意是男是女。 周巧兰也许不重男轻女,但家里肯定有个难缠的婆婆,导致她心性不太稳,即使是为别人好,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嘲热讽的。 沈棠中午想自己煮饭,拿了粮票去菜市买肉,她去的时候肥一点的猪肉都卖完了,剩下些大骨和排骨,她买了三根排骨叫肉铺的老板剁了回去。 路过卖鱼的摊子,瞧见小江南正买鱼,她随手帮他提起放入袋子中,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市场了?” 小江南抬头一看,见是沈棠有些惊喜:“我爸爸把我寄托在田阿姨家,今天晚上爸爸要过来一起吃饭,爸爸让我买条鱼回去。” “田阿姨,是田晓甜阿姨家吗?” “对,您认识田阿姨?” 沈棠点头,心想倒是巧了。 第一卷 第95章 为了贺旭,生生提升了自己的辈分 见他小小的身子背着一个大包,里面什么都没有。 沈棠便笑着问他:“你还要买什么,我帮你呀,你这么小个人就知道买菜了,真棒。” 小江南羞涩的挠挠头:“我只买条鱼就好了。” 田阿姨生了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都八岁了,加上赵叔叔的父母,一家七口人平日里吃饭都是青菜加窝窝头以及红薯,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的到荤腥。 他寄居在田阿姨家是交了钱的,不算吃白食,平日里爸爸只有要是过来吃饭时,才拿钱出来给他买肉,这样不会叫别人说闲话。 只可惜今天的五花肉卖完了,他只好买条大鱼回去。 鱼不要粮票,不如猪肉昂贵,味道也不怎么好,但也算肉,买这么一大条全家都够吃,田阿姨应该不会生气。 “那我帮你提着吧,这鱼挺重的。” 沈棠拿过的他的包,牵着他的手往家属院走,小江南感受到手心里的温暖,抬起头看她。 “怎么了?” 沈棠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看到小孩脸上的青紫淡了一些,忽然停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痛吗?” 小江南眼眶红了红,小声的说:“不痛了。” 后妈不喜欢他,爸爸其实也不喜欢他,总觉得是他害死了妈妈。 他从来没有握过这么温暖的手,和那一天她给的奶糖一样温暖。 他知道这个姐姐的丈夫很凶,自己做的事好像都被他看在眼里,但他还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姐姐。 沈棠端着他的额头仔细看了看,心想江连长也太粗心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上药? “等把鱼送回家,你过来我家,我给你上点药,身上的伤有药吗?一起拿过来我帮你涂。” 她挽起他的衣袖看过,手腕上的伤似乎没有上过药。 小江南有些犹豫:“谢谢姐姐,我不去了,要是让叔叔看到不好。” 沈棠:“叔叔?” 小江南点头:“就是姐姐的丈夫。” 沈棠:“哈哈哈……” 见小江南疑惑的看向她,沈棠赶紧憋住了笑:“你叫我姐姐,也应该叫他哥哥呀。” 小江南不理解:“可他看起来和赵叔叔年纪差不多。” 沈棠轻咳了声:“那你也叫我沈阿姨吧。” 欸,她太难了,为了贺旭,生生提升了自己的辈分。 可不提被他听见,指定会生气,想到那个场面,沈棠就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她想着小江南害怕贺旭,那等田姐回来直接告诉她,让她帮小江南涂药好了。 吃了饭她和贺旭去散步的时候,路过田晓甜家,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田晓甜。 对方脸色一僵,赶忙道:“我还以为江南身上的伤不多呢,这江连长也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沈棠看出了她脸上的不自然,并没有点破。 小江南寄人篱下,即使是交了钱,大抵心里也是不安的,她不能让田晓甜太没面子了,否则受苦的还是小江南。 风声在巷子里呼啸,卷起沙尘,空气越发湿润,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 许婷被停职后无所事事,总往市里跑,今天因为没赶上拖拉机,只能靠着自己两条腿往回走,市里都没走出去,竟然下起了雨! 她烦躁的踹了踹旁边的树,早知道这么倒霉,她今天就不出来了。 正想着,前面忽然有辆骑自行车匆匆骑了进来。 男人长相清秀,身高一米八,戴着眼镜,穿着白寸衫和绿色军裤,手腕上还带着上海牌的手表,看起来像个成熟稳重的干部人士。 瞧见许婷,他惊喜道:“张同志,真的是你啊。” 许婷也很惊喜:“张图同志,你怎么在这?” 上次她来市里,差点被流氓欺负,是张图路见不平救了她,两人因此结识。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如何联系对方,只能来市里碰运气,没想到真碰到了。 许婷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面上也有几分羞涩。 英雄救美,到底是乱了一潭少女心。 张图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面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我来这里办事,看到你一个人往树下跑就跟着来看看,没想到真是许同志你,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吧。” 许婷下意识的摸了摸耳边的头发,低头羞涩道:“我是附近军区文工团的,这次就麻烦你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张图讥讽的勾了勾唇。 一路上,两人互相交换信息,暧昧的气氛一路攀升,许婷的一颗心扑通扑痛的跳个不停,脸颊似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之后几天,许婷总是在大清早的出去,接近傍晚才回来。 正巧,潭师长家的大儿子在工农兵大学打架闹的许美和潭师长心力交瘁,也没精力去管许婷。 直到一个月后,许婷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推了下,整个人重重摔在石头上,瞬间腹部针扎似的疼袭来,一股血水淋湿了她的裤子。 在场的众人皆惊,生育过孩子的都知道,这是流产了啊! 沈棠中午下班去食堂吃饭,听到林晓和李红谈起这个事,也是惊讶不已。 “许婷和谁谈对象了?” 家属院没一个人知道许婷谈对象了。 前些日子许美还在给许婷介绍相亲对象呢。 许婷的名声在家属院本来就差,好一点的相亲对象根本找不到,能来相亲都是看在潭师长的面子上。 大部分都是一些长相普通,身高一般,家世也一般,但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之人。 许婷相亲这么久,没看上一个,怎么忽然就怀孕了? 平日里沈棠并不关注许婷,所以也不知道她天天跑去市里。 “听说是被人骗了。”李红偷偷告诉她俩。 未婚先孕这种事在这个时代是轰动性的新闻,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也八卦,这事还是李红对象告诉她的。 “潭师长和许阿姨知道她流产,立马就让她把事情交代了,可潭师长一查才知道,她谈的那个对象用的是假名字,单位也是假的,最奇怪的是,那男人不求财不求人,就好像故意勾搭许婷,成功后立马就脱身了。” 沈棠:“不求财不求人,对方要是知道许婷的身份,还敢故意这么骗人,最大的可能是寻仇。” 奈何许婷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知道是谁在算计她。 第一卷 第96章 沈棠挺着肚子小短腿迈的飞快 林晓打了个寒颤,小声道:“就算是寻仇,那也太过分了吧,这明摆着要毁了许婷呢,这背后的人心机也太重了。” 李红翻了白眼:“许婷自己也不是个好的,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罪她的人不照样被她名声尽毁?” 沈棠也升不起同情之心,只是忌惮这背后算计的人。 听说当时许婷摔倒的时候,肚子撞到了路边石头才会流产。 家属院的路都是平整的,路上有坑,但不太可能有那么大块石头,肯定是有人故意搬来的。 这得多大力才能将一个人推到那块石头上? 背后的人又有多恨许婷,才会这么害她? 何况许婷怀孕这事人人都不知,推她的人或许和那个让她怀孕的人是一伙的。 军区有这么一个阴损的人在,沈棠总觉的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得知许婷出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石冰。 但没有证据,她也好将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不过这事没传多久,许婷就和韩忠国打了结婚证,把军区的人一众八卦的人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韩忠国,家属院大龄老男人,这几个月来相亲了十几回,愣是没看上那些二婚或者大龄女人。 不少人都说他眼光高。 别说,人家运气还真不错。 三个媳妇,都是城里人。 但许美说许婷谈的对象是韩忠国,大家都不信。 谁都知道韩忠国眼光是高了点,可为人还是不错的,他那三个孩子前脚偷了隔壁婶子家的肉,后脚他就棍棒交加,然后把钱赔了过去。 许婷前阵子一直往市里跑,大家又不是瞎子,那会儿韩忠国还在执行任务呢。 韩忠国再次结婚,只摆了两桌,请了潭师长和他们团的正副团长吃饭,其余人一概都没请。 沈棠再一次见到许婷的时候,对方正在帮韩忠国那小闺女洗衣服。 部队也不是人人都去河边洗衣服的,大部分人会在公共的水槽洗衣服,洗菜和打水。 沈棠家里原本也没有井,但是贺旭怕自己出任务后,她一个人不好打水,就在花了些钱在院子里打了一口。 打一口井要不少钱,家属院的婶子们都说她败家,但想要来他们家打水的心思却不少。 主要是他们觉得井水干净,能直接喝,水槽那边的水是抽的河里的,还得烧开了才行。 不过贺旭牙尖嘴利,两三句话就逼得那些人放弃了。 沈棠遇见许婷洗衣服时,是早上九点,这个时期大部分人都上班或者买菜去了,水槽边就她一个人。 许婷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曾经的娇气和明媚全然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垂着头,好似不想让人发现她。 沈棠装作没看见走了过去。 忽然,许婷叫住她:“沈棠,你小心点石冰。” 沈棠回头,看了看四周没人,问道:“什么意思?” 许婷惨笑:“我姨妈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又蠢又毒,骄傲跋扈,嫉妒心重。可我即使再毒,也不会去算计一个人的清白甚至……肚子里的孩子。” “我在文工团待了那么多年,每个人的性子我都知道,他们顶多就是在背后蛐蛐人,没有能力也做不出来这么算计人的事,除了王晓雨和石冰。” “但王晓雨手里没有那么广大神通的人,石冰不一样,她能攀上化肥厂,背后也有人脉。” “我看人不清,不自尊自爱,住院那段时间我发过疯,也想过自尽,可想想,坏人都没有得到惩罚,我凭什么要去死?” 她平静的说着话,似压抑着疯癫,又似暴风雨来前的宁静,眼眶赤红的吓人。 “石冰不会放过你的,而我不会放过她,你要不要与我合作?” 沈棠:这成天的都是什么破事? 一两个都疯了? 她摇头:“我不会与你合作,提醒你一句,别视法律于无物。” 溜了溜了,发癫别带她,她只想当条躺平的咸鱼。 沈棠挺着肚子小短腿迈的飞快。 此时,去市医院检查完肚子的石冰左拐右拐,从巷子里走到一大院南门。 小门没被敲两下,就被个男人拉了进去。 “冰冰,让我亲一下~” 石冰忍着恶心将他推开,神色冰冷:“我让你找几个混混毁了她,你为什么要自己上?” 男人嬉皮笑脸的咬了咬她耳垂,暧昧将热气铺撒在她脸上,眼底全是欲色:“谁让你不给我碰,我是一个正常男人,你找我办事,总不能让我什么也得不到。” 他这个人行事毫无底线,许婷长的漂亮,与其让那些小混混玷污,还不如自己先站够便宜,谁知道才那么那几次,她就怀孕了。 “钱我已经给你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石冰厌恶道。 “啧。”男人讥讽出声:“用完我就把我丢了?冰冰,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的海市,还帮你解决了一个看不顺眼的人,留着我可比打发我要有用多了,我也不想和你结婚,咱们就偷着玩,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 石冰抬起冷眼:“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想坐牢我还不想呢!” 何秋的例子可就在眼前。 男人轻笑:“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又也不是个健康的,而你那个丈夫吴柱,过不了多少年就要退伍回家了吧,你难道真要离开还是,跟他回农村?” 石冰沉默了片刻,心里不是滋味:“用不着你来担心这个问题。” 男人试图去搂住她的腰:“冰冰,我帮你啊,化肥厂的那个傻小子不是喜欢你吗?把这个孩子流了,过些日子,咱们俩怀一个,把孩子算计到那傻小子身上,你不就能留在海市了?” 石冰嗤笑:“我会自己留想办法留在海市,不过你想要回城,可就难了。” “所以呢?” “你帮我撞个人,我就按你说的做,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个工作。” “……呵,我看你是想我死。”逼仄的房间里传来男人不屑的声音。 石冰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床上抽着的烟的男人。 “你不是最擅长英雄救美以及玩弄人心吗?她长的比我更漂亮,更清冷高傲,你应该会有兴趣。” 她对这个男人再清楚不过了,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沈棠那样一个被保护了半辈子的乖乖女,要是被他缠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男人的目光在她鼓囊的圆滚处肆无忌惮的打量:“我喜欢的是你身上那股子反差劲。” 明明是个冷情的人,但面上却装的温柔,实则又狠又毒,仿佛和他一样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石冰对他的态度不屑一顾:“我利用你,而你想看着我坠入深渊,自我毁灭,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真难听。” “我走了。” “不告诉我你要对付的人?” 石冰淡淡道:“哪天她来市里,我再通知你。” 房门关上,烟雾缭绕在四周,男人将手上烟的按灭,心中嗤笑。 比石冰还漂亮,能有多漂亮? 第一卷 第97章 贺旭小时候偷鸡被嘬过屁股 “沈同志,有你的信。” 沈棠刚去宣传科交了任务,回来的路上听到通讯员叫她,过去拿了信。 信是沈母寄的,小侄子沈希适应不了大荒北,沈母打算送去她二嫂那和小侄女沈梦一起上学,转道再过来看望她。 不过因为她在大荒北那边的医院太忙了,这段时间走不开,还得过一两个月。 来之前会打电话给她告诉火车班次。 沈棠心里美滋滋的,去农货市场买肉的时候轮到她正好还有一块五花肉,把她高兴的不行。 因为沈母要来,她排队去供销社买了些脸盆暖瓶和床上用品,还有一些毛巾和鞋袜。 这些东西平常都是抢手货,她今天也是幸运,轮到她的时候正好还有最后两三件。 供销社的人看到她买这么多,笑着问:“这是家里要来人了?是妈还是你婆婆?” 沈棠:“我妈。” “那你妈可真疼你,这些东西太多了,我找个人帮你送回去吧。” 沈棠:“好,谢谢嫂子。” 在供销社上班的都是军嫂,对经常来供销社的沈棠很熟,知道她怀着孩子,让个临时工帮忙一起送了过去。 晚上贺旭回来,知道岳母要来,还有些紧张,帮忙收拾好床铺后,抱着沈棠撒娇。 “你说要是妈不喜欢我咋办?” 沈棠一脸难尽的回望过去,男人生的一张桀骜不驯的俊脸,此刻怂的能更她比。 “你从小是我妈看着长大的,我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贺旭:“那不一样。” 当女婿和当邻居家的小孩,那能一样吗? 尤其是自己年少的时候还特别混账,一口一个老子,一拳一个王八,身后集结一堆小弟,在家属院里作威作福,自封老大。 脸上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饿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他还死皮赖脸的去沈棠家蹭饭吃。 对了,他还因为馋沈棠家的鸡,打算偷鸡的时候被嘬过屁股! 艹! 一回首,全是斑斑劣迹! 贺旭越想越觉得尴尬,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抬头小心的瞄了一眼沈棠,心想,幸好当年他做蠢事的时候年纪还小,沈棠年纪更小,根本不记得他的蠢样。 不然他亲嘴都会觉得尴尬。 沈棠以为他还在担心,坐进他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好了,我妈人超好的,尤其是做饭那手艺,真是好的不得了,咱们终于不用吃自己做的猪食了!” 贺旭想了想:“好像也是。” 沈棠想起一件事来:“天热了,你买两个电风扇回来吧,我们房间放一个,我妈房间放一个。” 贺旭:“那堂屋还差一个。” 工业票他们还有,准确来说,沈棠最不差的就是票了。 还都是全国通用票。 一台华生牌电风扇要一百多块钱,夏天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沈棠白了他一眼:“吃饭的时候把电风扇搬出来就好了,你还想买三个,两个都不一定能买到。” 贺旭往她腰上捏了捏,忍不住把脑袋埋进沈棠鼓囊圆滚处,声音里带着色欲:“棠棠,你好香啊。” 沈棠:“……” 她恼羞成怒,推开人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过去,每次谈着谈着,话题就歪了,还仗着家里没其他人,总是占她便宜,一回家就恨不得和她黏在一起。 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分的踢了踢。 “好了,我不惹你了,来,你躺下,我给宝宝念书。” 自从沈棠说了要胎教,每天晚上只要不熄灯,贺旭都要念上一段。 沈棠这才重新靠好在他的腹肌上,不时伸出小爪子又捏又戳,把身后的男人惹的全身燥热忍不住凑上前去吻她,结果反手就被她嫌弃的扔在一边。 贺旭又气又委屈,可有不敢凶她,只能对着肚子里的宝宝咬牙切齿的念书。 肚子里的宝宝听到念书,原本还在动的手脚立马停了。 贺旭摸了摸她的肚子,惊奇道:“真听话,每次念书的时候他就不动了,以后肯定是个好学生。” 沈棠傲娇抬起小下巴:“那肯定的,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崽崽。” 他们俩生的宝宝,肯定又听话、又漂亮、还爱学习。 宝宝:???? 念了一会儿,看手表差不多十点了,灯“啪”的一下就熄灭了。 贺旭搂着人,拨弄着她的头发:“后天文工团有场表演,你要不要去看看?” 天气越来越热,家属院的人吃了饭都会去散步,文工团表演成了部队里唯一的娱乐。 但即使这样,也不是天天能看到表演,文工团大部分人是需要去其他部队表演的,他们部队一个月能分上两次就不错了。 沈棠调职后,还没有去台下看过文工团的表演,听到贺旭说起来,便应了下来。 两口子去的时候还提着一袋子瓜子,不过吃了两把,贺旭就不让她吃了。 最近吃的太多,上火。 今夜来的人很多,位置基本都坐满了。 石冰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调岗,还在合唱团当任主唱。 沈棠看着她那毫不起眼的肚子,心里羡慕极了,这么就有人怀孕也不显胖呢。 她都胖了十多斤了。 身后忽然有人戳了戳她。 沈棠回头过去,就瞧见小江南脸上羞涩又灿烂的笑容。 “小南,你也和你爸爸过来看表演吗?” 小江南脸上多了几分肉,看起来可可爱爱的,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她:“是啊,沈阿姨,我请你吃糖呀。” 贺旭侧头一瞥,唇角上扬起弧度:“你就给一个人吗?那要是叔叔也想吃怎么办?” 小江南看了他两眼,依依不舍的拿出一颗放到他手上。 然后从口袋里再掏出一颗补上,再次递给沈棠,还有些着急:“沈阿姨,你快接着呀。” 要是旁边的那个凶叔叔又想吃了可怎么办呀? 沈棠拿了一颗,摸摸他的头:“就吃这一颗尝尝味道就好了,剩下的你放口袋里,可以分享给朋友一起吃。” 小江南失落道:“那好吧,沈阿姨你要是饿了,就找我,我还有好多糖。” 江连长在旁边黑了脸:“你有好多糖,怎么不分给我?” 小江南瞥了他一眼,没忍住翻了白眼,迅速把糖都塞进口袋。 “这是我自己攒的零花钱,我只给我喜欢的人。” 江连长原本是想逗逗他,哪想到他居然说是自己攒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质问:“你怎么攒的,该不是去偷的吧?” “我才没偷!”小江南不想说自己怎么攒的,只倔强的说:“反正是我自己攒的。” 江连长的怒气立马就上来了。 他把他带来部队,自然少不了要补偿家里那个。 因为这事,他手中大半工资都要寄回去给家里,留下来的钱勉强够江南寄住在副营长家里,以及偶尔买一次肉去副营长家看他一眼。 平日里他是没有给他零花钱,但他有吃有喝的,还要什么零花钱? 没想到他才来部队多久,竟然就学会偷东西了! 第一卷 第98章 徐慧推人,石冰流产 江连长刚举起手打他,就被贺旭险险拦住:“小南应该没偷东西,你别动不动就打孩子。” 沈棠朝小江南招手:“小南,你偷偷告诉阿姨,阿姨不跟你爸爸说。” 小江南对沈棠很信任,没多犹豫就趴在她耳边告诉了她。 “我看好多年轻的婶婶都不喜欢拔草扫地,我就跟她们说,帮她们拔地里的草五分钱,扫鸡圈鸭圈五分钱,帮他们捡柴火一捆一毛钱,她们觉得我干活干的好,每次都会找我帮忙。” 沈棠摸摸他的脑袋:“这么小的年纪就会挣钱了,你可太棒了。” 小江南羞的脸都红了:“我平日里在家里做习惯了,现在还能挣钱,我可开心了,沈阿姨,你不要跟我爸爸说,我爸爸他爱面子,肯定不会同意我的。” “好,这是我们俩个的秘密。” 沈棠让他乖乖做好后,对江连长道:“小南确实没有偷东西,江连长,你就别担心了。” 周围声音很嘈杂,江连长没听清沈棠和小江南说的话,可想也知道一个大人不太可能会包庇小孩子。 沈棠这么说了,他也给他们面子,没在纠结这件事。 等表演结束,回去的时候他再找机会询问儿子吧。 表演很快开始。 上头的合唱团的人已经准备好站位,随着音乐响起众人进场有序的进入合唱角色。 一曲很快结束,沈棠听的多了有些困倦,目光在前头一扫,看到韩忠国带着许婷还有三个孩子也来了,心里还挺稀奇的。 许婷被停职了快两个月了,李团长那边还没有松口让她回来。 估计得等到石冰调走了。 就在此时,合唱团众人不知什么原因,直都有大半人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石冰走在中间,直接被人撞从上面撞了下来。 霎时间,鲜血从她腿上蔓延开来。 人群躁动,前头的人惊叫一声,有人去接了车抬她去医院,现场是医生的也连忙上前帮忙。 沈棠吓了一跳,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看。 坐在前面的领导们脸都黑了。 李团长更是眼皮子直跳,连忙去查看文工团的姑娘们怎么样了。 台阶高,大家都没什么事,只有石冰被人压住了肚子,伤的最重。 一大片血迹流出来,众人知道石冰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很快军车过来把她拉去了医院。 在场的文工团们全部被拉去审问。 出了这样的事,表演不可能在进行下去,大家有秩序的散了场。 沈棠没往前面凑,故而看到的场景不多。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总觉得这件事跟许婷有关。 经过一系列调查后,第二天众人一打听,才发现事情有了结论。 合唱团众人是从中间开始倒的,石冰的后面是徐慧,而徐慧后面是王晓雨,后面的人看着前面的人倒下去,下意识身手去抓,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就都倒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又是意外时,石冰醒了,她说她确信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 那股力气根本不是在救她,就是一掌把她推了下去。 徐慧百口莫辩。 “徐慧在审讯室里一直说自己是想救石冰,谁知道被人撞了下,自己也跌了下去。但没人相信她的话,甚至连王晓雨都给石冰做了证,说看见了徐慧推人。 如果石冰和王晓雨不改口,那么徐慧恐怕就要被开除了。” 李红在沈棠家里一边吃着黄瓜,一边忍不住摇头感叹:“幸好你离开了文工团,现在的文工团连我都想走了,勾心斗角,天天闹事。” 徐慧是真倒霉。 从台阶滚落的时候反应极快,几乎用扭伤手的代价让自己没有压在石冰肚子上,在审讯室里说自己没有推人,也没有人信她。 因为她要是没责任,那其他人就得为这件事负责。 石冰那个态度,不可能以意外为借口结案。 吴团长也是追究到底的态度。 沈棠:“你觉得这事是徐慧干的?” 李红:“其实吧,我也不太相信,徐慧少数讨厌石冰,还能为她说话的人了。 但是石冰不改口,即便是我姑姑相信她,也没办法保她,当天那么多领导看着呢,这事不可能没有结果。” 她不是相信徐慧的人品,而是她做了这件事总得得利吧?既无利可得,那她又为何要做? 徐慧不算多聪明,但也不是个蠢货,能被人怂恿两句就能做出推人的事。 这三人之间,她更相信徐慧的话。 沈棠心里也在奇怪,她以为是许婷买通王晓雨干的,毕竟以她的脑子应该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可兜兜转转,却是徐慧担了责。 老实说,要她相信这事是徐慧干的,还不如相信这事是石冰自己自导自演。 等等,自导自演? 沈棠脑子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你刚刚说,徐慧的后面是王晓雨,她想拉石冰,但被人撞了下去?” “对。” 沈棠打发走了李红,当天晚上就将事情跟贺旭说了。 “你是说,王晓雨可能听了许婷的话,在下台阶的时候把徐慧给撞下去,造成意外跌倒。 而石冰不知道有人想要她摔下去,却还是故意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的,并且污蔑徐慧推她。 王晓雨为石冰作证,就是想要把自己摘出去?” 贺旭冰凉的指节顺着沈棠的腰往上摸,直到停在一处肉软处。 “可石冰为什么要自己摔下去,她不想要腹中的孩子了?” 一侧头,对上沈棠那双恼怒的眼睛。 贺旭讪讪一笑,放开了手。 沈棠傲气的睨了他一眼:“解开衣衫。” 贺旭老实的借口上半身衬衫,露出紧实的腹肌。 沈棠哼了声,把手搭了上去摸啊摸:“没有母亲不想要孩子,除非那个孩子并不健康,又或者她不想要孩子耽误自己。” “这事情简单的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吴团长想要转业了?” 贺旭拍掉她的手,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时间够了,我才摸了你不到半分钟。” 沈棠理直气壮:“可孩子他也想摸。” 宝宝踢了一下沈棠。 沈棠:“你看,宝宝它都在说我说的对。” 宝宝:“……” 贺旭耳尖发红,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咬了咬:“你别乱教孩子。” 沈棠又把手放了上去,这回贺旭没有在拒绝了。 只是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深色,捏住她的手揉了揉,心想这里的触感也挺好啊。 “化肥厂那边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石冰和李康的儿子认识,并且对方已经追求石冰至少有一年了。 石冰这一胎本来就怀的艰难,动不动就流血,要是她不愿意和吴团长回乡下,以她的狠心,确实做的出来打掉一个不健康的孩子。” 沈棠的手被他捏的舒服,一时也没放开:“那我要不要把猜测告诉里团长?” 贺旭反问:“你有证据说是石冰自己摔下来的吗?李团长未必不知道徐慧是冤枉的。 我的建议是,这件事告诉李团长不如告诉徐慧。 你没有证据证明,但你们可以做那个相信徐慧的人,至少她不是被所有人抛弃。” 沈棠沉默了一瞬,觉得贺旭说的对。 这时,贺旭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棠耳尖立马爆红,媚眼横秋的瞪向男人:“色胚!” “你不想吗?”贺旭小狗似的拱着沈棠脖子撒娇。 下一刻灯熄灭了。 黑夜无形放大人的欲望。 沈棠心想,她还真有点想。 第一卷 第99章 没人会相信石冰会以流产的方式来陷害人 第二天,她和李红去见了徐慧。 徐慧还在审讯室里。 向来骄傲人,此刻满身狼狈,因为出了事后直接被拉来审讯室,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此刻已经晕成了一团,连眼泪的印子都清晰可见。 她没想到还有人会来看望她。 还是一直以来和自己关系一般的沈棠和李红。 “我真没有推过石冰,她再有两个月就要调职了,我就算嫉妒也不会推她的。” 许是说过太多遍,徐慧声音里带了一股颤栗和哭腔。 李红连忙道:“我和沈棠过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我们相信不是你做的。” 徐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两天她无数次回想起下台的场景,哪怕所有人都说她推了人,可她记得很清楚,她没有推人。 她彷徨、恐惧,迷茫,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直到李红说相信她,那一刻的委屈达到了顶点,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徐慧,对不起,我们相信你,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没有推人。” 沈棠等她哭完,才无奈的说出这个事。 没人会相信石冰会以流产的方式来陷害人。 也许石冰想陷害的人并非徐慧,可她也并不在乎徐慧。 她只是对方的踏脚石罢了。 徐慧抹掉眼泪:“没关系,只要有人相信我,那我就不是孤军奋战。 我没有推人,无论如何审问我,无论是否被开除军籍,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休想让我承认! 正义终有一天会站在我面前,那时候即使我不能再回文工团,我也会在其他岗位与你们共勉!” 她知晓世间非黑即白。 却依旧愿意相信,只要人光明磊落,哪怕被人泼一身脏水,她依旧能够站到太阳底下,得到他人的认可。 李团长为徐慧争取了很多时间,也为她想尽了各种办法。 最终因为王晓雨和石冰始终不曾改口,徐慧被开除军籍离开了军队。 她坐车走的那天,文工团有很多人去送了她。 这其中有看热闹的,也有嘲讽她的,但也有真心相送的。 徐慧坐在车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军区,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 十八岁的她也曾心勃勃的想要成为合唱团的领唱,加班苦练,却还是止步在了天赋之下。 她不甘过,嫉妒过。 跟随大流不识真相的诋毁过他人,不明是非心软为自己以为的弱者说过话。 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多么能明辨是非的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徐慧走后,文工团除了王晓雨外,再没有人去看望过石冰。 文工团的人也不是傻子,徐慧来部队多少年了,许婷占据领唱之位又多少年了。 在石冰来之前,文工团从来没出过什么事。 可她都快调职了,徐慧却因为嫉妒推人,这谁信? 晚来的人并不知道徐慧的家庭背景,可文工团的老人却知道,她是烈士子女。 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怨,她也不会去害一个孕妇。 但大家也并没有多指责石冰。 她失去了孩子,心里的怨恨难消,把事情推到徐慧身上,无非就是难以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而不得不转移痛苦。 这样的走向恰好在石冰掌控之中。 她知道文工团众人会对她有些异样,但没关系,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已经离开了文工团的人出头。 而时间,总会慢慢磨平一切摩擦和仇怨。 她只要保证自己是得利之人就好! 天气越发炎热,家属院平静了好些日子。 贺旭去市里把风扇买了回来。 八月的天热的不行,家属院能买的起电风扇的寥寥无几,看到贺旭借了车买了两台回来,眼睛都值了。 一打听要一百五十块钱,想着家里咬咬牙还是能买的起,好几家都去市里买了电风扇。 炎热的夏天,放暑假的孩子们又惊奇又羡慕,河边都不舍得去了,吃完饭就去买了电风扇的小朋友家玩。 不过大人们一般并不舍得开,只有中午的时候会开两下,那些孩子们稀奇过后,还是喜欢去河边玩。 哪怕大人们千叮铃万嘱咐也没用。 皮实的小子们都学了游泳,大人们也时常都在河边看着,倒没出过什么事。 沈棠即将临盆之际,沈母打了电话过来,要来家属院看望她。 接沈母的责任就落在贺旭身上。 当然,贺旭也没能捞着,因为小姨周玲把任务抢了过去。 她还特意请了假,专门去农贸市场买了两斤肉,一条鱼,杀了只老母鸡煲汤,再在地里摘了些青菜豆角回来。 可以说完全包办了招待沈母的任务,手缝大方的引得家属院一众人在背后议论嘀咕。 这下子,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沈母要来了。 方政委接了师长的车,专门去火车站接了周蓉。 贺旭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都在听着她们两姐妹在后座聊天,根本插不进话。 他和方政委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沈棠早就在家门口等人了。 一看到沈母,眼泪汪汪的红着鼻子又辛酸又高兴的喊了句:“妈。” 周蓉眼眶一红,小心扶住跑过来的沈棠:“多大个人了,怀着孩子呢,小心一点别乱跑。” 沈棠忍不住露出可可爱爱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臂撒娇:“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嘛。” 周蓉摸着她的脑袋,看着她明显胖了的肉嘟嘟的小脸,还有那双一如既往单纯又清澈的月眸。 她心里叹慰,朝贺旭道谢:“糖糖真是麻烦你了。” 贺旭紧张道:“不麻烦,她是我妻子,照顾她是应该的。” 周玲还沉浸在自家姐姐到来的兴奋当中:“姐,赶紧进来呀,我还买了水果,都冰在水里了,大家吃点消消暑。” 周蓉带了好些礼物给侄子侄女们,就连参军的大侄子都有。 几个小孩特别喜欢她,尤其是方红梅,害羞的贴在周蓉身边,瞧瞧沈棠又瞧瞧这个大姨妈。 中午的饭是在周玲家吃的。 这一桌子菜比过年还要丰盛,连青菜都是裹了一层厚厚的油水。 方红花酸溜溜的跟沈棠说:“除了你和你妈,就没有人能让我妈这么放开手脚的买肉。” 沈棠白了她一眼:“你吃不吃,红烧肉要被红莲抢光了。” 方红花一听,赶紧去夹,被周玲一筷子打开。 然后,她就看见自己最爱的红烧肉,进了周蓉碗里。 “姐,你多吃点,大荒北物资少,看看你都瘦了。” 方红花气鼓鼓的咬着筷子,她妈都好多年没见大姨了,瘦不瘦的,她妈知道个屁! 周玲美滋滋的给周蓉倒茶:“姐,你在大荒北那边忙不?“ 大荒北那么苦的地方,一想想她姐要待那么多年,她就心酸的不行,要是一直待在他们军区就好了。 趁着这段时间,她打算把她姐的身体补回来。 看看,她姐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根,一定是在大荒北待的太苦了。 第一卷 第100章 嘿嘿,姐姐要带她去蹭吃蹭喝了 周蓉:“那边条件差,没什么医生,忙是忙了点,但好在看病的人都听医生的话,等我再多带几个徒弟出来就好多了。” 这次请假来看望沈棠,上头的领导一直不想放人,好在对方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找了人代她的班,为她争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糖糖生完孩子之后,还要回文工团吗?” 沈棠:“看情况吧,主要看领导如何安排。” 其实文工团和宣传科的活都挺轻松的。 但要是没人帮她带孩子,她可能会在宣传科待下去,即使要坐班,也能照顾孩子。 周蓉想了想:“如果你喜欢文工团的工作,那妈妈离开之前和你小姨商量,帮你找个亲戚照顾家里,到时候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上班就好。” 家属院大部分家里孩子太多的,都会找个亲戚过来帮忙。 说是亲戚,其实就是保姆,只是时下不允行资本之风,不能光明正大的说是保姆。 沈棠和贺旭也是这样商量的。 她开心点头:“好,我知道的,不会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周蓉摸摸她的头,欣慰一笑。 虽然孩子是糖糖的宝贝,可糖糖也是她的宝贝。 糖糖活好自己,才能用更好、更完美的心态去引导孩子、教育孩子,让孩子也在幸福的生活中长大。 中午吃完饭,周蓉想去沈棠家看一看。 暖风徐徐,几人一路往沈棠家走。 刚走到家门口,众人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少年沙哑激烈叫冤声。 “我没做就是没做,你凭什么污蔑我?” “那药不是你下的,那买这些药做什么?想去害谁?” “我买什么关你屁事,你把我妈赶回老家还不行,娶了这个女人你还不满意,天天往文工团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激烈的打斗和对骂声惹的周围人频频向院子看去,两侧的邻居早已趴墙头上观看。 石冰在院子里哭诉:“竟然你们吴家容不下我,那就离婚!” 吴团长脸都青了:“我不可能离婚,吴河,你到底认不认错?” 吴河梗着脖子怨恨的盯着二人:“我说了我没给她下药,那要是别人给我的,我明明藏屋里了,谁知道你们会吃下去!那女人就是个骚婆娘,她连我妈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怀了个孕吃春药,谁知道是不是发/骚了……” “砰——” 吴团长双眸赤红,一脚将人踹飞。 吴母尖叫一声,扑到吴河身上,大骂道:“你干什么,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些歪门邪道,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石冰再怎么样那也是他妈,那话是他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吗?” “小河哪里说错了,石冰她穿的妖妖绕绕,出门还擦粉,哪个嫁了人的姑娘有她能打扮啊,不是出去会情郎就是出去勾搭人! 我告诉你,小河我的宝贝,谁也不许打他!” “妈,都是因为你,才把他教成这样!” “吴家又开始闹了。”周玲听到里面的吵架声,烦都烦死了。 周蓉瞧见院子里低头啜泣的姑娘:“石冰怎么也在你们军区?” “申请过来的,她唱功还不错,我们团长就将她留下了。”沈棠想起石冰的优点。 周蓉看了一眼沈棠的神情,大概是猜到了她和石冰关系应该不好,故而也没有再问下去。 吴团长骂了半天,忽然吴河吐出了一口血。 骂声戛然而止。 吴母也慌了神:“小河,你怎么了,你别吓奶奶!” 周蓉是个医生,看到这情况走上前给他看了看,触摸到他胸腔的时候,才发现他被踢断了肋骨。 踢断肋骨一般不会直接吐血,可能是肺挫伤。 “快送这孩子去医院!” 吴团长也不骂人了,赶忙叫方政委帮自己借了辆车过来。 周蓉在旁边指导怎么抬人才能减缓伤势,吴家人顾不得周蓉是谁,纷纷坐上车跟了上去。 石冰瞧见周蓉,眼神有些飘忽,转过头走进了房间。 贺旭打开大门让沈母进来。 周蓉打量了下他们的院子。 右边种了一棵树,搭了个葡萄架子,底下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用于乘凉。 左边是中立点小菜和花朵,碍着房子的是洗澡饭,前面是井,旁边的竹竿还晾晒着衣服。 贺旭把东西放到屋子里,又去房间里把电风扇拿了出来。 插上电,刚刚的炎热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 沈棠给她倒了水。 周蓉洗了手,歇了歇:“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快生了,孩子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沈棠挠挠头,有些迷茫:“衣服被子尿不湿洗澡盆都准备了,奶粉票贺旭已经和战友换了好几张。” “婴儿小床也要赶紧打一个,你俩马马虎虎,万一给压着了怎么办?” 贺旭连忙道:“好,我明天去定制。” 周蓉素着一张脸时还是很有威严的:“不用,明天我和你小姨去一趟市里,把东西买好,你在家照顾棠棠。” 她让沈棠给自己拿个本子,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全部记起来,等明天熟悉了家属院,她就去把东西全部买回来。 周玲巴不得能和姐姐一起逛街,心想着到时候去百货大楼多买两件衣服给姐姐换。 周蓉头一次来海市,但在海市并非没有熟人。 当年读大学之际,一个班十几人都极要好。 她记得她当年有个朋友毕业之后被海市市医院招了进去,来之前她试图找人联系过对方。 知道她要过来,那人也是很是欢喜,特意和她见面约了时间和地点。 恰巧的是,对方是市医院里妇产科的。 军区的医院没有市医院设备齐全,沈棠也常常会去市医院检查,对方一听沈棠的名字,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那是你闺女啊。” 她到不是给沈棠检查过,而是沈棠和贺旭一个长的漂亮,一个长的帅气,一看就知道是军区的,尤其是两人的名字在这个全是“强国”、“爱国”的时代,那真是让人记忆深刻。 医生八卦,久而久之,大家就知道附近那个军区里有一对年轻夫妇,长的漂亮帅气,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她也听说过两句。 周蓉:“我女儿第一生产,军区那边的医院设备不齐全,医生也都年轻,我打算让她来市医院生产,想找你帮个忙定个好一点的病床。” 床位其实好定,但她不想让女儿生产之后被人打扰,想找个安静一点,或者病人文明一点的病房。 “这事简单,既然你来了,我请你吃个饭,等你女儿生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来接生。” 周蓉一笑:“真是麻烦你了。” 两人谈起以往,一路向饭店走去。 周玲提着大包小包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嘿嘿,姐姐要带她去蹭吃蹭喝了。 第一卷 第101章 贺旭:等我回来 沈棠临盆之际,贺旭却被潭师长叫了过去。 潭师长看着贺旭冷着脸的模样,拿出一张照片,叹道:“虽然我也知道你媳妇就要生了,但这个任务实在紧急,这个人名叫林常,是个研究所重要人员,手里掌握的资料足以让我们华国军事力量推进十年,你务必将他送到空空研究所。 据我们所知,已经有一伙境外人员盯上了他,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我会调集部队里实力最好的几个与你同行,你记得,保护人的同时,也要自己保重。” 贺旭知道军令大过天,当即敬礼:“是。” “给你放一天假,和你媳妇好好说说。” 贺旭到不觉得沈棠会因此生他的气。 但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不过想到丈母娘在,他心里还是放心的。 每一次出任务前,他们都要写好遗书。 贺旭写完之后,便去供销社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奶粉也托战友过两天去市里买回来。 安排好一切后,他才回了家告诉沈棠自己要出任务。 沈棠明白,若不是紧急任务,潭师长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出任务。 她没有怪他。 勾着他的脖子温柔的笑着:“从嫁给你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我会时常面临这个情况。 贺旭,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舍不得我,争取每一次活命的机会,我永远做好你的后盾,永远支持你。 哪怕有一天你真出了事,我也不会怪你。” 她知道,他有多舍不得她。 她也知道他的抱负,知道国家需要他,更知道他真的努力过了。 贺旭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眷念的叫着她的名字,心里暖洋洋的,嘴巴却冷哼了声:“糖糖……你个小色胚,我还不了解你,我要是不在了,你指定过不了两年就找个人嫁了。 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惦记,不然我爬也要爬回来!” 沈棠揉着他的耳朵,笑容灿烂:“那你可得爬快点,不然我真改嫁了,你可得后悔死。” 贺旭捏了捏她的小脸,搂着人一阵黏糊亲香。 第二天沈棠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枕边只剩下一张贺旭留下的信。 上面没别的话,只有一句:等我回来。 可沈棠等了快半个月,依旧没等到他回来。 途中倒是见证了吴团长家又闹起了事。 这回闹事的不是石冰,而是王翠花。 也不知道谁千里迢迢送了信过去,将吴河被吴柱踹断肋骨的事告诉了她,还给王翠花买了票,一路赶了过来。 到了军区,她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吴团长揍了一顿。 不是她亲自揍的,而是跟着她一同来的一个年岁差不多四十多岁的男人。 吴老太太一直嚷嚷着要王翠花好看,还骂她一把年纪了勾引老男人。 谁知道那汉子根本不是王翠花的对象,而是她的哥哥。 大家听到王翠花的话一愣。 王翠花五岁就被卖给了吴家做童养媳,但她的亲人可都在的,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一个长相还不错,看着斯斯文文的哥哥? 这人明显就是城里人,和他们乡下的太不一样了。 众人一打听,这才知道是当年王家老太太和另一家抱错了孩子。 王翠花苦了四十年,听到自己不是王老太太的闺女时,崩溃的大哭,哭完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找她的儿子。 谁知道还没来,就听到吴柱为了后娶的女人,把她儿子差点给打死。 王翠花一听还了得? 她这辈子已经要完了,即使和另一个被抱错的孩子换回来又怎样? 她学了吴老太太一身的缺点,撒破打滚确实好用,可她也知道城里人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乡下人。 她没什么指望,这辈子就希望儿子能出息点。 现在儿子被打了,她能不闹吗? 她那个哥哥打了吴团长后,第一时间就要求见潭师长。 之后的事沈棠听到了很多版本。 有说王翠花那个哥哥是当大官的,也有说王翠花可能要和吴团长再次复婚了。 但最后是吴团长却主动递上了转业申请。 潭师长批准吴团长转业那天,石冰和他提出了离婚。 彼时的王翠花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当初她离开部队是被吴团长骗走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 如今她要去海市市里住了,自然要把她曾经布置的瓶瓶罐罐都带走。 听到石冰要和吴团长离婚,她畅快的大笑:“看,舍了老娘,没了那层衣服,你还不是个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的老男人,还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也不看看你个老王八能攀什么人!” 吴团长被她嘲讽的面红耳赤:“我家再怎么样,也把你养大了,你给我生了儿子,之前的事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但吴河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带走的。”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被她带走,谁来给他养老? 王翠花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我呸,我哥说了,孩子是必须要带走的,就你老娘那个德性,小河跟着你们一辈子就毁了!” 她没文化,在那个刚认的哥哥面前总是自惭形秽,可她愿意听从有文化人的意见。 她哥说了,吴河那小子被宠的太过,又跟着那些混混学了一身坏习惯,如果放任不管,将来必定量成大祸。 王翠花觉得自己儿子是个有出息的,对哥哥的话不太相信。 可她哥又说,你看看你学了吴老太太多少习惯,你再看看吴河又学了多少? 好的环境影响人建立好的习惯。 坏的环境也能够将人带入深渊。 今日吴河打架,买春药,都是因为他不懂事。 但正因为他不懂,才需要教,不然等他大了,懂了,那时候他只会后悔年轻的时候走了太多的弯路。 王翠花觉得她哥说有道理。 吴河必需要带走,不然这辈子和宠溺他的老太太待在一起,将来肯定要后悔。 “我哥说了,你与我有事实婚姻,即便没有领证,但我刚被你送走,你就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你这就叫出轨! 你的那点钱我不要,但孩子我必须要带走,如果你不让我带走,我就去师长那举报、去革委会那举报! 一旦落实我当时不是自愿分手,你转业回去就需要调查,可能还转了不业!” 第一卷 第102章 杀千刀的贺旭,他怎么还没回来! 吴团长气了个半死,前途和孩子,他肯定选择前途!、 孩子没了以后还能生,前途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石冰听着他们俩吵架,冷着脸在旁边说:“我不管你们家的事,我嫁给你吴柱受尽了委屈,现在你要回乡下,你我只能离婚,并且你要补偿我一千块钱! 别忘了,我还怀过你们吴家的孩子,医生说了,我当时流产一来是我情绪波动太大,二来是惊吓过重,从台阶上跌下来时,身后的人都主动绕开了我,所以我受到的撞击力度不大,真正让我流产的是前一夜吴河对我和你下了药……” “到底有没有下药,此事还尚未可知。” 说话的人正是王翠花的哥哥。 他戴着眼镜,长相和王翠花有些相像,周身的威严让人心里犯憷。 “据我调查,石同志中药当夜,吴河因为在军区外面与混混打架导致他回来时,你们已经吃过晚饭了。 并且他买的药藏好在了自己的房间柜子下,如果他本人不在,而石同志你误吃了那药,可真就冤枉人啊。” 石冰当然知道这个漏洞,面不改色的回答:“吴河当时回来确实晚,可他手里还带着给我吃的酥饼,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药。” 王翠花的哥哥淡淡笑着:“真厉害,酥饼是供销社做的,他怎么给你下药?扳开放在里面,还是沾染些许药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两个可真是眼瞎的很。” 王翠花听到吴河给石冰带吃的,心里酸的要死。 知道是石冰陷害吴河的,她又恨得一巴掌扇去。 可惜她答应过哥哥,不能随手打人,这样会显得她很没礼貌,也会让她从占据优势,变为劣势。 虽然她不在意什么优势劣势,但吴河之所以能那么快接受石冰,不就是因为石冰有文化吗? 王翠花心想着不能给儿子丢脸,到底没有冲上去打人。 石冰眼神微闪了下:“到底怎么中的药,我也不知道了,但我不会拿我的孩子去污蔑他。 这位先生,你这个年纪,想来膝下已经有孩子了,当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中的药,可这事总归是与吴河有关,我的孩子因此流产,我能不怪他吗?” 她不在理会那人,转头向吴团长说:“我知道你能拿出一千块钱,这是你欠我的,这钱你必须要给!” 王翠花本想看戏。 她哥陈秾却推了推眼镜道:“吴河这孩子归我们,请吴团长结算清他到十八岁之前的抚养费。 我记得吴团长你有五百块的退役费,正好,加上你的存款应该有一千,不如一次性付清吧。” 吴团长:好好好,都惦记他那点钱! “老子的钱给你们没关系。吴河我可以顶多给三百块抚养费,至于石冰你,要离婚你就离,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只能给你两百!” 他又不是傻子。 石冰根本就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她嫁给自己,不就是为了待在军区吗? 他早就查清楚了,石冰真正喜欢的,是贺旭! 要不然,他也不会天天往文工团跑,就是不回家! 他心里忍不住恶劣的想,既然他媳妇惦记着贺旭那小子,他就去捧贺旭他媳妇,反正他一点也不吃亏! 石冰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惦记的是谁,天天往文工团跑,你不就是看上沈棠了吗?要是我这把事传出去,我看你和她怎么做人!” 吴团长:“随你。” 他都要转业了,他怕个毛! 至于沈棠,周玲是她小姨,家属院要是传出她的事,指不定谁吃亏呢。 石冰:“……” 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软硬兼施,愣是没把吴柱手里的钱给扣出来。 心里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如此,还不如随便嫁个人,都比吴柱强! 吴家的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沈棠并不知道。 反正扯皮了很久,久到她住进了医院,对面才平静下来。 有了沈母安排,她住的产房是双人间。 虽然贵,但好在很安静。 隔壁即将生产的妇女也是市里的人,瞧见沈棠身边只来了母亲和小姨,还有些奇怪,毕竟能住的起这么贵的房间,看来也不像是嫁的不好。 对方是个大大咧咧的,沈棠和对方交谈之后,才知道这人是市长的闺女,老公则是组织部的干部。 沈棠惊了下。 一家子都是公务员啊。 她肃然起敬。 前世她毕业的时候,社会处于经济萧条时期,公务员一个岗位能有几百几千人报名,她吓的根本不敢尝试。 这辈子她的愿望,就是能吃国家饭。 对方听说她是军嫂的时候倒没有多特别。 但看到沈母和妇产科的医生明显相熟时,才来了兴趣。 要知道这年头大学生可不多,而沈母那身温婉的气质,一看就知道家世背景都不错,也难怪沈棠能住的起双人病房了。 陈梓是个话多的,没多久就和沈棠熟悉了。 她并没有因为沈棠婆婆没来,就觉得她所嫁非人。 相反,说话这般有条理,眼神还这般清澈的,长相还这么漂亮的人,绝对不可能嫁的不好。 只可能是她丈夫出任务去了。 没过两天,沈棠就要生了。 贺旭迟迟不回来,她担心的不行,结果被推进产房里后,还不许亲人跟着,把她害怕的差点哭了出来。 她肚子痛的第一下,她“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阵痛陆陆续续传来,被推进产房的时候,她不顾形象哭了出来。 妇产科主任过来一瞧:“才开了两指,再等等吧。” 沈棠震惊,这才两指! 呜呜……她不要生了! 生产前,她温温柔柔跟贺旭说着会支持他。 十指一开。 嗷嗷嗷——杀千刀的贺旭,他怎么还没回来! 说好的让她等,没说要等这么久啊! 另一边,啃着干饼的贺旭和三四个人躲在一处斜坡下,绑着纱布的手艰难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染了血的照片。 旁边的研究员林常瞧见:“你对象?” “不是,我妻子,算算日子,大概是这几天生产。” 林常愧疚道:“抱歉。” 要不是他为了救那个差点被车撞的小孩,也不会连累贺旭他们暴露,以至于陷入包围。 贺旭摇头,哀怨过去的自己和行为是最无用的事,糖糖还在等他,他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忽然,他听到一道极细微的声音,立马将抬起手中的枪械。 “有人来了,准备战斗!” 第一卷 第103章 生产 整整一天下来,沈棠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浸出来似的,整个人都快疼懵了。 最后身体里滑出一个东西,听到孩子的哭声后,她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被推入了普通病房。 睡梦中,沈棠好像看到了贺旭被子弹击中了心脏,吓的她朝他喊了一声,猛的清醒过来。 “醒了?” 周蓉提着红枣小米粥和蒸南瓜进来,笑着将她半扶起来。 “孩子呢?” 沈棠一转头,这才看到自己生的小东西。 她好奇想戳一戳,被周蓉打掉手:“当妈了还没个正经样,孩子的脸嫩着呢。” 沈棠仔细看了一眼小婴儿,皱巴巴的一团,叹气:“好丑,算了,到底是我生的。” 周蓉笑不可遏:“现在丑了点,但眼睛挺大的,五官看着挺像你,长大就好看了。” 沈棠以为生了孩子就好了。 完全没想到这才是痛苦的开始。 产后开奶,排恶露,可以说整个房间都是她的哀嚎声。 小兔子崽子还把她胸给咬破皮了,疼死她了。 生孩子真是太痛苦了! 沈棠泪眼汪汪的哭着:“我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周蓉笑笑:“第一胎这样,以后就好了。” 沈棠哼哼唧唧道:“我不信,休想骗我再生孩子!” 一个就够了! 周蓉:“你和贺旭商量就好,孩子名字你们娶了没?” 沈棠面色红润了些,一双千浅褐色的眸子满是温柔:“我和贺旭商量过,如果男孩就叫贺执,女孩就叫沈念。” “女孩跟你姓?” 沈棠:“……主要是男孩跟我姓的话,贺老爷子那边会有意见。”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周蓉听了心里一柔,她对贺旭这个女婿不算多满意,匆忙之中能挑选的最好的一个罢了。 现在看到贺旭能为了糖糖做出这样的让步,她之前对他存的意见也慢慢消散了。 他爸虽然不着调,但贺旭这个儿子倒是生的不错。 陈梓还在产房,到了下午才生完回来。 沈棠瞧见她还醒着,看起来精神奕奕,心里佩服:“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陈梓高兴道:“女孩,足足六斤呢,我之前已经生了两个小子了,这一胎算是圆了我子女双全的愿望,你呢?” 沈棠:“男娃,五斤三两,我是头一胎,生的比较难。” 两人互相交换了孩子的姓名,聊了一会儿,陈梓便累的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陈梓那边的亲戚都来了。 一大堆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个个穿的极精神,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家族。 但沈棠没想到,她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王翠花竟然也在其中。 王翠花和吴河进入病房,瞧见沈棠,顿时高兴道:“沈妹子,你也在这生产啊?” 陈梓见这个新回来的姑姑认识沈棠,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小姑姑,你认识沈同志?” 她忽然想起来,这个小姑姑的丈夫好像就是海市底下那个军区的。 只可惜她听二叔说两人离了。 她是不太喜欢王翠花的,王翠花第一次被二叔带回家时,连上厕所都不知道怎么冲。 一口一个俺,穿的又土又烂,说话嗓门大的清奇。 偏偏爷爷说了,陈家的子女就没有沦落在外的,即便她有诸多不好,那也是因为先天环境造成,怪不得她自己。 故而她不喜欢这个小姑姑,依旧没有多给她脸色看。 只是和她从小到大一直要好的小姑姑比起来,她自然更在意另一个。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跟你说,我之前沈妹子是对门,她可是个文雅人,在家里还弄了个什么亭,好多小孩都喜欢去她家玩,俺前头那个嫌弃我没文化,让俺去跟沈妹子学习学习,俺说那有什么好学的,那么大块地不种点菜多可惜啊……” “咳咳!”吴河没忍住扯了扯母亲的衣服。 他恨铁不成钢道:“妈,你少说两句吧!” 他虽然感动王翠花去享福了还不忘带着他,但他真的讨厌他妈一张嘴就没好话。 王翠花看到陈梓的脸色不大好看,讪讪的搓了搓衣角:“俺……我随便说说的。” 沈棠笑着道:“没关系,有人喜欢种地,有人喜欢种话,婶子,吴团长回家了吗?” 王翠花听她说没关系,心里就放心了:“回了,还给了我三百块钱呢,他那个没良心的,回去肯定拿着钱娶下一个了。” 陈梓的母亲是宣传部门的主任,听到沈棠的名字,忽然问道:“沈同志?你是叫沈棠吗?” 沈棠轻轻点了下头:“您认识我?” 对方笑了笑:“听说咱们海市有个出了名的作家,拒绝了帮化肥厂写宣传稿,那人应该是你吧。” 沈棠:“化肥厂人才济济,哪里需要我一个小作者帮忙写宣传稿?只是化肥厂厂长与我们师长相识,给我面子罢了。“ 陈梓的母亲听到她这么说,心中微微惊讶,倒没有想到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倒是句句周全。 她的目光转向正在哄着孩子的沈母身上,这一家子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军人家庭。 病房不大,大家聊了几句,陈家的人便离开了。 瞧见儿子睁开了眼睛,皱巴巴的五官和个小老头似的。 沈棠忍不住逗他:“小宝,你终于睡醒啦?可真能睡。” 小贺执抓住她的手,嘴巴冒出了个泡泡,沈棠被可爱的心都化了:“宝宝,妈妈亲亲。” 小宝宝笑的手舞足蹈,软软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 一个用力—— “嘶——小兔崽子力气真大。” 沈棠龇牙咧嘴的试图把他的手放嘴里。 周蓉看到,立马瞪了她一眼。 沈棠讪笑着又放了下来。 别说,这孩子的手看着就好啃。 晚上,周蓉和她讨论了一下找谁来帮她带孩子。 小姨周玲那边是打算去方政委老家找个老实能干的侄女过来帮她。 可周蓉听到那侄女只有十六岁,就拒绝了。 那姑娘在家农活做的一把好手,但未必能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和产妇。 沈棠:“其实我觉得我自己可以带的好,我产假能休六个月,孩子两岁之前,我可能都调不回去文工团了,在宣传科即使是坐班,也可以带孩子嘛。” 孩子两岁之后还可以去托儿所。 只要出了月子,她觉得带个孩子肯定不难。 第一卷 第104章 小贺执差点被调换 周蓉白了她一眼,恨不得敲一下她的脑袋瓜:“你以为孩子很好带吗?要是没有我和你小姨帮你,你估计连怎么喂孩子都不知道。” 沈棠怂怂的小声嘀咕:“人第一次做事总是需要学的嘛,你们教会我,我就可以自己来了。” 而且这孩子是真听话,晚上也不哭不闹的,饿了就哼哼两声,要拉粑粑了就哼四声。 沈棠是真觉得这个宝宝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样,特别的好带。 反倒是陈梓她家的女儿,嗓门贼大,只要有一点不如意了就哇哇大哭,偶尔几次惊的她怀中的小宝都呛奶了。 周蓉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照顾好小孩的,直接无视她的话。 “我打算让家里退休的张嫂过来帮你呢。” 张嫂退休也才五十多岁,现在在家里照顾孙子,今年她家的孙子初中了,她应该有时间过来。 沈棠其实也就嘴巴逞强。 “那就让张婶过来帮我几个月吧,等我熟悉了就好。” 张婶年纪大了,最是思念家里人,在家属院肯定待不长久。 要是给她找个小姑娘来帮忙,她都不好意思奴隶人家。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上有点凉,周蓉哪里壶子去打热水。 接水的时候被后院的人撞了下,滚烫的热水洒在她手上,疼的她立刻将壶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走路没看到人。” 女人卑微的道歉,宽大的病服衬她的脸沧桑无比,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周蓉被烫伤的手指:“不要紧吧,赶紧用冷水冲一冲。” 周母见她这样,没和她计较:“不用了,就红了点。” 说完,她拿起旁边的水壶继续接水,瞥见那女人追着一个男人消失在走廊,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违和感来。 回了病房,瞧见沈棠还在和孩子逗着玩,她将壶子里的水倒出来放凉。 过了一会儿,沈棠刚想喝水,就见周蓉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妈,怎么了?”沈棠问。 周蓉将口中的水吐了出来。 在医院待久了,很多不可能发生但又发生的奇葩事她见多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算计到她的头上来! 之前她心里就觉得不对劲。 那女人穿着病服,脚步沉重走路艰难,明显是生产过后的人,但看她的年纪,不像只是有二十多岁,倒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这应该是劳累过度的表现。 而她努力追过去的男人穿的衣服打了补丁,走路一瘸一拐,明显是腿有问题。 这样一个不富裕的家庭,怎么可能会花费那么多钱来住双人病房? 加上这水中参杂的迷药。 她确信,那两人就是拐子! “这水不能喝了,你看好孩子,妈出去一趟。” 那两人半夜肯定会来,她得找人来个守株待兔! 沈棠头一次看到周蓉阴沉的脸色,不由抱紧了怀中孩子。 隔壁床的陈梓问她出什么事了。 沈棠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晚上,沈棠把孩子哄睡了,自己也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人悄悄推开。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旁边的男人拉住她小声询问:“俺们真要这么做?这可是俺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男娃。” 女人甩开他的手:“那人说了,咱们完成这件事,不仅给咱们一笔大钱,咱们的儿子以后能跟在富贵人家享福! 俺们就是个农村人,孩子要是跟在咱们身边,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这孩子必须要换!” 男人没在劝她,反而紧张的推了推她:“那你快点,旁边还有一家,万一醒了可是要坐牢的。” “知道了,你别催。” 女人走上前,正要把孩子放到沈棠身时,周蓉猛的睁开眼睛,叫道:“你个人贩子,还敢光明正大的来偷我们家孩子!” 女人惊的一下,下意识的往外逃。 病房里的灯忽然亮起。 两个高大的警察和几个医生推门而入,迅速把两人给抓了起来。 这一系列之事眨眼就完成了,沈棠惊醒后赶忙抱把旁边的孩子抱起来看了看。 虽然小兔崽子长的丑,但还好,是她家的。 她家的孩子耳朵后面有颗痣,她记着呢。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被沈棠抱起来哼哼唧唧的动了动,但没有醒来。 陈梓也被突然亮起的灯惊醒,赶忙抱住旁边的孩子。 她婆婆听到有人贩子,还以为自家孩子被偷了,迷迷糊糊冲上去就把两人给揍了一顿,大骂道:“你们敢偷我家的孩子,我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 打了两下,她赶忙把人贩子手里的孩子抢了过来。 两个人贩子大喊:“那是我家的孩子!” “呸,你个人贩子断子绝孙的,哪里来的孩子!” 偷了她家的孩子,还说是他们自己的,咋那么不要脸呢? 女人贩子激动的大喊:“那是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 陈梓:“……妈,咱家的孩子在这,没丢。“ 她婆婆回头一看:“……” “哈哈,是吗?呐,还你孩子。” 陈梓婆婆吓的赶忙将孩子还了给人贩子。 周蓉上前跟两个警察说:“我怀疑他们两个背后还有其他主谋,他们是有目标的盯上了我家,故意过来调换孩子的。 但调换孩子也需要事先知道两个孩子的性别,我希望你们调查一下帮我闺女做检查的两个医生。 一个是军区医院的岑医生,一个市医院的黄医生,看看他们有没有被人收买。 如果此次牵连到首都的人,麻烦两位先把事情告知于我。”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位可是让局长亲自打电话紧急调动他们俩过来的人。 听她这意思,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拐卖案? “俺冤枉啊,俺没有偷孩子!” 女人抱着孩子哭喊,她只是调换孩子而已,哪里拐卖孩子了? 但两个警察并没有管他们两人叫冤,直接将人压送到派出所。 第一卷 第105章 贺旭受伤了 沈棠抱着孩子,心有余悸的看向母亲:“妈,你怎么知道晚上会有人贩子过来?” 周母轻笑:“年轻的时候跟着你爸学了点怎么观察敌人的课,两个人贩子下了药在我壶子里,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时间不早了,快点睡,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出结果了。” 沈棠:“好吧。” 陈梓和自家婆婆交换了个神色。 第二天早上,沈棠饭都没吃完,派出所那边就来人了。 周蓉让沈棠一起听一下结果。 买通两个人贩子的并不是两位妇产科医生,而是军区的一名刚入职没多久的护士。 对方和岑医生关系还不错,也见过沈棠的检查报告,知道她怀的是个男娃。 原本她以为沈棠会在军区生孩子,到时候她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换走沈棠的孩子,哪想到她会去市医院生产! 护士没有办法,只能快速的买通一对刚生产的夫妇。 外人做事,漏洞太多,她原本想着无论对方有没有做成功,自己只要交代好事情辞职回京,就必然查不到她的身上。 哪想到,她才递交了辞职信,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行李,就被抓住了。 至于背后之人,即使是加了刑讯那护士也不肯说。 海市派出所调查了女护士来往记录,以及人际关系,其中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 想要知道背后主谋,就得去首都调查这个护士的过往经历。 周蓉谢了两个警察,回到医院,问沈棠:“你觉得是谁要对付你?” 沈棠想了想:“贺家?” 如果对付她的人在海市,那两位警察不可能走访了一夜,也没能一点线索。 周蓉欣慰道:“你能想到就好,你爷爷早就跟你说过,贺家一团乱遭,那是真的,从你怀孕开始,你和你的孩子,就是他们首要针对的对象。 只不过贺老爷子还在,他们做不到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对付你和贺旭,只能在暗地里耍些阴私。” 沈棠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知道贺家那边容不下贺旭,不然贺旭的母亲方氏当时也不会被逼的想要过来。 可想想,贺家远在京都,那些阴私进不去军区,只要不在京都,她还挺安全的。 “那调查的事,能不能麻烦舅舅他们?” 大舅舅在首都任职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和周蓉关系极好,沈棠觉得可能是两人都不受外祖父喜欢的缘故。 “当然,贺家怎么闹怎么乱都是他们的事,但要是欺负我女儿,我自然要他们付出代价。” 沈棠扑进周蓉的怀里撒娇:“妈妈最好了。” 周蓉温柔的眉眼里尽是凌厉,可在看向沈棠的时候,又是极尽的温柔。 中午周玲带着碗鸡汤过来,抱着孩子逗了几句,听到周蓉昨夜里发生的事,气的咬牙切齿。 “肯定是贺家人,这些人真卑鄙。” 周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看了沈棠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棠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情绪,忽然问:“小姨,是贺旭回来了吗?” 周玲笑声尴尬又大声:“哪有,没呢。” 沈棠拧了拧眉,有些着急:“他是不是出事了?” 周玲顿了下:“怎么会,棠棠你才刚生产,咱们别想那么多。” 沈棠:“小姨,你说谎的时候心虚的也太明显了。” 周玲下意识摸摸脸:“是吗?” 沈棠脸颊气鼓鼓的:“你还说自己没说谎!” 周蓉摇了摇头,真是没眼看。 “行了,贺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直接告诉糖糖吧,她不是个只会哭的人。” 周玲这才小声道:“贺旭受了点伤,目前在医院,你别着急,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我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太激动。” 沈棠听到没有性命之忧,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如果贺旭伤的不重,小姨怎么可能会瞒着她? “他现在是不是在市医院?” 周玲:“是在医院,刚做完手术……” 沈棠没等她说完,就站了起来,下体的痛把她疼的龇牙咧嘴的。 周蓉连忙过来扶她:“你着急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让你小姨带路,咱们穿件衣服再过去。” 沈棠知道着急没用,但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着急。 想起她刚刚生产完做的那个梦,沈棠下意识的问了句:“他是不是伤着心脏了?” 周玲还以为她被吓住了,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差一点而已。” 沈棠心里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穿好衣服,让小姨抱着孩子,一路往四楼病房走去。 到了四楼,沈棠甚至不用小姨带路,就知道贺旭在哪个病房了,因为郝运就站在门口。 郝运看到沈棠愣了愣,自动让开:“嫂子,你才刚生了孩子,怎么也来了?” 病房里一共有两个重伤的人,一个是贺旭,一个是陆宴洲,至今都还没醒过来。 伤的最重的就是贺旭了。 那颗子弹但凡打的在准一点,他的命就交代在那了。 沈棠看到躺在病房里的贺旭,眼眶红了红,颤着声音问郝运:“贺旭怎么样了?” 郝运一叹:“子弹取出来了,可能明天醒,也可能后天醒,总归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沈棠坐在贺旭旁边,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那我在这里等他,等他醒来,第一个就能看到我。” 她没有哭,她现在是个母亲了,是贺旭最坚强的后盾,她才不哭呢。 沈棠耸了耸发酸的鼻子,握住他的手,软软娇娇的在他耳边念叨:“你要快点醒过来,说让我等你,可没说让我一直等你,我都等你好久了,我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男孩,很少哭闹,特别的听话,将来肯定能好好读书。 还有,我好想你。” 读书估计不太行,小宝平日里还挺活泼的,一听到念书就睡了过去,将来上了学堂可能也是个小学渣。 但哄哄贺旭应该可行。 阳光穿过窗台,驱散了满地的清凉。 贺旭动了动手指,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泪来。 日落霞海,朝阳初升。 不知过了多久,贺旭缓缓睁开眼睛。 他微微侧头,瞧见沈棠穿着病服,眉眼温柔的在旁边哄着孩子,心里不由一暖。 沈棠转头瞧见,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你、你醒了。” 贺旭失笑:“早醒了,一直听着你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沈棠怒瞪她:“你还说呢,我这次真被你吓着了。” 贺旭:“我的错,别哭了,哭的我心疼。” 沈棠:“伤在心口,能不疼吗?” 贺旭:“……” 他动了动眸子,瞧见她怀里的小人,转移话题:“那是我儿子?” 沈棠将孩子放到他面前,逗了逗睁着眼睛滴溜溜四处观看的小宝:“你看他脸蛋肉乎乎的,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宝,好听吧?” 贺旭脸色一僵:“小名小宝?” 第一卷 第106章 你不是沈棠? 他悄摸打量了下笑的开心的小姑娘。 算了,他这次受伤本来就吓着她了,名字就不和她争辩了,小宝也挺好听的。 他原本想给小宝取个小名叫阿棠来着。 小阿棠,一听就知道他们的儿子。 贺旭转念一想,小阿棠可以在外叫,小宝在家叫,也一样。 小福宝吐了个泡泡,对着贺旭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贺旭眉眼柔和:“你说他将来肯定能好好读书?” 沈棠&小福宝:“……” “龙生龙凤生凤,你的儿子……咳,不对,我们的儿子,以后肯定会争气的对吧?” 她心虚的低头看着听到读书两个字就昏昏欲睡的儿子。 小兔崽子,哄哄你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老爸吧。 贺旭哪能看不出她脸上的心虚,莞尔笑了笑:“还疼吗?” 沈棠愣了愣。 随即便知道他在问她什么呢。 她泪眼旺旺的看着他:“可疼可疼了!” 贺旭拉住她的手:“那咱们再也不要生了。” 沈棠笑容灿烂:“好好好,我就知道贺旭你最好了。” 她凑到贺旭面前,小声问:“等咱们出院的时候,我去问问能不能买一些套子。” 贺旭也小声的在她耳边说:“我去问吧,你面薄。” 两人个对视了一眼,都咧嘴笑了。 怀中的小福宝无声的吐出几个泡泡。 两人正谈着话,旁边床的人轻咳了几声,沈棠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陆宴洲也在这里。 “多谢。”贺旭见他醒来,精神还不错,想起之前他奋不顾身冲过来救他的事。 要不是他当时猛的推了他一下,那一枪可能真的会打中自己的心脏。 陆宴洲伤的是腿和腹部,做了手术麻药消散了才醒。 看到沈棠怀里的孩子,他先是愣了愣,又觉得理所当然:“没事,毕竟你我是战友。” 他救他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看到了,自然就救了。 “孩子取名了吗?” 贺旭微微点头:“取了,叫贺执,执念的执,我这条算是你救的,要不让我的孩子认你当干爹?” 陆宴洲哑然:“不必,我妹妹和沈同志的哥哥看对眼了,这孩子也算是我的侄子,让他叫我舅舅就好了。” 沈棠举起小贺执的爪子:“快,叫舅舅。” 小贺执咧着没有牙齿小嘴巴,吐出一个泡泡。 沈棠弯了弯唇:“好,吐泡泡就算你叫了,等你说话的时候记得补上。” 小贺执:“……” 陆宴洲被逗笑了。 这一笑扯动了腹部的伤,差点让旁边照顾他的护工倒吸一口凉气。 沈棠惊了下,这人这么容易被逗笑吗? 贺旭和陆宴洲两个伤的最重的人醒来,让军区那边松了一口气。 沈棠出院比贺旭要早,回了家的时候沈母请的张婶已经到了。 每天除了给沈棠做一份月子餐,平日里她还会给贺旭煮些营养餐送去。 沈棠就靠着张婶来回带信和贺旭联系,两人完全忘了把孩子生了的事告诉一声沈老爷子和贺老爷子。 京城那边来了电话,沈棠坐月子没去接,还是周蓉过去的帮忙接的。 来电话的人是沈老爷子,听到周蓉说生的是男娃,高兴的背着手大笑:“好好好,我给他俩的孩子打了平安金锁,贺老头那边打的是如意金锁,今年过年你让他们带孩子一起回来,到时候给孩子戴上。” 周蓉函笑点头:“您跟贺伯伯说一声,贺旭受了伤在住院,沈棠又坐月子,俩人不是忘了给他打电话,等过后会拍个全家福寄过去让他高兴高兴。” “好好好,记得让那丫头给我也寄一份。” 挂断电话后,周蓉正要离开,还听到话务员叫住她:“婶子,又是京城来的电话,找沈同志的,说是贺营长的母亲。” 周蓉听到是方氏的电话,顿了下,走过去接了电话。 对方傲慢又轻蔑的声音穿过话筒传入她的耳朵:“沈棠,你不是在做月子吗,怎么这么快接电话?” 没等周蓉回答,又听她淡淡道:“算了,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南城钢铁冶炼厂车间主任刚刚退休,你想个办法,让我家的那个坐上这个位置。 别说没办法,贺老爷子最疼的就是贺旭了,南城钢铁冶炼厂厂长是贺老爷子带过的退役军人,贺老爷子能把我们一家分派到这个厂,肯定有办法把车间主任位置给我们。 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还没有工作,最近相中了肉联厂工会主任的位置,要是不想我过去打扰你和贺旭,你呀,最好想办法将这个位置给我,不然我没事做,肯定要去你们军区看看的。” “呵。”周蓉冷笑了声。 另一边的人没听出声音不对,贺家内斗把他们一家的工作都搞没了,方氏也不知道沈棠怎么办到的,忽然就将他们给调出了京城,去了分厂工作。 方氏虽然恼怒从大城市调到小城市,可看到自己丈夫从普通工人身份,忽然变成了车间小组组长,心里那点不爽就散了。 她也知道沈棠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过去打扰贺旭。 没哪个婆婆会被儿媳这么嫌弃的。 方氏心里不爽,埋怨贺旭,也厌恶沈棠。 用这个事来威胁沈棠,她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 在她看来,她生养了贺旭,那么贺旭娶的媳妇,就必须要无怨无悔听她的话! 贺旭性子桀骜,她拿捏不住。 但拿捏一个胆小怯弱的沈棠还不手到擒来? 现在听到对面冷笑,方氏心里那点小心思仿佛被戳破,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滋生:“怎么,你以为自己生了孩子就稳妥了? 我告诉你,贺旭是我儿子,即使我不养他,将来他也必须给我养老,你对我这个婆婆不尊重,他要是知道了面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会对你有意见……” 周蓉淡定的打断她的话:“真有意思,方婷花,做乞丐要饭要到我面前来了,十多年没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方氏忽然就顿住了:“你不是沈棠?” 十多年没听到周蓉的声音,方氏一时没听出来是谁。 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第一卷 第107章 江连长的孩子差点饿晕在路边 沈棠生孩子,她作为婆母不愿去照顾,可她的亲妈绝不会不管她。 周蓉优雅的微微靠在桌子边,语气不缓不慢:“这么多年去,你过的越发惨了,方婷花,我记得你那时候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即使离婚也绝对不会低下头去讨好一个男人。 现在呢,为了你那个一事无成的老公,竟然要我女儿给你找工作,养活你全家。 方婷话,你不是说,这辈子宁死也不叫旁人辱了你吗?” 方婷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扔在大庭观众之下,所有心思无处遁形的被人看了个彻底。 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 原本的沾沾自喜、觉得沈棠好拿捏的心态荡然无存。 “周蓉!” 这个让她嫉妒了大半辈子的人,她想过无数次再见的场面,说话时的语气。 偏偏就在这里,在这个电话里,被她三言两语嘲讽的让她如坠冰渊! “是我,方婷花,好久不见呐。”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方氏微喘着气,眼里的胆怯未消。 她几乎能想到另一头的周蓉是如何轻蔑的说着话,心里又是如何贬低的她。 她是一个宁愿一辈子没有工作,吃糠咽菜,也绝对不愿在嫉妒之人面前丢了脸的人,可现在,她却丢尽了脸!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丈夫没有关心她的状况,迫不及待的问她有没有办成事。 她第一次发了脾气,怒骂着对方:“升职升职,你眼里就只有升职,要不是你,我会这么丢人吗?” 方氏恨的要死,贺旭那兔崽子就是个白眼狼,她好歹生了他一场,明明知道她厌恶周蓉,厌恶沈家人,为什么非得娶沈家的姑娘? 周蓉可没时间理会她心里想什么。 方氏爱面子,被她戳破那点仅剩的虚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想来打扰沈棠了。 半个月后,周蓉也要离开军区。 小姨周玲万分不舍,恨不得将自己准备的各种东西都塞进她的行李箱内,塞不进的还打算寄过去大荒北。 沈棠也很难过,这才短短一个月,母亲就要走了,关键是她还没出月子,连去火车站送人都不行。 周蓉也心疼女儿,可成年人总有分别的时候。 能陪在女儿身边的就只有她的丈夫。 而她也有她想要陪伴的人。 沈母离开没两天,贺旭就出院了。 住在同一个病房的陆宴洲因为伤了腿,需要做康复训练,比贺旭出院还晚。 不过为了感谢陆宴洲救了贺旭,沈棠每天仍旧会让张婶帮忙做好美食,托在医院上班的嫂子送去。 医院的陆宴洲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失笑了下,又叹气了声,托人告诉贺旭,让他不要在送了。 他知道这是沈棠的意思,可到底是罗敷有夫啊。 贺旭出院之后才知道儿子差点被调换的事。 这件事沈棠没关注后续,还是贺旭打电话让朋友探听了一下才知道结尾。 周家可不是好惹的,那名军区护士的资料转到周家手里后,背后一切人物都调查的请清楚楚。 这名护士是贺家老二的小儿子女朋友,高中毕业后托了关系调来的这边军区。 护士咬死了是自己做的,不关对方的事,可一戳就破的谎言谁都不相信。 贺老爷子知道贺家老二的儿子想要对付沈棠和贺旭后,失望的闭了闭眼睛。 偌大的家族,一旦有了内斗,那么就离落败不远了。 贺家到了他这一辈,原本该是子嗣丰盛,延绵荣华。 奈何大房一家走失太多年,吃了太多苦,性格早已形成了固定,自身没有本事还只会算计族中子辈,实在是让他失望不已。 贺旭的父亲贺峥原是他最看好最疼爱的儿子,又因为他给了太多的压力,导致他懦弱没有担当,还只会将怒火撒在贺旭身上。 三房看似低调,眼光却狭窄的只看得到他手里的东西。 这一次贺旭的儿子差点出事,未必就没有他们的手笔。 贺老爷子心力交瘁,反思着自己前半生到底做错了哪一步,才会让贺家落得这么一个家族不和、子嗣不优的下场? 反思到最后,其实也无多少用。 贺老爷子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知道这个事后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二儿子一家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下手,还被周家人抓住把柄,贺老爷子就算有心想放过也不可能。 不管二儿子贺仲怎么说不是他授意的,贺老爷子发了话不管他,那就真的不管他了。 没多过久,贺仲一家很快就因在工作上犯错,被发配到边远小城去了。 同时,贺老爷子还叫全贺家人来了军区,一个个的敲打了过去。 贺家人人自危,面上恭敬有加,心里却互相怨恨着其他两房出手太轻。 贺旭年少的时候最好拿捏,可那时候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等他到了军区,三家都没有多少力量插手军区的事。 原本他们是想在贺旭的婚姻上做点手脚,让贺老爷子给贺旭找一个家世普通的姑娘。 谁知道他们找的那些人根本入不了老爷子的眼。 唯一一个江思瑶勉强入了老爷子的眼,力还出两下,就被贺旭给拿捏住了,反而借此攀上贺仲一家。 贺旭还因此娶了个家世背景能与贺家匹敌的姑娘。 “真是好运气。”贺家三房贺凌出了军区,回头看了一眼沈家。 贺旭知道后续之后,心里仍旧压不下那股怒气,联系上以前的人去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将贺仲的儿子给打断了腿,也让那边的上层知道,贺家早就放弃了他们,不必有所就留手,心里这才消了点气。 “小阿棠长的越发好看了,还挺像你的。” 贺旭和沈棠商议过把贺执对外叫的小名改成小阿棠,八月秋海棠,正是去年沈棠和贺旭认识的月份。 小阿棠的名字意义不错,沈棠也觉得可行,就介绍给了两个闺蜜。 林晓和李红逗了逗孩子,说起她住院那段时间家属院发生的事。 “糖糖,二团的赵副营长不是帮江连长养着他家那个孩子吗?” 沈棠:“是啊,出什么事了吗?” 林晓摸着小阿棠的手,压低声音:“前段时间江连长不是出任务去了吗? 我碰见田家的几个小孩对江连长的孩子拳打脚踢的,就去制止了一次,还跟田嫂子说了声,没两天,江连长的孩子差点饿晕在路边,你小姨还特意去训了一顿田嫂子。 你刚回来那段时间满心都是贺营长和照顾孩子,我没好跟你说,要是最近你遇到田嫂子对你阴阳怪气,可别不知源头在哪。” 第一卷 第108章 花钱一时爽,现在后悔了吧? 沈棠双眸微眯:“田嫂子不给小江南饭吃?” 小江南是她帮忙递了信让江连长带来的。 她很喜欢这个小孩,田嫂子要是因为江连长出任务了,就不给小江南饭吃,那也太过分了! 林晓知道沈棠对和江连长的儿子感情不错,轻声安抚:“你别急,我看那孩子挺聪明的,田嫂子顶多就是饿他两顿,他能自己晕到在路边还让大家都看到,可见有几分心眼。 你家小姨过去说了田嫂子后,田嫂子不敢在饿他,等江连长回来就好了。” 沈棠也知道六岁的小江南心眼子不少,但她觉得,如果一个六岁的小孩都需要耍心眼才能活的好,那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们这些大人的错。 既没有能力让孩子过的好,又为什么非要将孩子生下来受罪呢? “不管田嫂子对我态度如何,如果是她的孩子先对小江南动手,而她选择是非不分,那这样的人,我也不愿意与之来往。” 林晓和李红对视了一眼,笑着点头。 沈棠:“不说这个了,我郝连长要升职了,恭喜恭喜。” 郝运无论是年纪还是功勋也到了该升职的时候了,前些日子又立了功,副营长的职位应该能升一升了。 林晓莞尔一笑,她原本就生的明艳,此刻更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家贺营长也立了大功,要不是去年才升了营长之位,以他的功勋此刻应该能升到副团长。” 沈棠想到此次任务的凶险,心想可别再来第二回了。 几天后,郝运升到了副营长,好事成双,林晓发现自己怀孕了。 他们原本申请到的房子只是一个单间,知道林晓怀孕后,郝运就申请了家属院的房子。 这年头每家每户生的孩子多,家属院的房子又大多是一房一厅、二房一厅,连三房一厅都很少见,基本是团长以上的领导才能住,所以平日里一家子住的很是拥挤,但凡有个好点的房子,几乎全争抢着想要换过去。 像沈棠家的三间房,其实是把大的那间改成了两个小间,剩下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做成了他们的主卧。 部队人越来越多,空余的房子越来越少,一个房子两三间房已经不能够满足有五六个孩子家庭的需求。 部队知道这个情况后,便开始建设楼房,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完善。 原本郝运是打算等楼房建设好后申请的,奈何林晓怀了孩子,他得叫母亲过来照顾,怕没地住,就想着申请一个两房一厅的房子。 恰好,吴团长转业,留下的三房一厅的房子成了家属院众人的香饽饽。 他不奢求能够申请三房一厅,只要能换到一个两房一厅的就行了。 为了吴团长家这个院子,原本平静的家属院众人变的针锋相对,甚至还能看到两家人大打出手的。 周玲家更是天天被堵。 沈棠家都有人过来探口风。 这日,田晓甜带着小江南过来她家,手里还提着一些刚从地里摘的蔬菜。 瞧见小床上的小婴儿,她笑着夸赞:“我就说你和贺营长的儿子,肯定长的好看,看看这眼睛,真漂亮,像极了你。” 小江南也好奇的过去看了两眼,偷偷摸了下小宝的手,软软一团真好玩。 沈棠看他和小宝玩的开心就没阻止,侧头问道:“嫂子是找我有事?” 她回来家属院都快一个月了,宣传科也就周巧兰过来和她说了一会儿话,田晓甜可是一次也没来过。 现在家属院人人都盯着他们对面的院子,田嫂子这个时候过来,难免让人多想。 田晓甜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家贺营长不在家吗?“ 沈棠:“去我小姨家拿腌酸菜了。” 最近她爱吃酸菜鱼,但家里没腌,小姨听了说让贺旭过去拿。 正巧这个时候田晓甜就过来了。 田晓甜随意点头:“你们对面那房子不是空着吗?我听说已经有人申请到了,就想问问你有什么消息没有?” 她特意看了一眼小江南:“你也知道,我家孩子多,两个卧室愣是被我改成了四个房间,客厅里还隔出来一个单间才让江南住下去,一家子挤的不行,偏偏我们家老赵又不争气,这么多年了还在副营长的职位混着,连个三房一厅的院子都申请不到。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我这心里啊,实在是忍不住想换换了。” 小江南逗着孩子的手一顿,垂着长睫咬了咬下唇。 沈棠面露为难:“嫂子,我小姨虽然是妇联主任,可人家不管房子这个事呀,你问我,我还在坐月子呢,真没消息。” 也不是完全没有消息,小姨跟她说过,他们对面那房子给了谁都会引起其他人不忿,干脆就不给了,反正吴团长走后,会有新的团长过来,到时候再调整。 今天就算田晓甜不拿小江南做筏子,她也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 田晓甜倒不是没眼里见的人:“确实,这事是我太着急了,哎,你说那边楼层房子什么时候才能建好?我天天操持着这一家,做个饭连个身都转不了,早知道,还不如在老家待着呢。 真羡慕你,你婆婆虽然没来,但你妈还给你找了个亲戚来照顾你,这月子坐的什么都不用管,真是轻松。” 沈棠疑惑:“你婆婆来军区,不帮你带孩子?” 田晓甜面色僵了下:“自然带的,但矛盾也多。” 沈棠知道做人要低调,她接着田晓甜的话说:“每家都有每家的难,你别看我每天抱抱孩子悠闲的不行,前阵子花钱花的多,现在家里拮据,我都想快点休完产假好去上班呢。” 田晓甜一听她这么说,心里就舒服了。 她家孩子多,要不是江南住她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虽然她家节俭,可每个月留下的存款多啊。 哪像沈棠,一个女人家连个饭都不会做,天天吃食堂,夏天一到还花那么多钱买了两台电风扇,说是请了个亲戚过来照顾她,其实不就是保姆吗?这都是要花钱的。 贺旭那点存款,估计都被沈棠花没了。 她嘴上说着男女平等,妇人能顶半边天,心里却知道娘家能把彩礼留下来给姑娘带去丈夫家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再补贴钱。 沈棠才去文工团工作了一年,每个月的工资能养活她就够了,花那些钱买着买那,肯定是用的贺旭的存款呗。 也是,年轻人心里没个计较,花钱一时爽,现在后悔了吧? 第一卷 第109章 贺旭:糖糖多疼疼我。 田晓甜嘴角上扬,哄着沈棠:“你们贺营长工资高,你给他生了个儿子,花点钱怎么了?男人都是这样,总觉得每个月吃喝拉撒都不要钱似的,小气的不行。” 沈棠笑了笑,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好转没放在心上。 嫉妒是人之常情。 她不能控制人心,但能够不那么高调的惹人红眼。 她吃吃喝喝的钱都是自己的,贺旭的钱她也不是没动,家里缺了什么凳子碗筷和柜子之类的,她都会让贺旭去买。 贺旭和她的钱都放在一起,除了他给的那张七万多存折和沈母给的几千存折没动,剩下的贺旭有一千存款和她每个月挣的稿费,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的轻快了。 因为张婶子过来帮她,沈母走的时候提前支付了张婶子一年的工资,还给了三百块钱给沈棠,让她用于坐月子买菜。 她是个不缺钱的主,但真没必要宣传给别人听,偶尔说两句家里没钱了,反而能让别人更放心。 田晓甜和她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走的时候连小江南都没带。 沈棠从柜子里拿了几颗糖递给小江南:“在田家过的还好吗?” 小江南拘促的摆手:“沈阿姨,我不能要您的糖,您留着自己吃吧。” 沈棠摸摸他的脑袋,还以为他害羞,将糖放在他的口袋里:“阿姨还有很多,你拿着吃。” “可是、可是你都没钱了,你吃了糖才有奶水给小宝宝喝。” 小江南眼眶都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几毛钱,眼汪汪的望着她:“沈阿姨,我只有这点钱,你拿去应应急,等我爸爸回来,我跟他借一点过来给您。 田阿姨对我还行,您别担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田阿姨家的孩子都笨笨的,根本打不赢他,可惜这里不是乡下,他不能揍田阿姨家的孩子。 但他也不是傻的,就会站在那等着被人打,他们一打他他就往人群里跑,饿他他就装晕。 反正他爸爸交了钱的,他不能吃亏。 沈棠听的心都软了,笑着捏了捏他长了些肉的小脸:“阿姨哄着你田阿姨呢,其实阿姨不缺钱的,这是咱们俩的秘密,不要说出去哦。” 小江南黑眸一亮,笑的和个小太阳似的:“您放心,我以党和国家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的!” 这可是他和漂亮阿姨的秘密,就算是阿姨凶巴巴丈夫都不知道,他一定不会说的。 沈棠抱起小床里的孩子,亲了一口小家伙,小家伙咧嘴就笑了。 小江南有些羡慕,弟弟真可爱,还有沈阿姨这样的漂亮妈妈,要是他的妈妈也在,肯定也会这么喜欢他吧。 贺旭走进门,小江南大概是真怕他,说了句“阿姨保证”就跑了出去。 “田嫂子是过来问对面房子的事吧?” “嗯,家里人多,都想换房子。” 贺旭走上前接过沈棠怀里的孩子,刚刚还笑着的小宝看到父亲那张脸,瞬间就不笑了。 贺旭震惊的看着他变脸:“小兔崽子,那么喜欢你妈?” 沈棠烟波流转着风情,对他翻了白眼:“我生的,当然喜欢我。” 贺旭被她那一眼看的身子都酥了。 生了孩子的沈棠脸色红润,娇媚的不行,全身都肉嘟嘟的,又白又嫩,他摸着都舒服。 摇着摇着孩子,孩子就被放到了小床上。 他凑过去在沈棠脸上偷亲了下,深邃的黑眸暗了暗,忍不住滚动喉咙:“糖糖你真香。” 沈棠红了脸:“香什么,好久没洗澡了,都馊了。” 贺旭将沈棠抱在腿上,手指慢慢从她腰上滑了上去,一双清亮的黑眸弯了弯,轻咬住她的耳垂:“奶香奶香的。” 沈棠赶忙阻止他:“别闹,张婶还在外面呢。” 贺旭挑了挑眉:“好吧。” 随即他把衬衫给脱了下来。 沈棠看到他那紧绷的八块腹肌,眼睛都直了。 “你、你像什么样子,快把衣服穿上。” 贺旭平躺在床上,黑眸笑成星星眼:“我热,在房间里,还不许我脱了?” 说完,他还特意用那肌肉分明的强壮手臂半撑着脑袋,一双大长腿微微弯曲,完美的将腹肌展现出来,另一只手缱绻的勾上她披在脑后的长发,望着她的眼神情意绵绵。 沈棠:“……” 也就是贺旭年轻,又颇有种桀骜不驯的帅气,这个动作才会显得他气质慵懒。 等他老一点,估计就剩一地的油了。 美色当前,沈棠嘴巴一咧,就伸出去摸他的腹肌。 贺旭捏住她的指尖,勾唇轻笑:“别闹,张婶还在呢。” 沈棠用舌尖顶了顶后糟牙,就知道勾引她! 算了,美色当前,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先享受完再说。 沈棠面上刚泄露了点想法,贺旭就将她一把拉了下来,让她猝不及防的趴在了他身上。 呼吸交错间,他捏着她的下巴戏谑问:“怎么着,夫人这是后悔了?” 沈棠如葱笔直冰凉的指尖在他胸口处打转,目光停留在他胸口处的白布上:“疼吗?” 贺旭轻笑,在她耳边低语:“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个了。” “可我心疼你。” 贺旭眼神一下就变了,抱着人翻转过来压在身下,性感张力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双手上:“那你多疼疼我。” 他长睫微颤,目光锁定在她的红唇上,缓缓吻了上去。 唇齿相碰,呼吸被掠夺,沈棠只觉得全身都火热了起来。 衣服刚往上拉到一半,小婴儿的哭声传了过来。 沈棠一把推开人,赶忙去哄小宝宝了。 贺旭咬牙切齿:“小兔崽子,都中午了,还不睡觉!” 明天就让他放到张婶房间去。 沈棠闲在家没事,就画了个前世婴儿车小图,让张婶帮忙去木匠那边问问能不能做。 孩子还小,暂时不能坐这个小车,等六七个月能坐起来的时候,就可以用到了。 张婶看到她画的,觉得新奇,其实和凳子差不多,只是加了好些护栏和中间防掉下去的杠,上面弄个能自助吃饭的小平台,倒是比抱着方便多了,偶尔可以解放双手。 出月子后,沈棠狠狠的洗了个头和澡。 八九月正式热的时候,张婶原本是不乐意让她洗头发洗澡的,但她实在是受不住,就用热水擦了擦身,偶尔洗一次头,感觉像是在隔靴搔痒根本洗不干净。 洗完澡,沈棠摸着胖了一圈的肚子,打算每天晚上练练瑜伽。 孩子满月酒席,她和贺旭就请了几个比较相熟的人过来吃饭庆祝。 不过收到的礼物倒是挺多的。 第一卷 第110章 林晓怀孕被推! 次日早上,沈棠和张婶一起去买菜,顺便抱着孩子开阔视野。 军区的工作本来就少,也不是人人怀了孩子就能调去轻松岗位的,不然石冰也不至于怀孕那么久一直没有调去其他岗位。 林晓是个舞者,怀了孩子后,领舞的资格就被取消了,这会儿闲置在家也没事干,大清早也出来买菜。 遇到沈棠打了声照呼一同往供销社走去。 “再过两月,天气就冷了,你也得提前准备孩子过冬的衣服了吧?”林晓便走便询问沈棠。 “是啊,张婶说过两天和贺旭一起去市里看看。” 虽然小宝没那么闹事,但有个人帮忙沈棠还真是省力了很多。 林晓摸了摸小宝的下巴,小宝哼哼唧唧的扭过头,不想理她。 “真可爱,他还知道翻白眼。” 沈棠笑道:“他是个小婴儿,又不是个小傻瓜,你摸他下巴他觉得痒痒,肯定不想搭理你。” 正说着,旁边忽然有人叫了声:“林同志。” 林晓转头一看,脸上的笑僵了僵:“张营长。” “我听说你怀了身孕,但没能调去其他岗位,你是打算退役了吗?” 林晓淡淡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她和沈棠不一样,沈棠主唱,舞蹈方面要求不高。 可她是文工团的领舞,如果不出意外,她是可以被调去京都文工团发展的。 上次的名额之中李团长给了她一个,不过她刚刚认识了郝运,两人又打算结婚,她就放弃了这个机会。 如今她又怀了身孕,生了孩子后的即使恢复的再好,与生产前还是有区别的,算是彻底没了去京都文工团的机会。 林晓想了许久,原本是打算退役了。 不过李团长没让,说让她暂时休息一下,之后可以负责台上报幕,等肚子里的孩子大了再说以后的事。 张营长:“我听说农贸市场那边还缺一个会计,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帮你说说。” 林晓听了这话,不经叹了口气:“不用了,张营长能让我来文工团已经还了当年的恩情,你也不需要再为我去花人情要工作。” 张营长并不强求,下颚微微一点:“好,那我先走了。” 沈棠看着张营长就这么走了,不明所以:“你和张营长怎么回事?” 林晓拉着她排好队,在她身边低语:“没什么事,你刚来文工团的时候不是听说我抢了姐姐的婚事才来的文工团吗? 其实不是这样,我姐和张营长是长辈们定下的婚事,因为我爷爷救过张营长他爷爷,只是张营长参军多年始终没回来,我姐又有了喜欢的人,那桩婚事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张营长相差岁数大,那时候还没成年,张营长就说要等我几年。 结果没多久他就在路上救了个落水的姑娘,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人言可畏,他就只能娶了对方。 张营长问我要什么补偿,我能要什么?要工作他又没办法帮我安排,我就说等将来我考不上城里的工作,让他给我个来文工团的名额,来文工团总好过在乡下随便嫁人的好。” 沈棠:“难怪黄婶子总是看你不顺眼,不过有福之人不嫁无福之门,幸好你没嫁到张家去。” 张营长那么正直的一个人,真搞不懂他妈怎么会那么喜欢占便宜? 要是林晓嫁过去,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看看黄兰和张营长的儿子,被养的满嘴脏话,胖的不行,两个女儿倒是饿的头发发枯、瘦成了骨头,还是来了家属院才好了些。 林晓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买好东西准备回去,忽然林晓猛的被人一推,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吓的她额头冷汗的都出来了。 回头一看,是张营长家的那个小胖儿子! 眼见推人不成,小胖子立马想要逃跑,被沈棠单手抓住后领:“还想跑?你知不知道差点酿成大祸!” “放开我放开我!” 小胖子力气很大,沈棠又抱着孩子,差点抓不住他。 围观的婶子们立马出手,将小胖子抓在手里。 “张营长家的儿子性子真是霸道,他妈也是,就知道溺爱,看看这都成什么样了,还推人林晓妹子,林晓妹子可是怀了身孕的!” “就是啊,张营长到底是怎么管教的孩子,把孩子养成这样,前天还去我地里拔了我家的萝卜,真是气死我了!” “黄兰每天装的柔柔弱弱,就知道打扮,心思哪里在孩子身上。” 林晓险险站稳,额头冒出冷汗:“仗着年纪小就推人,这事我一定要找你爸妈说个明白!” 小胖子尖锐的叫嚣:“不要脸的贱女人,就知道勾引人,我就推就推你!” 这话一听就知道学的是黄兰或者张老太太的。 众人听的心里发凉,这都是什么人啊,竟然把背地里骂人的话说给孩子听,这不纯纯教坏孩子妈? 这时,黄兰跑了过来,见大家都抓着她的儿子,顿时喊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儿子!” 抓着小胖子的婶子冷笑:“欺负你儿子?我可不敢,指不定哪天我走着走着,被人从后面推了呢。” 黄兰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儿子犯了错,她赶忙找补:“他还小呢,什么推人不推人的,婶子你可别瞎说。” “我瞎说?你问问人家林晓妹子,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被你家的这个小胖子给推没了!” 小胖子还想咬抓着他领子的人,被对方重重打了下屁股。 “小兔崽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胖子被揍哭了:“妈,妈,你快救我啊,爸他说要把工作给那个女人我才推的!” 黄兰一听张营长要把工作给林晓,妒火瞬间吞噬理智。 她来家属院这么久,每次跟张强国说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工作,他就拿家属院工作机会少来拒绝她。 结果呢,张强国有工作消息,第一时间不是给她,而是给他前头那个未婚妻! “林晓!你贱不贱,张强国都已经和我结婚了,你为什么非要缠着他,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黄兰愤怒的朝林晓怒骂,周围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第一卷 第111章 贺旭抱着软香的媳妇撒娇 林晓气眼睛都在冒火:“黄兰,你还要不要脸,当年我和张营长有婚约,是你插足,才让张营长娶了你! 张营长对我愧疚,见我怀孕打算从文工团退役,就问我需要不要调去其他岗位工作,我说不用,他就走了!在场所有人看见了,你在放什么屁话! 什么缠着你男人?我会放着年轻还前途无限的郝副营长不要,去要你们家的老男人吗?” 沈棠没忍住笑了笑,林晓脸一红,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太胆大了。 不过还好,在场的都是些婶子。 聊起天来,更让人脸红耳赤的话都能说出口。 黄兰被怼的脸一阵轻一阵白。 她固执的认为张强国就是最好最有出息的,林晓嫁了个连长,指不定多嫉妒她呢。 哪怕现在郝运已经是副营长了,那还不是低她家张强国一头!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骗她! 她不相信林晓会拒绝一份工作。 黄兰阴毒的望着她,心想着儿子怎么没把她给推流产,最好一尸两命! “什么插足不插足,明明是我们家老张不要你!林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缠着我们家老张……” “啪——” 林晓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黄兰愣了愣,尖锐质问:“你敢打我!” 林晓打完左边,右边再打了她一巴掌,利落干净,帅的后面看戏的沈棠举起了大拇指。 “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就去告诉周主任,说你在家属院造谣,黄嫂子,你好不容易才来的军区,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别以为结了婚就没事了。” 前头的石冰和王翠花都是现例,闹的太过,势必会影响男人的前途。 然而黄兰并不聪明,她以为林晓说的是如果她再闹,就会去跟张营长说让他和她离婚。 黄兰心里又气又怒,还真就不敢再说什么。 张强国对她有多冷淡她是知道的,她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她当初算计嫁给他,还要了一大笔彩礼。 要是林晓真的和张强国告状,以张强国的性子,只怕又要骂她了。 林晓打完,冲沈棠一点头:“糖糖,走了。” 沈棠抱着孩子跟了上去。 “没醒到你和张营长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以为黄兰和王翠花婶子一样,是张营长还没升职时老家给定下的未婚妻呢。 林晓苦笑:“我宁愿不要这样的渊源,张营长这人其实不错,只可惜年纪比我大太多了,我姐姐和他有婚约的时候,我都是叫他姐夫的,我根本就接受不了叫了那么久的姐夫会成为我的未婚夫。” 她姐姐找了个对象,按理说这桩婚事也该解除的,可她妈舍不得张家给的彩礼,就不顾她的意愿硬是这桩婚事按在了她的身上。 林家的人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张营长也没有。 幸好黄兰插了一脚,不然她真的无法面对那个情况。 沈棠侧头对她扬了扬唇:“你的好日子才开始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晓笑着点头,逗着小贺执:“小阿棠这睫毛真长,眼睛也漂亮,皮肤也白,跟豆腐似的,看的我都想咬一口了。” 小贺执伸出小手抓住沈棠的衣服,揉了揉有些困的眼睛。 沈棠没在外多逗留,回了家就把他放在了床上,喂了奶轻哄着人睡着。 贺旭还在休假,今天特意去市里找人订做了沈棠要的小椅子。 回来见沈棠哄着孩子,搂着人在她脸上亲了亲:“一个月了。” 沈棠:“……不行,我妈说了,最少要四十天。” 贺旭已经忍了那么久了,也不差那十几天,他抱着软香的媳妇撒娇:“等孩子长大一点,把他放到张婶房里吧。” 这小子在这,他和沈棠都放不开。 沈棠脸色一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看儿子哭不哭。” 张婶带了好几个孩子,也有经验,孩子交给她,沈棠心里是放心的。 只是她心里舍不得。 孩子一出生就没和她分开过。 贺旭星眸满是笑意:“这孩子不爱哭,是个心大的,你就放心交给张婶吧,张婶晚上会给他喂奶粉的。” “对了,你不是想要个秋千吗,要不然我给你做一个?” 沈棠黛眉一挑:“你会做?” 贺旭刮了刮她的鼻子,望着她饱满的唇忍不住咬了一口:“小瞧我?秋千而已,你忘了大院里的木爷爷了吗?他可是七级木工,我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大院里的木头椅子和秋千我都拆装过。” 沈棠想起幼时,有一次她带着大院里的小朋友去家里玩,结果早上还好好的秋千,中午一回来就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了。 她眉头一竖,磨了磨牙:“所以我家那个秋千是你拆的?” 贺旭晒着大白牙笑了笑:“……是吗?我还拆过你家的秋千,糖糖,我们真有缘。” 沈棠双手叉腰,横眉就要生气,被贺旭一把捏住小后脖子拉入怀里,在她软嫩的红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还说呢,那时候你为什么会跟蒋家那小子玩?” 沈棠不可思议:“我那时候才五岁!” 贺旭心虚的咳了声:“五岁也知事了,你别想岔开话题,快解释。” 沈棠气成了河豚,鼓着腮帮子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贺旭忍着笑立马认怂:“好了好了,我错了,老婆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沈棠哼了声不想理他,出了门瞧见张婶正在煮中午饭,立马凑了过去:“张婶,今天中午吃什么?” 张婶笑的褶子都宽了:“你不是说自己胖了吗?我今早看到有甲鱼卖,特意买了一个回来给你炖汤喝,肉也买的瘦肉,可以做个肉末茄子,再炒个青菜下下火。” 沈棠眼睛一亮:“还有肉末茄子?” 她摸着自己的小肥腰,可耻的流下了口水:“要不我中午吃点,晚上我不吃了。” 张婶摇头失笑:“那可不行,多少还是得吃的,我给你做个萝卜鸡蛋枸杞汤,这个瘦身,还饱肚子。” 沈棠想起张婶的手艺,快乐并痛苦的答应了。 张婶真的是她减肥路上最大的阻碍啊。 夏天天气热,沈棠和贺旭抱孩子出去的时间改成了吃完晚饭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小贺执还不会说话,不过每次看到漂亮的花朵他都很开心,双手双脚动的格外激动。 “爷爷那边来了信,说是让我们过年休假回家,我有两个月的休假时间,算算日子,大概在十一月左右回家……” “砰~” 贺旭正和沈棠说这话,大门忽然被撞了下。 第一卷 第112章 骨子里的戾气和恨意让他性子和头狼一样 贺旭上前拉开大门,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娃瞧见他立马就跑了,剩下方红国龇牙咧嘴的捂着肩膀。 “你这是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贺旭看到方红国书包都被扯坏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小子从小就跟他学武术,要是连两个人都打不过,那也太丢脸了。 方红国脸色僵住,赶忙把背包背好,挺直小胸膛:“才没有,就韩义那小子能打得了我?姐夫,你可别小瞧我!” 贺旭倚在门边,戏谑一笑:“哦,所以你跑来我家不是为了吓唬他们,是想摆脱他们?” 方红国小小的人儿叹了声气:“好吧,其实我打架了。” 贺旭:“猜到了。” 方红国义愤填膺:“但那也是他们先欺负的江南,我呸,连个小孩都欺负,还是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孩,不要脸,我回去就告诉我妈,让他们家的大人好好管管。” 说完,他打了空气两拳,恨不得冲过去揍他们两顿。 贺旭拧皱眉头,家属院人多,孩子之间有矛盾是常事。 但一群孩子欺负一个孩子,那就不是简单的矛盾了。 “江南他爸不是回来了吗?有人欺负江南,你怎么不去告诉他爸?” 说起这个方红国更气了:“我告诉了,江南他爸去找过韩义他爸,结果那些人变本加厉的在暗地里欺负江南,我跟江南他爸说起这个事,他爸让我别管,说要送江南回老家。” 家属院有谁不知道江南有个恶毒后妈,要是送他回老家,那不是更惨吗? 沈棠:“江南他爸为什么要送他回家?” 在她看来,江南这个孩子是实在是听话。 别人家六岁的小孩还在玩泥巴,玩弹珠,把自己弄的脏兮兮,回家还嚷嚷着要买糖买肉吃。 江南呢,他虽然住在田晓甜家里,可衣服都是他洗的,田家的柴火是他捡的,平日里还帮田家锄地锄草,照顾小孩,有点空了就去帮其他年轻嫂子做事。 攒了那么点钱,偶尔买一次糖,也是为了还她上次给他的糖。 这么听话的小孩被人欺负,江连长怎么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送他回老家? 方红国摸摸头:“我也不知道江连长怎么想的,红梅和他玩的比较好,看到他被人欺负了就找我帮忙,然后我就把他们都揍了,他们爸妈告到家里,我妈对着我就是一顿棍子炒肉,打的我哇哇叫。 江南他爸倒是过来谢了我,还提了一袋大白奶兔糖,谢完我之后就说让我别管江南的事了。 我和他们这些五六岁小屁孩玩不到一块,红梅倒是因为舍不得他去问过他,听说是他爸在田嫂子家交的钱只够他住到这个月。” 沈棠和贺旭对视了一眼,后者拍了拍他脑袋:“那你这次怎么回事?” “嗐,韩义他们想抢江南手里那点钱,我看到了就过去帮他,他们仗着人多想打我又被我反打了呗。” 方红国贼有义气的拍拍胸脯:“姐夫你放心,我可没临阵脱逃,我是让江南跑了才假装不敌跑到你们家的,主要是我也怕我妈再给我打一顿,我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他老妈真不手下留情,那么细的一根木条,打在他身上像针刺一样疼,他可敢再随便揍人了。 追他的人走了,沈棠让他进来喝碗糖水。 方红国拒绝了,他妈虽然小气,平日里只有客人来家才冲碗糖水,但他也不是馋嘴的人。 糖水要留给他小侄子喝,他是个男子汉,才不占小侄儿的东西。 方红国走了后,贺旭问沈棠:“要不要去问问?” 沈棠摇头,问了又能怎样,江连长才是江南的父亲,他要是不管江南,执意要让江南回老家,他们这些外人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我是在想,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帮小江南递信?” 让他看到希望,却无法阻止他被人欺负,被父亲再次送回老家的命运。 贺旭抱住她,将她耳边的长发挽到耳后:“别想那么多,我明天去问问江连长怎么想的。” 他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 当年的他比江南还惨。 被父亲责骂鞭打,饿的想去啃桌子,刺骨冷冽的冬天没有厚实的棉衣,他被关狭小逼仄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认错。 爷爷在部队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他甚至连个告状的人都没有。 最后他学会了隐忍,故意在爷爷面前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饿的不行的时候没脸没皮的去蹭饭,去抢别人的吃食。 隐藏在骨子里的戾气和恨意让他性子和头狼一样睚眦必报。 跟着老头子学了两年武功,他就把贺期揍的半死不活,差点把贺老头气的梗过去。 贺老头教他为人之道,教他什么是家族,什么是国之大义。 他恨不得当场“呸”一声回去,他受苦的时候没人记得他,知道他有用了,便要他学什么大义。 可年少的贺旭没有这么做。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隐忍不是窝囊,没本事还去叫嚣比你更厉害的敌人,那不是勇,那是蠢。 无论贺老头对他抱有怎样的期望,怎样的目的,只有学到本事,他才是能够有能力去站稳脚,去报复那些对不住他的人! 他跌跌撞撞的长大,小心翼翼的活着。 看到江南的第一眼时,他心里其实没多少同情。 这世上从来不止他一个苦难之人,别人的同情只能让他好过一时,解决不了根源问题,终究不过是美梦一场。 梦醒了,还是一样的可怜。 不过江南比他要幸运,苦难之际还有人愿意帮他,江连长这个父亲也没有完全不管他。 贺旭揉着她软乎乎的小手,锋利的眉眼软和温柔:“我尽量劝劝江连长。” 沈棠开心抱住他,嘟起小嘴在他脸上嘬了两口:“贺旭你最好了。” 就算江南要回老家,她也希望他能够大一点、身体养好一点再回去。 大一点,哪怕过的不好,被人打骂的时候还能躲开。 贺旭掐着她的腰,喉咙动了动,数着日子:“还有五天。” 沈棠脸色一僵,反应过来耳根都红了。 第一卷 第113章 江连长你们家孩子真是谎话连篇。 次日一早,贺旭去江连长宿舍去找了人。 江连长看到他就知道他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江连长坐在床上叹气:“带江南来部队,本来就是我一时兴起,这几个月我妻子一直来信,说是知道错了,我想着也教训过了,孩子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部队,就想让他回老家上学。 他本来就和家属院那些孩子们合不来,要是把他留在部队,只怕别人欺负的更狠。” 贺旭一点也不信狠毒的后妈还能知道错了。 “那要是你后头那个只是口头上说说知道错了,更变本加厉呢?” “不可能。” 江连长是个传统的男人,他知道后头那个不是好的,也后悔娶了那么一个狠毒女人。 可他总不能和对方离婚,毕竟两人连儿子都有了。 他都已经放过狠话了,妻子也知道错了,他觉得妻子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虐待江南,顶多就是无视他。 她总不能不想和自己过日子了吧? 江连长怕自己这样解释贺旭不信,就说:“再过一年我打算转业了,江南已经六岁,正是上小学的时候,在部队上小学我怕他以后转学不习惯,我妻子跟我保证不在虐待江南,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虐待他了,所以还是回去乡下的好。” 贺旭淡淡勾了勾唇:“你问过江南他想不想回去吗?” 江连长沉默了。 他问过江南,江南哭着跟他说以后再也不会跟人打架了,求着他不要送他回去。 小孩子懂什么,不过是害怕以前的事不敢回去罢了。 江南留在这里,又是打架,又是被田嫂子说不听话,让他总放不下心,还不如回乡下呢,反正再有一年他就转业了。 贺旭:“江连长,我来劝你,是因为我妻子放心不下江南。 狠毒的人不会知道自己错了,能认错一定是因为被损了利益。 你说你妻子知道错了,不会在虐待孩子,可要是人家在暗地里虐待江南,比如说拿针扎他,饿他不给他饭吃,在精神上折磨他,这些你能知道吗?” 他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衬得他身形颀长,硬朗的五官带着讥讽:“我言尽如此,你自己决定吧。” 江连长送他离开,回了宿舍后,心里想着贺旭的话,心里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至于吧?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用针虐待孩子,那人是多有病啊? 江连长没把贺旭放在心里,可一下想起送江南回去,这心里就忍不住有点发毛。 他还没觉定到底要不要送江南回去,田晓甜那边却开始催他了。 江连长过来接江南去宿舍住一天,赵副营长笑着把孩子送到他身边,两人没走多远,就被田晓甜给叫住了。 “江宿,你等一下。” 田晓甜笑着从怀里拿出两个饼子递到江连长手里:“你们家这孩子实在是不听话,为了那点钱把咱们副团长家的小儿子手给咬出了血,你说你们家这孩子,也太狠了点,我们家啊,实在是不敢再收留他了。 这两张饼算是嫂子我的歉礼,江宿啊,你别怪嫂子,上次江南为了手里那几毛钱污蔑我家孩子打他,还说我饿他,天地良心,我给了他吃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吃啊。 这事老赵没说什么,可嫂子我心里实在是气愤,你家这孩子是该好好教了。” 江南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我才没有不吃……呜呜” 江连长捂住他的嘴巴,连声道歉:“是我们家孩子不对,麻烦嫂子你这几个月的照顾了。” 田晓甜唇角上扬起弧度,居高临下的看了江南一眼:“哪里,你别怪嫂子说话直就好。” 正巧,沈棠和贺旭散步过来撞见了这一幕。 “这是怎么了?”沈棠看到江南眼眶通红,嘴巴还被捂严实了,忍不住出声询问。 小江南的眼泪一下就掉了,扳开江连长的手扑进沈棠怀里,怒瞪着田晓甜:“我没有,我没有不吃,明明是田婶子她给我吃馊的。” 江连长猛的看过去,他以为江南耍心眼故意饿着自己不吃,然后跟他告状。 这样的事江南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田晓甜僵硬着脸笑了笑:“江南,我知道你不喜欢婶子,但你可不要胡说啊,婶子家的食物不多,怎么可能放馊了给你吃?” 江南红着鼻子大声道:“因为天气热,你们晚上没吃完,第二天拿出来馊了,你不愿意倒掉,就想让我吃了,明明我爸都给你们家钱了,你们凭什么不给我吃饭?” 他人小,但分的清好坏。 田婶子每次在外面说对他多好多好,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爸爸叫他忍着,说在别人家里别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能挑食。 他怕给爸爸舔麻烦,一直就这么忍着,实在饿的不行,才会吃一颗糖填填肚子。 可他明明都那么听话了,爸爸还是说他爱惹事,还要把他送回乡下。 他不懂,为什么爸爸总说是他做错了。 他从来没去主动惹过人,田婶子家里家务都丢给他了,甚至连吃颗糖都要偷偷摸摸的,为什么他们还说他爱惹事,太顽皮? 田晓甜不想在沈棠面前丢脸,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江宿,你们家孩子真该好好管管了,真是谎话连篇。 嫂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你还没结婚的时候,我们家老赵就经常请你来家里吃饭。 你家孩子没人收养,也是我们帮忙,现在倒好,家里剩了点饭菜,大家热热又是一顿,到了你们家孩子嘴里,就成了馊了、没人吃的玩意,这帮忙还帮出倒忙来了。” 江南说不过她,急的眼眶通红:“就是馊的,而且每次饭菜都是我吃剩下的!” 田晓甜面露无奈:“可能那一次馊了我不知道吧,就放在锅里一起热了,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让江南给记住了,我们家平日里剩下的饭菜都是放灶台上热热在吃的,每次江南都是第一个去舀饭夹菜,这才吃到上一顿剩下的了吧。” 江南:“我没有第一个吃……” 田晓甜打断他的话:“算了,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解释,只是希望江宿你明白,我们家可没亏待过你们家江南。” 第一卷 第114章 江连长将江南送回了老家。 江连长知道江南心眼多,听了田晓甜的话也没怀疑,只当江南在故意跟他说惨。 见江南要说话,他心里滋生不耐烦:“够了江南,过两日我送你回乡下。” 江南眼里的光忽然就灭了。 连爸爸都不相信他,还有谁相信他呢?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他的头上,江南转头一看,是贺旭那个看着凶巴巴的叔叔。 贺旭似笑非笑的感叹了句:“我记得江连长你给田嫂子一个月十块钱吧,十块钱,是参军四年军人的工资,是给六十岁父母养老一年的钱,是一家三口节省一点足以吃一个月的伙食费,一个六岁的孩子,一顿饭连个窝窝头都吃不完,这叫收养?” 江连长哑然,他何尝不知道田嫂子话说的漂亮,事实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可赵副营长愿意帮他这个忙,又是他的上司,他也不好意思跟田嫂子闹翻。 田晓甜脸色一变:“贺营长这话说的,那钱是江宿非要给我们老赵的,换别人……” “换别人家,知道江连长要是拿十块钱让孩子住一个月,只怕笑的合不拢嘴。” 贺旭说话向来直戳人心,军区无人不知他毒舌的称号,田晓甜自认为自己和沈棠关系不错,贺旭作为她老公多少得给她点面子,没想到脸皮都差点给他撕了。 田晓甜不敢和贺旭说话,赶忙看向正在安慰江南的沈棠:“沈棠,你们家贺营长可真会开玩笑,家属院人人都不富裕,一家子挤在一个房间里,谁会无缘无故的让个外人住进去,你说对吧?” 沈棠微微抿唇:“挺多的吧,之前你们二团的团长不就愿意帮忙,只不过当时田嫂子你说江连长已经拜托你们了,人家这才放心下来。” 田晓甜被她的话梗住了。 团长他老婆确实好心,怜悯江南小小的孩子满身都是伤,加上他们家就一个孩子,房间也住的过来,当时是真的打算帮江连长养一段时间的。 只不过她听到江宿愿意每月给十块钱住宿费的时候,没忍住截了这桩事。 可是沈棠怎么知道? 沈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小姨告诉她的。 上次小姨因为调解小江南在田家挨饿一事,和他们二团的团长老婆说了这件事,人家团长老婆就说原本他们打算收拾个房间给小江南住的,结果田晓甜那边说他们愿意收拾个小隔间给江南住。 江连长还过来道歉,说田嫂子太热情了,还把他们都拉去了田家,只好让小江南暂时住下来。 二团团长的老婆听到小江南在田家饿晕,逮着田晓甜一顿说。 周玲和他们团长老婆关系还不错,过来沈棠家看小贺执的时候,感慨时把这件事说给她听了。 “沈棠,咱们也是同事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还有江宿,我们老赵什么人你也不知道吗?当时我们老赵都不想要你的钱,那钱是你非得给我们的,你要是想要回去,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田晓甜似乎被沈棠和贺旭说的恼怒了,转身就要回去拿钱。 江连长自然不可能让她回去,赶忙道:“嫂子,算了,当时说好的一个月十块,无论怎么样,江南在嫂子你家待了几个月,我是真心感激。” 他朝江南招手:“行了,咱们先回宿舍住两天,我送你回老家。” 江南想要说不回去,想要跟他说自己真的没有调皮,可看到爸爸脸上的烦躁和警告,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说不出来,难受的要命。 爸爸又不是傻子,他明明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还是让他选择了隐忍。 江连长一把将他从沈棠怀里扯了出来。 沈棠看着江南无神的跟在江连长后面走着,心里不是滋味:“江连长,不如让小江南先在我们家住两天吧。” 江连长回头道:“多谢,不用了。” 贺旭出声:“江连长,过两天你不是还要出任务吗?送江南回去也不差这点时间,我看他情绪不太对,先住我们家缓缓。” 江连长低头看着垂着脑袋默默流泪的孩子,心里多了一丝复杂。 江南的妈妈是下乡知青,在娘家家里不受宠,和他的处境很相像。 两人是相亲认识的,江宿也是喜欢江南妈妈的。 他在军区拼命的努力,就是想要升职让她随军过好日子。 可那个和他一样苦的姑娘,为了这个孩子丢了命。 他厌恶江南,又心疼江南,明明知道不是他的错,仍旧忍不住迁怒。 看到他耍心眼让他带他来军区,心里既愤怒村里的人都欺负他,又再看到他的脸时,忍不住生出烦躁。 江宿轻叹一声:“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 沈棠朝江南伸手:“小南快过来。” 小江南抹了抹眼泪,黑色的睫毛还挂着泪珠,他乖巧的牵住父亲的手,对沈棠摇头:“沈阿姨,谢谢你,我想跟爸爸回家了。” 照顾小宝宝很累的,沈阿姨还有弟弟要照顾,他又是个麻烦,会累着沈阿姨的。 沈棠望着小江南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酸:“这孩子真的太听话了。” 贺旭轻抚着她的头:“别担心,总会好的。” 小江南被送回家的时候,不少和他相处不错的嫂子们都去劝过江连长,更有人愿意帮他免费收养小孩没,可惜最后江连长还是将他送回了老家。 回家的那天还是傍晚,旁人甚至都不知道江连长请了假。 沈棠也是听了别人议论才知道这个事,不少人都觉得江连长狠心,连她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贺旭跟他说,江宿已经提交了转业申请,等出完这个任务,大概率就要回老家,这才让她放了心。 沈棠每天晚上都要练练瑜伽,从没出月子开始,十几天下来,她感觉肚子上的肉小了很多。 贺旭在旁边抱着孩子看,小贺执流着口水双手试探着往她这边伸,看到沈棠转头过来看他,就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练了一个小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沈棠接过小宝贝亲了一口:“乖宝快睡啦,妈妈也要洗澡睡啦。” 小贺执还以为她在跟他玩,羞的往她怀里躲,咧嘴笑的可开心了。 贺旭洗完澡出来,从她怀里抱走孩子:“热水给你倒好了,你去洗澡吧。” 沈棠点头,拿了衣服去洗澡房。 小贺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软软香香的妈妈忽然换成了硬邦邦的爸爸,他赶忙朝妈妈那边探脑袋,被贺旭轻轻打了下屁股。 “你这小子,不睡是吧?行,你爸我给你念书。” 贺旭把孩子放在床边,从床头的边的柜子上拿了张沈棠写的小说新刊。 一开口,小贺执秒睡。 贺旭:“……” 他就知道,自己一个学渣绝对不可能生出一个学霸! 这小子怎么就遗传不到她妈的优点啊! 第一卷 第115章 在盛世之中,依旧不被人忘怀的存在 次日一早,贺旭就去山上砍了几根木头过来,又去找木工借了些工具。 秋季的清晨有点凉快,到了中午就热了起来。 贺旭把外套一脱,绿色的衬衫紧贴在他紧绷的肌肉上,坐在门口的沈棠瞧见那若隐若现的腹肌,有点热的用手扇了扇脸,浅褐色的眼眸滴溜溜的往某个人身上转悠。 “这衬衫有点小了。” 贺旭正在画线,头抬都没抬:“前几年买的,是有点小了。” 沈棠嘀咕:“小也有小的好处,以后可以在房间里穿穿。” 贺旭耳尖动了动,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忽然就笑了。 他的伤还没好,不能太劳累,做个简易版的秋千放在葡萄架下就好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慢慢改造的工程也需要大半个月才行。 沈棠抱着孩子,坐在门口望着贺旭忙碌的身影。 小小的院子中间修了一条小石子路,路缝之间栽着小花小草,入门的左侧种着小菜,右侧种着一颗柿子树,往里走便是贺旭做的小葡萄亭。 他们家的葡萄架并不没有做的多精致,中间的的连接着树木,靠着围墙,另外四条木柱挖了个深坑埋进去的,因为没长成,上面光秃秃的只有几片从其他地方摘过来的树叶。 清风吹来,小贺执笑的手舞足蹈,眼睛滴溜的跟着贺旭身型转悠。 贺旭画完线,回来喝水之际在沈棠脸上印下一个吻。 沈棠气呼呼的瞪他,后者却笑的肆意至极。 “沈同志在家吗?” 大门被人敲响,沈棠连忙起身:“在呢。” 宣传科的梁主任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堆报纸,看到贺旭在画线,失笑道:“贺营长你也在家啊。” 贺旭没有在继续做事,知道梁主任找沈棠有事,点了下头就去倒了两杯水放二人面前。 梁主任叹气:“沈同志,原本我是不该在你休产假的时候麻烦你,但这件事确实有点着急,是这样,两年前军区有位叫黄峥的同志在一次特殊任务中牺牲了,如今这任务已经完成,他的死也可以公布出来,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国家还颁给了他一等烈士称号。 上面要求我们为他写一篇宣传稿,争取能够发表在光明日报上,这事我想来想去,田晓甜几人都摸不清怎么写才能发表到光明日报上,所以我希望你来写这篇文章,我会根据一些特殊情况来修文,力求将这篇文章写的精彩。” 这篇文章发表前肯定要给上层领导阅文,以田晓甜她们的笔力只怕写不出那种豪迈、激荡、勇于赴死的句子。 她看过沈棠写的那篇关于军区战士艰苦无畏的训练文章,觉得沈棠应该会给出她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沈棠其实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她上辈子就很喜欢看官方的文章,将里面很多振奋人心的句子摘抄下来朗读,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写出磅礴大气的文章原因之一。 她占据了一个后来人的先机。 沈棠并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姑娘,也不是一个女强人,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梁主任平日里让她写的文章其实都还好,把资料总结出来融合在一起就行。 这会儿梁主任要她担起这么大的一个任务,沈棠心里是有些虚的,她没有把握能够写出让梁主任都叫绝的文章。 可看了梁主任带来的那些资料后,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梁主任不叫田晓甜她们写了。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以一人救数万百姓,不惜与敌人同归于尽,几张资料不足以道尽他的功勋和人生。 沈棠心中敬佩。 “我尽量试试吧。” 尽量让他的事迹流传到后世,在盛世之中,依旧不被人忘怀的存在。 接了任务的沈棠每天都要去宣传科查阅资料,黄峥的事迹已经被宣传开,他的家人也来了军区收拾他的东西。 沈棠听到后,将孩子交给贺旭,打算去师长办公室,问一问黄峥家属他从小的事迹或者日常生活。 她是和梁主任一起来的,刚来就瞧见黄峥的父母哭的差点晕厥过去。 一边哭,还不停的打骂着身边一动不动的女人。 女人穿的很朴素,灰色长衫长裤,头戴着头巾,神色木然的仿佛感受不到周围情绪,直到周围的人将黄峥父母拉开,她才似回了神低下头。 “你个扫把星,克夫的女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我儿子就是娶了你,才会牺牲,要是你留给我们黄家一个孙子,我儿子也不会不顾我和他爹就这么去了……” 潭师长看他们两人对黄峥妻子这么打骂,赶紧让人上去拉开。 黄峥的女儿才五岁,她胆怯的拉着妈妈,听着奶奶的哭喊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摇着女人的手问:“爸爸呢。” 妈妈不是说,带她来看爸爸吗? 黄峥妻子眼眶红了红,声音很轻很淡:“爸爸……走了,他去天上了。” 黄峥父母听到这句话,再次冲了上来,对着女人就是一巴掌,哭喊着儿子娶一个克夫的女人,该死的是她。 众人心里一叹,谭师长让人将两位老人扶到他办公室里。 黄峥父母并不只有黄峥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他们的小儿子,家里还有一个大儿子在务农,没有跟过来。 因为黄峥当初执行的任务比较特殊,在三年前就以牺牲的名义给过一部分抚恤金。 这次的抚恤金和上次给的差不多,潭师长的意思是分四份,留给孩子的那一部分和每月固定发放的抚恤金一起发放,至少保证孩子能上学读书到十八岁,部队也会让当地政府多多关照。 剩下三份分给黄峥父母和妻子。 黄峥父母瞬间就不哭了,指着黄峥妻子大骂:“她以后肯定要改嫁,凭什么抚恤金还分给她,她又没给我们黄家生个儿子!” 潭师长忍着脾气好声劝道:“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 黄峥妻子忽然问:“那上次的抚恤金是不是也应该平分!” 黄峥父母瞪大眼睛:“不可能,一个小丫头片子,和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凭什么要分走我儿子的钱,我辛辛苦苦把峥儿养大,抚恤金应该是我们占大头!” 第一卷 第116章 烈士子女包括女儿! 黄峥妻子没理婆母,她目光胆怯的望着谭师长,手指不自觉的揪着衣袖:“师长,我不会改嫁,我只希望你们能为我做主把抚恤金平分了,当初给的抚恤金我一分都没拿到,这三年,我在他们家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我的女儿甚至没有尝过糖的滋味。” “不行,谁敢动我的钱,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峥儿啊,你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不管你老父母啊,他们都欺负我们啊!”老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 黄家那个五岁小女儿抱紧了妈妈的腿,害怕的躲在妈妈身后。 黄峥的妻子抿了抿唇,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明明瑟缩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如果上次的抚恤金他们不分给我们,那以后我的女儿和他们黄家断绝关系,我也不会帮黄峥养老。” 办公室门口围了一群人。 沈棠听见这话觉得这嫂子还真有点聪明。 女儿和他们断绝关系,那黄峥父母就没办法拿捏她的女儿,要知道现在农村是不流行童养媳了,可十二三岁就被家里人卖给四十岁老光棍的事满地都是。 看黄峥妻子苍老的脸,孩子身上补了一次又一次的衣服,可见她们两人在黄家过的并不好。 如果黄峥妻子性子再软弱点,女儿一定会被她爷爷奶奶榨干价值。 但四周的人似乎并不像她这么想。 田晓甜小声嘀咕:“这也太过分了,黄峥那样的英雄怎么能有这样的妻子?不给钱就不赡养他父母,这心眼都掉钱里去了吧。” “是啊,赡养老人是咱们晚辈的责任,黄峥妻子本来就没给黄家生个儿子,现在还要女儿和黄家断绝关系,简直毫无廉耻之心,我要是她,抚恤金就不该拿,也不该改嫁,那是人家儿子的,就该给父母,给个丫头干什么,将来带去给别人家吗?” “你们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女儿怎么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这可是黄峥同志唯一的后代了。” “周巧兰你说话不腰疼啊,你婆婆那么重男轻女,你还能说出妇女能顶边天?也没见你多疼你两个女儿。” 妇联的听不下去了,纷纷出声呵斥。 “你们思想都怎么回事,我可抓着你们了,明天你们就去接受教育,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烈士子女,烈士子女那就是包括女儿,这抚恤金肯定得有他们女儿一份。” “就是,都是接受过教育的人,怎么还能歧视女人呢?” 那些人讪讪的解释:“我们也不是说不给女儿,可你们听听,黄峥他妻子不给钱就不赡养父母,那给了钱以后改嫁,同样也不用赡养前头的父母,这明摆着就是想要钱但又不想承担责任嘛。” 沈棠:“要是不断了关系,那黄峥父母以后给孩子定个亲事,用点彩礼把人给卖了呢?” 众人一静。 很快有人说:“当地政府会看管,她是烈士后代,怎么可能会被卖了?” 沈棠继续道:“这世上最难断的是家务事,人家爷爷奶奶愿意,孩子又被养的怯弱,恍恍惚惚被哄着答应了呢?我看人家的意图不是在断绝关系,而是在分家。 一个五岁小姑娘,裤子都短了一大截,衣服还没两个老人穿的好,不分家金钱都在黄峥父母手上,孩子估计连一块肉都吃不到。” 众人看到小女孩那怯弱的性子,还有那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心里也有些复杂。 这对老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黄峥的妻子听着身后的人议论声,侧头看了一眼沈棠,又低下头无意识的揪着衣角,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黄峥父母哭的震天动地,一边指着黄峥妻子没良心,一边又说反正孩子必须要留在黄家,抚恤金也只能给他们黄家人,至于那女人一分都不能给。 潭师长听了全程,最后让几人在接待所住上一住,先歇歇再谈论这个事。 沈棠趁这个机会追上黄峥妻子。 “你好同志,是这样,我是宣传科的人,想写一篇关于黄峥同志英雄事迹,我想问你一点关于黄峥同志生活方面的事,可以吗?” 女人衣着灰扑,又有些自卑,她咬了咬唇,轻点了下头:“可以……” “问她干什么,这位同志,你来问我,我是黄峥他妈,辛苦将他养育长大,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他,他小时候的事我一清二楚。” 黄老太太打断女人的话,几步凑到沈棠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睛一亮:“同志,你结婚了吗?” 沈棠一愣,没想到黄老太太在这个时候还能关心她有没有结婚。 但她还是点了头:“结婚了。” 黄老太太有些失望,紧接着又问:“那你们问这个有钱吗?” 沈棠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的,只是简单的问几个问题。” 黄老太太一听就没兴趣了,她不知道宣传稿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有钱才会过来截了儿媳的话。 沈棠见她没理自己就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黄峥妻子一路走进接待所。 女人不熟悉接待所,还是沈棠去接了水倒给她喝。 她坐在凳子上,抱着乖巧坐在怀里的女儿,似蚊声般低语:“我叫夏梦。” 沈棠毫不犹豫的夸赞:“你名字真好听。” 夏梦羞涩的低了下头:“是黄峥给我取的。” 沈棠顺势就问起了两人的过往。 两人之间没有多大的波澜,夏招娣和黄峥是一个村的,两人是小学同学,幼时一起长大,也算是两小无猜。 黄峥十六岁从军,夏梦从此之后便没有再与对方有联系,也是巧了,夏梦的父母想把她卖给村里打死老婆的二婚老光棍时,黄峥忽然休假回来,拿了一笔钱给她父母,将人娶了回来。 农村娶个媳妇,两件衣服几块钱,再请大家吃个饭也就够了。 偏偏黄峥为了娶她,花了整整五十块钱,所以黄峥的父母总是看不惯她。 结婚五年,对方前两年回来过两次,第三年他们就接到了黄峥牺牲的通知。 夏梦那时候是真的崩溃,她嫁进黄家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当然在娘家也没有,但她心里存着希望,总觉得再忍忍日子总会好的。 她把黄峥当成自己人生的光,人生的希望,盼望着对方能够带自己离开这个魔窟。 可忽然间,她接到了黄峥牺牲的消息。 那一刻,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黄峥父母将她视为扫把星,把所有的抚恤金拿走之后,又把她们母女赶了出去。 如果没有接到部队的来信,她可能就这么带着女儿辛辛苦苦在山脚种点菜慢慢过活了。 时隔三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为什么牺牲了的黄峥又再次被提起。 她唯一想的是,这一次她能拿到多少钱,拿到钱后要怎么才能让黄峥父母放过她的女儿。 第一卷 第117章 怕沈棠一杆子笔下去他们军区要遭到百姓唾骂 上一回夏梦得知黄峥牺牲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根本不知道烈士子女的抚恤金还能每月发放,等她想起来抚恤金的事,已经被黄峥父母赶出了家门。 娘家只想把她再嫁出去换钱,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不是黄家村的村长还算有点良心,她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直到来了部队,她才知道烈士子女是会被照顾的,她受到欺负的时候完全可以去找社里的领导帮忙。 沈棠做完笔记,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工作?” 她们母女是被直接赶出去的,那肯定没有田地,只能在山脚或田野梗道上种点菜。 孤儿寡母的,如果没有依靠,即使手里有抚恤金,也可能保不住。 如果有一份工作,有工厂庇佑帮忙,想来会好一些。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夏梦继续说:“我连小学文凭都没有,能读两年书,还是因为那两年村里刚刚建起小学,村长免费了我们两年的上学学费。” 后来要交钱,她爸妈不愿意,就没让她读了。 沈棠放下笔,温柔的对她说:“不用担心,只要你将自己生活中的困难和遭遇告诉部队,部队会帮你的。 城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识字,都有文化,但他们依旧能够安稳的生活,养的起一家人,能够进工厂工作,你也一样可以。” 夏梦的神情茫然,像缩在乌龟壳里的小乌龟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低声询问:“会不会太麻烦了?” 沈棠摇头,笑容绵软:“不会呀,照顾烈士家属,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夏梦轻抚怀中孩子,沉默了片刻才下定决心:“是跟刚刚那个师长说吗?” 沈棠点头:“也可以跟师长说。” 平常接待烈士家属的并不是师长,只不过黄峥同志立下一等功,又要重发抚恤金和奖金,师长总得出面见见人。 反正师长啥事都管,跟他说也没错。 夏梦怕事情有变,还没歇两下就跟着沈棠一起去找了师长。 师长看到夏梦,就知道沈棠肯定在其中搞了什么鬼,他瞪了一眼沈棠,脸上堆砌笑容,将夏梦迎了进来。 听到夏梦和怀中孩子已经被黄峥父母赶了出去后,他整个人都沉默了。 儿媳没有生出男娃,丈夫死后被父母赶出家里,这样的事在农村并不少见。 即使他们国家已经在努力改变这个现象,但不可否认,确实有这样的现象在。 不过师长也没有听信夏梦一个人的话,他把夏梦先劝了回去,告诉她他们会根据她的具体情况安排,夏梦这才放松了一点,带着孩子回去了。 看到沈棠,潭师长叹了一口气:“你心里怎么想的?” 沈棠咧嘴一笑:“我没想法,梁主任让我帮黄峥同志写一篇人物稿,我就是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背景。” “你别给我贫,你和贺旭一样,就会给我找麻烦,赶紧说说,夏梦同志这情况要是属实,你觉得军区该怎么安排?” 潭师长也不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只不过即使是给烈士家属工安排作,那也是因为烈士家属原本就在部队。 夏梦比较特殊,她性子看着就柔弱,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即便要安排给工作,也不能随便安排。 一来人不可能留在部队,部队没有房子,也没有合适她的工作,所以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二来安排在哪里、怎么关照她、如果改嫁又怎么办,各方面都需要考虑。 沈棠:“工作肯定需要轻松一点的,毕竟她一个人带着女儿挺辛苦的,房子也得事先分配,她没有文凭,我觉得可以安排国营饭店的工作给她,又或者纺织厂的也行,厂里有托儿所,孩子还可以交到朋友。 师长,黄家村在宁城那边,离咱们部队太远了,难以顾及夏梦和她女儿,其实您可以在海市安排一个工作给她的。 我觉得您可以事先告诉夏梦同志,瞒着其他人点,不然工作没到手,他们已经抢起来了。” 潭师长被她小嘴一说,心想也是。 不过也得调查清楚黄峥妻子女儿是不是真过的苦再说。 他真怕沈棠一杆子笔下去,他们军区要遭到百姓唾骂。 这妮子肯定要把黄兰的情况写上去。 事实上,沈棠没打算将黄兰的情况写上去。 原本她是想写的,可她也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孝道的尊从。 夏梦要走抚恤金,让部队安排了工作,还不想赡养黄峥父母,乍一看,实在是让人唾弃。 即使部队最后给的结果是,支持夏梦分家,并且给她安排工作,她则需要赡养黄峥父母,以及将来一旦改嫁,工作和抚恤金都必须留给孩子,沈棠也依旧不打算将这些争议写进去。 争议也许能让黄峥的英勇事迹流传的更广泛,但同样能让一个女子从此陷入他人闲言碎语之中。 沈棠觉得,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他本身的事迹赋予了他光环,除此之外,不该再施加一些没有必要的偏心和指责。 夏梦是否会改嫁,行为是否对得起黄峥?谁也不能替黄峥来指责。 沈棠花了整整三天才写好黄峥的个人英勇事迹,交上去的时候,遇到夏梦和黄家人离开部队。 夏梦还和她打了招呼,看来心情不错。 沈棠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递给她怀中的小姑娘,笑着冲她摇手:“一路顺风呀。” 夏梦略显苍老的脸上头一次露出真心的笑:“谢谢你,沈同志。” 军区驶离军区,沈棠带着稿子来到二楼宣传科。 宣传科只有田晓甜在。 沈棠疑惑:“梁主任今天没来吗?” 田晓甜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稿子,淡淡回了句:“不在,去下面走访了,你写好了稿子就放梁主任桌子上吧。” 似想起什么,她走到沈棠面前:“对了,稿子先给我看看,我跟你说,黄峥同志这样英勇无畏的人,他的妻子却只顾自己过的好不好,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咱们一定要好好批评她。” 沈棠别开她的手:“稿子只能给梁主任和徐副主任看,而且梁主任让我们宣传的是黄峥同志的英勇精神,加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干什么?” 田晓甜:“怎么是无关紧要,黄峥是我们军区的大英雄,他的妻子却这般自私自利,难道不该遭到世人的批判吗? 她不仅要走了大部分抚恤金,还不顾两个老人失去儿子的痛苦非要分家,要不是我们为黄家两位老人说话,她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和爷爷奶奶断绝关系,两个老人差点哭晕过去,那场面你没看到,可谁不说一句这个儿媳实在是狠心!” 见沈棠不给她看,她直接过去抢:“我非得看看你写了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 第一卷 第118章 素了几个月的男人,真的难以招架 沈棠怒道:“田嫂子,你过分了,你又不是主任!这稿子要是被你扯坏,主任问起来我可不管!” 田晓甜脸色一僵,赶紧收了手,小声嘟囔:“你也真是,嫂子知道你写稿子写得好,就是想看看而已,也太小气了。” 沈棠不想和她说话了,拿着稿子就回了家。 贺旭哄着孩子,看到她气呼呼的一张脸,凑上去打趣:“怎么了,宣传科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沈棠把刚刚发生的事告知他,末了,还气愤的吐槽:“这都什么人啊,真相都不了解,就知道指责别人,难道看到别人倒霉她就开心了吗?” 贺旭:“不气不气,小宝,亲一下你妈妈。” 他抱着小贺执凑近沈棠,小贺执抓住沈棠的衣领,“哇”的一下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湿湿的口水,咧着小嘴开心的笑。 沈棠的气一下就消散了。 伸手将小贺执抱见怀里,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我宝真可爱。” 沈棠看了看厨房里的张婶,让贺旭凑近一点,然后嘟起小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香吻。 贺旭眉眼都笑温柔了,看了看手表:“快晚上了。” 沈棠震惊:“还有七八个小时呢。” 贺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暗,充满了占有欲,看的沈棠双腿都软了。 感觉明天要起不来了。 她把孩子抱给贺旭,去了梁主任家交了稿子。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吃饭的时间。 张婶特意是过来人,两口子黏黏糊糊的缠绵劲看的她一个老婆子都忍不住偷笑。 今天她特意顿了个猪蹄,还放了枸杞,等二人吃完,她抱着喂好了奶的孩子回了房。 没多久,沈棠就被贺旭拉入了洗澡房内。 沈棠揪紧了衣领,小眼神滴溜的在他绷紧的腹肌上溜达,步步后退:“要不然先洗了澡再说吧?” 贺旭将人困在墙壁之间,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深邃的目光在她的红唇上流连,忍不住亲吻上去。 唇舌勾缠,呼吸被掠夺,沈棠微微推了他一下,双手被他按在了墙上。 喘息间,她忍不住小声询问:“贺旭,你买那个吗?” 贺旭低声在她旁边轻笑,性感又慈哑,听的沈棠耳朵都要怀孕似的:“放心。” 沈棠怒嗔瞪了他一眼:“我不放心,反正我真不想生小孩了,太痛了。” 她想起生产时的痛苦,现在还有些头皮发麻。 贺旭捧起她的小脸,呼吸交错间,黑眸里满是认真:“不生了,再生我吃醋了,有你和宝宝就够了。” 小兔崽子一个就够来,再来一个糖糖眼里还有他吗? 沈棠眉开眼笑,凑上去在他唇角亲吻了下。 贺旭眸色微暗,大手勾住她的后脑勺深吻上去。 压抑许久的情欲绽放,黑夜里不时传来几声呜咽和嘤咛。 洗完澡后,沈棠只觉得整个人累的指尖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被人放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好像、貌似正在某个人上面。 沈棠:“……” 果然,素了几个月的男人,真的难以招架! 第二天沈棠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宝贝儿子的哭声。 张婶抱着孩子哄了老半天还没哄好,只好往她床边走来:“这孩子大清早的没见着你,就一直哭个不停,哄都哄不好。” 沈棠伸手过去抱,孩子一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哭声立刻就止住了,小爪子揉着眼睛揪住她的衣领,可怜巴巴的抽泣。 “小宝是饿了吗?” “应该没有,我才喂过,就是离不开你。” 张婶说完,打算去给他们两个热一下去食堂买的包子。 沈棠将孩子放在自己和贺旭中间,小贺执笑个不停,眼睛一直往她这边看。 贺旭吃醋了,当着小贺执的面在沈棠脸上亲了一口。 小贺执瘪瘪嘴立马就要哭,沈棠赶忙坐起来抱着人亲了下,只会动手脚的小贺执这才开心的笑了。 贺旭戳了戳小贺执的脸,嗤了声:“这小子才一个多月,怎么这么精,我亲你他还不给?” 沈棠得意的笑了笑:“我生的,当然粘我啦,其实你亲他他也高兴,只不过这孩子记忆挺好,上次他好好的喝着奶,你过去给他拔了奶瓶,他记仇呢。” 贺旭傲娇的冷哼了声,快速的在沈棠脸上亲了亲,换好衣服出去了。 小贺执哼哼唧唧的挥手,却没能打到人,心情一整个不好,冲着沈棠“哇哇哇”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下一刻,他就被贺旭抱走了:“小兔崽子,别打扰你妈睡觉。” 沈棠脸一红,她腿现在还软着呢。 一连几天过去,沈棠连大门都没出去过。 贺旭到是吃饱喝足,精神抖擞,甚至还想着去医院在买点套子回来。 套子不是一次性的,用完还得立马洗,洗完还得用滑石粉卷起,每个只能用几次,偏贺旭体力强悍,一夜七次还不至于,但一夜五次还是有的,尤其是素了许久后,精力充沛,屋里的套子根本不够用。 幸好没过几天,贺旭就去训练了。 白天精神压力得到了释放,晚上回来次数果然减少了不少。 沈棠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梁主任那边整理了沈棠的稿子,润色了些语句上去后,就交给了上面领导观看。 得到了上面的认可后,梁主任就把沈棠叫去了宣传科看看内容,没有问题她就打算以沈棠的名义发表到光明日报上了。 田晓甜等人也看了内容,写的确实不错,可看到上面果然没有多写黄峥的家庭后,她心里很是不爽。 她忍不住跟宣传科其他人在背后蛐蛐沈棠,觉得她写的太过片面,缺少了对黄峥同志日常生活的了解,以及背后家庭元素。 其他人只当她是在为黄峥同志鸣不平,毕竟大家都知道黄峥同志的妻子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 周巧兰本来就和田晓甜不对付,转头就把她的话告诉了沈棠。 沈棠没有在意。 工作嘛,总有同事看不惯你,她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 第一卷 第119章 江连长牺牲了 快十月的天渐渐转凉,国庆即将到来之际,文工团也越发的忙碌。 林晓的肚子渐渐有了起伏,李红也和她对象领了结婚证,申请了一间单人房。 这天,沈棠刚和林晓去买了菜回来,忽然听到黄兰和其他人在肉铺排队时议论事。 “江连长牺牲了,那他儿子怎么办?听说江南他爷爷奶奶和后妈都不喜欢他,现在江连长牺牲了,他以后估计难办哦。” “这孩子真是可怜,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才来家属院没几个月,江连长又牺牲了……” “俺觉得这孩子有点邪门,别是克父克母吧?” “确实,我听赵副营长他媳妇说这孩子爱撒谎,心眼子又多,他要是不来军区,江连长肯定还好好的,他一来江连长就出事,准是八字太硬。” 沈棠立住脚步,走上去问道:“你们说谁牺牲了?” 黄兰厌恶林晓,连带着厌恶沈棠,知道江南那小崽子和她们两人交好,故意大声说:“江连长牺牲了啊,今早传来的消息,还交好呢,连人家牺牲了都不知道。” 沈棠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黄嫂子,我刚刚听到你们说什么克父克母,主席都说了不要封建迷信,你们这是要顶风作案吗?” 黄兰身边跟着讨论的几个婶子立马就散开了。 她们可不想过过嘴瘾就被告到师长那去。 家属院的婶子们都精着呢,周玲可是沈棠的小姨,真要是闹起来,人家干部肯定帮自己人,到时候被罚的肯定是她们自己。 黄兰见其他人都散了,连忙闭了嘴巴重新排好队,也不敢看沈棠了。 沈棠和林晓知道江连长牺牲了的事后,不约而同的往二团团长家走去。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江连长之所以牺牲,是在执行任务中为了救踩中地雷的军人而死。 想到之前才说话的人突然就这么牺牲了,沈棠和林晓心里都有些接受不了,回去的时候还在想江连长牺牲了,那江南该怎么办? 没过两天,部队就把消息通知到了江连长家里。 江连长家离部队本来就不远,消息一送去,当天傍晚就在部队门口见着了江家人。 沈棠把小贺执交给了张婶后,和林晓一同去看了情况。 小江南再次回部队,身上那件新衣服已经被改小穿在了他只有一岁的弟弟身上。 他双眼通红,衣服还是沈棠第一次见他时那般破旧,身上到没有伤痕,只是精神挺颓废的。 江连长的抚恤金有六百块钱,奖金两百块,还是因为江连长平日里立功不少,二团团长极力争取后按照营长级别发的。 在农村一年也挣不了二十块钱,江连长的父母听到抚恤金有这么多钱后,当场就和江南后妈大吵了起来。 “这钱肯定是俺们占大头,俺们抚养了江宿长大,你一个后娶的女人凭什么要把钱分一半去!俺告诉你,你反正要改嫁,这钱你一毛钱都分不走!” “我呸,我给江宿生了儿子,这钱我肯定要大半,我孩子还这么小,将来读书上学娶媳妇买工作都需要钱,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平日里就压榨江宿,还要江宿的钱都寄回去给你们,养大他的恩情早就还了,那钱应该是我的!” “俺打死你贱人,老娘生了江宿,他的东西就是老娘的,别以为俺不知道你平日里懒货成精,上个工要请半天假,还跟人家知青眉来眼去,你心里就盼着江宿死了好跟那个知青私奔,反正这钱没你的份,你要是惦记,俺打死你!” 江老太和江南后妈直接大打了起来,一个扯头发,一个狂用拳头砸人,江老头则帮着自己老婆打着儿媳。 场面乱成一团,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江南的情绪。 二团政委连忙让人拉住三人。 “好了,你们别挣了,按照规定,第一继承人是江苏的妻子、父母、子女,抚恤金按照均等分吧。” 江老太听了这话,这才止住了怒气,她恨恨的瞪了江南后妈一眼,怒道:“那行,平等分也得俺们占大头,俺和俺老伴要分两份,她就生了一儿子,只占一份,所以俺们占大头!” 二团政委听不下去了:“抚恤金怎么分是有明文规定的,总共会分成五等份,你们四人各自占一份,江南占一份……” “那小子怎么还占一份?”江宿奶奶指着角落里的江南怒骂:“要不是他克父克母,俺儿子怎么可能会牺牲!” 二团政委怒斥:“江婶子,封建迷信要不得,江连长是因公牺牲,那时候江南已经回老家了。” 江老太哼了声,眼神依旧怨毒的看着江南,心里显然是不赞同二团团长的话。 江南后妈眼睛一转:“领导,我现在是寡妇,有改嫁的权利,这孩子我不要,是不是得他爷爷奶奶抚养长大?” 江老太一听,顿时不干了:“俺不养,俺一堆孙子孙女要养,这孩子在部队待了那么久,肯定有人收养吧,俺不要钱,孩子给你们部队吧。” 二团政委被他们的话气心梗:“行,咱们部队养,你们弃养孩子,这孩子就算孤儿,那抚恤金这孩子占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你们四人在按照规定分配。” “这可不行。”江老太嘴巴一张,看到众人鄙夷的神色,连忙找补:“俺就是开玩笑,这孩子是俺孙子,俺肯定养。” 小江南红着眼眶道:“我不要他们养,政委叔叔,我可以自己生活吗?” 二团政委心里酸酸的,他摸摸他的头,轻叹道:“你爸爸留了遗嘱,他希望部队有人能收养你,小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叔叔可以收养你。” 江南还没说话,那边的老太太忍不住出声:“那你收养他,钱他就不用占一半去了吧?” 二团政委对这对老人的感观十分不好,他冷了声:“如果你们不弃养江南,那么就得送江南上学,至少得读到初中毕业,并且保证不虐待他,吃穿方面也不能少,你们村子离部队近,我们部队每个月都会有江宿的战友过去查看,别想着糊弄。 但如果你们选择让江南被其他家庭收养,江南可获得百分之四十以上的抚恤金,大概有三百多块钱,你们自己算算怎么分配划得来吧。” 第一卷 第120章 所以你是不支持我收养江南? 江老太和自己老伴对视一眼,她老伴会识字算数,两人算了一下,发现这三百多块有点划不来。 要是离部队远,他们还可以糊弄过去,但他们村子离部队这么近,那他们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被部队看着? 这么一想,他们就不想抚养江南了。 江南后妈听到给江南三百多块钱抚恤金,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这不公平,我儿子才一岁,怎么说也要占大头,我们也是孤儿寡母啊!” 二团政委好说好歹的跟她解释抚恤金怎么分配,如果他们全部弃养江南,那江南作为一个孤儿,在原本的分配上是可以再加百分之十的。 老太太和江南后妈一时舍不下江南那份抚恤金,又不想养他,几人吵了许久,最后在接待室暂时住了下来。 其他人都散了去,沈棠瞧着小江南无措的模样,朝心烦意乱的二团政委说:“要不,让江南先住我们家?” 二团政委其实不是很想收养江南,他和自己的爱人生了两个儿子,儿子调皮,平日里就够他心烦了。 可想到江连长出任务之前写下的遗嘱,如果家属院没有人愿意领养江南,那他肯定不能看着他不管。 见沈棠愿意把江南领回家,他赶忙应下:“好,那你先把孩子领回家住一晚,等明天江南他外家来,我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您还通知了江南外家?” 沈棠对江南外家不了解,但见江南生活这么差,显然他母亲那边的人并不重视他,否则也不会多年不管不问,让他被人虐待。 二团政委对江南的情况是了解的,早在江连长牺牲的消息传出来时,他就已经通知了那边的人,算算时间明天大概也该到了。 “总要通知一声,以免江南吃亏。” 沈棠点头,拉着小江南的手回家。 小江南悄悄抹了抹眼泪,想来是哭了许久,嗓子也有些沙哑:“谢谢沈阿姨。” 沈棠看他情绪不高,温柔的摸摸他的头:“不客气,今晚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就好好睡一觉好吗?” 小江南点点头。 到了家,沈棠烧了热水,让他先洗了澡,趁着这个时间段,张婶热了放菜放桌上,让江南能填填肚子。 这个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张婶看着孩子瘦弱的小身子,怕他没晚饭,特意热了些清淡的菜给他。 小江南不想吃饭,沈棠没有勉强他,拿了被子铺好床,给他盖好被子。 房门轻轻关上,黑暗中,小江南悄无声息的哭着,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挂着泪珠的睫毛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最后那一颗大白奶兔糖,爸爸说,等他吃完那些糖,他就回来了。 可他快吃完了,爸爸却再也回不来了。 奶奶说他克父克母,好像真是这样。 如果不是他出生,妈妈不会死。 如果不是他要来军区,爸爸也不会为了他想拼个好功勋再转业而牺牲。 小江南垂着头,耸着小肩膀默默抹眼泪。 他不敢出声,他已经很麻烦沈阿姨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哭了,肯定会打扰她和小宝宝睡觉的。 隔壁房间,贺旭也在问沈棠:“你是想收养小江南吗?” 江连长有不少战友,收养江南的事其实还轮不到沈棠来做,问题是这个孩子心思太敏感,又太自卑,把孩子养大简单,把他养成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只怕要付出不少精力。 沈棠摇头,微凉的指腹在他腹肌上打转:“咱们隔着一个团,二团团长和政委不一定会同意,但如果没有人愿意收养小江南的话,你会同意我去收养吗?” 贺旭抓住她的手,月色下,他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她的唇:“我听了你说的,其实二团政委有些事没说,比如江宿留下的遗嘱里,他存款归谁? 又比如,江连长是因公牺牲,还是为了救战友,按照规定,除了一次性发放的抚恤金,每个月还会发放的抚恤金,这笔钱又归谁? 江连长救的那个受伤的兵也已经知道了江南的情况,明天肯定会出院跟二团政委说收养的事,所以轮不到你来收养。” 沈棠听出了他的话,秀眉挑了挑:“所以你是不支持我收养江南?” 贺旭搂紧她的腰,深邃的眼眸尽是冷淡:“是。” “为什么?”沈棠疑惑。 贺旭低头,吻住她的唇角,一边道:“这世上可怜之人太多,我也可怜,糖糖你多疼疼我,我不想你的眼里,除了我和宝宝还有别人。” “我会吃醋,哪怕江南只是一个孩子。” “醋坛子……” 沈棠话音未落,炙热的气息将她包裹,他霸道的吮吸着她的气息,空气仿佛都稀薄了几分,他大力的按着她,不允许她有丝毫反抗,那力道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之中。 许久之后,沈棠软成了一团,湿漉潋滟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喘息声娇媚无比:“你有点过分了。” 贺旭轻笑:“只是有点吗?” 沈棠推了推身上的人:“……你别勾引我,我要睡觉了。” 贺旭翻拉个身,搂紧她的腰:“知道你明天要早起,今晚休息。” 沈棠傲娇伸出小脚将人抵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训练训的晚,自己也困着呢,哪有精神干那事。” 贺旭捏住她的脚丫子,笑容暧昧:“那你试试?” 沈棠耳尖一酥,翻了个身扯过毯子盖上:“我才不试。” 贺旭低低一笑,从身后将人抱住,嗅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才睡过去。 次日一早,小江南醒的最早,大清早的把沈棠家里扫了一遍,原本还想去帮他们喂鸡,奈何沈棠家没有鸡鸭,他又去把地给锄了锄,这勤劳劲让张婶吃惊不已。 早上张婶煮了点红薯粥,又去食堂买了几个包子,她看江南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肯定饿了,买个包子正好可以配着粥喝。 小江南吃了一碗粥,半个包子就饱了,剩下的包子里分出了一大半肉递给了张婶,乖巧的让张婶心里酸酸的。 政委办公室,江家几个人早就等在那了,农村人起的比较早,几个人舍不得去食堂吃饭,都吃的是自己带的野菜团子。 见二团政委来了,纷纷迎了上去。 “领导,俺们昨天商量过了,要是有人愿意领养江南,那俺们就不要他的抚养权了,但是有一个,江南他长大了是不是得给俺们养老?既然要养老,那钱是不是可以提前先给俺们?” 第一卷 第121章 江宿又不是他们亲生儿子 江老太舍不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江南,还让他上学,但要是江南分走两百四十块,他们也不愿意。 那么多钱,怎么能给一个兔崽子呢? 再说了,那兔崽子都要被人领养走了,钱还给他拿着,那不是直接送给领养他的人了吗? 光想想他们都心疼。 江南后妈倒不在意那一点钱,她虽然生在农村,但书读到了初中,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江南是孤儿,她和孩子也是孤儿寡母,江南能分到两百四十块,总不能她和自己孩子加起来还没有江南多吧? 部队要是这么偏心,她可是要去问问他们领导的。 政委也就是那么一说,其实心里也明白江宿上有父母,下有两个孩子,中间还有个妻子,江南肯定占不了抚恤金三分之一去。 “孩子一旦被人收养,就不需要再给你们养老,他是要上别人户口,还可能改姓名的,以后与你们江家就没有关系了,这样,你们也不养他吗?” 江老太犹豫了下,旁边的江老头赶忙道:“我们孙子多着呢,我们不养。” 江宿又不是他们亲生儿子,江南也不是他们亲生的孙子,干嘛要养着他? 江老太也点了点头,满布褶子的脸只在分钱的时候才会笑开颜。 江南后妈想到一件事:“领导,我们江宿留有遗言,他有没有存款,存款留给谁?” 江宿从军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存款,她昨天只顾着抚恤金去了,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幸好昨夜她想了起来,她嫁给江宿两年,除了每个月收到江宿打款的十几块钱,连他的工资是多少都不知道。 她可是听说过,军人都是有奖金的,江宿肯定还留有存款。 沈棠是带着江南过来的,听到江南后妈说起存款,也是有些担心,江连长不会没有留下如何分配财产的遗嘱吧? 像贺旭这样经常出任务的,很早之前就写好了遗嘱,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增添、变动,也会及时修改。 他跟她说过,如果他牺牲了,将来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和孩子,他爸妈一分钱都分不到。 二团政委:“遗嘱有写,他的钱百分之四十留给小儿子,百分之六十留给江南,留给江南的钱,每个月发放直至发完为止,留给小儿的钱,必须要等他满十六岁才能取。” 小江南立刻抬起了头,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到后妈那尖锐的声音:“不可能,大半的钱都分给江南,他凭什么这样分?他不是最讨厌江南那个兔崽子吗?” 二团政委耐心解释:“这就是江连长留下的遗嘱,我也是按照遗嘱告诉你们。” 他其实看的出来,江宿不是不疼爱江南,相反两个儿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其实还是江南。 江宿因公牺牲,除了一次性发放的抚恤金,每个月还会发放一笔抚恤金,钱少,但足以让江南和小儿子过的好,也上的起学。 二团团长几乎能猜到江宿在写遗嘱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他考虑到父母并不疼爱江南,自己一死,江南无人抚养,只能被部队里其他人领养。 那么每个月发放的钱就足以让江南交的起伙食和住宿费,他就不用被别人骂白吃白喝,不用在新家小心翼翼。 自己手里留有的抚恤金将来可以给他娶个媳妇。 小儿子有亲妈照顾,不至于让他挨饿,受虐,他唯一担心的是,留给小儿子的钱会被他那个狠毒的妻子花完,又或者妻子再嫁之后,与后面的生了儿子,就不疼这个儿子了。 所以他知道,只要他留下的那些钱没被取出来,小儿子就一定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妻子,有抚恤金分配,只要她不懒,足够她生活的不错了。 然而,江宿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十六年后,经济飞速发展,两三百块钱也仅仅是一个服务员一个月的工资罢了。 沈棠没做声,算了算,抚恤金每个月分发,小江南大概能得到九块,加上江连长留下的钱,落到江南手里应该只有三百多块,发放到他十五岁左右,每个月一共他能领到十二块钱左右。 这笔钱在现在看来已经很多了。 至少足够让江南手里留有钱,并且支撑起他上学。 江老太听到钱没有他们的份,大声嚷嚷:“不行,俺不同意,俺们还没分家,江宿的钱都应该是俺们的,他不能私自分给两个小兔崽子!” 二团政委:“江宿如果有遗嘱,他留下的财产就必须要按照遗嘱来进行分配,老太太,就算你撒泼也没有用。” 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大笔钱流走,心痛的快要晕厥过去,奈何身体太好,连个头晕目眩都没有,只能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江南后妈心痛那笔钱,急切的问起政委:“不如让江南跟我吧,反正养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养,他们兄弟还可以互相照顾。” 老太太贼精的一个人,一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哧溜一下就爬了起身:“俺们养,江南是俺们孙子,俺们养他!” 江南落在他们手里,那他每个月的钱不就都是他们的? 之前他们觉得为了江南手里那不到两百块的钱养大他太不划算,现在又多了几百块,那这笔买卖就划算了。 江南后妈和江老太差点又打起来,被忽然走进来的人打断:“我们收养江南。” 沈棠和江南抬头看去,是田晓甜和赵副营长。 田晓甜红着眼眶心疼的望着江南:“江宿平日里最信赖就是我们,江南还在我们家住了几个月,在军区最熟悉的就是我们了,所以我们来收养江南吧。” 二团政委拧了拧眉:“真是瞎闹。” 他和沈棠一直没说话,就是在等江南的外家以及江宿平日里交好的那些战友。 田晓甜和赵副营长打的什么主意,二团政委接触多了能不知道吗? 一群掉钱眼里的人! 第一卷 第122章 江南小姨来了 田晓甜绕过政委,怜悯的望着江南:“小南啊,婶婶以前对你有点过分,但婶婶已经知道错了,婶婶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家老赵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以后有婶婶一口饭吃,就一定不会饿着你的。” 江南攥紧了沈棠的手。 他不想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后妈生活,他也不想跟着田婶子。 他虽然不懂大道理,但直觉告诉他,田婶子并不是真心想要收养他的。 沈棠拍了拍江南的肩膀,对田晓甜道:“嫂子,你就别来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家孩子那么多,连江南住的地方都要在客厅隔一个床出来,你哪里顾的过来?” 田晓甜讥讽:“我凑热闹?沈棠你才是那个凑热闹的吧。江宿他是我们二团的人,跟你一团的人可不沾边,你和江南平日里关系是不错,但养孩子不是关系不错就能养的,还得靠父母之间情义。 我们老赵和江宿平日里关系就好,孩子交给我们,我们至少能把他养大,要是交给你,光靠着那点好感就能毫无芥蒂的将人养大吗?” 二团政委蹙起眉头,不着痕迹断了沈棠收养可能:“行了,你也别说了,孩子肯定要养在我们二团的,至于到时候跟谁,肯定要以江南意愿为主。” 田晓甜说话是犀利,但有一点没有说错,江南的父亲是他们二团的人,又是为救人牺牲,总不能二团找不出一个能厚待孩子的家庭,还要人家一团的人来收养。 二团团长家里就一个孩子,要是没有人收养,他到时候多劝劝二团团长就是。 最不济他自己也能收养,家里又不缺这一点口粮,像方政委家不就收养了两个孩子,他总不能差了人家去。 他是不赞同沈棠收养人的。 昨天贺旭跟沈棠说过这个事,沈棠心里也明白,所以她才没有提收养江南之事,现在看二团政委心里有了成算,沈棠就没再说话。 田晓甜还想说什么,那边江老太眼看到手的钱就要飞了,朝着她就吐了一口口水。 “俺呸,老婆子俺还没死呢,俺孙子凭什么让你来收养?你自己生不出带把的,还来惦记俺孙子,你要不要脸?” 田晓甜头一次遇到这样不讲理的乡村老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是江南的爷爷奶奶,江宿有你们这对父母真是上辈子造孽,自己儿子不疼,孙子也不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宿不是你们的儿子,江南不是你们的孙子呢!” 两个老人脸色有一丝不自然,江老头很快反应过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俺们怎么可能不疼俺儿子,只是儿子太多,孙子也多,疼不过来而已。 反正江南是俺孙子,俺们愿意养他,你们谁也不许领养他!” 二团政委看着他们吵闹,又看了看时间,端起瓷搪杯喝了一口茶水,完全没有插嘴他们的意思。 沈棠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半,部队门口应该可以登记进来了。 小江看很敏锐,注意到沈棠和政委都在看手表,一时间也没作声。 田晓甜和对方吵的不可开交,连江南后妈都退避三舍。 终于,一个小兵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政委,陈副营长和一个自称是江南小姨的同志到了。” 二团政委立马将水杯放了下来:“让他们进来。” 沈棠低头问江南:“你和你小姨关系好吗?” 江南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小姨。” 陈副营长就是江宿救下的那位战友,他五官普通,身材倒是挺高大,皮肤很黑,看着应该不到三十岁。 江南的小姨长的不高,一米六左右,穿的衣服也打过补丁,一双手很沧桑,手上的茧子像是三四十岁做惯了农活的人,脸很清秀,眼神有些冷,看着不到二十五岁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江南身上,又瞟了一眼沈棠,神情淡淡的,既不激动也不欢喜。 “领导,我想收养江南。” 陈毅走上前,没理会吵的不可开交的田晓甜和江老太。 江宿是为了救他而死,他临死之际唯一放不下就是两个儿子,他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江家情况,江宿小儿子和他妈的关系不错,应该不需要他收养,就剩下江南从来不受江家人待见,他绝不会让江南的抚养权落到江家人手里。 “等等,你要收养江南?”他身后的苏晓晓突然问出口。 陈毅回头看了她一眼:“江宿是为了救我牺牲,他的儿子我会帮着养大,不仅仅是江南,如果李同志不愿意抚养江宿的小儿子,我也愿意帮忙。” 江南后妈姓李,名幺妹,她听到陈毅的话立马怒瞪过去:“我儿子才不是那没有人要的杂种,我会自己抚养。” 娘家人的意思是让她把儿子丢给江家,好再改嫁。 可她是毒又不是蠢,有个儿子,还有家里几个哥哥帮衬,她靠着江宿留下来的抚恤金和孩子每月发放的抚恤金就能过的好,再嫁能嫁到哪里去? 还不是给老光棍当牛做马,她才不乐意呢。 要是她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也就算了,偏偏她生的是儿子,以后还可以养老,干嘛要丢给江家人。 反正儿子有她妈帮忙照顾,她自己上工偷偷懒,勾搭个知青打发打发时间,再嫁能有这么好的日子? 想当初她就是不愿意上工,才设计嫁给了刚刚死了老婆的江宿。 为的不就是拿着他那点工资逍遥快活。 陈毅听到她粗辱的话皱起了眉,想到她是江宿的老婆,又把心里的不满给压了下去。 沈棠可没有他那么好脾气,嗤笑了声看向江老太:“老太太,杂种说你们呢。” 老太太一瞪:“杂种说的是江南!” 沈棠笑了笑:“江南有小姨,有我们这些婶婶阿姨,人人争抢着养,可不是什么杂种,而是金钵钵。 在场人人都是人,只有不是人的杂种才会伸手从孩子身上讨钱,你儿媳不仅骂了自己,还骂了你呀。” 她说话的音调吴侬娇软,尾字还散着波浪,仿佛不是在阴阳怪气,而是在和她开玩笑似的,把老太太气的够呛。 江南后妈则怒瞪看着沈棠,沈棠穿着白衬衫和军裤,青丝扎成两条蓬松的辫子,露出一双浅褐色水眸,漂亮又大方,皮肤还白的像玉一样,从她带着江南进来办公室,她的眼神就不自觉的往沈棠那边瞟,心里更是羡慕又嫉妒。 要是她有这么漂亮,哪会去给江南当什么后妈! 第一卷 第123章 小贺执人小但贼精 “领导,我是江南小姨,我叫苏晓晓,我这次来是为了收养江南。” 苏晓晓存在感很低,但一出声,那冷的如十二月寒冬似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江南后妈冷笑:“苏家人从来没有来过江家村,现在倒好,江宿一死,什么牛头马怪都来了。” 苏晓晓淡淡解释:“我之前下乡当知青一直不知道姐姐结了婚又难产去世,这一次我回家探亲,无意间知道这个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 江南的手虽然拉着沈棠,但眼神却一直在看小姨。 苏晓晓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侧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江南慌张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领导,请你相信,虽然我姐姐与苏家人关系一般,但与我是从小到大的好,我可以照顾江南,姐夫留下的抚恤金和遗产我不会动,姐姐曾经养大了我,我也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养大她的孩子。” 陈毅:“不行,你年纪看着不大,又是下乡知青,往后不一定能回城,养活自己就很难了,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在农村会更困难。” 苏晓晓冷淡的瞥过去:“我可以。” 陈毅:“……” 这姑娘性子真执拗。 二团政委在两人身上打转,忽然笑了笑,冲沈棠使了个眼色。 沈棠领会:“具体跟谁,还得看江南自己的意见,政委我看不如这样,让苏小姐在接待室住两天和江南熟悉熟悉,陈副营长也是一样,你还有伤在身,家里也有小孩照顾,不如暂时先看看江南的意思再说。” 政委一拍腿:“我觉得不错,就这样决定吧。” 江老太和江南后妈刚要反对,就听二团政委悠悠道:“江南的抚养权你们之前就放弃了,现在又想要回,哪有这么好的事,老太太,林同志,你们再闹的话,抚恤金还要不要了?” 两人立马就住了嘴巴。 钱还是要的。 抚恤金一分好,江家几个人冷着脸走了,江连长留下的那些遗物也被他们瓜分干净。 江老太倒是想要留下来继续感化一下江南,说不定他人小随便哄哄就能忘记以前的事,跟着他们回去了呢。 但江老头觉得这孩子是个记仇的,留下来只会耽误时间,于是拖着不想走的江老太离开了部队。 至于江南后妈,她心里虽然不满,可自己和孩子分到的钱还挺多的。 抚恤金分了她和孩子三百多块,江宿留下的存款他们又分了两百块,加上每个月还有一笔抚恤金发放,她虽然惦记江南分走的钱,可知道军区的人不会让她带走江南,索性就抱着儿子离开了。 沈棠见江南频频向苏晓晓那边看,低头小声跟他说:“时间还早,要不要带你小姨在家属院逛一逛?” 江南有些胆怯,看了看苏晓晓,迈着小腿走了过去:“你真是我小姨吗?” 苏晓晓没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幸好她是个冷脸,装作面无表情的点头:“是你小姨。” 江南和她就这么尬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棠,见沈阿姨对他点头,又鼓起勇气:“那我带你在家属院走一走好吗?”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陈毅,觉得不能厚此薄彼:“陈叔叔要一起吗?” 陈毅和苏晓晓对视一眼,点了下头,带着江南离开了办公室。 沈棠也打算回家,二团政委忽然问她:“沈同志,你觉得苏同志和陈副营长合适不?” 陈副营长娶过一个老婆,但谁都知道他娶的那个老婆是他班长的遗孀,生下孩子后抑郁而终了。 部队里介绍了不少同志给他认识,他都拒绝了。 这一次苏晓晓说要领养江南,他居然没有太反对,政委读过心理学,觉得陈毅态度不太正常。 沈棠缩回脑袋:“那您可别问我,我不随便撮合人,政委再见,我回家了。” 她顺便去菜市买了菜回家,刚回来,小贺执嘴角就瘪了,眼瞅着要哭,沈棠赶忙接过来哄:“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 张婶笑着说:“这孩子真聪明,醒来没看到你不哭不闹,见你回来了就开始假哭,一滴眼泪都不掉。” 沈棠摇了摇贺执的小肉手:“小兔崽子,就知道骗你妈。” 小贺执以为她在跟他玩,咧嘴就笑,还把手塞进自己的嘴巴。 “是不是饿了?”张婶问。 现在快十点了,是该喂一次奶了。 沈棠把孩子抱房间喂了奶,没一会儿小贺执就吃饱喝足睡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小江南回来告诉她,说是要和小姨和陈叔叔一起在食堂吃饭,沈棠就没有准备他的饭菜。 晚上,苏晓晓送江南回来。 注意到沈棠怀里抱着孩子,她有些意外:“你好沈同志,江南跟我说了,在家属院多亏有你帮忙照顾。” 沈棠:“哪里,家属院的嫂子们都很照顾江南。” 苏晓晓没将着话当真,江南带着她熟悉家属院的时候,她见到的第一个军嫂就是那位曾经收留过江南几个月的田嫂子。 对方明里暗里的打听她结婚了没有,得知她结婚又离婚,眼神一下子就变的鄙夷起来。 仿佛在她眼里,离婚是一件非常让人耻辱的事。 可见家属院也不是人人都对江南好的。 “沈同志结婚了?” 苏晓晓注意到她怀里的小孩,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沈棠看着太年轻了,像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似的。 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沈棠:那是胖的。 她生了孩子之后,身上的肉还没瘦下来。 “结了,苏同志,进来坐。”沈棠笑着招呼她到堂屋里落座,张婶瞧见给两人倒了杯水。 沈棠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苏同志,你确定要领养江南吗?” 苏晓晓性子挺冷的,说话也直接:“是,我之前在下乡当知青的时候离过婚,在村子里有一间自己的小房子,就算带江南回去也不会没有地方住。” 沈棠听到她离婚了,心里有些震惊:“我还以为苏同志这样冷的性子,不会轻易结婚呢。” 苏晓晓长的清秀,身材也娇小,看着像古代的江南美人,没想到性子会这么烈。 知青选在农村结婚,要么是被逼的,要么就是受不了农村的苦,又没有机会回城,才会选择与当地人结婚。 很少有知青会因为爱上当地的人而选择结婚,即使结婚,大部分人也是选择同为知青的人结婚或者跟军人结婚。 在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前,大部分知青选择了结婚,就不会轻易离婚。 当地的村队也不允许。 会影响大队优秀考评。 苏晓晓的总总行为,仿佛和她的表面割裂开似的,总让人感觉违和。 苏晓晓无所谓道:“年少的时候容易被人哄骗,不过离婚还简单的。” 打到他们同意就好了。 第一卷 第124章 我和小阿棠,你更爱谁? 沈棠没理解她的意思,想到这是人隐私,也没有多询问。 她见江南脸上有些轻松,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来你很喜欢你小姨。” 江南羞涩的抿了抿唇,偷瞄了一眼苏晓晓:“沈阿姨,我想跟小姨走。” 他见过爸爸一直带在身上的照片,知道妈妈的样子,小姨和妈妈长的很像。 他能感觉到,小姨虽然性子很冷,但对他却有一份耐心在。 江南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不想麻烦别人,又或者是看见小姨仿佛就看见了妈妈,对她天然抱有一份好奇和期望。 只要小姨愿意收养他,愿意对他好,那他以后也一定孝顺小姨,听小姨的话。 苏晓晓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个孩子是这具身体最放不下的人,就当是报答她占了这具身体的恩了。 “那陈副营长那边怎么说?” 苏晓晓淡淡道:“我会和他结婚。” 沈棠一愣:“政委撮合的你们吗?” 苏晓晓莫名:“什么撮合?” 陈毅提出和她结婚,其目的是担心她年纪不大,又刚刚离婚会遭受非议,怕她带回去的江南也要忍受闲言碎语,这才提出了和她结婚的事。 苏晓晓原本是不同意的,但陈毅看她吃饭又快又干净,猜到她过去的日子过的太苦,手里肯定没几个钱,而现在的农村也不允许随意进山打猎,她一个人即使每天上工得十分,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块肉。 陈毅便以自己的工资作为诱饵,告诉她,和他结婚后,可以用他的工资买肉吃。 苏晓晓听到“肉”这个字,立马就同意了。 沈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被撮合的,她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议论,笑着说客气话:“没什么,苏同志,今晚在家我吃饭吧,我让张婶把我早上买的鸡杀了炖个汤。” 苏晓晓听到炖汤,下意识咽口水:“好啊好啊。” 小江南:“……” 好像有点不对劲,小姨早上不是答应过陈叔叔要去他们家吃晚饭吗? 他赶紧扯了扯苏晓晓衣袖,小声道:“小姨,你不是答应了陈叔叔去他家吃饭吗?” 今晚要见陈叔叔他儿子啊! 苏晓晓:“哦。”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沈棠:“那下次吧。” 沈棠被她逗笑了,觉得这姑娘性子冷了点,但人挺单纯的:“好啊,下次有空你来我家。” 苏晓晓:“那我先走了。” 江南礼貌的沈棠道了谢,拉着苏晓晓的手去了陈毅家。 晚上贺旭回来,瞧见江南不在,就知道他肯定去陈毅家了。 他洗完澡出来,沈棠和张婶已经摆好碗筷,便把躺在床上嘤嘤嘤的儿子抱了起来。 “过两天我要去出任务了。” 沈棠放碗的手一顿:“危险吗?” 经过上次,她心里还有点害怕。 “放心,这次任务不危险。”贺旭弯了弯眉眼,见张婶在,就没多说。 吃完饭,沈棠把哄好的孩子放在张婶房里,就被贺旭拉进了房里。 黑夜里,肌肤炙热紧贴,两人汗如雨落。 事后,沈棠喘着气息问他:“你今天怎么了?” 都缠了她两个小时了,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大浪冲刷的咸鱼,翻来覆去,就是没有尽头。 “你前阵子……是不是写了信给沈爷爷。” 贺旭看着她,黑夜里,眸子亮的惊人。 沈棠都快将这回事忘了,对上贺旭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别开头:“写个信而已,我一个月要写好几回呢。” 贺旭撞了撞人,压着一股子莫名的兴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妈是不是打过电话给你?” 沈棠脸色潮红,指甲在他身上抓出印子,难掩娇媚之声:“是打过,所以你在激动什么?” 贺旭捧着她的脸深吻下去,他的手拨开她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我好高兴。” “糖糖,你愿意接受这样不堪的我,愿意为我去清除那些障碍,愿意为了我而费心思。” 沈棠勾着他的脖子,压抑住唇边的喘息,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你这人总是乱想,你哪里不堪了?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贺旭,我最爱最爱你了。” 贺旭一颗心都快软成了水,黑眸里水光潋滟映着她的身影,他抱着人翻转了个身,勾着她的唇舌亲吻,喃喃的唤着她名字:“糖糖,糖糖……” 父不疼母不爱,最亲的人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 沈棠是他的人生中的光,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依旧想要死死的握住她。 他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她,阻隔那些恶毒的算计和视线,可他的力量太小,总不能将她护周全。 他怕糖糖受到伤害,又怕糖糖会因为那些算计和污言秽语嫌弃他、离开他。 可她没有。 她说,她最爱的是他。 贺旭的血液都沸腾了,汗液交织,他压抑不住的问她:“我和小阿棠,你更爱谁?” 沈棠:“……都爱……不、不,更爱你。” 她真的受不住了,这人是打了鸡血吗? 她到底哪里戳中他的性/癖了? 偏偏男人还没完,他兴奋的同时还吃醋,暗戳戳的说人坏话:“下次见到韩忠国,你离他远点,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沈棠当初还喜欢过韩忠国,他就压不住心口的酸涩,黑夜里无声放大人的欲望,他毫无顾忌的将人吻的神智迷糊。 末了,他放开差点晕厥过去的沈棠,小声感叹:“糖糖,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沈棠累的懒的理他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贺旭帮她清理干净后,像条狼狗似的又热又黏的抱着她。 看着娇小的人被完全困在他的怀里,他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第一卷 第125章 是在乎人民的性命,还是故意想撞她? 江南被陈毅收养并不意外,这年头的人都很淳朴,也很守诚信,江连长为了救他而死,但凡他有点良心,都会把孩子收养了。 二团政委得知陈毅和要江南小姨结婚,笑的满脸褶子,两个都是二婚,谁也不别嫌弃谁,陈副营长结了婚反而对他前途有益。 事情圆满解决后,陈毅请了几天假,陪着苏晓晓和江南一起去了当知青的地方,顺便将她的东西都给带过来,开个结婚证明。 一转眼就到十月,天气逐渐变的凉快,沈棠打算去市里买东西。 李红刚刚结婚,有些东西也要添置,就和她们坐了一趟车。 村子的拖拉机渐渐驾出,一个维修工抬眸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向军区走去。 “许婷最近来文工团上班了,六月那会儿咱们团分配的人太少了,就让她回来上班了,说起这个,我听说石冰打算退团了。” 沈棠疑惑:“她为什么退团?” 李红压低声音:“说是又要结婚了,谁知道呢。” 沈棠听进耳朵里,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市区。 两人先去一趟百货大楼,沈棠主要是想买几张冬天盖的毛毯回去,看了一眼都是秋冬季节的薄毛毯,想着小孩盖也行,就买了几件回去。 小孩的布料比价柔软,但沈棠不会做,平时买回去都是花点钱让其他嫂子帮忙裁制,看到旁边有卖秋天长袖棉衣和大衣,沈棠比划了一下张婶和小姨的身形,买了几件回去。 秋天天气干燥,沈棠又买了几盒蛤蜊油。 想到苏晓晓和陈副营长要结婚,沈棠出了百货大楼,去供销社买了一条毛巾和一包红糖,以及一些寄去二嫂家和父母那边的饼干零食。 四周拥挤的人很多,尤其是售货员拿出水果罐头和加绒的解放鞋时,一拥而上的人更多。 这鞋子一看就是稀缺货,沈棠费劲力气,才抢到了三双。 李红平日里极少出军区,不需要买这种鞋子,她见沈棠本来要买六双,奈何售货员限购每个人顶多只能买三双,就帮着沈棠买了三双。 旁边的人也想多买点,可买一双鞋子就要一张工业票,还要十块多钱,他们根本舍不得。 也就是沈棠心里有准备,这一次来市里准备了不少票。 六双鞋子,两双三十七码,三双四十一码,一双四十二码。 李红是知道沈棠码数的:“你没有买给你自己?” 沈棠蹲在旁边的树下整理把鞋子都叠好:“两双给我爸妈,两双给我两位爷爷,一双给贺旭,还有一双给张婶,我还没上班呢,平日里买菜都是张婶,她年纪大了,不能冷着脚。” 这会儿大家穿的都是自己做的布鞋,这样的鞋子在家里挺暖和的,但冬天出不了门,一出门就容易踩湿鞋子。 张婶过来没有准备,她怕天冷没个准备,买几件回去应应急。 李红:“哎,真羡慕你,要是我婆婆他们也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结婚前她跟着她男人家见家长,她婆婆眼里的挑剔简直没溢出来,后来听说她家境还不错,这才态度好了些。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婆婆早就看中了大院里另一个女孩,对方和她男人是同学,早就喜欢她男人了,只要她嫁进来,就会给她婆婆一个工作,届时她那个小姑子就不用下乡当知青了。 要不是她说可以给小姑子一个进文工团的名额,只怕两人还不一定能领证。 沈棠听起李红说起她男人家里的烦心事,也没办法安慰,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李红要是真介意,就不会和她现在的丈夫结婚,也就是嘴上抱怨,心里其实并需要别人的劝解。 整理好东西,沈棠打算去邮局一趟把手里的东西寄出去。 李红闲着无聊没跟着她一块去,而是先去国营饭店占位置。 沈棠刚刚弄完出来,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恐声:“快让开!” 沈棠下意识的避开,就见那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猛的摔倒在地上。 他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踉跄站起来,听到一声如百灵鸟般干净又清亮的声音:“同志,你没事吧?” 男人侧头一看,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布拉吉长裙,长发扎成一根粗辫子垂在一侧,五官精致,眉眼如秋水,红唇不点而朱,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 “没、没事,刚刚没撞着你吧?” 沈棠听他说没事,心里就放心了,只要不是碰瓷就好。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沈棠拎起包,看都没看他一眼,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这人在闹市里面骑着自行车乱窜,要么就是个没心眼的,要么就是故意的。 男人也没想到沈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他急忙推着自行车跟上去:“同志,刚刚是我险些撞了你,不如这样,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沈棠顿住脚步,侧头瞥向男人。 这男人生的清秀,手腕上还戴着手表,白衬衫加军裤,还戴着一副眼镜,妥妥的行政之人打扮。 “同志,这里离邮局这么近,四周都是人,你骑着自行车乱窜,是你不在乎人民的性命,还是故意往这边过来的?” 男人眼镜之下闪过一丝意外。 他赶忙解释:“同志你误会我了,是我这个自行车刹车有问题,我一时紧张,就误打误撞的撞上了你,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道歉的。” 沈棠并不想和一个陌生人搭话,有了上次的经历,她是真怕又来一个人贩子。 “那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朋友正在等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男人没有纠缠,站在原地喊了她两声:“同志,我叫杨成,是化肥厂的一名员工,以后要是有事,你可以去化肥厂找我。” 沈棠随意点了下头,快步踏进国营饭店。 杨成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着,烟雾缭绕间,望着沈棠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还真是漂亮。 第一卷 第126章 贺执爬都不会的年纪,已经学会了占有欲 进了国营饭店,沈棠就把杨成这个人忘到了脑后。 李红守着包裹,沈棠就去排队买菜。 “要一碗红烧肉、一碗白菜炖粉条,两碗米饭。” 沈棠刚说完,正在厨房打饭的夏梦抬头,惊喜道:“沈同志!” 沈棠也没想到师长真听了她的话,把夏梦安排在海市的国营饭店里。 国营饭店可不好进,看夏梦带着手套,旁边还放着帮忙切好的菜,一看就知道普通的洗碗员,而是老厨师的徒弟,国营饭店的帮厨。 这可是最受欢迎的八大员之一。 “夏梦同志,你过的还好吗?” 夏梦笑容腼腆,但比起之前灿烂多了。 “很好,饭店的师傅和同事们都很照顾我,谢谢你啊沈同志。” 沈棠莞尔笑了笑:“过的好就行。” 她说完,把手里的钱和票递给她,却被她拒绝。 “沈同志,这顿我请你。” 沈棠把钱和票放在柜台上,笑着摆手:“不用的,你才工作,省着点钱给你女儿多买点好吃的,咱们又不是见这一回,等你发了工资再请我也不迟。” 夏梦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重重点头:“也行。” 沈棠刚回来了桌子,那边的夏梦就送来了两碗满满的肉和饭。 真的是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沈棠怕她这么做饭店其他人有意见,正打算劝一劝,就听夏梦说:“你别担心,我跟他们说好了的。” 她今晚少带一些回家就行了。 沈棠这才和李红吃起了饭。 一大碗红烧肉吃的两个人肚子都撑了。 回了家,沈棠已经累的不行,刚放下东西,小贺执就哭着往她这边伸手。 沈棠将人抱了过来,亲了起他的小脸,让张婶从包里拿出那些衣服鞋子。 张婶听到沈棠给自己买了衣服鞋子,嘴巴都笑的合不拢了,她在自家照顾孙子孙女,那么多年儿子儿媳也没给她买过什么衣服。 自己身上这件还是儿媳穿旧了不要了给她的。 沈棠还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出去走走。 第二天,张婶就穿着新衣服去找熟悉的婶子说话去了。 沈棠刚醒来,对上小贺执大大的笑脸,又白又嫩的小脸看着就好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葡萄一样,把她的心都看化了。 张婶出去玩的时候,还给小贺执换好了尿布,喂了奶粉。 沈棠亲了一口小贺执,刷了牙洗了脸,抱着孩子出去打算冲一碗麦乳精喝,结果发现锅里还热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 “张婶人真好。” 她拉住小贺执的手晃了晃:“你说是不是呀,小宝贝?” 小贺执咧嘴笑的可开心了。 沈棠拿着两个包子,抱着孩子往外走,不时回屋拿笔和纸。 贺执出生时发生的事给了她些灵感,她正想要写一篇真假千金文,当然不可能是爽文,这年头的虐文可比爽文要受欢迎多。 构思了两个小时,小贺执也饿了,哼哼了两声望她怀里扑,沈棠就带着孩子回了屋。 小贺执一边吃着奶,一边听着沈棠轻哼着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沈棠刚将孩子放到小床上,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棠棠你在家吗?” 沈棠走出来:“小姨,怎么了?” 周玲:“你明天帮我看一下红梅行不,我打算去市里一趟。” “咱们军区农场那边不是要自己成立个化肥厂吗?招聘的工人多,家属院里的人我都要安排不过来了,好不容易有一天有空,我打算市里百货大楼买些衣服裤子回来,你姨父也该做件新衣服了。” 沈棠想起昨天给小姨也买了一件衣服,赶忙从房间里拿了出来:“小姨,你把红梅放我家就好了,这件衣服你试试,我看质量不错,给你的买的。” 周玲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我有衣服呢,哪用的着你买。” 说是这样说,她手已经摸了摸料子:“这料子不错啊,明天我也去看看,多买几件回来给你表妹她们穿穿。”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周玲就拿着衣服走了。 第二天,小红梅就被送了过来。 军区是有托儿所的,但这天小红梅和周玲都放了假。 小红梅穿着绣着小花朵的衣服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甜甜的喊她:“姐姐~” 沈棠捏了捏她小脸:“红梅真可爱。” 她把小贺执放床上,给小红梅冲了一碗麦乳精,小家伙喝到甜甜的糖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可爱爱的吧咂了一下小嘴。 “好甜呀。”小红梅喝完,跑到船边亲了亲小贺执:“大侄儿,以后小姨罩着你。” 小贺执对这个不熟悉的人蹙起眉头,小嘴巴一瘪就要哭。 小红梅义正言辞的哄他:“你可是个男子汉,不许哭哦,我是你小姨,小姨你知道吧,以后可以打你屁屁的人。” 贺执气呼呼的甩手蹬腿,嘴巴里咿呀咿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红梅想了想,主动抓住他的手,悄悄的凑到他耳边说:”好吧,小姨不打你,等你长大,小姨带你去打人。“ 沈棠:“!!!” 六啊! 小贺执是不爱哭的,但他也会生气,气呼呼的一爪子就过去了,抓的小红梅手背出现了红痕。 小红梅手背一痛,立马哭着扑进沈棠怀里:“姐姐,你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儿,他太不听话了,咱们打他屁屁吧,我妈说了,小孩子要从小教育,长大了才能成为一个好宝宝。” 沈棠差点笑出声:“小宝宝还小呢,还不到打屁屁的年纪。” 小红梅叹气:“那好吧,咱们先记着。” 床上的小贺执看到刚刚欺负他的小屁孩占据了他妈妈的怀抱,立马就大哭了起来。 沈棠头都大了,刚把小贺执抱起来,小小个人埋进了沈棠怀里,一边哭一边还用小手打小红梅,不许她靠过来。 爬都不会的年纪,已经学会了占有欲。 小红梅气鼓鼓的插着腰,单方面宣布:“臭侄儿,我不跟你好了,咱们现在就绝交吧!” 小贺执不理她,气鼓鼓的张开双手,和只小飞鼠一样,全方位占据沈棠的——手臂,不时还偷瞄一下试图往他妈妈怀里扑的小姨。 张婶买菜回来看到这情况,笑的合不拢嘴:“太阳正好,要不去院子里玩玩秋千?” 小红梅听到秋千,耳朵动了动:“我可以请我的朋友一起过来玩吗?” 沈棠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可以呀,姐姐给你准备点饼干,你和你朋友一起玩。” 小红梅也是贼精的一个小朋友,听到饼干眼睛都亮了:“姐姐,等我们玩完,我把他们送回去,你在给我饼干吧。” 那样甜甜香香的饼干她就可以一个人吃啦! 想想就开心。 第一卷 第127章 病毒传染事件 沈棠笑不可遏,轻点她的额头:“你还挺会打算。” 小红梅背着小胖手,抬起双下巴,晃了晃两根小辫子,故作深沉的叹气:“姐姐你不懂,我虽然是他们的老大,但我绝对不会用小饼干收买他们。” 沈棠揪了揪她的小辫子:“你个小贪吃鬼。” 小红梅见沈棠看穿了她,立马可可爱爱的冲她一笑,甜甜的开口:“姐姐最好啦。” 沈棠:“那只能在院子里玩哦,不要出院子,中午张婶婶给你煮肉吃。” 小红梅咽了咽口水,小短腿一蹬,肉嘟嘟的小肚子一颤,板正的朝她敬了个礼:“是,姐姐!” 小贺执见沈棠一直和小红梅说话,气呼呼的用脑袋在她怀里拱,一抬头见妈妈终于看他了,赶忙露出个灿烂的笑。 沈棠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宝真可爱。” 小贺执似乎也知道宝宝两个字叫的是他,羞的他在沈棠怀里拱啊拱,小屁股还在她手臂上一扭一扭的。 小红梅的伙伴不多,就三个小伙伴,一个小男生,两个小女生。 四个人玩的贼好,你推我我推你,玩了一会儿,小红梅不吝啬的拿出口袋里的糖,一人分了一颗。 把三个小伙伴感动的啊,一个接一个表忠心。 小红梅:“现在知道谁对你们好了吧?以后你们跟我,吃香喝辣的,有我一份绝对不少你们一口。” “红梅,你太好了。” 三个小伙伴拉着她坐下,一给她捶肩膀,两个给她按摩小短腿。 沈棠:绝对是从电影里学的。 等下午,送走了三个小伙伴,小红梅一个人喝着麦乳精,吃着小饼干,还不忘咧着小嘴跟沈棠奶声奶气的说话。 走的时候还凑过来让沈棠低头,在她脸上印上了一个香香的吻。 把小贺执给气的啊,理都不想理沈棠了。 一个人侧着身子小声的抽泣。 沈棠凑过去一看,眼泪没流一滴,被发现了,还会不好意思的捂着小脸。 精的她都想怀疑他是不是没喝孟婆汤。 十月一过,天气突然就凉了下来。 家属院不少孩子都因为忽然着凉去了医院。 这天小贺执都没精打彩的,吃奶的时候还打了喷嚏,沈棠有些不放心,晚上都不敢睡的太死。 半夜,小贺执忽然小声的哭了起来,立马就把沈棠给惊醒了。 一抹他额头,果然有点烫。 她连忙叫醒张婶,抱孩子抱裹的严严实实,骑着自行车往医院去。 今夜风很大,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军区医院人很多,走廊边还有不少挂着点滴的孩子睡在母亲的怀抱里。 沈棠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孩子的许婷。 许婷也挺意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棠这么没形象,头发吹的跟刚刚起床一样。 值班的医生量给小贺执量了体温。 “还好,只烧到三十七度五,医院感冒发烧的人多,你们先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感染病毒了。” “病毒?是流行感冒病毒吗?” 沈棠这段时间很少出院子,就怕小贺执冷着了,只知道家属院很多孩子都病了,还以为是着凉。 但想想,往年到这个季节天也冷,有几个孩子感冒发烧并不意外,可这么多孩子都住院,那就有点问题了。 何况家属院的孩子多,大人们又不是没有经验,怎么会冷着孩子? “不是,先在医院观察一下,两个多月的宝宝不建议喝药打针,采用物理降温吧。” 沈棠想着赶紧把贺旭的低烧给退了,也没想太多,和张婶跟着护士来到一间消过毒的房间里,拿着医生递过来的退烧贴给小贺执贴上。 小贺执不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又在她怀里慢慢睡过去。 这是,外面忽然传来喊声:“医生、医生,我儿子越烧越高了,已经三十九度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啊!” 医生让她小声点,让她抱着孩子去抽血检查。 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声,沈棠之后也没在注意。 在医院折腾了六个小时,第二天小贺执终于退烧了。 大清早的人更多,沈棠看小贺执已经退烧了就打算和张婶一起回去。 路过医院走廊,一排排的全是挂着点滴的。 沈棠当即往绕远路下楼,小贺执还小,她不敢抱着孩子往人堆里扎。 她觉得小贺执不是病毒传染,发烧应该是冷了下。 小贺执喜欢玩水,昨晚洗澡的时候老在水里扑腾,抱他出来还不肯,估计是那时候着了凉。 看着焉哒哒爬在沈棠怀里的小贺执,沈棠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看你还玩水不?“ 小贺执精神还不错,睁着眼睛滴溜的往旁边看,被张婶抱着也不哭。 就是张婶把他裹的太严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到了家,沈棠让张婶把他们的衣服都脱下来用热水烫了一遍。 平时没事,除了买菜就不要出去了。 张婶也看出了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心里也担心着呢,出门一趟都要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用热水烫一遍。 军区很快传来通知。 家属院孩子病到了大半,最严重的两个孩子差点没能抢救回来。 其中一个是二团副团长老来的小儿子。 和他玩的好的那一批孩子全部都病倒了。 家属院甚至还有不少身体弱的大人也开始生病发烧。 这一系列的事让师长忙的不可开交。 最后一经调查,才发现那几个孩子玩闹的时候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处山洞,山洞里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几个人没待多久就跑了出来,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 当时大家都以为孩子玩的太过,受了凉才会发烧,并没有往其他的事想。 现在看来,极可能这所谓的病毒传染就是从山洞里带出来的。 师长那边忙着调查病原是是什么,家属院的人人人自危,按照医生的吩咐平日不仅给院子里消了毒,平日里也不随便乱逛了。 所谓的病毒传染其实并不强,大人其实都没什么事,只有体弱的人才会被传染发烧。 而只要退了烧就能好全。 唯一病重的只有那两个进了山洞的人。 沈棠在家里逗着孩子玩,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的“沈棠”的记忆。 上辈子家属院并没有孩子生病这件事,而是在几年之后,家属院的水源被间谍投毒,查来查去,最后山那边被围了起来,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专家从山上抬了个什么东西下来,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并没有公布于众。 沈棠一开始没把病毒传染这件事和前世水源投毒的事联系一起,现在想想,极有可能前世所谓的“水源投毒”,投的毒就是山洞里的那个“东西”。 她不知道山洞里的东西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 山洞离家属院不远,之前很多人都去山里,她也去探查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可见是忽然暴露的。 这本是好事,至少上辈子死了人,这辈子大家只是轻微的感冒发烧。 沈棠担忧的是那个间谍! 她记得,似乎是部队新来的修理工。 可现在的修理工并没有因为对女同志耍流氓而被部队开除,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间谍,在“沈棠”的记忆里只知道那个间谍的名字。 沈棠之前在文工团时,其实关注过现今的修理工,知道这个人好色,但并不无脑。 上辈子之所以被部队开除,听说是和当时谈的对象闹崩了,对方举报他男女关系混乱,部队查到他私下里还勾搭上了其他姑娘,这才将他下放。 她原本是想等部队开除修理工,再看看新来的那人是不是间谍,然后随时准备举报,但现在事情忽然变了,她甚至不知道那个间谍还能不能出现在部队。 沈棠没将心神集中在这件事上,反正她知道间谍名字和样貌,到时候一来部队她就可以举报。 她将手里的小说稿子磨好开头,抱着孩子缩在家里一步也没出去。 几天后,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两个孩子都退烧了,病原体也查了出来。 第一卷 第128章 团长回家一趟怎么换了个妻子? 病原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暂时还没公布,但这么多人生病肯定得有个交代。 上辈子公布的消息是间谍投毒,这辈子没出多大伤亡,沈棠觉得师长可能会透漏一些消息出来。 果然,没多久师长公布了事情部分真相。 只说是当年有个倭人为了逃脱追捕跑到这片山头,之后被枪毙在了山洞,而他临死之前,将一个化学武器藏在了山洞地里,这么多年过去,那东西里面的气体泄露,只是被土掩盖了一部分,孩子又待的不长久,这才只是发烧了而已。 大家都怕孩子有什么万一,纷纷堵在医院门口问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他们可看见了,山上来了一群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东西都是用特殊容器包裹起来抬下山的。 成人都要这样,那他们的孩子岂不是糟糕? 医院好说好歹劝着大家,能退烧,就说明医院研究出的解药有用,就不会有多大事。 有些人觉得医院没说实话,特意去市中心的医院再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放心下来。 贺旭回来的时候,最开始传染的两个孩子刚好出院。 家属院解除了危机,孩子们又在空旷的场地玩耍了起来。 只是沈棠听说二团副团长那个儿子原本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经过这一次发烧后,总感觉人笨了许多。 沈棠遇见一次,她抱着小贺执在外逛了逛,那孩子追着前头的人跑,从她身边经过,前头两个孩子逗着他玩,把手里的沙包扔来扔去,他也不嫌累的慌一直追不停。 两小孩摸摸头,对视一眼,问他是不是真傻了。 那孩子愣了愣,很快又骂了回去。 智商应该没问题,但反应肯定比之前慢了。 贺旭是晚上回来的。 小贺执睡的正香,还是沈棠忽然惊醒,正要拿手电筒,被贺旭叫住:“是我。” 沈棠吓的拍胸脯:“你回来就回来,怎么偷偷摸摸的?” 贺旭抱着人亲了一口,被沈棠嫌弃的推开:“我给你去烧水,你去洗个澡。” “行,” 贺旭也不逗她了,直接问:“孩子没事吧?”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副团长说过山洞病毒的事了。 沈棠就把这些日子担心说给他听,贺旭听到她半夜都睡不着,怕孩子出事,抱着人吻了吻她额头。 “我这几天休息会照看好孩子,你安心的睡一觉。” 沈棠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都累的胡茬都出来了,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烧水。” 贺旭咧嘴着嘴笑,他其实是可以洗冷水澡的,新兵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他知道沈棠担心他。 所以他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沈棠没有打扰张婶,拿着手电筒去了厨房,火烧起来,两人就坐在厨房里说着悄悄话。 贺旭的任务是保密的,沈棠没有问他,大都时候都是贺旭在问沈棠这些天做了些什么事。 水烧开,她让贺旭去提了热水,想到他半夜回来肯定饿了,就下了点面条给他吃,顺便还给他打了个荷包蛋。 贺旭洗完澡出来,看到碗里那漂浮在上面的荷包蛋,心里一暖。 “我给你擦头。” 沈棠让贺旭慢慢吃,拿了干净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还滴着水的板寸头。 贺旭看她忙前忙后,把那个荷包蛋放在碗里没动,一直等她过来才小声的让张嘴,把荷包蛋喂进她嘴里。 沈棠本来是不想吃的,她晚上都刷牙了,偏偏贺旭在旁边哄着她说什么是不是嫌弃他口水?她只要咬了半个荷包蛋,然后朝他翻了白眼,让他快吃。 贺旭吃完,自己去吧碗筷洗了,又和她一起耍了牙这才躺进温暖的被窝。 “贺旭,小宝才生了病,今年又冷,我想着要不今年就先不回首都了?” 贺旭摸着她的长发,两个老头子肯定是想看看曾孙子的,不过天冷他们作为长辈也理解。 “也行,那我明天打个电话回去。” 小贺执开开心心的醒来,一转头就看到了贺旭那张胡子都没来得及的刮得脸,笑容立马就僵在了脸上。 贺旭将孩子点了点他的小鼻头:“看来还认得爸爸,要不要爸爸抱?” 这么久没看见贺旭,小贺执还是有点想的,伸出手就让他抱了。 贺执给孩子穿好衣服,冲了奶粉来喂他,过了一会儿,沈棠醒过来就瞧见贺旭已经刮完胡子,露出一张帅气的脸。 沈棠一天的心情都好了。 梁主任派人来通知她,说她的文章已经通过了报社审核,让她去宣传科领取稿费。 沈棠走到宣传科,瞧见门口站着一个她没见过的人,便多看了两眼。 女人长相很年轻,五官生的不错,皮肤有些黑,穿着一件花衬衫和蓝色的裤子,显得她肤色更加黑了。 “沈棠你来了,这是你的稿费,在这里签个字。”梁主任出声。 沈棠走过去,看到一封没有拆开的信封:“主任,那篇文章你也有润色,你这是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吗?” 梁主任笑着摆手:“润色了几个字而已,没啥功劳,是你自己写的不错。” 她说完,跟沈棠介绍:“你来的正好,这位是你们一团团长的新老婆,叫徐宣,也是徐副主任的侄女,今天来宣传科报道,你们是一个团的,可以认识一下。” 梁主任又介绍了沈棠名字。 徐宣温婉笑着,对沈棠点了点头:“沈同志,我刚来军区,麻烦你照顾了。” 沈棠心里疑惑,新上任的团长她知道,是原来一团的副团长,今年三十五岁,早就娶妻生子。 他老婆在家属院一直很低调,家属院很多人都不一定能想起这么个人。 但就算再想不起,也不至于认错人啊。 孙团长不过是回家了一趟,怎么妻子忽然就换了个人? 梁主任看沈棠满脸惊疑,脸色有些僵硬,偏偏这事她又不好直接跟沈棠说。 徐宣微微瘪嘴,淡淡道:“沈棠同志,我昨天才到家属院,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认识,等过两天有空了,我和我男人请你们过来吃饭。” 沈棠:“好的,那谢谢嫂子了。” 她叫了一声嫂子,徐宣的脸色明显好多了,唇角上扬隐隐还有些得意。 沈棠装作没看见,脚步不停的往家里走,心想贺旭一定知道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吃瓜了吃瓜了! 回了家的沈棠把信往房间一扔,转头来到院子里。 贺旭还在逗孩子玩,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秋千上。 “你们团长回家一趟怎么换了个妻子?” 第一卷 第129章 苏晓晓流过产还离了婚,怎能嫁给陈副营长 贺旭去把大门关上,小声问她:“你怎么知道孙团长家的事?” 沈棠就把在宣传科遇到孙团长新娶老婆的事告诉了他。 贺旭叹气,没想到孙团长真的和前头那个离婚了。 “孙团长原来那个妻子家里被批斗了,如今已经全部被下放,要是孙团长不和对方离婚,团长这个位置他坐不了。” 沈棠:“全家被下放?她出生资本家?” 现在正是时局严厉的时候,很多资本家都被批斗下放,她说平时在家属院都见不到孙团长他老婆呢。 “那孙团长未免娶的太快了吧,他和前头那个不是生了两个孩子吗?孩子呢,现在都没回家属院。” 贺旭:“军官升职,不仅仅是看立下的功勋、个人的能力,家庭关系是否和睦、爱人身份来历是否清白也会影响前途。 孙团长原来的爱人娘家早就把祖辈的财产捐了,不知怎的突然就被举报了,孙团长要是不和对方离婚,肯定是影响升职的。但离了婚也同样影响升职,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再娶一个。 我听说他娶的是宣传科徐副主任家的侄女,她那个侄女在乡下犯了些错误影响了名声,导致二十五岁了依旧没有嫁人,现在忽然嫁给了孙团长,孙团长又惦记着他前头那个,这两人只怕有的吵。” 沈棠听的头都大了:“我看到对面的房子似乎有人住了进去,该不会是孙团长他们吧?” 贺旭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是啊。” 孙团长后娶的那个不愿意睡他前头那个睡过的床,知道家属院有一间院子在,就让孙团长申请了。 沈棠捧着脸唉声叹气,精神萎靡:“那我以后要是和她相处不来,会不会影响你啊?” 她总感觉徐宣那个温婉的笑,像石冰的2.0版。 贺旭戳了戳她可可爱爱的小肉脸,轻笑着说:“不会,过几天,我给你个惊喜。” 沈棠:“什么惊喜?” 贺旭在她脑门一敲:“你猜猜为什么叫惊喜?” “好吧。” 沈棠一低头,就对上了小贺执的葡萄大眼睛。 她心情由阴转晴:“这眼睛像我,不像你爸爸,芝麻豆老鹰眼。” 小贺执咧着嘴朝她傻笑,还伸出手要她抱抱。 贺旭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人放到沈棠怀里:“这小兔崽子。” 苏晓晓和江南回了家属院,因为两人要结婚,沈棠和贺旭被邀请过去参加。 陈毅是二团的,宴席上来的不少二团的人。 沈棠选了一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就见许婷抱着孩子过来了。 “好久不见,沈棠。” 许婷怀里的孩子只有三岁,是韩营长收养的那个小女儿,小姑娘生的很怯弱,但和许婷关系看着还不错。 沈棠:“上次看你带着孩子在医院打针,身体好了吗?” “好多了,就是不太吃的下饭,瘦了一些。” 许婷让怀里的孩子跟沈棠打招呼。 韩书往她怀里躲了躲,探出个小脑袋软绵绵的叫了声:“婶子好。” 沈棠看许婷温柔的样子,很是意外:“你变的很多。” 许婷傲娇的挑了挑眉:“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毕竟她又回了文工团,还得知了石冰即将退团的消息。 “你们家那两个大的平日里在家属院惹祸挺多的,你不管?” 沈棠这话戳的许婷脸上笑都变僵硬了。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是不想管吗? 那两个小玩八蛋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当着韩忠国面是一套,当着她面又是一套,韩忠国出任务后又是一套面孔。 在学校里不学好,在家属院里也只会打架斗殴,根本没办法管过来。 要不是韩忠国始终站在她这一面,并且知道孩子做错事后也从不包庇,她早就受不了这个家了。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怀里的这个小女儿很听话,对她也很黏。 两人正说着话,田晓甜和她男人来了。 酒席都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田晓甜往周围一看,一屁股坐在了沈棠对面。 “沈棠,你知道江南他小姨的情况吗?” 沈棠心里都在翻白眼了,面色平平的淡笑:“知道啊。” 田晓甜的话被她这么一句噎在了嗓子眼里。 看着沈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不爽极了:“我还以为江南她小姨之前流过产又离婚的消息是假的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沈棠你也是,我说要收养江南你和政委还不同意,苏晓晓她一个被丈夫打到流产又离婚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啊? 她就是想借抚养江南的机会嫁进咱们军区,哪是真心想要养江南,陈毅多好的一个军人,就这么被她毁了。” 旁边的人震惊道:“苏晓晓流过产还离了婚,这女人怎能嫁给陈副营长啊?” “啥,苏晓晓流产后她前头那个就不要她了,那只可能是她生不了啊!” “哎呀妈,要是我知道苏晓晓是这么个情况,我可得要劝劝政委,这政审怎么审的啊?” “我的天啦,要不是田妹子你说出来,我都不知道这个情况,陈毅这孩子就是傻,江南他爸救的他,又不是苏家人救的他,他怎么就为了江南娶了他小姨呢!” 众人说话越来越难听,沈棠瞥见田晓甜眼里的得意,刚想怼她,就听旁边的许婷怒喝一声:“够了。”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人是许婷,纷纷闭了嘴巴,但眼神里的鄙视和不屑却刺的许婷心中一痛。 未婚先孕,流产,这几个字每次都能扎的她心头恨意滋生。 “碎嘴巴子,别人家的事你们怎么那么八卦!” 许婷心情不好,也不想和她们坐一桌了,抱着孩子就往下面一桌坐去。 田晓甜抿了抿唇,不屑道:“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说,有本事别做啊,沈棠,不是我说你,你看你交的那些朋友,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沈棠:“是啊,田嫂子咱们也是朋友,看来你也不太正常。” 田晓甜:“……” “当初要是我收养江南,陈副营长哪会被骗啊。” 沈棠:“田嫂子,你真能操心,陈副营长娶苏同志,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再说了,苏同志流产的事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你打哪听来的谣言?就这么在人家婚礼上散布,不太好吧?” 田晓甜气的瞪她:“我哪里是散布谣言了?我是听政委他们说的,政委他们还能说错话?而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是在陈述事实,这可不叫散布谣言。” 第一卷 第130章 谁不知道贺旭嘴毒的拳头也硬啊 沈棠惊疑:“政委他们说话,你能听到?” 田晓甜一噎,她是偷听的,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沈棠低头磕瓜子,轻笑:“田嫂子,咱们都知道江南在你家待了几个月,还被你饿晕过去的事,你可是咱们宣传科的骨干,心胸应该宽广点。 江南他小姨长这么漂亮,还是高中生,和陈副营长还是很般配的,你们老赵和陈副营长是同事,你可不能因为不能挽回面子就到处污蔑苏同志呀。” 旁边的人心里也在怀疑。 田晓甜在人家婚礼上说这话,确实有点过分了。 万一不是事实,她们岂不成了散布谣言的帮凶。 田晓甜气的手鼻子都在收缩:“谁要挽回面子,沈棠,你别污蔑我!” 沈棠笑着安抚她:“哎呀,田嫂子,你那么在意干什么?没做过就没做呗,菜快上了,这话题咱们就过了,谁也别提了,行不?” 田晓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已经被沈棠带着走了。 听到沈棠不提了,心里憋屈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可是领教过沈棠那张嘴巴,和贺旭一样,刁钻又刻薄,每次都能怼的她说不出话来。 沈棠知道苏晓晓那些事极大可能是真的,但她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不错,能帮她的就是制止住这个谣言,让田晓甜她们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带着红花的苏晓晓听力极好,隔着两张桌子听到了沈棠的话。 她望着笑容甜美的姑娘,心想自己已经欠下她两个人情了。 田晓甜吃饭吃到一半,终于回过神了。 奈何苏晓晓他们都来敬酒了,大家为了抢那点肉挣的你死我活,哪还有心情听她说那些八卦。 气的田晓甜回去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蛐蛐沈棠。 路过孙团长家,田晓甜眼睛一转,笑着走了进去。 “徐同志,你在家吗?” 徐宣听到她的声音走了出来:“田妹子,你有什么事吗?” 田晓甜听到她这声妹子,嘴角抽了抽。 她今年二十六岁,要是按照身份来说,徐宣叫她一声妹子也没什么。 可她才来家属多久啊,屁股都没坐稳底下的位置,就开始逞官威了。 “没什么,就是过来和你聊聊天,在部队还习惯吗?” 徐宣还以为她是真来关心她的,来军区后,她交到的第一个好友就是这位田妹子。 “也就那样吧,地方这么偏,和我们村也差不多。” 田晓甜心里无语,她可是把徐宣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 徐副主任的侄女在乡下之所以到二十五岁还没嫁,是因为她看中了一个知青,死活要嫁个人家。 那知青也有能力,徐家的人逼了他好几年都没能得逞,最后人家还回去城里了。 徐宣之所以嫁给孙团长,是因为她觉得孙团长长的有几分像她喜欢的那个知青。 田晓甜见过孙团长,长的确实一表人才,气质温文尔雅,要不然也不能娶到资本家的姑娘。 徐宣当上了团长夫人后,心态从战战兢兢开始变的耀武扬威,表面看着温和,一双眼睛里全是得意和高高在上。 田晓甜抓住她这个心理,开始给她洗脑:“你知道你们对面那户人家吗?” 徐宣脸色不太好看:“我听说了,文工团一枝花嘛,还嫁给了军区最有前途的贺营长。” 贺旭再怎么样,不也是她男人手底下的兵吗? 有什么好骄傲的。 田晓甜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心里暗暗骂了句蠢货。 贺旭今年才二十四就已经是营长了,上次立下一等功摆在那呢,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升到副团长的位置了。 这么年轻的副团长,军区就没见过几个,以他的能力,将来必定是要升到更高的位置的。 田晓甜心里清楚的很,她虽然看不惯沈棠,但当着人面前得罪人这事她可干不出来。 也就是丢了面子,想找点麻烦给她罢了。 “那位贺营长可不是有点出息,人家可认识不少高官之人呢,要是他升上来,你们家孙团长估计就得转业喽。” 徐宣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 她不懂部队军官是怎么升职的。 可想到她男人就是因为吴团长下去了才升到团长之位,心里就对沈棠他们警惕了起来。 田晓甜就是心里不爽,过来挑拨两句,见徐宣脸色一变,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心情美美的走了。 走之前还“无意”说提了两句,沈棠因为长的漂亮,在军区有不少男人喜欢。 徐宣眼眸一动,笑着送她离开。 沈棠不知道田晓甜撺掇徐宣之事,就算知道了不在意,她行的正坐的端,连写个小说都是符合现代社会虐来虐去最后还要大团圆的故事,根本不怕她们找事。 倒是许婷因为田晓甜的话对她没了好映像,原本她还以为这人是个多么正直的人呢。 还嫉妒过沈棠怀个孕就能进宣传科。 现在想想,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能说会道的人可比文工团那点小儿科内斗要恐怖多了。 许婷在文工团找不到相处的人,又不甘寂寞,闲了空就想往沈棠家来。 看到贺执可可爱爱的朝沈棠撒娇,她心里难受的不行。 如果她的孩子没有流产,长大后肯定也会像贺执一样漂亮可爱吧? 偏偏那个骗她的“张图”一直没有找到,这让许婷心里非常难受,更是恨的不行。 那个骗子,她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许是因为太想复仇了,许婷这些日子又开始往市里跑。 这也让沈棠松了一口气。 讲真的,她和许婷的关系真的没那么好啊! 这人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家属院平静的过了几天,不知什么时候,苏晓晓被前夫打流产并且无法生育的谣言开始在部队流传起来。 还有的人说苏晓晓就是为了钱才会领养江南,接机攀上陈毅。 她冷心冷肺,不守妇道,为了能嫁给陈副营长,不惜暴打前头的婆婆和丈夫,逼得他们和她离了婚。 甚至还要人想把沈棠给扯进来,说沈棠帮苏晓晓说话,肯定也是这种不要脸的人,结果没传两句,那几个闲话的婶子家的男人就被贺旭拉出来搞了个团与团之间对战比试,打的对方鼻青脸肿,想闹都没地闹去。 这也成功让众人闭了嘴。 这个惹不得。 谁不知道贺旭嘴毒的拳头也硬啊。 徐宣都没来得及搞事,沈棠两个字就成了众人禁词。 第一卷 第131章 沈棠被抓 徐宣气的不行,想让孙团长也在对战的时候下点死手,最好把贺旭给打服了。 孙团长复杂的看她:“你是想让我残废退伍吗?” 他都是三十多了,能跟一个精力旺盛的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比吗? 徐宣:“……” 她心里更加着急了,男人老了果然不中用,贺旭才二十四岁,比她男人小了整整十一岁,以后她男人屁股下这张位置岂不是要拱手让给人? 徐宣又气又恼,她本来就不是个温婉的人,要不是为了学他前头那个,现在已经当场甩脸走了。 孙团长看她使劲用筷子戳着红薯,嫌弃的没眼看。 要不是为了孩子和军途,他根本就不想娶个乡下的姑娘,还是个名声极差的乡下姑娘。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韩忠国为什么非要娶城里的姑娘了,所谓的干活一把好手,性格老实听话,全是瞎扯。 韩忠国可不知道有人在心里议论他。 他对许婷是满意的。 一来她嫁过来带了不少彩礼,大大的缓解了他的经济状况。 二来这人不能生孕,必定会视自己的孩子为亲生的。 三来许婷做事利索,家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个儿子有错她直说,在他们合力纠正下,已经好多了。 但韩忠国万万么想到,许婷才嫁给他不到一年,又开始往市里跑了。 按他对许婷性子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对方是真的放不下前头那个。 可男人就算明白,也容忍不了头顶上会戴绿帽子的可能。 出任务前,韩忠国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过来询问沈棠。 沈棠也没啰嗦,就把许婷可能想报仇的事告诉了他。 韩忠国心里放松了些,又觉得许婷这人在感情方面是真蠢,或许他可以利用一番。 夫妻一体,韩忠国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晚上回来就和许婷谈了一谈,希望她能够不要在纠结过去,能够好好的照顾这个家。 反正他又不在乎许婷的过去。 韩忠国的长相是有欺骗性的,虽然不算多么俊美,但也是端正可靠的那种,语气温柔起来,许婷心里多少有些动容。 加上他出任务前还特意训斥了一顿家里两个熊孩子,让他们听后妈的话,把许婷感动的心里暖暖的,忽然就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也是这时,沈棠忽然被人举报了。 原因是男女关系混乱,并且与报社间谍传递消息。 恰好就卡在贺旭要升副团长的阶段。 调查组直接来的他们房子带走的沈棠。 周围有不少人瞧见,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沈棠犯了什么事。 之前被贺旭压下去的声音又升了起来,开始越演越烈,就差没说她是间谍了。 周玲听到这个消息,急的不行,她可是知道被调查组带走的人是要接受审讯的。 沈棠奇怪,她跟间谍传递消息? 间谍在哪? 审讯室里,面对咄咄逼人的两位调查人员,她心里虽然有些不适,但这么久胆子也算是练了出来 “证据呢?” “男女关系混乱,请问混乱在哪?跟间谍传递消息,请问证据在哪?” 调查组接到了举报信,就必须要调查。 恰好,光明日报社还真就抓出了一名间谍,正愁没法抓到间谍的联系人呢,就接到了举报信。 这事沈棠也是真倒霉了。 对面的男人厉声道:“如果你没有和间谍有联系,那你什么会往光明日报社发表文章,你虽然是宣传科的人,但你现在在休产假,宣传科没有人了吗?非要你一个休产假的人写文章发表,你是否有主动争取过这件事,是否是在跟你的同党取得联系?还不老实说!” 沈棠冷冷看着二人:“老实说什么?说我沈家先烈满堂,英灵长眠,祖祖辈辈为救我中华,烽火硝烟,万死不辞,他们的后代,还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罪名! 国家不过安宁了二十几年,你们便忘了本,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想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想对付我丈夫。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敢扣这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在我头上,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但我能因捍卫我沈家忠烈而死,祖辈英灵绝不会怪罪于我,我沈棠名字,必定万古长存!” 说完,沈棠就红着眼站了起来。 那两个调查组的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是知道沈棠在报社上发表了不少文章的,果然拿笔杆子的人说话也是一套一套,比之前审问的那些人难办多了。 等等! 沈家?不会是首都那个沈家吧? 对了,他们听说沈家和贺家联姻了。 两个人生怕她有个好歹,赶忙站了起来:“沈同志,别激动别激动,咱们这是调查,事情没定论呢。” “就是就是,你别着急啊,沈家英勇我们都知道,咱们先坐下,就是有些疑点咱们对一对,要是你真是冤枉的,咱们一定给你个交代。” 沈棠圆溜溜的眸子一转,又坐下了,只是面上还是一副十分气愤的样子。 两个调查组的人也觉得棘手。 他们接到调查令就过来了,本来是想把人先给控制住,剩下的人则去调查沈棠的家庭背景。 这是不符合流程的,奈何上面催的急,他们只能照做。 结果他们才问出口,小姑娘丢下了一堆忠烈,嚷嚷就要去死,把他们吓的一个激灵。 都是行政的人,首都沈家的事谁不知道。 沈老爷子还真有一手,老早就退了下来,上头的人那样设局他还能把一家子都保住了,可见首都的人脉不少。 两个人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扯进什么事里。 沈棠看了看他们脸色,淡定的问:“请二位解释一下,我哪里男女关系混乱了?” 调查组两人心想,他们哪里知道她男女关系混乱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急调查吗? 男女关系混乱是其次,上头的人要他们立马将人给抓了,他们还真以为这姑娘是什么重要的间谍呢。 沈棠见两人答不出话,心里有谱了。 心里的小人儿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证据,随便抓人是吧?真不愧是你们啊。” 调查组人组硬着嘴:“你为什么要在休假期间发表文章?” 沈棠:“这你要去问梁主任啊,我休假期间为什么她要我发表文章?上司分配给你的任务,我能不做吗? 你们二位不也是什么也没调查清楚,就随意将我带到审讯室了。” 调查组两个人对视一眼,心虚的咳了声,知道不好再问,就先结束了审问,去询问组长了。 沈棠不知道他组长是谁,按照流程,调查组接到举报肯定要调查清楚才能抓人,这么随便把她抓走,肯定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想压一压贺旭。 之前贺旭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所谓的惊喜其实就是他升副团长的消息。 他才二十四岁,升了营长一年,但他仅仅一年就立下了两个一等功,升职完全没有问题,这时候还没那么多束缚条约呢。 小姨早就告诉了她贺旭升职的消息。 调查组的人针对举报她的问题去询问了许婷和其他婶子。 沈棠结婚前喜欢韩忠国的事已经被她澄清了,虽然有些纠缠,但那也是结婚前的事了。 许婷当初还喜欢过贺旭呢。 她没觉得结婚后的沈棠和韩忠国有瓜葛。 问道徐宣的时候,徐宣立马就提起了韩忠国前几天来找过沈棠。 许婷听到这事,对徐宣的印象更差了。 “那是因为我之前时常去找沈棠说话,有一次在海市没搭上车,回来的时候晚了一些,我丈夫担心我,所以去问了问沈棠,这事既然能被大家看到,那就不是偷偷摸摸,有什么问题吗?我丈夫回来就跟我说了。” 调查组:“所以你很相信你丈夫?” 许婷:“你有病吧,我不相信我丈夫我相信外人吗?”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丈夫都已经三婚了,人家沈棠长的有漂亮,嫁的人也帅气,会和我们家老韩有私情? 要真是这样我可得笑死了,贺营长不得和她离婚啊……咳咳,没事,我就是想想。” 虽然韩忠国对她不错,但她还是更喜欢贺旭那张帅脸。 要是贺旭和沈棠离婚,她立马和韩忠国离婚,倒追也要追一追。 第一卷 第132章 徐宣是举报人 调查组无语了。 看她的表情,是真希望沈棠能和韩忠国有牵扯啊。 调查组还想去问一问梁主任。 结果没问几句,就被上头的人叫了回来,既不放沈棠,也不在继续调查,目的就是为了短暂的押着她不放。 贺旭看事情不对,转头就去潭师长家里询问消息。 潭师长看调查组的人这么敷衍,也很生气,打了电话去上面。 他在部队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脉,知道这事是冲着贺旭来的,他心里更加恼火。 老首长把人交给他,就是怕有人在暗地里下手。 他要是连贺旭升个职都没办法保住,那以后他出任务岂不是危险? 潭师长发了大脾气,力保沈棠绝对没有和间谍有联系,男女关系也不混乱,加上贺家关系网摆在那,这事闹大了他们也不好收手,这才让上头的人松了口,放了沈棠出来。 沈棠被关一天一夜,出来瞧见贺旭,眼睛都红了。 贺旭连忙问她:“可受伤了?” 沈棠气呼呼的用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没有,就是觉得这些人好过分。” 贺旭满眼愧疚:“我连累你了。” 贺家看似中立,实则早就偏向了沈家那一派。 沈家满堂忠烈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贺家又怎么可能无事。 贺老爷子年轻时候得罪不少人,要不是他一直抓着手里的权利不放,贺家早就被首都上层圈子除名了。 作为孙辈的贺旭突然撅起,年纪轻轻的就立下这么多功勋,自然是一些人眼里的眼中钉。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四十岁之前他极大可能会掌握住贺家所有人脉,一跃到他们跟前,成为他们不得不重视得贺家掌权人。 关押沈棠,不过是那些人小小的一次出手。 沈棠知道,随着贺旭职位越高,想要阻止他往上爬的人就越多。 但她不急,因为她知道,再过几年不用他们动手,所有人都会被清算。 贺旭让沈棠先回去,等沈棠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收敛了笑容。 他现在还撼动不了那些人的地位,但举报之人一定家属院的人。 不撕破对方脸皮,他就不信贺! 调查组的人知道沈棠是冤枉的,看贺旭来势汹汹,原来还想威胁两句,却没想到贺旭一句话就堵死了他们的路。 “不调查举报之人也行,我会去首都那边状告你们尸位素餐、滥用职权、仗势欺人,冤枉烈士后代!你们组长应该也不想中年妻离子散,后生都在牛棚里接受改造吧?” 调查组组长接到电话,默了片刻,立马让人赶紧调查。 怒火只要别朝着他们发,什么都好说。 因为是匿名,调查起来有一定困难。 但再困难,只要他们认真调查,就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一天过后,举报的人调查出来了。 是贺旭团长的新夫人,徐宣。 贺旭当场就笑眯眯的拉着团长训练去了。 孙团长带着一身伤龇牙咧嘴的回去,还没到家呢,师长直接通报了他妻子,还给他警告了一次。 天踏了! 沈棠出去之后,张婶立马买了一斤肉回来给她补补,直说她瘦了。 周玲知道她出来,带了好些红糖过来,知道是徐宣做的后,气的差点把瓷搪杯给摔了。 对着孙团长家叉腰大骂了整整两个小时,骂的徐宣根本不敢出门。 她心里慌的不行,调查组是不是有毛病,她匿名举报还能给她调查出来? 师长不仅通报了她,还要她公开写道歉信,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这不是要她命吗? 孙团长和她发了一次脾气,得知她举报沈棠的目的后,更是气的差点吐血。 徐宣刚来部队,肯定想不到这个事,背后一定有人撺掇,孙团长也不是傻的,一问就把田晓甜给问出来了。 这下子,他的气终于有地发了。 逮着二团团长阴阳怪气了半天,回家属院遇见赵副营长,他直接逮着他说了半天,什么有这么一个妻子真是你的福气。什么后宅不宁,难怪你一直升不上去,还不如人家韩营长,你真是辛苦了。 句句都是关心,句句都在讽刺。 赵副营长脸一阵青一阵白。 训练的时候,又发现了团长故意让他的训练加了倍。 真气啊。 他一个小小的副营长怎么惹到他们了? 算了,他还能憋气。 小贺执一天没见着沈棠了,黏的不行,葡萄大眼哭的红通通的,见她回来就不撒手了。 把沈棠心疼的宝贝宝贝的哄。 小孩子,总是小的时候可爱又粘人。 徐宣被迫当着众人的面道歉后,沈棠的名声瞬间反转,更多的人在议论孙团长是不是和贺旭有仇,不然新的娶老婆怎么会这么对付沈棠。 这两人之前没听说过有仇啊。 徐宣道歉后,就被孙团长送回了老家照顾父母。 不送回不行,贺旭态度摆在那,他总不能为了个后娶的老婆不要战友了。 贺旭出了这一次任务之后就没有再出任务,打了电话给首都那边。 两个老爷子听说小贺执生了一场病,倒也没有强求,等明年回天气好些了再回来也不迟。 农历十二月,山里的雪很大,来来往往的路上都有一层薄雪。 张婶请假了一个月回家过年。 院子里火炉燃的正旺,林晓、李红、苏晓晓围坐在沈棠堂屋里,炉子里还烤着红薯,院子外还有红梅、江南以及陈副营长的儿子陈嘉一起在玩踢石子。 李红在供销社里买了三个软香贼甜的小蛋糕放到桌子上。 “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蛋糕,咱们分着吃吧。” 苏晓晓侧目看了一眼,满眼惊奇:“你们这还有蛋糕呢?” 李红疑惑:“好几年前首都传来的,听说是月饼厂捣鼓出来的东西,供销社都供不应求呢。” 沈棠怀疑的看向苏晓晓,什么叫这还有蛋糕? 一个正常人要是不知道蛋糕是什么,只会直接问这是什么东西。 苏晓晓难道……和她一样? 第一卷 第133章 红梅出事时间 “没事,我就是想着我好久没吃蛋糕了。” 苏晓晓望着那两个盒子的目光全是怀恋。 沈棠瞧了一眼,心里大概有谱了,这种甜的要死的蛋糕与前世的奶油蛋糕完全不同,苏晓晓可能是和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但绝对不是和她一个时代的。 写小说的人脑洞都大,沈棠甚至想了想苏晓晓那么馋肉,该不是从粮食急缺的时代来的吧? 李红是沈棠的真实读者,最喜欢就是吃着小点心,看着沈棠的小说。 她来沈棠家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提前知道她发表的小说剧情。 沈棠给她看新写出来的文章,苏晓晓也瞄了两眼,上辈子她是在天灾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每天想着的是怎么弄到吃的,完全没见过这种气人的小说。 单看了两眼,她就被吸引了。 李红磨着牙,红着眼睛就要来掐沈棠:“啊啊啊,沈棠,你怎么就能写出这么虐人的故事,我要被气死了!” 她还以为能看到反转,结果呢,又是窝囊女主的一生! 她今晚又睡不着了! 父母不爱、兄弟姐妹也不信她,女主生活的那么苦,依旧有一颗向上爬的阳光心理吸引着众人。 李红放又放不下,看了又难受,气的她睡觉都想揍人! 沈棠被她晃的头晕:“都说让你不要看了,好了好了,多给你吃个烤红薯。” 李红:“……” 烤红薯不好吃啊。 今天沈棠让大家过来吃饭,主要是因为贺旭升副团长的报告下来了,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功勋摆在那,升职是迟早的事。 她好叫了小姨一家过来,因为张婶回家了,周玲就帮着她炒了些菜。 周玲想着快过年了,路上雪滑,再晚些去市里,恐怕不大乘车,就想着明天去,还问沈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沈棠没有什么想买的,她朝着菜,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明天是十二月六号?” 周玲:“十二月六号怎么了?” 十二月六号,是小红梅上辈子死亡的时间。 上辈子“沈棠”就是在这个时候和韩忠国生了个孩子,沈家出事后没有人能照顾她做月子,韩家三个孩子又闯了祸把她和韩忠国累的心力交猝,连生孩子都是早产。 是小姨周玲一直帮忙照顾着原身和她的孩子,这才让原身终于挺了过来。 她记得,小红梅死在井里之所以没有人发现,是因为那天方红花方红莲姐妹去找朋友上山挖冬笋去了,而最小的方红国和周玲吵了一架跑去了市里。 小姨本来是带着小红梅去妇联上班的,结果路上被“沈棠”托人叫走了。 小红梅自己回了院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小姨回去,就发现人找不到了。 家属院的人帮忙找了个遍,一直到第二天,周玲去打水之际,才发现她的尸体在井里。 那井是盖着的,大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红梅又为什么会跌到井里去。 所有人都在指责小姨没有照顾好孩子。 而“沈棠”怕担上事,也未曾安慰过周玲。 “红花她们明天要去山里挖冬笋吗?” 周玲随口说:“他们姐弟三都想跟我去市里,我去买东西,可不乐意他们跟着,就让他们在家里照顾红梅那丫头吧,不过那三姐弟都是闲不住的,应该会去找她们同学去山上挖冬笋。” 沈棠怕红梅有危险:“要不这样,把红梅放我家吧,让她跟小宝玩。” “不用,红梅那丫头也是闲不住的,肯定会去找她朋友玩,看今天夜里还有星星,明天天气好着呢,我中午就能赶回来。” 沈棠跟周玲撒娇:“小姨,贺旭明天还要训练,我在家里无聊,就让红梅过来陪陪我吧。” 周玲拗不过她,笑着说:“那也行,我明天让红梅过来陪你。” 别说,小家伙人小鬼大,心眼贼多,又嘴甜,家属院的嫂子们都喜欢着呢,她一点也不怀疑沈棠有其他目的。 翌日,小红梅睡的迷迷糊糊,就被送到了沈棠家里。 赶集要早,天还有些灰蒙蒙,周玲已经准备好出发去市里的东西了。 小贺执一觉醒来,瞧见小红梅那张肉嘟嘟的大脸,气的眉头皱成了个小老头。 他蹬了蹬小短腿,试图在床上翻身,好不容易才翻了过来,感觉这个姿势有点不对,立马就哭了起来。 沈棠听到动静,瞧见他居然会翻身了,惊讶的抱起人:“小宝,你太厉害了,这么小就会翻身了。” 小贺执“哇哇”的嗷着小嗓门,握着拳头的手揉了揉眼睛,往她怀里拱。 沈棠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你要喝奶奶了。” 小红梅头发还竖着,呆呆的坐在床上,似乎没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到姐姐家了。 不过她反应很快,也没有起床气,知道不是自己家,还会乖乖的穿好衣服,然后趴在沈棠后面,笑嘻嘻的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 “姐姐早上好~” 沈棠正在喂奶,听到小红梅稚嫩的声音露出温柔的笑:“红梅早上好,今天早上吃肉包子哦,开不开心?” “开心~” 小红梅听到肉包子,眼睛都亮了。 “那小红梅今天就在家帮我带宝宝,不出去玩好不好?” 小红梅很听话,想到自己今天没有约,就点着小脑袋应了下来。 吃完奶的小贺执又要尿尿,解决完人生大事后,他终于有空抬头看妈妈了,结果还没露出讨好的笑,左边脸忽然被亲了下。 小贺执扭头一看,瞧见小红梅油嘟嘟的嘴巴,眉头又蹙了起来,抱着沈棠的手臂气呼呼的说着什么,小胖手还朝小红梅挥了两下。 小红梅感觉不到他的嫌弃,还以为他是想要她抱,但姐姐跟她说了,她人小,是抱不住小宝宝的,只好拉着他的小胖手奶声奶气的哄。 ”侄儿,姨姨今天陪你玩,咱们不差一会儿哈,等姨姨吃完包子再说。“ 小贺执小嘴巴撅了起来,收回手躲进沈棠怀里哼哼唧唧,小腿还一蹬一蹬的。 沈棠怀疑他在骂人。 虽然没有证据(?x?)。 这家伙是真聪明,和他说话,他不仅能听懂,犯了错还会讨好你给你两个香吻。 唯独不爱听书。 沈棠安慰自己,她不指望他能够挣钱,读书明事理就好了。 小红梅在家待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有沈棠的零食诱着,可很快就没了兴致。 沈棠教给她算数,还说故事给她听,可小孩子就喜欢和小孩一起玩,又听了两个小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捧着小脑袋瓜想办法。 怎么才能遵守和姐姐的承诺,还能找小伙伴玩呢? 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兴冲冲的跑到沈棠身边。 第一卷 第134章 红梅失踪 ”姐姐,我可不可以在门口叫几个小朋友一起过来陪小宝宝玩?“ 小红梅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她答应陪小宝宝玩,在姐姐家里等妈妈回来,可没说多少人一起陪着玩呀。 她可是家属院里的小大姐,昨天踢石子输给了江南,今天她一定能够挣回脸面。 就叫隔壁隔壁隔壁……的二胖子吧。 沈棠怕小红梅出事,心里是有些犹豫的,但她更想知道小红梅是怎么出事的。 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上辈子小红梅出事之前,一定遭受过什么,要是不找出原因,她心里也放不下心。 看了看天气不错,沈棠干脆抱着小贺执出了门:”那走吧,去你朋友家玩。“ 小红梅高兴的跳了跳:”姐姐最好啦~“ 沈棠陪着她去经常玩的那家坐了一早上,和院子里的嫂子聊了半天话,最后小姨回来了沈棠也没见红梅有什么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姨还特意让她去她家吃了饭,感谢她照顾了小红梅一早上。 沈棠哄睡完小贺执,将他放在小姨房间里。 自己则出去帮小姨去洗要腌制的腊肉。 周玲不敢让她碰冷水,就让她帮忙去厨房拿些盐来,还笑着跟她打趣:“真让你说中了,红花三姐弟都和朋友去山上挖冬笋了。” 山上…… 沈棠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浑身愣住。 前世红梅不会就是想去找姐姐哥哥,才会在路上出了事吧? 她赶忙问:“小姨,红梅呢。” 她才哄了小贺执睡觉,出来就没发现红梅了。 原以为红梅在院里玩,结果发现院子里没人了。 周玲看了院子里没人,无奈道:“我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了两朵头花,小丫头爱俏,指定去山那边炫耀去了,家属院的孩子都在那滑坡呢。” 沈棠:“小姨你帮我看着小宝,我去看看。” 周玲见她神色不大好,问道:“咋了?” 沈棠找了个借口:“山那边人多,红梅穿的衣服厚,走路摇晃,我过去看看她有没有摔跤。” 周玲听到这话,疑惑的看了她两眼:“那去吧,小宝我帮你看着。” 沈棠刚走出去,想了想,又回来把院子里红梅经常玩的手臂长的小锄头拿上了。 周玲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她拿锄头干嘛? 要不是不放心小贺执,她都想跟上去看看咋回事了。 沈棠一路往山那边快走。 小红梅刚离开家里不就,按照她的步伐,应该可以很快追到对方才对。 但她越走心里越沉,一直快到山那边都没瞧见人。 家属院的路平整,但并不是水泥路铺成,一整条路都是由黄土和石子填平,地面凝结了一层雪,由于早上出了太阳,路上没了积雪。走路也就没了印记。 沈棠走到山边,瞧见在小山坡上玩的人没有小红梅的时候,一颗心都有些慌了起来。 她冷静下来快速的思考,小红梅腿短走不远,上辈子出事却被发现在小姨家的井里,所有人都以为是小红梅贪玩推开了盖子不小心掉下去的。 周玲家虽然用厚重的盖子盖好了井口,但因为经常要打水,所以盖子并不算特别重,成人单手就可以提起来,小红梅提不起来,却可以推开。 发现小红梅的时候,井口有一半是打开的,这更加让人觉得小红梅可能是好奇,才会想推开看看,结果推到一半掉了下去。 沈棠却并不这么认为。 小姨早就叮嘱过小红梅不要在井边玩,小红梅并不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这家伙很聪明,她不仅知道在井边危险,还知道生水喝了会肚子疼。 要说好奇,这丫头真要是好奇肯定会直接问大人,根本不会自己去推盖子。 井里有什么,不就是水吗? 小红梅每天看着小姨打水,又怎么可能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要好奇早好奇去了。 沈棠怀疑,有人掀开了小姨家井上的盖子,故意把人丢了进去。 上辈子小姨一直都在说红梅是被人害死的,可惜那时候没有摄像头,找不出证据,案子只能这么结了,大家都当小姨是接受不了红梅的死所以疯了。 可那人为什么会选择把小红梅丢在小姨家井里? 路上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她不觉得是犯罪之人的挑衅,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凶手犯案的时候,就在小姨家不远处。 沈棠立马往回走。 方红花和方红莲瞧见了她的身影,看她急匆匆的往回走,两人对视一眼,心头疑惑。 “少见表姐这么着急,走,叫上红国,咱们去看看。” 方红花和方红莲来山上是为了挖一些冬笋回去吃,可不像方红国那样,在河边跟着那群半大的孩子钓鱼玩。 现在冬笋挖的差不多,本来就要回去了,又瞧见了沈棠往回走,心里总有些慌乱。 沈棠快步往回赶,快到小姨院子的时候,又顿住脚步,忽然看向隔壁王婶家。 前世种种,绝对不可能是半大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而家属院的人也一定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唯一能让她想到的是,王婶家那个老实巴交的亲戚。 这个亲戚半年前就来了部队,今年三十二岁,开拖拉机,一直在部队帮运红砖和钢筋。 因为没有住的地方,就暂时住在了王婶家,听说是想省点钱回家给老婆孩子。 他在家属院很低调,平日里从不在大院里晃荡,偶尔遇见一次,见人都是带笑的,加上他长相老实,又时常帮他人忙,导致家属院的人对他映像极好。 上辈子这人也被调查过,但他当时有不在场的证明,据说小红梅出事的时候,他和朋友在村子里喝酒。 沈棠也不想随便怀疑人,但总要试探一番也才能放心。 半年时间,可是足够小红梅对这个人放下戒备了。 沈棠使劲敲着王婶家的门。 里面半响没有声音。 大门这么紧闭,只可能是王婶不在家。 这阵子不少婶子都去市里了。 她再次敲动,故意喊了声:“王二叔,你在家开一下门啊。” 终于,里面传来一道男声:“谁啊?” 沈棠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心道这人果然在家。 那前世所谓的不在场证明肯定是伪造的。 沈棠眼睛一转:“叔,你开下门,王婶子让我帮她把这一篮子东西放在院子里。” “你当放门外吧,我有事呢。” “不行啊,这里面有肉,要是丢了王婶要我赔的。”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从房门走了出来。 男人打开门,脸上挂着笑,瞧见沈棠手里什么也没有,笑容一僵:“不是说一篮子的东西,在哪?” 沈棠打量了他一眼,大衣是刚刚穿上去的,扣子扣错一个。 说明她叫人的时候,这人很慌张。 沈棠还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股酒味。 她二话不说,推开他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骂:“别以为我小姨跟王婶关系不错,我就会让着王婶了,我告诉你,王婶抢了我刚要买的暖水壶,我今天就在这里等她,她一个老人家还和我一小年轻抢东西,她还有理了?” 男人隐忍的攥紧了拳头,拦住她的去路:“你发什么疯,我嫂嫂什么时候抢你的东西了,快给我出去。” 沈棠拿着锄头就往拦住她的手打去,对方吃痛收回了手,趁着这个时候,她立马跑进了屋里。 第一卷 第135章 红梅进医院 堂屋里连个炭都没有。 两个房间,按照家属院布局,王婶他们住的应该是左边的主卧,那么这人就是跟着王婶刚上高中的儿子住的。 沈棠快速去推门,刚刚握住房间门把,心里似有预感似的,下意识往旁边一避。 紧接着,长长的锄头似划破风声,朝她前方砸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她猜对了。 正常人就算想要阻止她,也不会这么激动,这明显是要杀人灭口。 沈棠因为人贩子的事,跟贺旭学过几招,她刚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余光就一直注意着那男人的动作。 知道对方进来的时候拿了把锄头,可以说她根本不需要推门,心里就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确定了。 沈棠迅速拿起旁边的玻璃暖水壶,高高举起来。 男人老实巴交的脸忽然变的阴暗无比,一双眸子如一条毒蛇死死盯着她。 沈棠冷冷勾唇:“王二叔,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王二不说话,就死死盯着她,颤着的手却没了刚才的勇气。 他怕沈棠江那个暖水壶砸下来,巨大的声音完全可以让周围听的一清二楚。 沈棠推门那一刻,他害怕事情被发现,所以想着下死手。 可见沈棠躲过去后,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既害怕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又害怕自己真的杀了人就回不去了。 勇气一泄,害怕驱散了控制脑子的酒虫。 他在继续与跪下来求饶之间不停的犹豫。 沈棠看出来他犹豫,握紧手里的小锄头:“收手吧,现在认错,你还有回转的余地,杀了人,可就再也回不去了。我进来你们家时,可是有不少人看见了。” 王二心头发凉,思绪也渐渐回归。 正如沈棠所说,杀了人就不回去了。 他现在还没做出什么事,只要他自首,只要他求得周嫂子和沈棠的原谅,他或许就没事? 王二刚想要开口,闯进来的方家三姐弟瞧见状况,两个人拿着锄头对峙,而他们家表姐脸色煞白,那么小小的一个锄头,明显不是对手啊! “你敢欺负我表姐?” 方红国瞪大双眼,心里怒火冲天,那可是他姐! 方红国冲上去对着王二一顿揍,抢过对方手里的锄头,一踹在他下三路的地方,疼的王二“嗷”的一声大叫起来。 方红花方红莲以前不喜欢沈棠,现在可稀罕沈棠了,听到她被欺负,抄起棍子就冲过来加入了殴打行列。 “平日里看你老实,没想到你竟然欺负女人,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揍他,还敢拿锄头,他这是行凶!” 沈棠没管地上被打的人,打开房门,掀开被子,小红梅果然在里面。 衣服裤子还没被脱完,只被脱了外衣,沈棠微微松了一口气。 “红梅?”沈棠叫不醒她,探了探她的脖子,呼吸很弱,她连忙将孩子抱出来。 正在打人的三人看到红梅也是一愣。 “红梅怎么在这?” 沈棠阴沉着脸,狠狠踹了一脚地上哀嚎的人:“红莲快去把自行车推过来送红梅医院,这人他猥亵儿童!” 周玲隔壁也听到了消息,比其他人更早来一步。 听到沈棠那句话,险些晕了过去。 方红花连忙扶住她。 周玲颤着声音问:“红梅、红梅怎么样了?” 沈棠怕她担心,连忙说:“红梅应该没事,不知道是被下药了还是被捂晕了,小姨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红梅送去医院。” 周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慌张的去家里推自行车。 沈棠把孩子报给红莲:“你抱着红梅和小姨一起去。” 沈棠拉住同样要赶去医院的红国:“红花,你去叫师长和姨父,红国你在这里看着这人,我要回去看看小宝醒了没。” 小宝已经会翻身了,她可不放心小宝醒来连个人都找不到。 红花点点头,飞速往市长那边赶。 院子外围了不少人,见沈棠出来纷纷拉着她问发生了什么。 沈棠听到了小姨那边孩子的哭声,这个时间小贺执不应该醒来,可能是被惊醒的。 “婶子让让,我去抱了孩子回来再跟你们说。” 其他人也听到了孩子哭声,这才放她离开,不过大家还是围着红国问了遍。 沈棠回到小姨房间,人刚出现,小贺执就不哭了,只抽抽噎噎的望着她,伸出手要她抱。 “妈妈来晚了,咱们是小宝是男子汉,不哭啊。” 小贺执穿好衣服,趴在沈棠怀里焉哒哒的又要睡过去。 平日里他午睡要睡一个小时,这会儿被惊醒,又闻到妈妈的气味,心里放松下来,眼皮子又快搭上了。 师长是和贺旭一起来的。 主要是红花说不清楚,一会儿说表姐和人打起来了,一会儿说那人是个坏人,猥亵她妹妹。 师长不明白事情原委,只好把贺旭也叫了过来。 贺旭也担心沈棠,怕她出事才赶了过来。 正好沈棠缺个带孩子的,就把孩子交给他,自己去跟师长和方政委说明情况。 她没说自己一直注意着红梅的动静,只说听到红梅去山长找红花她们玩,自己也想去看看冬笋长什么样子,就打算跟着红梅去山那边看看。 结果到了山那边发现红梅根本没来。 红梅是个听话的,她说去山那边,肯定会去,加上她已经和小伙伴玩了一早上已经腻了,肯定不会继续玩。 她心里慌慌的,就觉得可能红梅出事了。 家属院的男人们都上班去了,只有半大的孩子,以及王二。 半大的孩子都在山那边挖冬笋,她就怀疑到了王二身上。 谁知道王二一开门,衣服扣子都没扣好,还满身的酒味,看见她就去拿锄头,一副想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她怕小红梅出了事,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这才发现了红梅真在里面。 潭师长听了她的话,敏锐的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第一卷 第136章 小贺执摆烂了 “你说王二一开门就打杀你,那你是怎么躲过的?” 沈棠:“贺旭教过我几招,我记着呢,他一个醉的不清醒的人手上没什么力道,我躲过去很容易。” 潭师长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棠下意识觉得红梅出事了,这是一个正常人的下意识反应吗? 因为在家属院,孩子不见了,大家都会觉得这个孩子不知道去哪里贪玩了。 谁会下意识反应孩子出事了? 就算觉得孩子出事,那也一定是孩子长时间没回家,才会升起担心。 沈棠就不一样了,她说的太笃定了。 万一红梅就是和没去山那边,去她那些小朋友玩到一块去了呢? 潭师长总觉得沈棠隐瞒了什么,但因为不碍于他这个案件的判定,所以他也没多问。 要是孩子真在家属院出事,他只怕要扒了王二的皮! 对孩子动手,他是绝对忍不了一点! 哪怕红梅没出事,那也是沈棠阻止。 就像沈棠说的,她再晚一点察觉不对,红梅就要被捂死了,到现在她还在医院抢救呢。 师长把王婶一家叫过来,对着张营长骂了遍,又让人赶紧把王二背景调查清楚。 沈棠和贺旭抱着孩子来到医院。 红梅已经抢救出来了,现在已经醒了,身体没事,也没有被吓住。 看到沈棠来的时候,还会甜甜的喊她“姐姐”。 沈棠摸摸她的脑袋,问她:“小红梅怕吗?” 红梅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始有点怕,但我听到姐姐的声音,我就知道姐姐肯定会来救我哒。” “姐姐,坏人被打跑了吗?” 沈棠温柔笑了笑:“当然啦,是你红花红莲姐姐还有红国哥哥,和我一起打跑的哦,所以红梅不要怕,哥哥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红梅笑的开心:“那我以后长大也要和姐姐一样,保护小侄儿。” 周玲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握住沈棠的手,颤着声音道:“棠棠,谢谢你,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沈棠想起上辈子的小姨,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更甚至在“沈棠”后半生里,都很少会回忆到这段往事。 这么好的小姨,她绝对不会让她落到上辈子那个下场。 王婶和周玲是好友,他们也没想到素来老实巴交的弟弟会做出这样的事。 两人被带去调查的时候还一脸懵。 王二半年前来部队,部队不缺开拖拉机的运输工,但王婶和她男人走了关系,就将他介绍了过来。 两人也是奈不住家里人催促,要是王二不过来,他媳妇就要离婚。 可谁知道才过来半年,王二媳妇又要和他闹离婚,甚至孩子都不要了。 王二心情不好,这才偷偷买了些酒回来喝。 恶念升起只是一时,被盘问的时候,王二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只想着发泄心里的愤怒,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瞧不起自己。 小红梅本来就没对他设防,他不过是假装跌倒在地,她就哒哒的跑过来扶他了。 直到被沈棠发现,被酒蒙蔽的脑子终于醒来。 他慌了。 幸好事情没有到最差的那一步,但小红梅被他捂窒息也构成了故意杀人罪。 他老实交代了一切,还是被判了无期徒刑。 沈棠还因为救人获得了三等功。 小红梅出院后依旧活泼,跟着红花她们四处跑,时不时的还来沈棠家看看小贺执。 会翻身的小贺执贼招人稀罕,每次翻不过来的时候就朝沈棠叫妈妈,虽然含糊不清,但沈棠和贺旭还是很惊喜。 小家伙翻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就不动了,然后伸手让沈棠一勺一勺的喂奶给他喝。 悠闲的像个大爷。 有次贺旭瞧见,觉得这家伙太闲了,把人给抱起来又换了个姿势,等着他自己翻过来。 小家伙刚开始还会气呼呼的翻回来,后来次数多了就摆烂了。 他嘟着嘴巴瞪贺旭,像是累瘫了似的,双手双脚以大字型趴在床上,沈棠给他喂奶他也不喝了,把脑袋往另外一边撇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就开始颤动小嘴装可怜。 贺旭看他颤着小嘴抽抽噎噎半天不流泪,憋着笑抱起来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把小贺执气的直蹬腿,双手双脚的朝沈棠怀里扑。 沈棠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你别逗他了,要是不喝奶了,等会饿了肯定得哭。” 贺旭一听就不在闹了,这孩子哭起来真不好哄,他哄还不行,非得沈棠来哄。 平日里还好,小破孩不常哭,但就是不能长时间不见人,超过三分钟不见熟人,这孩子就开始嗷嗓子了。 张婶离开后,贺旭分担了一部分沈棠的家务,家里的衣服一直都是他洗的,饭菜两人没时间去买,就去食堂买来吃。 沈棠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包裹,有三个哥哥嫂嫂寄过来的,也有父母的、以及首都两位爷爷的。 今年过年小姨他们都回去老家了。 沈棠一家三口自己去农贸市场买了菜,今年还有羊肉,两人买了些回来做羊肉火锅吃。 一九七二年,就在小贺执欢快的笑声中来临。 等张婶再次回来的时候,小贺执已经可以快要吃辅食了。 沈棠偶尔也会买个苹果回来,用勺子刮些汁水给他喝。 小贺执第一次吃到味道不同的东西,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以前都吃的什么玩意啊? 之后他的探索欲就变强了,不仅会望着沈棠和贺旭婉里的肉流口水,还会偷偷的抓起桌子上的包子啃一啃。 小红梅过来的时候,他也不嫌弃了。 因为她会拿出奶糖让他舔一舔。 就那么一次,小贺执就记住了糖的味道,奈何沈棠不给他吃,他干嗷着嗓子哭也没用。 张婶回来的时候,他还记得的人。 趁着沈棠不在家,他嘴巴含糊不清,但张婶看到他伸着手往柜子里探,还以为他要啥东西呢,就帮他打开了柜子,然后发现,里面一袋子大白奶兔糖和饼干。 张婶:“……” 她回头就告诉了沈棠,让她拿东西的时候避着点小贺执。 最后小贺执不仅没吃到糖,等再往柜子里探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没了东西。 他生气的嘟气嘴,尽管沈棠跟他解释里面本来就没东西,小家伙也不相信,还翻了白眼。 哼,欺负他人小。 小贺执晚上不能跟沈棠和贺旭睡了。 谁让他记忆太好,有他在,贺旭都不敢干什么坏事。 只能去陪张婶了。 小家伙经常一大早的醒来在张婶房里,他也不生气,还期盼着沈棠给他舔一舔好吃的。 沈棠也快要上班了,因为最近小贺执变的太过活泼,她都没怎么关注军区的事。 石冰去年就说要退团,直到今年才终于提交了申请。 离开的时候,沈棠刚好去宣传科上班。 路上遇到石冰,对方直直朝她走了过来。 第一卷 第137章 石冰姐,你真配不上你的优秀。 石冰今天穿的不是军装,是一套布拉吉连衣裙,头发扎成一根辫子,碎发落下在她的鬓角,手上还提着一个布包,在灰扑扑的人群里显得十分时尚。 “沈棠,离你上班时间还早呢,不如送我一程?” 沈棠不想和她有牵扯:“不了吧,咱们俩的关系一般。” 石冰笑了笑:“好歹也是军区大院里出来的,你就这么怕我?” 沈棠:“不是怕你,而是没有必要。” 她离不离开部队,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石冰一张温柔的脸终于变了脸色,她眼底掩藏疲态,像是认清了现实:“沈棠,送我一程吧,我告诉你贺家谁最想对付贺旭。” 沈棠侧头看她,沉默了片刻,反问:“贺家三房?” 其实贺家大房两个叔叔都没那个实力,因为幼时经历过太多苦难,所以才觉得贺老爷子不公平,想要让贺老爷子弥补他们。 但贺家三房就不一样了,贺家三房是老爷子最后娶的老婆,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因为当初贺家大房闹的太过,贺老爷子对三房是怀有愧疚的。 “我知道你猜得出来。”石冰离沈棠很近,看到沈棠脖子上的吻痕时,她瞳孔缩了下,卡在喉咙的话顿时就说不出了。 嗤笑了声:“算了,既然你不想知道我手里的消息,那我走了。” “对了,我要结婚了,沈同志,我希望你和贺营长能过来参加我的婚礼,婚礼会在化工厂大院里举行,我嫁的人你也猜得到,就是李康副主任的儿子,等吉时定下来,我会给你发请帖。” 沈棠没说话,石冰也猜得到她不想来。 她已经退役,也没了顾忌,盯着沈棠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喃喃道:“我真的想不通,贺旭为什么会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会喜欢你? 是看脸吗?可我长得也不差。 我原以为贺旭即使结婚的人不是我,也会是贺爷爷安排的联姻,又或是往上拼的路上,必须要娶个女人照顾家里。 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因为喜欢你,而想娶你。” 沈棠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石冰却笑了:“别这样看我,沈棠,我曾经很看不上你,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懦弱的人配不上贺旭。 你知道贺旭肩负着多大的压力吗?你知道贺旭过去有多惨吗?你什么都没参与,却霸占了他的未来。 直到后来,你渐渐变的能干,一点点处理好他所有身后之事,挡住了那些想要从后方拉他下来的人,我才忽然明白,像你们这样被家族培养长大的姑娘家,无论再怎么样不堪,心计手段都是不缺的。 论身家背景、性格能力,不是你配不上贺旭,而是他配不上你。 我也一样,蠢的每次算计都能让人察觉,却依旧会因为嫉妒和不甘想往你们身边凑。” 沈棠轻叹:“石同志,你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石冰愣了愣:“想什么?” “我在想,你唱歌真好听,难怪李团长要把你挖过来。” 沈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怎么想的,但她并没有要劝她回头的意思。 “石同志,贺旭喜欢什么样的人,娶什么样的姑娘,是我配得上他还是他配得上我,从来都和你没关系,他过去怎样你其实都不曾参与,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比我先一步知晓那些事。 我与贺旭之间的事,从来轮不到外人来评判,你在我们之间,也是个外人。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也把他当成了你的所有物,我不堪,你觉得我不配贺旭,我展现了自己的优点,你又觉得自己不如我,比来比去,你得到了什么?像你说的,大概只有嫉妒、不甘、羡慕。 经营不好自己的人生,没有美丽的内核,是不会有人为你风光且虚假的表面而驻足的。” “石冰姐,你真配不上你的优秀。” 沈棠说完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石冰眼神有片刻茫然,自己是外人? 怎么会是外人呢? 她追了贺旭那么久,贺旭以前也没有否认过她在外宣传自己是他女朋友的事。 哪怕贺旭事收了钱的,可她并不认为贺旭会为了钱默认,她一直觉得这就是贺旭对她有好感的表现,哪怕最后贺旭为了避开她,提前参军,还故意误导了她参军之地,她也依旧执着的觉得,贺旭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堂堂石家小姐,为了贺旭轮落到这个地步,清白没了,名声没了,事业没了,甚至连家人都不要她了。 石冰其实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可她就是回不了头。 她得不到的,一定要毁了他。 “沈棠,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你迟早会比我更惨!” 石冰的话沈棠听见了。 她顿了下步子,回头:“如果你退团嫁人是惨,那么以后你一定会更惨。” 抱着对付她的心思,石冰就收不了手。 那她一定会抓出她的把柄,让她更惨! 沈棠不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穿越过来她就是女主角了。 她一直在成长。 从一个怯弱的小姑娘,到如今站在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从一个和别人说话都要鼓起勇气的人,到现在放狠话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棠没经历什么磨难,她以阳光之态面对世界,是家人给了她底气,是贺旭和小贺执在背后支撑着她,是随着年岁长大,心态越发成熟。 石冰和贺家之人想要对付他们的心思昭然若知,她总不能因为他们要对付他们就不吃饭了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棠若是抓住他们的把柄,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石冰不会知道,她早就被人盯上了,现如今,就等着她送上最后一个把柄了。 文工团那边因为少了好几个人,这阵子也开始往外招人,还从偏远部队调来了两个姑娘。 大抵是沈棠和田晓甜已经撕破了脸,沈棠来上班除了做自己的事,根本不搭理她。 宣传科多多少少听说了徐宣是被人算计才会举报沈棠的事。 大家也是没想到这个算计孙团长老婆的人,竟然会是田晓甜。 那些日子田晓甜很是难受,不仅徐副主任看不惯她,连受到波及的梁主任对她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从办公室固定文员变成了走访人员,宣传科两个走访人员都是小年轻,平日里就要受到她的指指点点,要不是怕被她穿小鞋,都不想忍了。 田晓甜被调去走访的时候,又是羞愧又是恼怒,求着梁主任手下留情也不行,几个月过去,她不仅身心疲惫,怨气也是极大。 现在沈棠要回来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她的面道歉,以可怜的姿态博得众人的同情。 “沈同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也是个有孩子的母亲,能不能就原谅我一次,我上要照顾两个老人,下有三个孩子等着我下班回家煮饭煮菜,负责走访后,我真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沈同志,你原谅我一次吧,我当时真的只是无意提了两句。” 沈棠看着她满脸愁容的模样,轻声询问:“提了哪两句?” 田晓甜面露苦涩:“也是我嘴贱,沈同志你生的漂亮,我就说你没结婚之前是文工团一枝花,满军区人都喜欢你,谁知道徐妹子她会听茬了,还因为这个举报你。” 沈棠注意到她的手指搓了搓衣角,眼神明显有些闪烁,就知道这人没说实话。 第一卷 第138章 又被举报? 四周的人竖起耳朵听着,也没插话。 田晓甜之前很喜欢八卦人家里的事,时不时为那人出主意,看着热情又好心,可每次都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问题越演越烈。 有的人也不是傻子,一次被忽悠就算了,还能次次被忽悠?稍微聪明点的都不会再听她的话。 当然,这其中还真有傻子。 田晓甜被调去走访,她的位置自然就被另一个工作努力且有能力的年轻女孩占了去,但由于田晓甜总是不能及时完成工作,顾及到她家里真有老人和孩子要照顾,梁主任就招了个临时工来。 也是为了响应上面照顾军嫂政策,多提供一个工作机会给家属院来随军的家属们。 其实大家都知道,田晓甜只要认错,处罚过了,梁主任还会把她调回去。 这几个月是徐副主任想给田晓甜一点苦头吃,才想压着罢了。 见沈棠没说话,和田晓甜关系不错的临时工忍不住多嘴:“沈同志,田嫂子都认错了,你就原谅她吧,人哪有不放错的,又不是田嫂子举报的你。” 沈棠寻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长相很是端正的姑娘,很符合现在的人审美,圆脸大眼睛,清澈的泛着单纯和同情心,扎着两根又黑又粗的辫子,一看就是刚刚毕业的高中生。 “你是谁?” 圆脸女生抬起胸脯:“我叫苗圆,是刚来的临时工,很高兴认识你沈同志,我听说沈同志之前和田嫂子关系不错,想必你们之间也是有误会,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下误会,好好的相处,咱们宣传科团结一致,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沈棠震惊,她这是遇到对手了? 这姑娘是装的,还是真单纯? 一字一句,板板正正,让她听的脑袋嗡嗡的,不像是平辈说话,更像是上级在命令她似的。 沈棠瞥见田晓甜嘴角勾了起来,一副几乎掩盖不住的得意,便留了个心眼说:“苗同志是吧,田嫂子要是无意撺掇一团团长夫人举报我,我当然会原谅她了。 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工作了?” 苗圆暂时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听到沈棠的话就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已经原谅了田嫂子。 看到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她立马拿起自己准备好的调研文件,笑容热情的拉住田嫂子:“嫂子,走吧。” 田晓甜脸上的笑僵硬在了嘴角边。 她斜眸看了一眼苗圆,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沈棠那话是原谅她?那意思明明是她要是故意撺掇,她就不会原谅自己。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田晓甜眼睛一转,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啊小圆,我肚子有些疼,你今天你能不能和于花妹子一起去啊?” 苗圆一听脸色就不大好了,支支吾吾的说:“田嫂子,你这个月还没走访过几次,都是我和于花姐帮你的。” 每次走访宣传或者调研,田嫂子不是说自己身体不好,就说家里的孩子病了,要是平日里简单的普法宣传弘扬精神也就罢了,但今天可是上面派了任务,要去走访调研的。 她一个临时工什么都不会,要是田嫂子不去,那于花姐一个人压力得多大? 旁边的于花也笑的有些勉强:“嫂子,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宣传科众人还等着咱们写报告呢,你要不忍一忍?到了下面的部队再说?” 田晓甜捂着肚子,整个人都要站不起来了,说话声都带着虚弱:“对不住啊小圆、于花,我这身子就是不争气,昨天又被我婆婆训了一顿,不过没关系的,我一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我休息两分钟、不,稍微缓缓就能行的。” 说完,她就坚持这要站起来。 整个人还摇摇晃晃的。 看的苗圆不忍心:“好了好了,田嫂子你回家休息吧,我去帮你完成任务。” 于花嘴一抽,又来了,要不是苗圆家世背景强大,她现在早就发脾气了。 说什么她帮,苗圆能有多少经验?最后还不是她来完成。 任务又不是单人的,集体任务她还能只完成自己那部分? 于花心想着,实在不行,她就调去其他岗位好了,总比一个人完成三人的工作好。 这样下去,她累都要累死了。 沈棠也看大家习以为常,整理好档案,她去打水之际,小声问了问周巧兰这个苗圆什么来头? 周巧兰冷笑:“咱们海市革委会知道吧,她是革委会主任的女儿,能进咱们军区,可是花了不少人情的。” 沈棠端着瓷搪杯喝了一口热水,心想难怪这人说话一板一眼,总带着一股子上位者命令之气。 海市革委会虽然管不到军区,但能坐稳那个位置,上面肯定有人,截胡给军区家属的临时工名额,难度不大。 潭师长素来不管这些小事,梁主任则秉着不愿意得罪人的原则,苗圆能进得来军区,还真不让人意外。 苗圆一走,田晓甜就回家了。 有人帮她做任务,她完全可以在家里躺着,还不用扣工资。 沈棠并不是坐班,平日里只需要完成梁主任布置下来的任务就好了。 梁主任对她很是宽容,大概是因为沈棠一个人就能完成两个人的任务,还不用全篇修改,一来就承担了她手里压着的活。 然而沈棠悠闲的日子没多久,就被苗圆看不过去举报了。 第一卷 第139章 沈棠:举报吧,无所谓 扎着两条辫子的苗圆满眼锐利,堵在梁主任座位前正声道: “我知道梁主任对沈棠姐宽容,也知道沈棠姐才华横溢,可她每天上班只整理好资料就回家,若是平时也就算了,这时候正是忙碌的时候,她做完手中任务仍有大半空余时间,为什么不分担点其他同事的任务,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她并没有避开沈棠,在她看来,她是为了集体争取利益,沈棠只要拿的是国家的钱,她就应该为国家多做事,岂能偷奸耍滑? 男人就应该当牛用,女人就应该当男人用! 沈棠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梁主任却包庇她还给予各种便利,这让办公室其他人怎么看? 苗圆知道自己会得罪人,但她不怕,为集体而抗争,自然会有之前的既得利益者厌恶她。 只要将得利者的利益分给别人,就会无数的人来感激她。 这么想着,苗圆觉得自己特别的伟大。 她一定要效仿为新中国女性争取利益的先人们! 梁主任头都大了,碍于她的身份,好声好气的解释:“苗同志,沈同志虽然不用坐班,但她在家也是需要完成任务的,每篇稿子编写,都需要沈同志在写文章的时候查阅大量资料,更甚至有时候还需要走访,辩证其内容是否真实。 其次,沈棠同志的文笔比起宣传科其他人更为出众,她所用词句、内容涵义,都不需要再多润色修改,一人可完成好几人重复工作。 你看着她轻松,这工作一旦交给其他人可就不轻松了。” 梁主任很是委婉的告诉苗圆,人家能力够,你不能觉得人家能力不错,就把人当成好几个人用吧。 沈棠的工资可是宣传科内除临时工最低的。 考虑到她家里还有一个需要喂奶的孩子,让她不用坐班在家办公,既突出了部队的人性化,也解决了不少家属院军嫂的不能同时顾及家里和工作的难题。 但苗圆不觉得,她心怀一腔正义与热血,希望以身报效国家,心中只有能者多劳的想法。 “梁主任,你怎么能贬低宣传科其他人?沈棠姐是有能力,但宣传科有能力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她们不能媲美沈棠姐?我觉得您应该给她们一个机会!” 临时工和走访调查的人眼睛都亮了。 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几个人则迅速收回视线,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的不可开交。 她们可不觉得自己能媲美沈棠,沈棠没来之前,那些稿子可都是她们查阅资料、润笔下稿,然后交给梁主任修改定稿。 通报通知之类稿子还好,她们有经验了,照着写就行了,发表到报纸上的,一次次被打回来,那叫一个修改痛苦。 这行谁干谁压力大。 她们可不想干。 苗圆还在那继续说:“沈棠姐家里有孩子,她可以到时间就回家喂奶,喂完奶再回来不就是了? 她这么年轻,还这么有能力,她就更应该为了组织而努力啊! 您看看咱们宣传科,若人人都像沈棠姐一样轻松,那得招多少人进来才能把这些事做完?” 沈棠躲在打水间里接热水,军壶容量不小,但她愣是接了半天还没接满,竖着耳朵听着苗圆在那跟梁主任举报自己,心里都不带一点波澜。 讲真的,她其实有点不想干了。 工资不多,屁事真多。 自己在家写小说,一个月的钱能抵得上了宣传科一年工资。 但她需要积攒人脉和经验。 一个人在家待久了会社恐的,她前世就是这么慢慢的变的社恐。 写小说也是会累人的,尤其是在这个还未开放的年代,她每一次动笔都需要谨慎再谨慎,生怕被别人抓住把柄。 没到八零年代,她不会将写小说作为一个长期发展的事业。 所以工作她必须要有。 况且这个工作对她来说还算轻松,她不会轻易辞职。 苗圆要是能说动梁主任让自己坐班,那她手里的任务肯定要分出去一部分。 宣传科坐班其实才是最轻松的,她可是见到过周巧兰和田晓甜好几次在上班时间去供销社排队买粮。 沈棠不担心家里,小贺执现在也不需要一天喂好几次奶了,有张婶照顾,她中午回去一趟喂一次奶,其他的事并不需要她操心。 所以不管苗圆怎么举报自己,她其实都无所谓。 梁主任叹气:“苗同志,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觉得沈棠同志给工作轻松,那不如你让办公室里一位坐班的正式员工与她换一换?” 苗圆气势昂昂的应下:“行,主任您就看着吧。” 沈棠见她们谈完话,接了水就在工位上坐下。 苗圆脸上没有丝毫尴尬,走到沈棠面前就跟她说了刚刚举报她的事。 “沈棠姐,虽然这事于你不利,但于集体有利,希望你不要拒绝。” 沈棠淡淡的笑了:“行啊,你看看谁愿意和我交换,并且还愿意承担办公室其他任务的。” 苗圆第一时间就挑中了之前与田晓甜交换工作的钱玲。 然而钱玲一看到她走过来,拿着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跑去了梁主任面前汇报。 苗圆有些尴尬,又去找了周巧兰。 周巧兰低头坐自己的事,一副忙的不行的样子,根本没给她机会打扰。 办公室人不多,除去梁主任和两个文职,就剩下徐副主任。 但徐副主任和梁主任分工不同,负责的是外间工作这一块,她一个副主任也不可能和沈棠调换工作。 苗圆心里不爽,觉得这些人真不知好歹。 沈棠的工作那么轻松,再加一点点任务而已,钱玲和周巧兰就这么抗拒,活该两人没什么出息。 没人同意,沈棠就直接回去了,她才不管苗圆怎么死瞪她呢。 苗圆气不过,下了班正郁闷的走回宿舍,忽然手臂被追来的田晓甜拉住。 “小圆,别伤心了,她们就是不想得罪沈棠而已,其实你建议是非常不错的。” 苗圆叹气:“那为什么没人愿意跟沈棠姐换个岗位呢,沈棠姐都同意了。” 她之前还怕沈棠不同意,准备了好多劝她的话,没想到最响应她的却是沈棠,憋的她一肚子话没出说。 田晓甜心想,这苗圆是真傻啊。 沈棠那个岗位原本是没有的,为什么忽然又有了呢。 那是因为梁主任需要一个助手啊! 这位置其他人能胜任,还需要多招一个人进来吗? 田晓甜可不会提醒她。 她笑容满面的给她出主意:“其实我有个办法。” “我和沈棠换。” 第一卷 第140章 梁主任就是在偏心沈棠 苗圆欲言又止:“……主任说,必须是办公室里坐班的人和沈棠姐换。” 田晓甜:“这事简单,沈棠的工作那么轻松,钱玲和周巧兰两人是傻了吧唧的才不和她换,这样,我和沈棠换,而沈棠则去钱玲的位置,把钱玲换到咱们组来,不就皆大欢喜了?” 苗圆还是很相信田晓甜的,主要是这阵子田晓甜跟她说过很多次,在沈棠没来之前,那些稿子都是她负责写,梁主任负责定稿。 可见她的文笔不俗,只是遇人不淑。 于是苗圆就在宣传科会议上提出了这个事。 钱玲:“……” 她是真气啊。 果然人善被人欺是吗? 奈何她没有后台,梁主任同意,沈棠同意,田晓甜也同意,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于是她就被调换了过来。 虽然工资加了。 沈棠知道梁主任给苗圆面子,但她不想给,便在会议上说清楚:“换可以,一旦换了,那我不会再同意换回来。” 田晓甜立马跟话:“对对对,我也不同意换回来。” 写稿子而已,多轻松啊,谁不会似的。 完不成,梁主任还能吃了她?还不是得把任务分一分,让其他人帮忙。 调换工作后,沈棠第一次体验到上班的轻松。 钱玲负责的事不多,整理资料、打印发稿。 接收和发表的任务被分派给了田晓甜。 由于钱玲之前工作认真,整理的资料十分详细,沈棠只需要把每天负责新资料保存好并记录就行了。 一天下来,十分想念前世的手机。 但她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所以整理资料什么的,她能拖延非常之久,笔也没怎么停下来过。 当然了,是有人在的时候。 最开心的还是田晓甜,今天特意传了件衬衫,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昂首挺胸,走路带风。 沈棠告诉她需要整理的稿子不多,她就真信了。 别的不说,沈棠列的表是真清晰,哪些需要编订起来,哪些需要编写贴围栏,哪些需要发表投稿的,每天该做的事整整齐齐的摆在那。 加上周巧兰觉得田晓甜不容易,没分派任务过来,田晓甜笑的更开心了。 苗圆去做任务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忙的顾不上抬头看人,心里舒服了。 走之前还特意跟田晓甜说,让她多帮一下其他人的忙。 还有他们从其他地方走访调查带回来的资料,也希望她能够帮忙整理。 这几天不忙着写稿子,田晓甜处理那点事很是轻松,顺口就答应了下来。 苗圆心里一暖,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梁主任就是在偏心沈棠。 沈棠可没管她们,下了班直接回家。 一早上没看到沈棠的小贺执“嗷嗷”的干哭,哭了许久发现沈棠没回来他就不哭了。 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喝奶都没精打采的。 直到沈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贺执立马就抬起来了毛茸茸的脑袋,瘪着瞪着大湿漉漉大眼睛控诉,还会生气的不要她抱。 沈棠看他没哭,心里就放心了。 她亲了亲小屁孩,侧头问:“张婶,家里奶粉没多少了,周天我打算去市里买一些,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张婶不缺衣衫,自己没什么要买的,随口道:“没啥好买的,我一把年纪了也不爱吃那些零嘴,你帮我买块肥皂吧,等出了太阳,我把家里的床单洗一洗。” 沈棠点点头,这些天一直下雨,上班骑自行车都不方便。 等贺旭回来,听她说星期天要去市里,就借了一辆军车过来陪着她一起去了。 有个车不容易,沈棠平日里不常来市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市里买多了东西不好拿回去。 这次她可得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全了。 市里的供销社比军区的供销社要大很多。 贺旭和她排了一早上队,才轮到两人。 钱在沈棠身上,他就负责提东西。 沈棠要了一些奶粉和麦乳精,四块肥皂、一包红糖,一包麻花以及两包面包。 看到黄桃罐头也买了三瓶,这个时节没什么新鲜的水果,大多是苹果和香蕉,她各买了三斤。 沈棠刚买完,就看到放在柜子上的方便面,心里一喜:“你好,我还要五包方便面。” 她好久没吃这东西了,突然看到有,心里实在是想念。 售货员诧异提醒:“同志,一包要七毛钱呢。” 很多人一听这个价格就不想买了。 量不大,就是吃个鲜而已。 沈棠不确定这个方便面的味道如何,坚持买了五包回去给贺旭和张婶尝尝。 两人买好了东西,去了百货大楼。 沈棠买衣服和日用品放进车里,因为她要去邮局寄信,就让贺旭把车子国营饭店那边去。 街上小偷多,沈棠没敢把自己的钱随便往口袋塞,带的钱都是计算好了的,兜里只剩下十几块吃饭的钱。 她才出了邮局,就有人往她身边伸手。 偷她钱的是个十岁的小孩,沈棠其实发现了的,但还没来得及抓人,就听到一道急切的声音:“同志小心。” 赶回来的贺旭一把将那孩子抓住,大概是他没控制住力道,小孩手腕一折,吃痛的尖锐叫了起来:“痛痛痛,你放开我!” 之前出声的杨成赶忙道:“同志,他只是一个孩子,还请手下留情。” 贺旭冷眼瞥了他一眼,看着孩子穿的脏兮兮的,到底是松了几分力。 杨成微微松了口气,看到沈棠,满是惊喜:“是啊你同志,好久不见。” 沈棠蹙起眉头,显然已经忘了这人是谁。 杨成解释:“上次我骑自行车差点撞了你。” 沈棠这才想起这人。 看在他好心提醒她的份上,她微抿微唇,轻声道谢:“多谢你刚刚的提醒。” 贺旭在旁边冷笑,对这个想搭讪他老婆的人没有半分好感:“没有他提醒,我也能及时抓住这个小偷,走了糖糖,我们先把这孩子送去派出所。” 刚刚还满脸戾气的小孩一听,立马哭着认错:“哥哥姐姐不要送我去派出所,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杨成推了推镜框,有些不忍心:“要不算了吧,这孩子我知道,他爸爸是个烈士,妈妈跟着别人跑了,留下个三岁的妹妹和眼睛快瞎的奶奶,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偷窃。” 贺旭听到这孩子烈士后代的身份明显不信:“烈士牺牲会发放抚恤金,孩子怎么可能饿的这么皮包骨,这孩子偷东西这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小孩脸色煞白,他刚要争辩,就见贺旭从他兜里掏出了十几块钱。 杨成叹气:“他妈妈卷走了所有钱,家里又没有劳动力,所以才会这么惨,还希望两位不要送这孩子去派出所,我就住在这附近,不如两位先去我家吃个饭,了解一下情况?” 第一卷 第141章 范家,以前可不是贫农 贺旭作为一个军人,自然不会放任一个烈士的后代走上歧途。 小孩要真是烈士家属,又过的这么困难,政府那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和沈棠开着上车来到一处巷子外停下,小孩和杨成都住在四合院里,四周围观的人很多,杨成解释他们是孩子家的亲戚,众人这才让开了路。 小孩姓范,单子一个阳字,一家三口在四合院里只占据了一间耳房。 年老的范奶奶眼睛不好,平日里坐在门口和三岁的孙女糊点火柴盒卖,用以生活。 听到范阳回来,范奶奶满是褶子的脸堆起笑容,却在看到走进的贺旭时,脸色僵住,差点腿软跌倒。 她下意识以为是有人来算账了。 还等范阳说话,范奶奶急切的将人往后一拉,颤着声道:“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这个老婆子,别伤害我孙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贺旭眼睛微眯,锐利的鹰芒打量着这个年老到几乎站不稳的老太太。 范阳赶忙在后面跟老太太小声说:“奶奶,是闯祸了,不是那件事。” 范奶奶眉头微微松懈,她紧张的摩挲着衣角,大抵是因为刚刚太过激烈的态度让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虚,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成笑着打破紧张的氛围:“范婶,先让客人们进去坐坐吧,你们家小阳偷了人家的钱,他们是听说了小阳是烈士家属,才想着过来了解情况的。” 范奶奶听到小阳偷钱,浑浊的眸子瞪大,怒不可遏的看向心虚低头的小孩:“你真偷人家钱了?” 范阳不敢说实话,又不敢说谎,眼神闪避,吞吞吐吐的想辩解,却不想下一刻,老人朝着他脸一巴掌扇来。 范奶奶因太过气愤,打人的时候手都在抖,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阳阳,我告诉过你,就算我和你妹妹饿死,你也绝对不能去偷去抢!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啊,你让你爸在天之灵怎么安息?” 范阳死死咬着唇,眼里慢慢蓄满戾气。 他今年已经十岁了,在十五六岁就要下乡的时代,他这样的孩子已经算半个的大人了。 奶奶常教他要懂事,要隐忍,要和善,可是奶奶快饿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伸出援手,妹妹快要病死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可怜他们! 要他为了那点面子、教养,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的两个人惨死,他怎么可能办得到? 范阳不想让奶奶伤心,攥紧拳头,将心中的不甘和戾气压了下来。 “快给人家道歉!” 范奶奶压着范阳的肩膀让他跪下。 沈棠看到这一家子老少,没计较这孩子偷钱的事。 她看着小孩忍着戾气就要跪下,上前将拦住他的动作:“好了,范奶奶,孩子还小,知道错了就好了。” 范奶奶也不是非要逼着孙子跪下,听到沈棠不计较了,赶忙露出讨好的笑,让两人进屋坐下。 耳房房间还算明亮,比起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倒座房倒是好多了。 三岁的小姑娘头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一直躲在门后,只敢探出脑袋观看。 她头大身子小,一看就是饿久了,一张瘦弱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肉,头发也是枯黄的。 沈棠发现后,从兜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她的手里。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糖,神色茫然。 范奶奶家里没有多余的瓷搪杯,只能用两个干净的碗给他们二人倒了水。 贺旭和沈棠接了过来,但没有喝,旁边的杨成也是一样。 沈棠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范阳家里没啥东西,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几个泛黑的木箱和泛黄的床看着有些邋遢,但其实在这个时代是正常的。 贺旭不喝,是因为他从来不喝来历不明的东西,尤其是这位范奶奶明显藏着秘密。 而沈棠则是因为要喂奶,所以会格外注意入口的东西。 杨成一个同样住在四合院里的人,还是住在不见光亮的倒座房里,怎么也会这么洁癖? “两位,真是抱歉了,我家孩子不懂事,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他。” 范奶奶缩着手,满脸都是讨好,她带着有些发黑的头巾,面容满是褶子,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过的很苦。 贺旭直接问出他们这次来范阳家的目的:“我听杨成说,你们是烈士家属,烈士家属大多有抚恤金和补贴,如果你们家很困难,可以去政府负责退伍军人工作主管部门的寻求帮助。” 范奶奶连忙摆手:“不困难,我们没有困难……” “奶奶!” 范阳紧抿着唇打算她的话,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为什么不能去,我爸爸是为了救他们军人才会牺牲,他们都说愿意帮我们……” “闭嘴。”范奶奶极力阻止他说话,浑浊白翳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我说了,我们不需要帮助!” 范阳握紧了拳头,忍了又忍,咬着牙别过头去。 贺旭和沈棠对视一眼,这其中只怕还有隐情。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告辞了。” 贺旭看范奶奶这么抗拒,就知道这事大概不能轻易解决。 他打算回去调查一下,看看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导致一个老太太宁愿饿死全家,都不要国家的补贴。 沈棠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包和那两罐黄桃罐头放在桌子上:“给那个小姑娘补补身子。” 范奶奶面色微缓,朝着沈棠道了声谢。 杨成送沈棠和贺旭走出大院,看着四周人来人往,有意无意的提了两句:“范奶奶这个人很谨慎,家教也很严,你们别放在心上。” 贺旭:“你好像很了解范家的事?” 杨成脸上的笑意微顿,解释道:“我刚接了我一位姑姑的工作,她和我姑父搬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范奶奶家的事。” “我听说啊,这范家,以前可不是贫农。” 第一卷 第142章 沈棠意识到,梁主任这手段可真是厉害 回去的路上,沈棠忍不住问起贺旭:“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是故意把范家往我们面前推?” 贺旭:“不奇怪,要么好心,要么就是有其他目的,范阳的父亲为救军人而牺牲,海市离军区近,他救的极大可能是咱们军区的人,这事我会上报给师长,问一问情况。” 杨成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怪,看起来温和有礼,却总给他一种很虚假的感觉。 贺旭想不明白他的目的,但他若是想把范家的事推出来让他注意,因此让军区展开调查,那么这个阳谋军区是避不开的。 范家,范阳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 身后的范奶奶则气的手指哆嗦,也抿着唇不想理他。 三岁的小姑娘左看看右瞧瞧,迈着小腿,把手里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哥哥手里。 范阳低头瞧见那颗糖,摸摸妹妹的头,颓废的落下了肩膀。 小姑娘不知道哥哥心情不好,转头把手里另一颗糖放进奶奶手里。 范奶奶微愣:“这糖是谁给你的?” 三岁的小姑娘眨着眼睛望着她,反应慢的出奇,过了许久才挠挠小脑袋,缓缓开口:“漂、漂亮、姐姐。” 范奶奶望着手里的糖神情怔了许久,忽然就湿润了,她抱着孙女小声的哭着:“奶奶对不住你。” 门口的范阳摸了摸眼角的泪,叹了声气,走进屋里子跪在范奶奶的腿边,小声认错:“是我不对,奶奶您别哭了,您眼睛本来就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带那些人回家了。” 范奶奶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掉:“阳阳,是奶奶对不住你们,可你也要知道,我们有如今的安稳日子不容易,要是被别人注意到,你以后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范阳低着头,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 奶奶到底再隐瞒什么? 周一上班,又是早起的一天。 沈棠听着号角声起床,小贺执也醒了,小短腿爬的贼快,看到爸爸妈妈要走,哧溜一下就从爬到了床边,然后被贺旭捞起打了下屁股,交给了张婶。 完成早上的工作后,沈棠接了杯热水暖了暖手,瞥见田晓甜的工位上没人,问了问隔壁的周巧兰。 周巧兰:“请假了呗,梁主任前些日子交给她一个任务,要她根据调查出来资料,把违规犯纪人员资料全部整理好并附上事迹予以通报,结果她搞砸了。” 她一边说着,嘴角还带着笑,以前田晓甜总是因为她婆婆重男轻女在暗地里嘲讽她。 现在轮到她看热闹了,还能分享给别人,她可不得好好嘲笑。 沈棠:“这个也能搞砸?” 整理犯错人员资料是她之前工位所有任务中最容易的,就好像把一堆资料摆在你面前,让你照抄。 只不过你需要把多余的字压缩成一句话或者一个词,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缩成一句话。 这都是宣传科人员的基操了。 梁主任给她一个话题或者人物,让她凭空编写一篇文章那才叫难。 周巧兰挑眉:“贴出去的通报有问题,前后两个人的名字都搞混了,只好把通报收了回来,你走的早,没看到田晓甜和苗圆被黑着脸的梁主任留下一对一教导,就指望她能开窍能帮上忙。 但田晓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学了许久把梁主任都气的差点晕过去,愣是没学会点东西。 这不,田晓甜就以要照顾家里生病老人为借口,把任务丢给了苗圆,自己请假回家了。” 沈棠和周巧兰刚说着话,就听到梁主任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两人立刻坐好,梁主任和徐副主任以及身后的三位宣传科人员走进来。 为首的梁主任脸色阴沉的吓人,让其他人把凳子挪到空旷的地方,冷声道了句:“开会!” 沈棠和周巧兰默默把凳子搬过去旁听。 梁主任让大家汇报了下手头的任务完成的如何,又提起策划军区活动比赛之事,这事一直是徐副主任负责,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分了一部分权利给苗圆。 偏偏苗圆被田晓甜折磨的不轻,她负责的那部分动都没有动,把梁主任气的直接指着她鼻子大骂。 苗圆眼泪都出来了,被她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她赶紧找借口说手中的事太多了,希望梁主任能够让其他人帮忙分担一点。 生怕被拉去分担的周巧兰立刻开怼:“你不是说了能者多劳吗?谁工作不累啊?我们也累,你完不成任务就加班啊,我可没时间帮忙。” 沈棠瞄了她一眼,小声逼逼:“我也没有时间,我家里忙不开。” 梁主任正在气头上,听到苗圆推卸责任,忍不住拍桌子:“作为刚来的新人,我特意交代徐副主任不用把复杂繁琐的任务交给你,你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一个星期不到,你和田晓甜两人就把宣传科搅的一锅糟,现在你告诉我你完不成了?” 苗圆忍着眼泪回怼:“我本来安排的好好的,只是估错了田嫂子的能力……” 她以为田嫂子真的能够完美的做好沈棠的活,哪知道这人不是请假就是拜托她来做。 她又想让人知道自己安排的不够完善,怕被大家看了笑话,就硬生生在暗地里自己扛了下来。 顾头不顾尾,事情一多,她就乱套了。 “这个提议是你苗圆提议的,那田晓甜完不成工作就由你来帮忙,你们两个人都完不成,那就扣工资。 扣三次工资后,仍没有改进,直接调离宣传科。” 梁主任没给她辩解的机会,苗圆仗着身份,一进宣传科就想要占据主导地位,这无疑是挑战了她的权威。 她愿意同意她的提议,是因为早就预看了结果。 苗圆这个人她要留下,身价背景摆在那,利用好了,也是一层关系网。 但太过高傲,总不看人脸色拂了她的面子,她总得磨砺好了才行。 沈棠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目光在梁主任和苗圆两人身上打两了一圈,缓缓垂下长睫。 她一直觉得梁主任很和蔼良善,好讲话,还公平。 现在才意识到,梁主任这手段可真是厉害。 梁主任顺着苗圆的计划,设局打压她,然后在苗圆最无助的时候,给颗甜枣,温和的告诉她: 她为国为民本身是好的,只是计划太过鲁莽,这不是她的错,而是她缺了经验,只好她好好跟在她身边,她就能够学到很多。 沈棠几乎能遇料到,苗圆最后是怎么死心塌地的跟在梁主任身边,为她效忠。 可问题来了。 她之前就说过,如果田晓田坚持和她换了岗位,那她绝对不会再换回去。 写稿子有什么好?除开工资,她可没有其他福利。 就一个不用坐班?其他部门又不是没有,这可不是梁主任给她的福利,而是部队给她们这些刚生育过的妇女福利,只是部门主任有很大的权利决定给谁而已。 沈棠心里在想,如果梁主任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调回去,那她还要不要在宣传科继续工作下去? 又或者自己能在其中得到多少利益? 第一卷 第143章 沈棠句句都在嘲讽 田晓甜听到苗圆带来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惊住了。 “凭什么啊,她说调离就调离啊,我当初可是自己应聘进来的,比起从文工团调过来的沈棠更有资格留在宣传科,她凭什么调离我啊!” 苗圆:“开会就这么说的,梁主任的任务都布置下来了,嫂子,您也别老是请假了,任务完不成,咱们俩都要挨批评。” 田晓甜心里不服,但还是接过她的手里的任务看了起来。 看到那么多条条款款,还要写人物宣传,她脑袋都大了。 “小圆,嫂子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年轻的时候我一天写几篇都没问题,现在不一样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全身心都在这个小家庭里,这个任务我实在是没法完成。” 田晓甜说起谎来从不打草稿,把苗圆急的整个人都冒烟了。 “可是嫂子,你也才二十多岁,进宣传科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连这些任务都完不成吧?” 苗圆很不满田晓甜的态度,当初她可是跟她保证过一定能做的比沈棠好,她才会同意她的提议的。 现在倒好,一问三不知,看到任务就推脱,仗着有她帮忙,什么都不想干。 哪有这样的好事? 白拿工资吗? 苗圆心里都快气的吐血了,看田晓甜的眼神也变的犀利起来。 她不是非要待在宣传科,但绝对不能被别人这么赶出去。 田嫂子要是这么连累她,那她可就要记仇了。 田晓甜也不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人,瞧见苗圆面色不虞,不太开心的把任务接了过来。 “行吧,那我这两天努力写一写看。” 苗圆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看她接了任务转头就离开了她家。 路过沈棠家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看了院子一眼。 沈家院子的大门是打开的,下了班的沈棠悠闲自在,一边锄两块小地,一边笑着和旁边的张婶说话,时不时的逗一逗怀里的孩子。 沈棠也看到门外的苗圆,礼貌的笑了笑:“苗同志,吃晚饭了吗?” 被人发现偷看,苗圆脸色讪讪:“正打算回去吃呢,沈棠姐再见。” 沈棠没管她,她想把院子里这两块地给锄好,开春种点小菜呢。 这时,刚刚离开的苗圆又走了回来,站在门口踌躇:“沈棠姐,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张婶和沈棠对视了一眼,很有眼力的抱着孩子回了房。 沈棠拍拍手上的泥巴,全身懒洋洋的杵在锄头木柄上,浅褐色的眸子清澈的望着她:“说吧。” 苗圆:“是这样,我觉得田嫂子可能完不成梁主任分配下来的任务,沈棠姐,你能力强,能不能帮帮田嫂子?” 她觉得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为了部队发展而努力的人,自然要团结一致,有困难就应该一起度过。 再说了,她们完不成任务,她作为同事难道就很有面了? 没等沈棠拒绝,她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沈棠姐,你不能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咱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为集体、为国家、为人民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田嫂子夸大了自己能力,造成如今的局面我有很大的错。 但我的初心是好的,我也相信,沈棠姐你不会见死不救,耽误宣传科时间损害集体利益。” 沈棠嗤笑了声:“苗同志,我之前遇见过一个事,很想让你来评价一番这其中谁对谁错。” 苗圆蹙眉,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你请说。” “之前我们去市里,拖拉机的位置不够了,正巧当时有个学生放假回家占据了一个位置,又刚好有个老大爷没位置。 老大爷环顾一周,觉得这个学生占了他的位置,就一巴掌打在学生脸上,骂骂咧咧的让他把位置让出来。 学生让了,但老大爷依旧不依不饶,嫌弃他让的慢,于是就把他书包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还伙同旁边的老太太老大爷们指责这个学生没家教不尊老爱幼,不把口袋里最后那点钱拿出来给大家买点吃的、喝的。 结果学生不干了,顶嘴反驳了老大爷两句,老大爷气晕了过去。 人人都指责学生,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学生只能赔了钱。 你觉得,这事老大爷错了?还是学生错了?” 苗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动带入角色,她是那个老大爷,而沈棠是学生。 她提出让沈棠让出工位,沈棠让了。 现在她还想让沈棠帮她和田嫂子做任务,不就和老大爷让学生掏钱给大家买吃的喝的一个道理? 沈棠肯定是在借故事讽刺她。 苗圆心里觉得难堪,沈棠怎么能这样想她,这两件事的性子不一样啊。 她们是同事,目的也不是为了满足自身利益,而是为了这个集体,沈棠帮一帮她们怎么了? 她明明有这个能力。 “沈棠姐,这事是老大爷贪心,可说到底,让位是没有错的,学生身体好,尊老爱幼,把位置让出来给老大爷坐,这不更能体现学生的优良品德吗?” 沈棠笑不达眼底:“让位没有错,但把位置让出来给贪得无厌的人那就错了。 老大爷身体骨要真是弱,就不可能坐颠的身子都要散架的拖拉机去市里。 我认为学生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位置,免得后面还要和贪得无厌的老大爷争论,就像现在,有的人明明没有能力,还要争抢那个位置,争抢完了,就想着让前头那个替自己完成任务。” 她轻摇着锄头木柄,笑的灿烂明艳:“贪得无厌也就罢了,还蠢的让其他人为没有能力的人收拾残局。 说什么为集体利益,别把集体给连累成一过烂粥就不错了。” 苗圆脸色煞白,之前她举报沈棠的时候,沈棠都不敢大声反驳,她还以为沈棠是个懦弱胆小的人。 所以她心里虽然觉得对不住沈棠,但走了两步之后,还是返回来想用集体利益来压一压沈棠,希望她能够和上次一样什么都不敢说,乖乖的就帮她们做了。 哪想到沈棠这么牙尖嘴利,她字字不提嘲讽二字,却句句都是嘲讽。 嘲讽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嘲讽她是个蠢笨之人。 还嘲讽她没有能力。 苗圆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捧着的,想做什么事,都有无数人送上来帮她完成。 哪里想到,刚来军区就被梁主任打压,被田晓甜欺骗,现在还被沈棠明里暗里的嘲讽。 苗圆是个要脸的人,被沈棠一顿贬低后,气恼的转身就走。 第一卷 第144章 他们应该是趁着那场三年旱灾逃来的 沈棠耸耸肩:“还以为是个不要脸的人,原来是个要脸的。” 她洗了手回屋里,这几天贺旭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回来都很晚。 沈棠让张婶留了饭菜给他,洗了澡就缩进了被窝。 小贺执钻进被子,撅着小屁股往她怀里爬,最后露出个小脑袋朝她甜甜一笑,把沈棠逗的捏他的小胖脸。 “叫妈妈。” 小贺执:“mumu~” 沈棠摇了摇他的小胖手:“宝宝怎么还不睡呀?” 小贺执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颈窝,小屁股扭来扭去,在她怀里嘿嘿的笑,好奇的去抓她的头发。 沈棠可不敢把头发拿给他玩,小兔崽子手劲大着呢。 她把人平躺的放在身边,给他盖好被子,轻拍着他后背,声音如柳絮般轻柔:“那妈妈给你说故事,不许抓妈妈的头发哦。” 小贺执乖乖拍着手,躺在她怀里眨巴着浅褐色的大眼睛望着她,看的沈棠心都软了。 “宝宝真乖。” 沈棠忍不住亲了亲小屁孩,小屁孩羞涩的望她怀里拱了拱,笑的嘴都合不拢。 他抓着沈棠的手,摇了两下,似乎在催促她快点说故事。 沈棠也不耽误,就把前世读过的童话故事说给他听。 小贺执听着听着就困了,眼皮子一搭一搭,最后彻底垂了下来。 大门被推开。 沈棠拿起床头的衣服和毯子往堂屋里走,瞧见贺旭回来了,取过他的军衣将水珠抖落,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这几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灶上还有炭火,贺旭拿了点柴把火烧起来,这才接过沈棠递来的毯子把人裹进来一起坐下。 “范家的事有点奇怪,师长让我查了查。” 沈棠:“查的怎么样了?” 贺旭难得沉默了片刻,眼神里满是复杂:“这里面的水有点深。” “范家是十几年前来的海市,范老太太的儿子范忠是个有能力的,十几岁进了运输队当临时修理工,后来凭本事争取当了货车运输司机学徒。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运气不好,在运输队当了好几年学徒也没能出师。 而上面终于松口让他出师之际,范忠和人运输货物的路上,遇到一辆军车陷在塌方里,他过去救人,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 沈棠轻声问:“所以被评为烈士这事是真的?” 贺旭怕吵醒家里的孩子,也压低了声音:“要真是这样,范忠被评为烈士也不稀奇。奇怪的是,我们查了一下范忠救的那辆军车,发现不是咱们部队的,因为没办法确认到底救的是哪个部队的军人,范忠虽然被评为烈士,证明却一直没有办下来。” 沈棠:“如果真是这样,运输队给了抚恤金,而范阳母亲又把家里的钱全部卷走,他们孤儿寡母生活的困难也说的过去。” 没有烈士证明,求到政府那边,可能也没有人管。 “但不对呀,为什么办不下来?” 确认救了人,不管救的谁,也应该给予奖励和英雄称号才对呀。 贺旭摸摸她的脑袋,从灶台上拿下碗筷,想把里面红烧肉挑出来沈棠吃,被她瞪了回去。 大半夜的让她吃肉,这不得让她胖死! 贺旭笑着哄她:“那你陪我吃点,不然我一个人吃着没意思。” 他知道沈棠一减肥就不怎么吃晚餐,这几天他回来的晚,半夜都能听到她饿的肚子叫。 总不能让她这么胡闹下去,贺旭心想,还得让张婶给她备点青菜红薯颠巴颠巴。 虽然已经和沈棠有了一个孩子,但沈棠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姑娘。 才二十岁呢,性子免不了有些跳脱,他不在家的时候,这只猴子在家称霸王,什么事都能捣鼓出来。 沈棠闻那肉香有些受不了的咽了咽口水,赶忙把脑袋别过去。 半年来她身体已经恢复到和之前没生孩子一样了,腰细腿长,皮肤白腻顺滑,别说贺旭爱不释手,她自己也摸的开心。 可也不知道咋回事,体重就是比当姑娘时要重。 这时候又没有全身镜,沈棠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胖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除了胸部,应该就是腿和手臂了,故而她晚上坚决不吃肉类。 饭还是吃了的,就是吃的太少,从六点等到晚上九点十点,肚子肯定扛不住有些饿。 张婶做菜油放的少,贺旭从柜子里拿了碗,拨了些青菜过去,放到沈棠手里:“快点吃,等会陪我去洗澡,要是不吃,等会你肯定没力气。” 沈棠又想起刚出月子那次,第二天她腿都是软的。 她羞的整个人耳朵冒烟,娇嗔的瞪着他。 贺旭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忍俊不禁:“想什么呢,这么冷的天,我再禽兽也不至于在那乱来,放心,等会我把小宝放到张婶房里去,那么大张床随你来。” 沈棠磨磨牙:“你个骗子,说让我来最后还不是你来。” 贺旭一本正经,挑眉发誓:“这一次我肯定不动,全程交给你,真的!” 沈棠想起他隐忍之时汗渍从硬朗的八块腹肌滴下来那性感撩人的画面,以及低声在她耳边喘息暧昧声,还有他最后破碎求饶的湿润眸子。 她动了动喉咙,大眼睛斜睨了一眼某人,很是为难的轻咳了声:“那、那行吧。” 谁让她体谅他作为军人生活不易呢。 贺旭看见她心虚时八百个掩饰动作,笑的眼神都温柔起来。 沈棠扒拉了几口青菜,想起他之前提到的事:“对了,范家烈士证为啥办不下来?” 贺旭:“运输队的人说,范忠当年救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为他证明,如果不是范忠同事说他就是因为救人而牺牲,还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他救的是开着军车的士兵,恐怕连烈士的称号都没有。 运输队说这事存疑,当年回来的只有范忠同事,范忠的尸体是后来搜救队发现的,得有被救的军人出面证明他确实是为了救人而牺牲的才行。 加上老太太也没有去闹,这让他们很奇怪,也不是没有人去找过老太太,但范老太太自己不作为,也不愿意折腾,大家就这么将事情搁置了下来。 师长也是怕军区有人隐瞒这事,就让我私下里查一查。 那天出任务的士兵我都已经查过了,并没有怀疑对象,反而是在范家祖籍那边查出来点问题。 范家不姓范,而姓沐,他们应该是趁着那场三年旱灾逃来的海市,来之前改了名。” 第一卷 第145章 沐辉死之前,隐藏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沈棠看贺旭神色有些不对劲:“姓沐,这个姓氏有什么特殊吗?” 贺旭:“有,不过我暂时不能跟你说,其中还涉及到另一个任务。” 沈棠听到他这么说,就没有追问了,让他吃了饭赶紧提上热水冲个澡睡觉。 次日,沈棠去上班。 苗圆大概是被她怼过一阵,看到她面色尴尬的转身就走。 周巧兰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小声问她怎么了。 沈棠没将昨天的事告诉她,她正打算去接水,前桌的田晓甜面容带笑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 “沈妹子,嫂子问你个事,上次你这个文章是怎么写的,有什么技巧能不能教教嫂子我?” 沈棠抬起眼皮子望过去,她是真想看看这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写文章这事技巧有,但想要写好一篇文章,必须要有积累和阅读经验。 梁主任比她一个新人有技巧多了,前两天加班加点的教田晓甜,也没见她进步一点。 沈棠:“田嫂子啊,我才来宣传科多久,哪比的上你有经验?再说了,我那些经验也是梁主任教的,你可以去问问梁主任。” 田晓甜眸色冷了下来:“沈棠,要说起来,我之前在你这个工位的时候,这些任务可都是要做的,梁主任分派下来的这些任务,可不是给我一人的,那是咱们小组的,你现在总不能全丢给我一人完成吧?” 没等沈棠反驳,周巧兰一个激动站了起来:“田晓甜,你什么意思啊,你也知道梁主任是分派任务,我们手里已经积攒了一堆事,你自己完不成就算了,还想把任务丢给我们,你干脆别领工资了。 咱们家属院可不是以前那个连高中生都稀少的部队大院了,想进宣传科的大有人在!” 周巧兰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田晓甜能进宣传科那是占了天时地利,来的时候才不到十八岁,那时候城里工作可不少,也没有要求强制下乡当知青,部队有学历的人少的可怜,她才能靠着那张初中文凭进了宣传科。 现在大院家家户户哪家没个要下乡的亲戚孩子,部队里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那都是有数的,连文工团的名额都要争抢,田晓甜真干不好,这位置还不如腾出来给别人呢。 田晓甜:“我跟你说话了吗?本来就是小组任务,沈棠帮帮我这个同事怎么了,可别把你婆婆重男轻女的怨气带到部门来,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才应该被调离宣传科。” 周巧兰快要气炸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沈棠轻咳了声,打了个圆场:“田嫂子,这事我真是帮不了你,我手里的工作一大堆,没得空啊。 主任把任务交给你,那是对你的看重,你要是连这些任务都完不成的话,那你在宣传科还有什么优势呢?” 田晓甜被她说的眼眶蓄起了泪水,还有点不知所措:“沈妹子啊,你刚来的时候嫂子对你不错吧?” “嫂子我是有些缺点,可我也不是个多坏的人,不然我也不能同意咱们家老赵收留江南是不? 我也知道我有点贪,这也没办法,一家子那么多人,我每天精打细算的才能维持住这个家底,收养江南是为了那点钱,但更多的也是出于好心啊。” 沈棠大概猜到她想干嘛了。 她漫不经心的把资料盖上,拿起旁边的军壶倒了杯热水暖手。 田晓甜看她仔细聆听着她的话,心里觉得有底,把自己最终的目的说了出来:“嫂子我能力比不上你,梁主任分派下来的任务实在是难啊,嫂子我知道错了,不如这样,你我把岗位换过来吧? 之前咱们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以后在办公室里,你那些杂七杂八的活我都包了,小阿棠在家里你也不放心对吧,我帮你跟梁主任说,让你不坐班工作,好回去陪小阿棠。” 沈棠抿唇,冲着她露出一个软绵温婉又单纯的笑。 田晓甜以为她被自己打动了,心里有些得意。 小姑娘是有些聪明,但还不是被她耍的团团转。 下一刻,她就听沈棠说:“嫂子,我之前说过,工作一旦换了,那我就绝对不会再换回来。” 她拿起壶子去打水,田晓甜着急的想跟过去,但没走两步,她手里的资料就被周巧兰一把给扔到了她的位置上。 正好梁主任回来,瞧见沈棠:“师长那边叫你过去一趟。” “师长叫我?” 难道是想让她帮忙写宣传稿? 沈棠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去了师长办公室。 令人意外的是,办公室里门口还有一个人在。 “晓晓,你也在?” 苏晓晓冲她一点头,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门口。 潭师长示意沈棠坐下,又她倒了一杯水。 “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帮忙完成一个任务。” “沈同志,之前你和贺旭遇见的那个范阳你还记得吧?” 沈棠:“记得,不知师长想让我做什么?” 潭师长叹了一声气:“据我们调查发现,范家原名姓沐,而范奶奶的丈夫沐辉,曾经为倭寇人做过事,后来我国抗战胜利后,他投靠了兴中党并担任了一名军官。 因为他,我党在一场战役中损失近二十多名优秀军人,偏偏他在被捕后,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党按插在兴中党的一名情报人员,并且那场战役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我党有奸细泄露情报。” 沈棠:“没有他的档案吗?” “不瞒你说,国家内战频繁,我党曾丢失过很多重要的档案,恰好,沐辉所说的上线已牺牲,档案里也没有记录,我们无法确定他是否是我党人员。 无法甄别,就只能暂时将他关押,偏偏这时,他被人下了毒死了。” “他忽然被人毒死在牢里,也算是侧面证明了我党人员之中确实有奸细在,展开调查后,我党抓住了一个嫌疑份子,但对方随身带着毒药,被抓之时咬破了口中毒囊,死法和倭寇间谍一模一样。 案子调查许久之后没有进展,我党人员也一一甄别过,调查之事就暂时停了下来。 直到你和贺旭遇到了范家人,我心中起疑,暗中调查了下,发现范家一直被人监视着,并且他们的生活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压。 其背后之人,不仅算计了范阳父亲范忠之死,还有意把范家人逼上绝路。” “我们怀疑,当年沐辉死之前,隐藏了一份重要的情报,以至于幕后之人一直没有放过他们。” 第一卷 第146章 沈棠震惊:她真是个大力士啊! 沈棠听到这么秘密的事,既然震惊,又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师长您想让我做什么?” 潭师长轻笑:“贺旭和你都是根正苗红之人,也是我最相信不过的人。 我将这事告诉你,是想让你时不时的去一趟范家,照顾点范家人,一来是看看能不能取得点线索,二来,你和贺旭已经打草惊蛇,就没必要再隐藏,时不时的去范家一趟,或许能够引诱幕后之人再次动手。” 他想起贺旭调查出来的事,心里情绪复杂:“当年沐辉为了投靠倭寇人和兴中党和范老太太和离,范老太太一个人带大孩子,所受非议之多,叫人难以想象,你身为女子比贺旭更能让范老太太放下警惕之心。 如果当年沐辉真的是被冤枉的,那我们总得还他们一个真相。” 沈棠:“那苏晓晓又是怎么回事?” 潭师长笑声爽朗:“苏晓晓这姑娘啊,力气大的出奇,平日里你就和她一起去范家,有她在,你的安危我还是放心的。” 怕沈棠不信,他打开门让苏晓晓进来,让苏晓晓展现点实力给沈棠瞧瞧。 苏晓晓上前一步,抓起角落旁的扫把杆,一个用力,那粗壮的和沈棠手臂差不多的木头杆硬生生的被她折断成两截。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之前苏晓晓跟她说,她力气大,但她没放在心上,觉得她顶多就是比平常人大点而已。 谁能想到,她真是个大力士啊! 沈棠又问了问潭师长,确认自己的任务只是去照顾点范家,力所能及看看能不能从范老太太发现点线索,就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贺旭回来,先被潭师长叫了过去。 得知沈棠也要参与,立刻提出反对。 潭师长不管,让他回去跟沈棠说。 沈棠对潭师长的骚操作表示无语,只能好好的跟贺旭交谈。 有苏晓晓在,她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相反,暗中调查的贺旭遇上的危险才是真的大。 她的出现,反而更能够分散些背后之人的注意力。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个幕后之人只怕已经成为了一名高官,调查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有潭师长的吩咐,但沈棠并没有急着去范家。 一个正常的女性即使可怜孤儿寡母,想要捐赠东西或者给与他们帮助,也一定是在自己方便的时候。 她上班好好的忽然请假去范家,背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猫腻。 部队已经派了人盯着范家,沈棠从师长那里知道范阳妹妹因为上次发烧导致脑子迟钝的事后,便有了主意。 周天,沈棠和苏晓晓搭上拖拉机去市里。 范阳准备偷窃的地方早就暴露在盯着他的人眼里,沈棠故意往他所在的地方走,同时让苏晓晓别靠她太近,最好在暗地里保护她就行了。 供销社外,几个孩子在那晃悠,为首的那个小胖子嘴巴里还嘬着奶糖,直盯着供销社外买东西的人看。 沈棠瞧见范阳叼着根草蹲在墙角,眼睛时不时往众人身上转悠,走过去打招呼:“小阳,你怎么在这里?” 范阳吓了一跳,一看是她,本来挺不耐烦的,想到上次她给妹妹的糖,便含糊解释了句:“等朋友玩。” “我还以为你又要……”沈棠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不好意思的挽回:“要吃糖吗?姐姐请你。” 范阳嚼着根草,机灵的眼睛转的和个小贼似的。 送来门来的东西他可不会为了那点面子嫌弃不要。 但是这人知道他家地址欸? 和她牵扯深了,万一他偷钱被她抓个正着,岂不是要被她告到奶奶面前去? “不用,我不缺那点糖,你买完东西赶紧走吧,兜里的钱都快漏出来了。” 范阳心想,这女同志真蠢。 要是她钱掉了,他铁定第一个捡了它。 沈棠低头一看,钱漏了一半出来,被她随手往口袋里塞了塞。 她穿的是一件有口袋蓬松布拉裙,钱塞进去,没等她走两步又冒出了头。 范阳:“……” 盯,还是不盯? 万一掉了,自己捡不到被别人捡了,岂不是等于别人捡了自己的钱? 沈棠看他眼睛直盯着她的口袋,旁边还有几个小孩慢慢靠近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供销社买东西。 上次回家她把五包方便面煮了吃,味道和后世一样,张婶最爱吃,贺旭吃的淡,没表现出爱不爱吃,反正她自己吃的挺欢快的。 在供销社买了两包方便面,一包大白兔奶糖,还有一罐麦乳精。 看到上面有红花头绳,沈棠买了几朵塞进袋子里。 二十块钱还剩下十五块。 这时,她猛地被个小孩撞了下,再摸口袋里的钱,就发现已经没了。 沈棠叫道:“抓小偷啊!” 一直盯着她的范阳“咻”的一下追了出去! 他都盯半天了! 看他说的没错吧,这女同志就是钱多人蠢! 范阳跑地贼快,几秒钟就把人给按住了。 四周的小孩都围了过来,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小胖子,二话不说发布命令众孩子:“揍他,拿钱!” 五六个小孩猛的扑了上去,范阳也不是好惹的,抢到钱的第一时间就跑,这些人都追不上他的速度,没过多久被他甩掉了。 沈棠也面色慌张的去追,同样没看到人。 她跺了下脚,像是不得不认命回到供销社旁。 苏晓晓和她对视一眼,沈棠点点头,前者这才慌张跑过来拉住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棠叹气:“钱丢了。” 苏晓晓:“没事,丢了就丢了,幸好咱们今天只是想来看电影,没带多少钱,人没事就好。还要去看电影吗?” 沈棠摇摇头:“原本是想带你来市里逛逛的,现在丢了那么多钱,我哪还有看电影心情。” 她站在原地唉声叹气,目光像是不甘心的则往四周观看。 心里则暗暗的数着时间等范阳回来。 第一卷 第147章 这女同志白长了个漂亮的脸蛋。 贺旭告诉她,邮局供销社都离派出所很近,在这里偷东西很容易遇到警局的人,所以胆小点的小偷都不敢在这里行事,只有那些半大的小孩会仗着自己没成年,对一些老弱病残的人下手。 小孩里分团体和单人。 范阳这个孩子就是单人偷窃。 他很狡猾,跑的也快,每次被抓住都会装哭求饶,偷东西也不常在一个地方偷。 因为记忆力好,从来没有在同一个人身上偷过第二次,故而很少会被人抓住。 沈棠故意把钱在范阳面前晃悠,自然知道范阳一直盯着她口袋里的钱。 而既然范阳注意到了,其他孩子肯定也会注意到。 猎物盯上的东西,被其他猎物抢了,那它的第一反应就是抢回来。 至于范阳抢回来后会不会还给自己? 沈棠赌的是他会。 倒不是对自己自信,也不是觉得范阳品德有救。 主要是她记得范阳家地址。 范阳当着她的面抢走了钱,不管抢没抢到,她肯定要去问一问。 范奶奶身体不好,范阳又不想让范奶奶知道自己偷钱,犹豫到最后,他肯定还会回来。 巷子里,范阳也在纠结要不要把钱还回去。 他只上过三年学,他爸死的时候,他妈妈说去找爸爸,就消失不见了。 他和奶奶以及妹妹靠着留下来的那点存款过了一段日子,早产的妹妹时不时就要生病,家里的钱花了个精光。 后来还因为生病把脑子给生坏了。 奶奶眼睛不好,支撑不了这个家,废品站的大叔看他可怜,就让他帮忙整理垃圾给他点钱。 但这些钱远远不够家里用。 范阳第一次偷钱的时候,被打了个半死,好在他年纪小,那人怕真把他打死了,解了气就走了。 他运气不好,拜不到师傅,只能自己摸索,好在他会观察,看到别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渐渐的他速度就练了起来。 大钱他不敢偷,做这行的都知道,一个人身上揣着很多钱的,不是病人钱,就是喜事钱,一旦报警查出来就得送去少管所。 所以他能偷到的钱一直不多,一般到手都是五六块钱,偷一次他就会收手一阵子,怕奶奶察觉到不对劲,也怕四合院的人看出问题,把他们一家赶出四合院。 就这样几年过去,都没有人发现他手脚不干净,他还累积了不少存款。 十五块钱,对他来说是笔巨款,加上他存的钱差不多可以给妹妹治病了。 但是……那女同志知道自己家。 范阳叹气,他当时怎么就生了贪念,白白的帮人把钱抢了回来。 沈棠等了一会儿,苏晓晓本来觉得范阳应该不会回来了,正想让她执行计划二,去范阳家里询问,就瞧见范阳不高兴的撅着嘴跑了回来。 “看在你上次给我妹妹糖的份上,还你了。” 范阳眼神满是不舍,他觉得自己今天白遭罪了,本来打算偷点钱回去给妹妹买点肉补补的计划也泡汤了。 看着到手的钱飞了,他心都在滴血。 沈棠惊喜的看着他:“你人太好了吧。” 她长的漂亮,眼睛又大又亮,还毫不吝啬的称赞他。 范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耳朵热热的微动了两下,嘴巴不留情的吐槽:“行了,拿着吧,你可真蠢,我都提醒你了,居然还能被偷。” 说完,他两手插兜拽的跟个大爷似的,打算回家吃午饭。 沈棠笑容灿烂:“没办法,今天我请同事看电影,就穿的好看了点,这裙子不适合放钱。 对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你今天帮我找钱回来的谢礼。” 范阳眼睛一转:“随便我点吗?” 沈棠:“随便你点,请你吃大餐。” 范阳心想,不吃白不吃,点多点还能带回家给奶奶和妹妹吃。 这可不是他偷钱买的,就算奶奶问起来,他也有理由解释。 三人一起去了国营饭店。 这时候还早,国营饭店刚开门,肉香四溢,勾的人直流口水。 范阳也没人忍住咽了咽口水。 爸爸在时候,他也是来过国营饭店的。 但一年里也就只有他生辰的时候会来,吃的是白面,味道是真不错。 肉他也吃过,不过比起能从黑市买到的白面,肉的味道,他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尝到一点。 具体什么味道,他早就忘了。 范阳识字,但识的不多,黑板上写的肉名称他只认出了一两个,好吃不好吃他不知道,但价格摆在那,他就往贵的点,越贵越好吃。 这两个女同志穿的都不错,口袋一放就是十几二十块,他才不会为她们省钱。 点了三个肉、两个素菜、还有一碗白面,总共三块多。 结账的时候把范阳吓了一跳。 他有些瑟缩的想,这一顿饭不会点太多了吧? 范阳偷瞄了沈棠一眼,见她笑着付钱,想起自己给她找回来的十五块,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人家可不是他这种穷人,十五块钱都随便放,哪会在意这点小钱。 他将手缩在自己打满了补丁的衣服里,看着光鲜亮丽的人们,心里不免有些自卑。 但面上却装的很无所谓:“先说好了,这肉是你们请我吃的,我要是吃不完,我就带回去给吃,你们不能阻止我。” 沈棠笑着道:“行,要我给你买个饭盒吗?” 范阳见她这么没脾气,觉得这人可真是白长了个漂亮的脸蛋,心里不禁有些得意:“那也行。” 他原本是打算去食堂问问老师傅能不能卖他一个碗,他手里还有几分钱,买一个碗还是买的起的。 反正肉带回去,他就是赚了,不差那一分钱。 沈棠知道他不想动筷子,想等回家了和奶奶妹妹一起吃,就给他买了两个饭盒,直接带着他一起回了范阳家。 范阳还想拒绝,沈棠又说今天承了他的情,不去看看范奶奶和妹妹不好,加上沈棠提着那罐麦乳精说要给他妹妹补补。 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妹妹确实要补补。 五个菜是请范阳的,沈棠过去他家没打算和范老太太一起吃他们家的存粮,就又去买了两饭盒的饭菜。 正值中午,工人们都准备回家吃饭,一路上来往的人挺多。 上次沈棠来他们大院就引起过一阵讨论,大家也没想到,七老八十的范老太太竟然还有开着军车的亲戚。 有这亲戚还能过得这么惨,也是让人唏嘘。 这时,有个女人走了上来,范阳主动叫了声婶子。 那女人点点头,疑惑的看向沈棠和苏晓晓:“你们是范老太太的亲戚?以前怎么没见你们过来。” 苏晓晓不爱说话,沈棠便把准备好的借口与众人说了:“以前离得远,我也是来了海市才知道范奶奶在这里。” 那人点点头,笑着问:“之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军人是你男人?” 沈棠:“对呀。” “范婶子这些年过的可真是苦,没想到还有亲戚呢,有你们照顾,范婶子的日子也算是能好起来了,我们家也可以轻快点。” 沈棠不明所以得望向她。 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眼尾却已经生了些纹路,因为脸上过于瘦弱没有一点肉,衬得五官很是突出,倒不显得刻薄,但却显得很苦相。 第一卷 第148章 握笔杆子沈棠说话一套一套的 范阳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其他人他都不带理一下,唯独这个女人,他主动打了招呼。 女人没解释什么,搭了话就回家了。 沈棠忽然记起来贺旭给她的资料中,大院里有一家很特殊,如果不是这家一直照顾着范家,范老太太根本养不活两个孩子。 这家人姓向,其当家男主人就是当年和范阳父亲一起出任务的那位司机师傅。 沈棠并不意外这家人会照顾范老太太一家。 让她意外的是,前世去军区当修理工的那个间谍,也姓向,单字一个明。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前世那个间谍。 沈棠没急着去确认,低头问起范阳:“我看你对这位婶子印象很好。” 范阳耸耸肩:“谁给我吃的,谁就是好人,向嫂子不太喜欢我们,但向叔叔人还行。” 沈棠:“你这个向婶婶人这么好,还给你送吃的?可我看他们自己好像都吃不饱。” 范阳抿了抿唇,皱巴巴的蹙起眉头:“你这人好八卦,向叔叔当年和我爸交好,顾念着我们一点而已。” “不过也没给多少,向叔叔自我爸那次后就再也没出过任务,可能是被吓着了,就去当了修理工,那点工资顶多饱他们全家的肚子,哪里能有多余的粮食给我们?” 斗米恩也是恩,奶奶总让他当个礼貌的人,他见到向家婶子和向叔叔都会打招呼。 其余人就算了。 没一个好东西。 到了范家,范奶奶早就和范阳妹妹范玲等着了。 范奶奶站在门口望外探,面上有些着急,大概是范阳平日里在这个点早就回来了,今天晚了些。 范阳提着自己的饭盒跑了过去,扬起笑脸:“奶奶,我们今天吃肉。” 范奶奶蹙眉:“哪里来的肉?” 范阳往后一指:“她们给的。” 沈棠和苏晓晓走到屋檐下,范奶奶总算看清了两个人的样子。 她还记得沈棠,这会儿又见沈棠过来,满是褶子的脸有些紧绷,不明白她们怎么又来了。 沈棠走上前,脸上堆起温和的笑:“范奶奶,今天多亏了小阳帮忙,不然我身上的钱都被人偷光了。” 她拿出麦乳精和一袋子糖往她手里递:“范奶奶,你拿着,我上次来没拿多少东西,这次可得好好补上。” 工作时间花费的钱潭师长都会给她报销,沈棠递的一点也不心疼。 范奶奶赶紧往外推:“来就来了,不用买东西的……” 沈棠洋装生气:“您呀,今天一定得收下,您不知道,小阳他就像个小英雄一样帮我抢回了钱,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哭着呢,我就还没见像他这么勇敢的孩子。” 范奶奶刚刚还警惕的心一下子就放放松了,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哪有,小阳这孩子就是热心了点。” “何止是热心,行动力也强,性子胆大又聪明,这孩子了不得啊。” 范奶奶:“来来来,进来坐,外面冷。” 看看这小姑娘,手都冻红了。 沈棠扶着范老太太往里面走,甜甜的小嘴把范阳从头到尾的夸了一遍。 “奶奶,我跟你说,小阳他哧溜一下就跑了上去,那速度和猎豹似的,咱们国家的运动员小时候都没他反应快,他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而且他拿到钱立马就回来给我了,我说请他吃饭,他还不要,说什么拾金不昧,不能占了人民军人的便宜,哎呦,我家的侄儿要是有他这么聪明伶俐就好喽……” 范奶奶听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嘴角都合不拢:“应该的,应该的,这孩子就是随了他爸爸,有点小毛病,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老太太其实知道沈棠话里有夸大的成分,但谁能不对一个张口就是甜话、又漂亮美好姑娘升起好感呢? 苏晓晓都忍不住给沈棠举起大拇指。 真不愧是握笔杆子的。 说话一套一套的,看看后面那个小兔崽子,听的脸都红了。 范阳确实脸红了,他有些飘忽忽的想,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好像也没错,但怎么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呢? 看到女同志把手里的饭菜摆到桌子上,范阳提着饭盒的手微紧,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愧疚。 他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她这么年轻,估计参加工作没多久,工资应该不高。 要是她花钱花多了,回去岂不是要被家里的男人打? 想到那个画面,范阳缩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早知道他不买那么多了。 带回来的菜有些冷了,范奶奶把菜热了一遍。 沈棠不知道站在她后面的小孩踌躇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趁着热菜的时候,她打开罐子冲了一碗麦乳精给小范玲喝。 小姑娘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靠在沈棠怀里自己捧着小碗自己喝了许久。 菜热好了,沈棠过去把范阳拉了过来:“想什么呢,吃饭了,趁热吃肉才好吃。” 她身边一直跟着的范玲闻着香味忍不住咽口水,眼巴巴的望着桌子上的肉接沈棠的话:“对,热了才好吃。” 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范阳有些别扭,但还是被她乖乖的拉了过来坐下,他轻咳了声,假装自己很平静:“以后我会还你的。” 沈棠:“还什么?” “菜钱。” 沈棠忍不住笑了笑,给他夹了块红烧肉:“不用还,说好请你就是请你。” 范阳:“……” 这女同志真不识好歹,白给的钱她都不要。 回家被打可不关他的事。 乱七八遭的想着,范阳憋着气把肉往嘴里一塞。 满满的油脂在口中爆开,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肉给征服了,这时候什么都不想想了,直到把自己吃撑了才依依不舍的把眼睛从肉上移开。 沈棠和苏晓晓吃的都不多,剩下的这些饭菜他们还可以掺着红薯窝窝头再吃两顿。 范奶奶给两人倒了水,水是范阳去井里打来刚刚烧好的,沈棠没和上次一样不喝。 范阳一直以为她上次不喝水是嫌弃他家,见她就着碗喝了,忍不住问出口:“你这次怎么不嫌弃我们家了?” 他年纪还小,脸上的情绪掩藏的不是很好。 沈棠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着解释:“我刚生了孩子,还在喂奶阶段,入口的东西比较注意,上次你给我倒的水是从烧水壶里倒的,水是温凉的,我不确定你烧没烧过。” 范阳震惊:“你都生孩子了?” 生了孩子好,生了孩子就不会像大院里的那些年轻婶子一样被打了,最好生了男孩,生个女孩的日子更苦。 他犹犹豫豫的想问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听沈棠说:“结婚没多久就怀了,生的是个男孩,小名小阿棠,等他长大些,我带他出来跟你们玩。” 范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听到她后半句后,又忍不住瘪瘪嘴。 小孩跟他玩? 也不怕他把孩子给带歪了。 沈棠没注意他在想什么,不经意的问了句:“对了,你们大院那个杨成似乎也挺讲究的,他来你们大院多久了?” 第一卷 第149章 沈棠像极了那种不食烟火的大小姐 范阳:“他之前就不是我们海市的人,不过是在我们海市下乡而已,说什么替姑姑家住在这里,根本不是那回事,他工作就是买的。 这人看着是个热心,但眼总是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嫌弃,好像和我们待在一个大院里委屈了他似的。” 十岁的小屁孩显然不吃杨成的那套讨好,吐槽起来丝毫不留情面。 “他来我们大院没几个月,是去年十月份来的,我听说他在化肥厂工作,应该是攀上了什么人,我有次看到他和一个女在巷子里拉拉扯扯,那女的后来就进了化肥厂大院。” 沈棠垂眸思索,杨成是故意让他们注意到范家。 据她所知,和她敌意最深且在化肥厂大院的女的,就只有石冰一个人。 当然了,也可能是化肥厂厂长暗中算计,毕竟之前她就得罪了这个人,但人厂长不太可能这么闲,走这么大一步算计人。 如果是石冰让杨成进的化肥厂,那杨成肯定抓住了石冰的把柄,以她对石冰的了解,她只会痛恨这种用把柄威胁她的人,也会想尽办法铲除掉。 不太可能费劲心力的给杨成找住所,并且还敏锐的察觉到范家有问题,设计他们调查范家。 这杨成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苏晓晓接到的任务是保护沈棠,对她要做的事并不清楚,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忽然,她撇见那个三岁的小姑娘从房间里拿出一个东西,迈着小腿往她身边一站,怯生生的望着她,将手里草编的蚂蚱放到她手里,又赶紧朝着沈棠这边跑,把另一个大的蚂蚱放到沈棠手里,还扬起小脑袋朝她露出纯真的笑容。 苏晓晓默默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小屁孩看人还挺准,知道她不是个好相处的。 范玲不敢惹她,默默的后退一步,挪进了沈棠怀里靠着。 沈棠抱着小孩,问范老太太:“奶奶,小玲妹妹这状况是发烧引起的吗?” 反正慢,和他们家属院那个发烧太久导致反应慢了一些的孩子一样。 范老太太伸手去牵范玲,范玲刚被拉出来,又挣扎着往沈棠怀里挪,一副不愿意出来的模样。 她满眼怜惜的看着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极其瘦弱的孩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这孩子本来就身体弱,从小到大几乎是吃药长大,那一回她在夜里发了烧,恰逢又下了大雨,我不太能看见,也没听见她哼哼声,等第二天送去医院已经迟了,本来聪明的孩子也给烧笨了。” 苏晓晓难得插了一句话:“之后没有治疗吗?” 沈棠往范阳那边撇了一眼。 小孩乖乖的坐在那,眼里的戾气全然消失不见,大概是心虚,不停的扣着手指甲。 范老太太:“治过一阵子,但是没钱啊,大医院那点药都要钱,之后就没治过了。” 沈棠垂下长睫,她和贺旭商量过,如果范阳爷爷真留下了情报,那他会给谁? 范奶奶并不是在对方刚投靠倭寇的时候和沐辉和离的。 而是在怀了孩子后受不那些指责和谩骂,才选择和离回了老家。 但这期间沐辉会时不时的寄钱过去给范奶奶,不然她一个女人,在那样的环境下想要养活一个孩子是极其艰难的。 沐辉被捕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去找过谁,只知道他被捕的地方是在火车站。 当年组织派人监视过范奶奶,奈何十几年都没有异常,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去监视一个寡妇了。 她和贺旭互演了下范奶奶和她丈夫。 如果贺旭想要留下情报,他不会只留一手。 最重要的东西,当然会交给最重要的人。 他这一生,妻子一定是最重要的人,但历经生死后的战友也是他重要之人。 只有当另一个人将东西交出来后,他才会让沈棠交出他所留下的东西。 两样东西合起来,才是一份真正的情报。 贺旭已经去查沐辉当年的好友。 沐辉出身不错,家里是乡绅,年轻的时候考上过大学,和他交好的同学有很多,只不过后来都断了关系。 贺旭和战友秘密暗查,估计得有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走之前交代过沈棠,让她不要急着探查消息,安安稳稳的和范家交好等他回来就行。 他猜想,范老太太也许不是不愿意交,她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全是警惕害怕,极大可能是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 现在贺旭没来,沈棠一个人时不时的过来范家,肯定得找个理由。 这个理由,就是昨天她和贺旭商议好的。 “奶奶,我们大院里也有个孩子烧的脑子不太机灵了,但后续通过治疗,已经好了很多。 小玲这样的情况可不能耽搁,如果差钱的话,我可以捐一些钱给小玲治疗。” 沈棠满眼不忍心,像极了那种不食烟火的大小姐,见不得平凡之人受苦受难,单纯善良的想要帮他们一把。 范奶奶望着沈棠,浑浊的眼里升起一些警惕。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想采取怀柔手段逼她说出一些事。 因为有了先例,她再也没有与别人交好过,能低调就低调,能避人就避人,所以即使是住在一个大院,他们家再困难,大院里除了向家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帮忙。 这个时候,大家都活的困难,不到绝路,谁也不愿意伸手去帮,就怕一帮就被人赖上了。 范阳以为奶奶犹豫,恨不得自己答应下来,他急切的摇着奶奶的手:“奶,妹妹的病不能耽误下去了。” 沈棠认真的望着她,双眸清澈见底,单纯之中带了疑惑:“范奶奶,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犹豫,但我想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拿小玲的一身来换。 我母亲也是一个医生,她告诉过我,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生命,最薄弱的也是生命。 小玲才三岁,她这个病可能只需要花十几二十块钱就能好转,这些钱,不过是我一个月的工资,而如果我能花一个月的工资挽救一个人的一生,那我很愿意。” 范奶奶沉默半响没有搭话,把范阳急得不行,大喊了声“奶奶”。 终于,范奶奶动了,她颤颤巍巍的从衣袖里拿出方巾擦拭湿润的眼角。 像是放下了警惕,哽咽着起身,想朝沈棠一拜,被沈棠连忙扶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话,只泛着眼泪道:“谢谢,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的。” 她把范阳拉过来,让他把沈棠给的三十块钱记下,等以后他们日子好了再还。 这钱师长会给她报销,沈棠自然不想让他们还,索性范阳不会写她的名字,范奶奶又握不笔,她连说了几次不用,才说动了范奶奶不在强求记下。 不过心里有没有记下这一笔钱沈棠就不知道了。 第一卷 第150章 小兔崽子学了贺旭,狗鼻子啊 吃了午饭,沈棠有点想如厕,就让范阳带自己去厕所。 一路上,沈棠好奇的看着大院,时不时的问问范阳房间里住的是哪家。 范阳没多想,跟她介绍了下大院里的人。 不过介绍的都是他们二进院的,一进院两人没去,沈棠也没遇到杨成。 “那是向叔叔家,他们一家子都住在东厢房,房子比我们家大多了,不过孩子也多,生了五个孩子呢,向婶婶又是乡下来的,不吃城里的粮,所以向叔叔一个人的工资也只能够全家人饱腹。” 沈棠往那边探了一眼,没看到里面的孩子和大人,只有向嫂子一个人门口择菜。 范阳以为她好奇里面厢房的布置,就小声的提醒她:“向婶婶这个人不好相处,今天向叔叔又去运输队了,要晚上才回来,你还是别想着去进去看了。” 沈棠:“哦,好的。” 她跟着范阳去了厕所,看到厕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借口真不怎么样。 她几乎是捏着鼻子进去的,好在她习惯了七零年代的旱厕,忍一忍还能忍住。 没等到向家人回来,沈棠就起身和苏晓晓告别了范家人。 回去的路上,苏晓晓难得问了句:“范奶奶有问题?” 她不算个多有同情心的人,前世她所在的世界的人比范奶奶他们苦的多了去了。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沈棠对范家其实没有那么多怜悯之情,实在是不像这个时代的姑娘。 沈棠抬起眸:“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苏晓晓:“我看你好像并没有多同情范奶奶。” 沈棠沉默着没说话,她同情但理智。 如果调查出来范奶奶的丈夫真是他们组织的人,并且从未有过背叛之举,那么范奶奶一家确实可怜又令人敬佩。 但如果对方不是,那范奶奶丈夫给她的钱,可就沾着无数人民的骸骨鲜血。 这事不好跟苏晓晓解释,她朝她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下次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范玲的病好些没有。“ 苏晓晓问了一句就没再问了,两人买了东西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小贺执早就睡醒过一轮,被张婶抱出去玩了玩,回来的时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眼珠子时不时的往门口瞄。 在看到沈棠回来后,他脸上立马堆起个灿烂的笑,不停的朝着她挥手,力气大的张婶差点抱不住。 沈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拍拍手逗他:“谁家小孩这么想妈妈吗?” 小贺执笑的更开心了,小胖手朝着她的方向努,嘴里还叫着“妈妈”。 沈棠将他抱过来,小贺执开心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往她的怀里拱,笑声如玲,逗的张婶都笑了:“这个小没良心的,只喜欢亲你,旁人亲他他都不给。” 沈棠拍拍他的小屁股,看他耸着小鼻子在她身上嗅,笑着问:“闻什么呢?” 小贺执说话说不清楚,但控诉的表情做的活灵活现,肉包子脸鼓鼓的,气哼哼的小手一伸,就往张婶怀里扑去。 张婶连忙接住小孩:“咋了,平日里小阿棠最是黏你,这会儿咋又扑我怀里了?” 沈棠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满脸疑惑,她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啊? 就算有,被风吹了那么久,也应该没了……吧? 张婶也在她身上闻了闻,闻到一点点香味:“好像是麦乳精的味道?” 沈棠恍然大悟,热菜的时候,她给范玲冲了一碗麦乳精,喂她的时候不小心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小兔崽子学了贺旭,狗鼻子啊。 小贺执眼睛一眨,眼泪汪汪的落下晶莹的泪珠,颤动的小肉唇耸小鼻子,大眼睛控诉的望着她。 仿佛她在外偷吃,回家被抓了个正着。 沈棠被看的一阵心虚。 她轻咳了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青蛙玩具,在他眼前一晃:“当当当,这小青蛙要给谁家宝宝呀?” 小贺执瞄了两眼,小手刚抬起又放了下来,朝着沈棠气哼了声,别过头趴在张婶怀里不看她。 沈棠:“这孩子这么难哄?” 张婶:“你才知道啊?” 小屁孩可记仇呢。 上次贺旭把他翻来翻去的事他记了好长时间,看到贺旭就是一个白眼。 把贺旭气的抱过来打他屁股,最后哭哭啼啼的倒在了武力值下,小小年纪颤着大门牙学会了隐忍,然后在假装睡觉的时候一脚揣在贺旭的脸上。 这件事还被沈棠笑了好几天。 沈棠摸摸鼻子,欸,家长果然不好当啊。 她把小贺执抱在怀里,小贺执撅着嘴刚要反抗,一个香香的亲亲落在他脸上。 臭着的表情隐隐有些化开,小贺执偷瞄了沈棠一眼,还想继续装不理人,左边脸又被亲了下。 终于,小屁孩有些绷不住了,嘴角的肉忍不住抖了抖,眼巴巴的望着沈棠,像是在说:还有呢? 沈棠憋着笑,在他额头一亲。 小屁孩一下子扑进沈棠怀里,咯咯的笑的开心极了。 沈棠拍拍他屁股,忍俊不禁:“你个小兔崽子。” 小贺执才不理她说了什么,伸手就去够沈棠手里的玩具,坐在她怀里一边玩一边笑,还时不时的抖抖脚丫子,开心的不得了。 沈棠这段时间可不敢再喝什么麦乳精了,生怕被小兔崽子发现嚷嚷着要喝。 回来之后,沈棠就去了师长那边禀报。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除了没有见到向家人外。 沈棠不着急,反正人在那肯定跑不了,贺旭没回来之前,她暂时不打草惊蛇了。 周一,沈棠把手头上的任务完成交上去,正打算下班,被梁主任叫住。 直到室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梁主任才让沈棠把凳子搬过来坐。 “最近的工作怎么样?” 沈棠点头:“还行,适应的过来。” 梁主任转着笔,琢磨怎么跟沈棠说。 她先跟沈棠倒了一杯水,沉思了片刻道:“是这样,田晓甜能力有限,任务一直完不成,这两天可能会找你帮忙,你别答应。 宣传科需要人才,也需要注入新的鲜血,我有意把田晓甜调去其他部门。” 第一卷 第151章 梁主任真是个老油条 沈棠觉得奇怪,梁主任有意把田晓甜调去其他部门直接和另外的部门商议不就好了,跟她说什么? 她本来就不会帮田晓甜。 再有一个,梁主任把田晓甜调走,那宣传科正式职员就少了一位,主任该不会是想把这个名额给苗园吧? 苗圆的临时工只能做两个月,等过些日子就要离开部队,梁主任何至于会打压磨砺一个临时工? 只可能是梁主任一开始就想把人留下来。 那么,梁主任为什么非要把人留下来? 沈棠:“主任,田嫂子在咱们宣传科做了这么多年,何至于因为一点任务完不成就要把人调走,再说了,您把她调走谁来帮主任你做事?” 梁主任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低头轻叹了声:“沈棠同志,我打算给你涨工资,如今你已经不回去文工团了,二十八块钱的工资就太低了点。” 沈棠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摇摇头,弯着唇笑:“梁主任,岗位换来换去的,实在是劳心劳力,您也知道,我不差那几块钱工资,这个工作我还挺喜欢的。” 梁主任也知道涨点工资就把人使唤来使唤去,必定会让下属心生怨气。 她做事一向周全谨慎,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苗圆就把沈棠给得罪了。 沈棠家世背景强大,贺旭是师长一手培养的人才,苗圆的存在固然能让她得到不少好处,但她也不是个蠢的顾头不顾尾的人。 “我也知道岗位换来换去对咱们工作不利,不过这也有助于大家熟悉宣传科其他工作内容,让我们更好的对接手头上的任务。 但是再把你调回来,肯定对你也不公平。 这样,等我把田晓甜调去其他部门,到时候你来接手她的事物,工资涨到三十六块,并且依旧不用坐班,还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说看。” 这完全就是把主动权交给了沈棠,可以说让沈棠心里舒服多了。 梁主任为人处事还真的是个老油条。 她不知道梁主任到底想干什么,但这件事显然是有利于她的。 “梁主任,换过来可以,我只负责一个任务,就是帮主任撰写宣传稿,并且一个月不超过十篇。” 梁主任倒吸一口凉气,犹豫半响:“……你这条件有点太严苛了。” 一个月三十六块钱工资,就做这么一点事,而且每次写的宣传稿也是有稿费的,相当于沈棠拿着工资在挣钱。 沈棠心里是有底的:“一些文职工作宣传科其他人都能完成,极难撰写、并且每个月规定要发表的宣传稿也就那么多,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些杂事了而已。” 梁主任低头思考了许久,沈棠负责的这一块任务确实是比较难,十篇宣传稿刚好卡在每个月需要完成的任务上。 她轻叩着桌子:“可以,但有一点,虽然你不用坐班,但平日里有重要的事开会你得过来部门参与。” 沈棠点头:“行。” 工资涨了,事还少了,她不吃亏。 梁主任还真说的没错,她刚出了大楼,就见田晓甜过来了。 田晓甜这回脸上可没有了之前的轻蔑,满眼都是焦急,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之味。 “棠棠啊,去年你来宣传科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咱们两个也算是有缘分对吧?” 沈棠睨了她一眼:“嫂子,你有这功夫不如去求求巧兰姐。” 梁主任有意把她调离宣传科,徐副主任又对她窝着气,老人里唯一能帮她完成任务的,就只有周巧兰。 沈棠没来宣传科的时候,大部分事都是梁主任自己做的,当然两个人多少也是被梁主任培养过的,奈何田晓甜和周巧兰都只是初中学历,达不到梁主任的要求。 她是不会出手帮田晓甜的,一来她与田晓甜关系一般,二来她能帮一次,帮不了第二次。 随着家属院红砖房子楼层房子建立,随军军嫂日益增多,人才也日益增长,田晓甜不思进取迟早要被淘汰。 她要是能去找巧兰姐学习一二,两人想想办法,还有机会待在宣传科。 但田晓甜听不进去,她自视清高,鄙夷乡下来的军嫂,傲视城里来的军嫂,从不觉得自己能进宣传科是占了运气。 要她去找同一批来的周巧兰,和羞辱她无二。 她低下头来找沈棠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田晓甜讪笑:“棠棠,你就帮嫂子这么一次,发表到报纸上后,所有的稿费我都不要,都给你,我还倒贴给你两块钱,你觉得如何?” 沈棠自己手里的稿子还在连载中呢,一个月收入就有七八十块钱,真不稀罕那两块钱。 她边走边拒绝:“不用了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田晓甜赶忙拉住她往旁边走,见四周人少了,才放下面子恳求:“沈棠,嫂子求你了,以前都是嫂子不是,你就帮我这一回,就这一回,我真不能被赶出宣传科。” 沈棠挣脱她的手:“嫂子,真不是我不帮你,当初你自己要答应苗圆接下这个位置,我就算能帮你这么一次,改明天梁主任又要派任务给你,你当如何? 事情怎么解决,你找我没用,我自己手里一堆事呢。” 田晓甜着急道:“下次、下次我再想办法,你帮嫂子我一次也行啊!” 沈棠说了那么多话她都听不进去,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和田晓甜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帮她她还会得意自己随便说两句,就能让她心软。 这样又蠢又高傲的人,沈棠敬而远之。 她冷着脸道:“田嫂子,我再说一遍,这事我帮不了你。” 田晓甜看她要走,赶忙道:“你要是因为我撺掇徐宣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一定不那么做了,我当时、当时就是昏了头。” 沈棠无语:“你都说你撺掇徐嫂子了,你还来求我,岂不是可笑?” 她说完直接走人,也不理田晓甜在后面急的不行。 田晓甜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掉,气的直跺脚,咬着牙“呸”了声,小声骂道:“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我给的钱不够吗?” 知道沈棠不愿意帮忙,她也不想去舔着脸送上去给人嘲笑了。 调离宣传科而已,又不是没有工作。 田晓甜满肚子气,想着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丢脸,总不能她一个正是员工被调走,苗圆那个临时工还留在宣传科吧? 第一卷 第152章 和上辈子那个被招进来的修理工间谍一模一样 周六开会,田晓甜不出意外被梁主任调去了后勤部门。 就在大家以为苗圆一样要被调走时,梁主任却让对方暂时留了下来,并交给了她一些任务,当做对她最后一次考验。 苗圆面色很平静,就像是事先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一样。 田晓甜不甘心,当着梁主任的面就吵了起来。 梁主任让大家先下班,独留下田晓甜一人说话。 周巧兰推着自行车和沈棠往家属院走,见四周人少,探着脑袋低头问她:“你说,这苗圆是不是给了什么好处给梁主任?” 沈棠摇头:“我哪知道?可能梁主任有自己的安排吧。” 周巧兰望着她啧了声,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一点内幕,不过你别说出去。” 沈棠竖起耳朵:“行。” “我听人说,梁主任出身比她丈夫好,当年能看上她那个乡下来的丈夫,全是因为对方长的好。 梁主任原本是不乐意搭理她丈夫那边的穷亲戚,奈何那些亲戚死死巴着他们,她丈夫性子又赢弱,为了他那个即将高中毕业侄儿的事劳心劳力,还和她大吵了几架,最后梁主任只能低了头。 留苗圆下来,可能是想从她手里争取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毕竟苗圆她爸是革委会的主任,要个名额应该不碍事。” 沈棠:“原来是这样,我说梁主任看着也不是很喜欢苗圆的样子。” 周巧兰:“这交易到底成不没成,就看苗圆到时候能不能一直留在咱们军区了。” 革委会听着权利是大,但这时候人人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生怕被举报下放。 苗圆他爸虽然管不到他们军区来,可谁也不喜欢一个手上沾满人血的人。 这些年下放的知识分子、高官贵胄都期盼着他们倒台,然后加以报复。 周巧兰觉得梁主任跟苗圆交易,以后指不定得倒霉。 沈棠也想到几年后的情形,琢磨了下梁主任要是出事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应该不会,她只是宣传科一个小文职,梁主任是他们顶头上司,她怎么交代她就怎么做的事,梁主任对她是有优待,但同样也对其他人挺优待的。 沈棠想通之后,和周巧兰分道扬镳回了家。 下周她就不用天天早起去宣传科上班了,沈棠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缩进被窝里好好的睡了个早觉, 第二天,部队的号角声刚响了没多久,沈棠就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东西。 睁眼一看,小贺执爬进她怀里抠着她手腕上的痣玩。 见沈棠醒了,小东西鸡贼钻进被窝里要逃,被沈棠一把拎主领子:“又来吵妈妈?” 小贺执嘿嘿一笑,抱着沈棠在她脸上亲了下。 他精神头好,沈棠也被吵的没了睡意,加上今天还得去市里,洗漱之后,就让张婶把小贺执抱去喂奶,叫了苏晓晓一起去市里。 今天星期天,大多数人都放了假。 沈棠和苏晓晓买好东西去范家时快到十一点了。 恰好在门口遇到了杨成。 对方一见她,眼睛亮了亮,下意识推了推眼框上的镜片,一副欣喜的模样:“沈同志,你怎么来了?” 沈棠觉得这人可真装,她就不信这个人不知道她上次也来了大院。 “去肉联厂买了点肉,范家就范奶奶和两个孩子,生活比较苦,我顺路正好过来看看他们。” 杨成唇角上扬,镜片反着阳光,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沈同志不仅人长的美,心也善良。” 沈棠:“毕竟范家是烈士家属,我们做军人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受难,你说对吗?” 杨成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一张清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对,正好我也要去范家,一起吧。” 三人一路往范家走,跨过走廊,杨成朝苏晓晓看了两眼,询问了她的名字。 得知苏晓晓也结婚后,他露出可惜的情绪,见沈棠鄙夷的看来,对方无所谓的解释。 “我也二十来岁老大不小了,当然得考虑终生大事。” 沈棠:“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三十了呢。” 杨成脸色一僵,摸着自己的脸问:“我看起来这么老?” 沈棠觉得这人反应有些不对,但没细想,只当他一个大男人比较在意自己的容貌。 杨成长的清秀,不显老,取下眼镜会显得更年轻,戴上眼镜有一种斯文儒雅的感觉,看起来很是成熟稳重。 “还好,毕竟也不年轻了。” 没个二十五也有二十七了。 杨成:“……” 范奶奶瞧见沈棠来了,笑的那个开心,让范阳搬了几张凳子出来坐,外面有太阳晒。 沈棠接过她手里的热水,问起范玲的状况。 范奶奶带着范玲去拿过药,她这种状况已经治不好了,拿了药也只能缓解,情况比之前没喝药的时候要好多了。 范玲很喜欢沈棠,虽然不会说话,但总会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她,比如说范阳编的蚂蚱,还有奶奶给她买的小蝴蝶发圈。 “范阳呢?” 沈棠四处看了看,没发现范阳。 范奶奶:“在他向明家里,向明那孩子对我们家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儿子死后,那孩子一直念着我们,过年过节,好不容易买了点肉,也会送来给我们尝尝。” 沈棠立刻起身:“上次小阳跟我说过,我听说向婶子身体很弱,正好我买了袋红糖,过去拜访一下。” 范奶奶连忙道:“这哪里使得……” “没关系范奶奶,我把范阳当亲弟弟,他们过去这么照顾你们,我怎么也得过去拜访一下。” 沈棠说完,朝苏晓晓使了个眼色,两人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留下一包红糖和半包奶糖带着往向明家走。 杨成眼睛一转,也跟了上去。 向家就在范奶奶他们对面,离的不远,沈棠走过去的时候瞧见向婶子正在谅衣服。 向婶子看到他们三人,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 没等她不耐烦的问他们有什么事,她的手里就多了半包奶糖。 “婶子,向叔在家吗?” 向婶子眉眼都笑了起来:“哎呦,你这小姑娘也太客气了,我们当家的在屋里呢,他在教范阳那小子修理零件呢。 欸,早知道范阳有你们这一家亲戚,我家老向何至于天天担忧范家睡不着觉。 他这人啊,在我们大院是出了名的好人,我嫁给他劳累了半辈子,可算是受尽了苦喔……“ 向婶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快步走到屋里叫了声:“老向,范阳他姐姐来了。” 沈棠走进屋里,屋内光线充足,照的满堂明亮,那人却坐在阴暗处的红木椅上,冲鼻的烟雾缭绕,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五官很普通,容貌黝黑,身材消瘦,眉头条纹很多,看起来和这个年代的人没什么区别,都因为生活压力过大而显得颇为苍老。 但沈棠却是攥紧了衣袖。 这人,和上辈子那个被招进来的修理工间谍一模一样。 第一卷 第153章 我倒霉了这么多年,就不会有幸运的时候 “老向,还坐着干嘛,给客人倒水啊。” 向嫂子美滋滋的把手里的奶糖放到橱柜里,还从里面搬了几张凳子出来给他们坐。 沈棠朝着坐上上头的男人一笑:“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听范奶奶说这些年你们一直很照顾他们,所以带了些东西过来,今天赶集的人多,我就买到了一包红糖……” 她话没说完,向婶子立马走了过来,把她从苏晓晓那里拿来的红糖给抢了过去。 “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的,快坐,婶子给你泡碗糖水喝。” 沈棠和苏晓晓就这凳子坐了下来。 范阳洗了手出来,瞧见沈棠也挺开心的,这可是他的财神爷。 “沈棠姐姐,你怎么来了?” 沈棠眼神温和:“给你买了双鞋子,想让你回去试一下,要是不合适我好拿去退。” 范阳欲言又止,他挺想提醒一下这个不食烟火的女同志,鞋买了就不能退了。 算了,她也好意,大不了让奶奶改一下 上头的向明抽完烟,终于发话:“范阳,你们家在海市还有亲戚?” 范阳挠挠头:“那倒没有。” 沈棠注意到向明眼里闪过的怀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信自己是范奶奶家的亲戚。 不过她没急着解释。 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是范家的亲戚,大院里的人之所以会流传她是范家亲戚,是杨成当时跟别人随口说的。 她默认这个事,是为了更好的照顾范家而已。 冒冒然的去跟一个陌生人解释,那才叫人心疑。 范阳不好解释自己是因为偷东西才引得沈棠这个女同志好心泛滥,非要过来帮助他们。 就找了借口:“沈棠姐姐……是我奶奶那边的亲戚,对,是我奶奶那边的。” 范阳说完,心虚的咳了声:“那什么,沈棠姐姐,咱们回去吧,奶奶该等急了。” 沈棠好笑的去蹂躏他的头发。 范阳瞪着双大眼,想阻止又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财神爷,还救了妹妹,虽然发型很重要,但……摸就摸了吧。 欸,谁让他欠着人家的。 沈棠没有留念,带着范阳一起回了范家。 倒不是她不想探听向明的消息,而是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一个伪装了那么多年的间谍面前,她多说一句话,多一个动作或许都能被看出问题来。 他们走后,向明果然起了疑心。 他让向婶子进来屋里,打听起沈棠他们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范家还有亲戚?” 向婶子翻了白眼:“什么亲戚,真要有亲戚,他们范家还能巴巴着我们嘴里那点口粮,还不是姓杨的那小子,看不过去范家过的太苦,找了军人过来打听范家的情况。 范忠是为了他们军区的人牺牲,那些军人知道范家过的苦,总得过来查一查怎么回事。 范家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了个心软钱多的大小姐,看看那小姑娘,手又细又白,头发乌黑亮丽,那衣服崭新顺滑,小脸蛋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人家,手头随便透点东西出来,就够范家过的好了。 我洗衣服的时候往范家那边瞧过,那姑娘可喜欢范家那个小傻子了,也是,那傻子瘦是瘦了点,又烧坏了脑袋,但长的确实可爱漂亮,要我是个大小姐,我也愿意漏点钱给范家。” 向明把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上,离嘴边隔了一段距离。 半响,他轻声问:“这么说来,那姑娘不是范家的亲戚,是下边的军人?” 向婶子嗤笑:“哪有女人当军人的,看她那十指不沾阳春的手指,估计是嫁了哪个军官做太太吧。” 说到这里,她没忍住露出羡慕之色。 丢了个冷眼给向明:“要是我当年嫁个军人,也不至于累死累活,连件裙子都没有。” 想起刚刚在那姑娘身上闻到的香味,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又觉得自己有毛病,然后无奈的叹了声去厨房做饭了。 路过沈棠坐的凳子时,看到碗里的糖水竟然没被动过,她一把捞起喝了,忍不住吐槽:“真是大小姐,糖水都嫌弃。” 向明肩膀微微放松,那姑娘走进他们家时,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能看到她眼里隐晦的嫌弃。 连糖水都不喝,话也没说两句,就离开了他们家,应该不是来试探他的,而是来接范阳的。 到了范家,沈棠也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她把新买的鞋子衣服给了范阳,范阳穿的那双棉袄鞋全是补丁,脚指头都要露出来了,冬天冷的他是一步都不敢往外走。 范阳看到她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心里觉得不对劲。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 无利不起早,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钱多到没地花,还愿意给他和妹妹买各种东西。 沈棠挑眉:“我是有目的。” 范阳那张冷峻的小脸瞬间变的凶狠,下一刻又像是失去了活力似的垮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怀好心,我倒霉了这么多年,就不会有幸运的时候,先说好,我不卖命,也不给人当童养夫……” 沈棠:“……我想让你帮我观察你们大院里的人生活。” 范阳:“啥玩意?” 沈棠笑着解释:“我呢,是个作家,平日里会根据现实人物发生的事撰写成一个个小故事。 最近我打算写一篇四合院百姓朴素生活,所以希望你能帮我把你们大院里谁说了什么话,吵了什么架,发生什么事写下来给我。 等我下次来,看到你写的足够详细能够引用,可以给你十到二十块钱。” 范阳惊呼:“这么多?” 他算了算,自己攒了三年,也就攒了十多块钱,只是帮她记下他们大院里大家做的事就可以得到十多块钱的话,那他多写点,岂不是发了? 沈棠看他满脸飘飘然,忍不住戳破他的幻想:“别忘了,你不识字,记下来不难,怎么记下来才难。” 范阳:“……对哦。” 他忘了自己只上了三年小学。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时,沈棠示意他往杨成那边看。 范阳立马领会到她的意思,猛的扑过到杨成身边,眨巴着眼泪装可怜:“杨成哥哥,你教我识字吧。” 杨成脸色一僵,推了推人:“我也没什么空,还要上班呢。” 范阳:“我可以分点钱给你。” 沈棠没再理会二人之间的商议,她本来就有意写一篇七零年代四合院故事,叫范阳帮自己是真的,毕竟她不可能随时随地的来范家。 而杨成则以为沈棠可能要利用范阳做什么事,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的目的,可不是让沈棠和贺旭发现范家之事,帮范家洗脱罪名,而是想借他们的手,拉下那个人。 第一卷 第154章 越是亏欠,才越是想要让对方消失在这个世上 沈棠回了军区就暂时没去范家了。 回去之后,她跟师长禀报了向明的事。 办公室内,师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盛满热茶的瓷搪杯:“你是说,你怀疑向明是间谍? 可是与范家有接触的人我们都调查过,向明祖上虽然不是海市本地人,却也是从父辈开始就落户在了海市的。 范家逃荒来海市,在四合院落户都是范老太太随机行事,按理说,向家如果是监视范家的间谍,未免有些对不上……” 沈棠:“我没说他们是监视范家的间谍啊?我说的是他们是间谍。” “您要不查一下向明的爷爷祖籍在何处,倭寇人手段奸诈,有可能自他爷爷那辈就已经是间谍了呢?” 组织内部的事即使有了结果也不会公布出来,向明之所以被会众人所知,还是因为事情闹大了,向明被判了死刑,孩子妻子被驱除出境,注销国籍,亲人被终身监禁。 因为向家的事,军区开始严打严查,家属院人人自危。 沈棠猜测,向明能够进军区,可能是军区里本来就有接应的人,但能进军区的,家世背景都得过一遍军审,除非是从爷爷辈开始有问题,否则她想不出来为什么严查之下依旧查不出问题。 她也想过向明可能是被人利用,或者被人收买了才会出现上辈子的事。 但她看到向明后,就否认了这事,对方的形象是老实巴交且沉稳的人,上辈子如果只是被利用,或者被人收买,他的亲人不可能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潭师长觉得沈棠说话天方夜谭,他将杯子一放:“这样,你再仔细跟我说说当时你只见了向明的情景,又是从哪里觉得他不对劲的。” 沈棠潭师长肯定不相信,毕竟她没证据,而且才去过四合院三趟。 她想了想,把见到向明第一眼的感觉夸大点描绘了出来:“师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确实说不出来向明哪里的行为值得怀疑,但我真觉得对方不对劲,你见过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忽然露出像您一样锐利睿智的眼神吗? 您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如果不是真觉得不对劲,我也不会跟您来禀报。” 潭师长思索了片刻,朝她颔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不太相信沈棠说的话,除非沈棠能拿出更确切的证据,否则仅凭一个眼神,就调动人手彻查到底,那得费多少人力? 何况之前他们调查和范家接触的人里就有向明,对方的背景很清白,根本不需要调查第二次。 沈棠可能没有看错,向明可能并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可人嘛,都有两面性,也许对方表现出来的行为和自己本身性格有差距。 不过事关范家,他并没有以自己的想法擅自做决定,也许向明真的有问题呢?又或者当年范忠的死有问题? 这么想着,潭师长犹豫了片刻,决定让人再查一遍向明。 沈棠不知道潭师长怎么想的,这事她已经禀报过了,结果如何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没有要去找向明是间谍的证据,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人上报。 冒冒然的去揪出间谍,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周末放假,苗圆坐车回了苗家。 大院里,苗老爷子瞧见她回来了放下茶杯,笑容和蔼:“圆圆回来了,在军区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苗圆哼了声,冷着脸坐下:“都是人精,个个都在算计,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组织奉献的。” 提起宣传科那点事,她心里就忍不住委屈:“爷爷,你说她们为什么都那么自私,还有那个梁主任,居然暗示我不给她好处就把我辞退!” 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威胁过。 要不是爷爷说帮她,这个名额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还能让她不丢脸,她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苗凤山垂着眼皮,端起茶杯,朦胧的雾气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过了片刻,他扬起个慈和的笑:“你呀,听爷爷的话,这个名额可以给,但不是这个时候给,等到时候你就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要让你用这个名额吊着对方了。” 苗圆不理解,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而已,她不要是因为那大学里进的都是些有关系背景的人,这样的大学她才不稀罕,还不如早点工作积累经验呢。 梁主任不可是蠢笨的人,她吊着对方,万一被对方知道了,自己恐怕没办法在军区待下去了。 苗凤山并没有跟她解释,扶着拐杖站起来,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她:“这里面装了不少钱,圆圆,你爸妈不靠谱,但好歹还能护着你点,这些钱你拿着,谁也不要告诉,留着自己傍身,万一以后爷爷走了,也能安心。” 苗圆赶忙打断他的话:“爷爷,你说什么呢,什么走不走的,您可的好好锻炼多陪陪圆圆,我都还没找对到对象呢,万一我爸我妈把我卖了,您不得伤心?” 苗凤山乐呵的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爷爷给你的,你就拿着,你爸妈他们想要还没有呢。” 苗圆觉得爷爷今天很不对劲,但她没多想,还以为他身体又不好了,脸上也着急起来:“爷爷,是不是您又做噩梦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苗凤山摆摆手:“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去医院一检查,那不都是病? 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也活够了,只是啊,爷爷年轻的时候做了些亏心事,只怕晚年带不进去棺材了。” 他叹了声气,笑着问:“到时候连累了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你这丫头会不会怪我?” 苗圆板着脸:“我怎么可能怪爷爷,爷爷告诉我,做人做事都要讲究一个顺心顺意,只要自己认为做的事是对的,就不要后悔,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哪可能一辈子问心无愧。 爷爷,你实在是放不下心里的亏欠,那就诚实面对好了,何必一直困扰着自己?” “你不懂。”苗凤山抽着烟,摇头轻叹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时候越是亏欠,才越是想要让对方消失在这个世上。 只有当秘密被泥土掩埋,他才能安心的睡一个觉。 第一卷 第155章 光天化日之下行刺 一个月后,雨季越发频繁。 沈棠在家带着孩子玩,李红跑来她家抱着她哭。 一连半月都是如此,沈棠无奈问:“又怎么了?” 李红哭的眼睛通红,委屈又愤怒:“还能咋了,我和老严又吵架了呗,那个没良心的,他妈本来就看不惯我,他居然还帮着他妈来骂我。” 说起这个事,沈棠头都大了,家属院平静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一波爆点。 李红她婆婆来了,原因是因为她婆婆想把工作给即将高中毕业要下乡的小儿子,加上李红说要把小姑子安排进文工团,所以李红婆婆就想过来跟大儿子住。 李红婆婆特意请了几天假过来看看家属院情况,就等着小儿子六月考完试拿到毕业证过来直接居住了。 因为这事,李红和她男人大吵了一架。 李红不乐意婆婆来,他们两人住的是单间,那么小的一间房,还要添个婆婆在中间,这谁看了不膈应? 但她男人严昌却觉得,他妈妈就是过来看看女儿,不会住太久,所以隔出个小间应该没问题。 再说了,家属院楼层房子已经竣工,再过不久就要分房了。 他和李红虽然没有分房的资格,但可以根据政策租公房,到时候他们一间,母亲和妹妹一间也不是问题,以后他和李红上班还有人帮忙煮饭煮菜。 李红今年也二十四了,是时候怀孩子了,有了他妈照顾两个人也能轻松点。 最后沈棠不知道李红怎么被哄好的,反正李红和严昌吵了许久,好不容易和好两天,她婆婆来了后,又开始了吵架。 李红的婆婆性子强势,李红自己也不惶多让。 习惯不同的人住在一起,那真是折磨。 李红哭了一会儿就好了,她不去林晓家,主要是觉得林晓快要生了,怕刺激到她。 来沈棠家还能抱抱小贺执,说不定自己也能沾沾福气怀上,这阵子她婆婆可没少在她耳旁念叨。 “对了,你们家贺旭这次的任务执行还没回来?” 沈棠:“没呢。” 但也应该快了。 最近范奶奶对她越发信任,有了她的照拂,范阳没在去偷去抢,一边学字一边记下四合院发生的事从她这么换点钱。 那点钱足够范家过的安稳了。 沈棠试探的问过几句,不过范奶奶对过去的事依旧守口如瓶,不愿意多说。 范奶奶的丈夫好友们离海市比较远,她算了算,一来一回,加上办事时间,以贺旭的能力,不说应该快回来,事情肯定也有了进展。 这时,外面忽然跑来了个士兵,声音离带了一丝急切:“沈同志,师长叫你。” 沈棠把孩子交给张婶,跟着士兵来到师长办公室。 师长刚放下电话,脸色凝重:“范玲丢了。” 沈棠忍不住质问:“什么叫丢了,咱们的人不是一直有盯着范家吗?” 潭师长叹气:“你说的没错,向明确实有问题,我们在范忠和向明当年出事之地挖出了一具尸骨,经检验是名女性尸骨,全身骨头错位碎裂,不像是从山上摔下来,反而像是被暴打致死,加上她身边有张模糊的相片,我们怀疑,这具尸骨是范阳的母亲。” “当年范阳母亲说要去找范忠,结果一去不回,所有人都以为她卷了钱跑了,但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真的去找了范忠,并且被人在暗地里杀害。 其中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向明。 这人极为敏感,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人刚刚盯上他时,他老婆和几个孩子就去乡下探亲了。 见事情不对,我们的人立马开始抓捕,谁知道范家那个小姑娘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手里有一柄螺丝刀,我们不敢轻易动手,只能远远的跟着。 目前他的行动踪迹还在我们掌握中。” 沈棠急切问道:“那范老太太怎么样了?” 潭师长摇头:“范老太太暂时还不知道孙女被向明抓走,你和苏晓晓准备一下,先去市里安抚好范家人。” 沈棠没多说话,叫上苏晓晓借了车送到市里。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范老太太还不知道孩子丢了,还在想向明怎么还不回来。 范玲在大院里没什么好朋友,向家的最小的那个女儿和她差不多大,范玲很喜欢和对方玩,即使每次都被向家其他孩子欺负她也不在意。 平常的时候,向明待范玲极好,每次向家的人欺负范玲他都会出面制止,还会抱着人去买糖果给她道歉。 也是因为这样,范老太太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最后也慢慢放下了心。 前些日子,向明和他老婆李兰吵了一架,李兰老家母亲出了点事,就带着孩子去了乡下。 向明心情不好,就时常过来逗小范玲,说什么刚发了工资,手里有钱,像是跟老婆孩子赌气似的,带着范玲去了供销社买头花。 范奶奶还以为他们在外面玩,就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人回来。 可等到了下午也没见人回来。 范阳在他们中午没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了。 他急的不行,跑去供销社问情况。 供销社每天那么多人来往,售货员哪里会记得抱着孩子的男人来没来过。 他不敢跟奶奶说,去找杨成,才发现这人也不在家。 毫无头绪的范阳只能在海市里漫无目的的找,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一点影子。 他妹妹还那么小,向叔叔到底带他妹妹去哪了? 最近海市人贩子多,加上向叔叔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心里就忍不住慌乱的想七想八。 正当他急的的不知所措时,遇上了刚来市里的沈棠和苏晓晓。 范阳赶忙把范玲和向叔不见了的事告诉她。 沈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陪你奶奶,不要表现出慌乱,你奶奶心脏不好,经不起折腾。” 范阳听出她话里的不对,抓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向叔叔有问题,他把我妹妹怎么了?” 他就说这两天向叔叔为什么看他的眼神总不对,时不时的愧疚,他还以为他在愧疚他爸爸的事。 小玲才三岁,他该不会是过不下去日子把他妹妹卖给了人贩子吧? 沈棠不好直接跟他说,只能按住他有些颤抖的肩膀:“有没有问题,需要调查才知道,你再不回去,你奶奶不仅要着急你妹妹,也要着急你。” 范阳心脏猛的一缩,连说话声音都颤了起来:“我知道了,我只是、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棠带着他往大院走,这时候大家都去上班了,小巷子里没什么人。 她走进去没多久,正准备拐弯,领子忽然被苏晓晓拎着往后一提。 下一秒,苏晓晓猛的朝前头拐弯之地一脚踹去,拿着刀的男人闷声一声直接飞了出去。 沈棠吓了一跳,把范阳拽到自己身后来。 四周猛的窜出几个拿着棍子的大汉,苏晓晓冷笑:“光天化日之下这么行凶,你们确定你们背后的人能保的住你们?” 领头的混混脸上有道大疤痕,他手里拿着刀子,笑起来扯动疤痕延至到眼角,看起来尤为恐怖。 “你一个女人,以为自己有点功夫就能对抗咱们兄弟吗?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不要你和那女人的命,只要你们手里的孩子!” 第一卷 第156章 沐辉没有背叛组织 另一边,在医院里守着的郝运忍不住跟贺旭吐槽:“这一趟也太折腾了。” 一个月前,他们调查走访,终于查到了沐辉当年的至交好友、东城大学里的唐奉明教授。 可惜他们往来了一步,唐教授被学生举报,全家被下放到了西北。 贺旭和郝院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就要往西北赶,却在路上遇到了个被丈夫殴打的女人。 那女人求他们帮忙,贺旭看出不对劲,让下属都没动,谁知道那女人心也狠,衣服一掀,猛的扑到一个军人身上,说他们一群人耍流氓。 派出所的人来的非常之快,几乎在女人扑上来之际,就出现在了火车站门口。 贺旭猜到这些人有意拦住他们,就给了郝运一个眼色,让他和几个人分散而走,悄然隐在看戏的百姓之间。 他们的队伍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们的人不仅认识贺旭,还对他们要去西北之事了如指掌。 贺旭没有挣扎,就这么被带到派出所去。 没有审问,也没有查证,所有人直接被关押进大牢。 等了几天,派出所的警察终于来将他们放了出来,一边道歉一边说抓错人了,还说要申请赔偿给他们。 贺旭知道他们身份暴露,直接拿出部队给的调查组身份找到东城司法机关,以妨碍调查名义将派出所所长给抓了起来,逼的他说出了背后阻拦他们的人。 东城革委会副主任。 东城革委会副主任倒是倔强,死活不承认自己让城东的派出所所长抓过贺旭的事,认定了贺旭他们没有证据,又急着调查唐家人,根本不会留在东城。 谁曾想,贺旭还真就以他展开了调查。 这一查就查出了对方曾是海市书记苗凤山手下的学生。 贺旭拿到报告那一刻,总觉得事情过于简单了。 为什么苗青山的父亲这个曾经的海市书记,会和范家扯上关系? 苗凤山为了不让他调查出更多的东西,不惜暴露自己,是在给别人挡刀?还是他有把柄在范家手里,不得已下必须要阻止他? 这其中掩藏的秘密又到底是什么? 贺旭去了西北和郝运汇合,郝运已经找到了年迈的唐教授,但由于西北天寒地冻,找到唐教授的时候,对方已经快被蹉跎死了。 唐教授被下放的地方是农场,又冷又冻,还要冒着寒雪做着体力活,发烧到了三十九度也没有人理会。 要不是郝运拿出了调查令,唐教授一家都不一定能活着从农场里走出来。 直到贺旭和郝运汇合,年迈的唐教授依旧还没醒。 “折腾也就罢了,我担心的是糖糖那边。” 苗家已经调查出来了,偏偏唐教授身体亏损太多,至今还没醒,不知道苗家会不会狗急跳墙,对沈棠下手。 他和郝运守了两天,终于守到了唐教授醒来,可醒来是醒来了,神智还没恢复。 贺旭又等了一天,唐教授身体好些了,才开始询问关于沐辉的事。 唐教授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听他们询问沐辉的事,脸上没有意外。 他让除贺旭外的人都出去病房,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他和贺旭,才颤颤巍巍的说: “你姓贺,可是贺将军的孙子?” 贺旭:“您认识我爷爷?” 唐教授淡淡笑着:“年轻的时候见过一面,贺老爷子是个好人。” 他靠在病床上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沐辉死后,有很多人都过来找过我,有的想试探我和沐辉的关系,也有单纯的想来恭维我的。 当年沐辉投靠倭人,就属我不相信,后来他又进了中兴党当军官,属我骂的最厉害。 你这小子,是怎么觉得我手里有沐辉的东西呢?” 贺旭缓缓扯了扯唇:“我听说您和沐辉先生在读书时期关系一直是最好的,他投靠倭寇人时,您一直不相信,试图用各种办法去劝他挽回他,可是为什么他投靠了中兴党的时候,您却开始骂他了? 很多人说您对他失望了,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您知道了他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帮着他隐瞒。 论这世上要说谁最了解沐辉先生,除了您和沐老夫人,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唐教授终于笑了:“我就说嘛,贺将军培养出来的孙子怎么会差劲。” 贺旭没有和他聊趣的心思,直接问:“所以唐教授,沐辉先生是否有留下过东西给你?” 唐教授:“有。” 贺旭眼眸一怔:“在哪?” 唐教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他给我的东西,都在我的脑子里。 沐辉让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保守了大半辈子。” 贺旭:“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您遭受这么大难?” 唐教授摇头叹气:“是一份境外情报局间谍名单,沐辉临死之际,将半份名单交给了我,那些人隐藏在我们国家各地,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策反了多少人。 我小心谨慎活了一辈子,临老了还被陷害下放,可见他们的人手已经长到了何处。” 贺旭笔尖一顿,眼眸锐利直直看过去:“里面的人可有苗凤山?” 唐教授脸色凝住:“苗凤山和沐辉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年黄岭山一战,沐辉没有背叛组织,导致我军那么多人死伤的,也绝对不是沐辉。” 贺旭不在说什么,将他说的名字全部记录好,留下些人照顾唐教授,先行回了海市。 黄岭山战役他也听说过,据说虽然胜利了,但伤亡惨重。 沐辉投靠中兴党后参与的最后一场战役,便是黄岭山战役,由他带队设下埋伏才叫我党牺牲众多。 而苗凤山作为当时作指导,还因为战事胜利受到了过嘉赏。 如果其中还要其他原因,这么多年过去,只怕真相早已被掩埋的干净。 他现在只能尽快赶往海市,从范老太太手里拿到另一份名单,以及调查清楚苗凤山到底在那场战役中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不愿意放过范家。 第一卷 第157章 范阳母亲死因 苏晓晓抓住对方的棍子,纤细的腿猛的一踹,直接将人踹出了两米远。 范阳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苏姐姐……力气这么大吗?” 沈棠满脸崇拜,骄傲的点着头:“那是,这可是我的护花使者。” 范阳白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那咱们就这么看着?” 沈棠倪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上?我反正不上。” 那么多大汉,手里拿着那么粗的棍子,她一个只会握拳踢脚的小白,上去给人送菜吗? 范阳看着苏晓晓几下把人给放到,一边担心着家里的奶奶,一边担心着妹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沈棠已经把事情理清,向明就算是间谍,也不可能手眼通天,在部队刚调查他之际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更倾向于向明是在为别人挡刀。 他事先把老婆孩子安排走,可泱泱大国,他即使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他们的人手。 除非有人接应他的妻儿。 这个幕后人,应该就是盯着范家的人。 这些混混点名要范阳,必定是想要逼范奶奶交出那份情报。 可这会不会太蠢了? 光明正大的绑架人,暴露自己的目的,是因为贺旭那边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路过的人看到巷子里的惨状,吓的连忙报警。 沈棠三人被带去了警察局,不过很快就被潭师长派过来的人领了回去。 三人往范家走,刚进去院子,就见范家外面站着几个人,为首的范奶奶被带上了军车。 范阳以为那些人是想对奶奶不利,冲过去把人撞开,还没怎么喊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领头的便衣军人开口:“为了你和你奶奶的安全,你们暂时先去军区待着吧。” “那我妹妹呢?”范阳抬头问那人。 “到了军区,你们就能看到了。” 沈棠和苏晓晓也乘了军车回军区,范奶奶手里到底有什么情报,已经不是她们能管得了。 她也是回了军区才知道,向明抱走范玲没多久就被控制住了。 范玲没受什么伤,回来的时候还懵懵的,看见奶奶和哥哥才哭了出来。 几天后,贺旭回来了。 有了贺旭带回来的名单和暗号,范奶奶才终于把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当年沐辉确实回来找过她,沐辉说如果他没法自证,也没法活下来,就让她把那封信保存起来,直到有人把另一份名单交出来,并告诉她正确的暗号,那封被尘封了的名单才能被拿出来。 范老太太把信用袋子包好,再用泥巴砌进墙缝里,这么多年过去,她遭受了无数人的谩骂,从不曾将那份信的事透漏半分。 贺旭带着人去取了信,上头很快成立了专案组将所有嫌疑人抓铺。 名单上的人大多都是隐藏在国内的普通人,真正让他们棘手的是被他们引诱策反的人。 令沈棠意外的是,针对范家人的幕后人,并不是那些海外情报人员,而是海市的革委会主任的父亲,苗凤山。 事情原委要调查许久才能公布,但沈棠也参与这个任务,贺旭就没瞒她。 当年黄岭山战役之所以损失惨重,并不是中兴党设下埋伏,而是苗凤山做出了错误判断,之后不仅隐瞒了实情,还将这个锅扣在了沐辉身上。 事实上,当年沐辉在战前就已经传递过情报回来。 沐辉手里的名单极大可能牵扯出更多的高位之人,苗凤山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他之所以不顾被抓铺的风险对范家和唐家下手,不过是因为这颗棋子想要走而挺险谋取一线生机,才会让和境外情报人员向明合作,抓了范玲以此来威胁范老太太交出那份名单,加以摧毁。 沈棠听到后面,问出心中最后一点疑惑:“那苗凤山为什么不对范太太下手,让这份名单永远消失在背后。” 要说之前不对范老太太下手,是担心沐辉做了二手准备,一旦范老太太死了,另一个拿着名单的人就会出来举报。 现在唐教授手里的情报已经被他们拿到,要是对范老太太下手,那另一份名单可就永远被掩藏了。 贺旭揉了揉她的头,眸色温柔:“人性复杂,苗凤山虽然与间谍合作,却并未泄露国家之秘。” 苗凤山是老兵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杀了范老太太,那份名单将永远被掩藏,于国于民都是一场灾难。 “那范阳母亲的死因呢?” 调查这么久,不该没查范阳母亲的事。 “范忠是被向明杀的,范阳的母亲不相信自己丈夫被掩埋在了坍塌的山体之中,去找人的时候,应该是意外发现了向明对范忠下过手,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而在这其中帮向明的,就是苗凤山。” 贺旭继续道:“苗凤山手里有把柄落在那些人手里,一步错步步错,派人盯着范家,是保护,也是监视,不然沐家隐姓埋名根本瞒不过那些情报人员,可能早就被人害死了。 可惜错了就是错了,沐家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沐辉先生却连个烈士证都无法得到,范老太太眼睛哭瞎,孙女因发烧而导致智力损伤,还有那些牺牲了的将士,都要有个结果。” 沈棠抬起眸眼,看见贺旭脸上漠然的情绪,忽的扑进他怀里,眼睛明亮璀璨:“那我还可以经常去看范阳吗?” 贺旭捏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去,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这事还没了结,范家暂时还住在军区没回大院,沈棠和贺旭抱着小贺执去接待室的时候,范玲和一群小伙伴们在玩过家家。 其中就有家属院小老大红梅。 范阳臭着个脸蹲在那看他们玩,满脸的不耐烦但又不得不看着妹妹的样子。 沈棠来的时候,范阳还在她的气,刚想嘴硬两句,瞥见身后高大威猛的贺旭,那点碎嘴巴子话给他咽了回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怎么了,还生我气呢?” 范阳冷哼:“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傻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结果全是装的!” 想到那天的情形,他脸色更臭了。 他还以为沈棠是真的人傻钱多,不仅请他吃大餐,还好心的捐赠钱给他妹妹治病,让他记录大院故事去她那换钱。 没想到那是人家接近自己的手段! 沈棠沉思了片刻,郑重的说:“好吧,我道歉。” 范阳被口水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道歉?” 大人也会道歉? 一般不都是说“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了帮你们”吗? 虽然沈棠确实帮了他们很多,但她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他们。 范阳可不傻,他被她糊弄了这么久,还真心把她当成了姐姐,谁知道人家全是装的。 就算是为了调查事情真相保卫家国、还是被那个姓潭的糟老头子派来的,骗他就是骗他! 第一卷 第158章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群刽子手得到报应! 不过,沈棠都道歉了……咳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范阳眼神闪烁,润了润嗓子:“既然你道歉了,那就算了,你们那师长可是说了,以后还有什么抚恤金发给我们,能让我妹妹上学,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沈棠眉眼一弯,像一轮明月似的:“虽然咱们认识的过程不太好,但我那天是真心想请你吃饭的,既然你都不计较了,那要不要陪我去跟范奶奶问声好?” 范阳想起那天他把钱私自占有的心思,莫名有些心虚。 “行吧……我也跟你道个歉,第一次偷你钱是杨成大哥撺掇我的,但我确实起了坏心思。” 贺旭听到杨成这个名字,不经蹙了蹙眉头,事情调查完,他也不知道杨成在其中起了个什么作用。 一切的开头是杨成促使,但结尾他却不知道杨成在其中得的利益。 趁着手头闲了下来,贺旭打算继续调查杨成。 他没在这事上多纠结,抱着孩子和沈棠走进接待室范奶奶所在的房间。 阳光倾洒下来,落在老人满头白发上,她温柔的笑着,嘴里哼着歌,被生活染上苍老痕迹的双手拿着针,颤巍巍的补着手里湛蓝的中山衣,看起来心情极好。 见到沈棠他们来了,范奶奶笑着吩咐范阳给他们倒水。 浑浊的眼睛落在贺旭怀里,看到活泼可爱的小贺执,她忍不住露出慈蔼的笑:“这是你们俩的孩子?长的真可爱。” 沈棠把小贺执抱在怀里,举起他的小朋手:“跟奶奶打个招呼?” 小贺执嘿嘿的笑,转头扑进她怀里,悄咪咪鼓着大眼睛打量旁边的范阳。 范阳板着脸,被这小东西看的坐立不安,趁着大家不注意,朝他扮了个鬼脸。 小贺执智商高着呢,平常贺旭最喜欢这样逗他了,当即翻了个白眼,缩回沈棠怀里。 范阳瞧见这一幕,瞪大眼睛。 他刚刚是不是被个小屁孩鄙夷了? 因为贺旭和沈棠并排坐着,小贺执调皮的爬过来爬过去,被贺旭打了屁股也没用,还会学着范阳刚刚做的表情,冲贺旭做了鬼脸。 贺旭没气,把范阳给气的小脸都红了。 小屁孩! 沈棠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跟范奶奶道个歉,毕竟要不是自己有意接近他们,范玲也不会被向明带走。 范奶奶倒是很理解,她拍着沈棠的手说:“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你们,我家先生也不能沉冤得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靠着为先生平反的意志活着、忍着,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大两个孩子,幸好,幸好遇见了你们。” 沈棠摇头:“为沐先生平反是人民弟子兵应该做的,这件事我没有出多少力,能得到这个结果,是范奶奶您一直的坚持。” “对了,您要为两个孩子改回姓氏吗?” 范奶奶点头,笑容轻松:“自然的。” 她总得叫后人记住先生。 这时,从外面玩了一会儿的范玲回来了。 她扑进沈棠怀里,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沈棠笑着应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给她。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腿边爬上了个东西。 小贺执气鼓鼓的撅着嘴,拱到沈棠怀里,一脸敌意的看着范玲。 借着沈棠手臂上的力道站起来,在沈棠印下个湿濡的印记,抱着她的手臂侧头挑衅范玲。 沈棠戳了戳他的小脸,把他给抱正:“跟你小玲姨姨打个招呼。” 小贺执:“姨?” 和红梅姨一样? 沈棠亲了亲他小脸蛋,止不住脸上的笑:“对,叫姨。” 小贺执瘪瘪嘴,他才不叫,和红梅姨一样都是来抢他妈妈的。 小屁孩直接在沈棠怀里躺平,小腿在外面晃悠,占据她怀里所有空间,谁也别想过来跟他抢妈妈。 范玲是个没心眼的孩子,蹲在沈棠退边看和小贺执玩。 范奶奶眼里露出几分怀念:“如果他们两妈妈在……哎,我说这个干嘛,人死不能复生,我那儿媳也是个苦命的,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一个伯伯,还抢走了她爸妈留给她的财产把她赶了出去。 遇到我儿子也是不幸,生了小玲都还没一个月,就听说我儿子出事了。 她急急忙忙的赶去,家里的钱也被带走,所有人都说她跑了,我倒是宁愿她跑了,谁知道也死在了那个冰天雪地里。” 老太太忍不住抹了把眼角的泪,这辈子啊,她没有一天不是苦的。 但幸好,她还有两个听话的孙儿。 贺旭唇角动了动:“你家儿媳应该没有卷走钱,她前脚走了,后脚你们家的钱就被向明拿走了。 我们抓铺向明后,在他家翻找出了一条帕子,里面放着两百块钱,据调查,应该是运输队当年给你们家的抚恤金。” 范奶奶一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三年了,所有人都说她卷钱跑了,连她都怀疑过,可得知真相后,才叫他们心痛如绞。 范阳忍不住攥紧拳头,赤红的眸子全是恨意:“如果不是向明,我爸爸妈妈不会死,总一天,我一定会报复回去!” 即使向婶子根本不知道向明是他国间谍,因此被驱逐出境外又如何。 他们踩着他爸爸妈妈的血,向明的孩子还总欺负他和妹妹,骂他是个没爹没娘的杂种。 可他没爹没娘是谁造成的?以为被驱逐出境就没事了吗?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群刽子手得到报应! 忽然,一只手覆盖在他的头顶,温暖驱散他脸上的寒气。 沈棠肃着脸说:“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什么,坏人都得到了报应,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上学、识字,好好的长大,这样你才能照顾好你妹妹和奶奶。” 范阳不服气的把头别过去。 贺旭挑眉,看不上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向家只是一颗小棋子,你揪着他们没什么用,把眼光放长远点,好好学习,将来手里有了力量,了解了事情全部真相,想要报复造成你们一家子不幸的人,谁也没资格说你们。” 范阳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肉眼可见燃起了熊熊斗志。 沈棠白了贺旭一眼,范奶奶还在这呢,说话也不注意点。 贺旭摸摸鼻子,把小贺执抱过来掩饰尴尬。 范奶奶笑的褶子都灿烂了:“没事,男子汉是该有担当,小阳心里有数呢。” 两人拜访了范家人,又请他们去食堂吃了饭。 主要是家里没抢到肉。 第一卷 第159章 你是说沈棠拿着工资不做事,在家里享乐? 贺旭最近有一天假,就让红国过来切磋一下,看看他最近有没有练拳。 小贺执霸道的很,看到贺旭要和红国去院子打拳,急的不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扒拉住贺旭的大腿不许他走。 贺旭一动腿,小奶娃就瘪嘴哭,那双神似沈棠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把他心都软成了一趟水,又气的磨牙。 “你呀你,等你长大点跟着一起练,我看你哭不哭。” 以后哭不哭小贺执不知道,反正他坐在爸爸的手里,能看到更高更远的风景,比坐在妈妈手里更让他开心。 方红国跟贺旭学了过几年,基础不错。 贺旭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和他切磋,你来我往,方红国愣是没碰到小贺执的衣裳。 小贺执眨巴眨巴眼睛,撅着屁股看方红国半天抓不到他,乐的咧着小嘴拍手。 方红国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嘲讽,停下手就在他脸上掐了掐。 正好范阳过来找沈棠,看见两人打的又来有往,交锋激烈,小孩对武力的崇拜是控制不住的,当场眼里冒了星星眼。 二人切磋一结束,范阳厚着脸皮凑了上去,端茶倒水,讨好之色溢于言表:“姐夫,你刚刚那招怎么来的,你看我有没有学武的天赋,我跟你说,我跑路可快了,打架也狠,绝对能做你二弟子!” 贺旭:“……” 他无奈的往沈棠那边看了一眼,沈棠无视掉对方的求救,端着和张婶做好的酒酿圆子出来让大家休息。 趁着大家都被甜食吸引过去,贺旭把孩子交给张婶,坐在沈棠身边:“天气正好,要不要去市里玩玩?” 沈棠睨了某人一眼:“去市里有什么好玩的。” 贺旭:“咱们一直没有拍过全家福,拍几张回去给两位老爷子看看。” 他意味深长的扫了扫她胸口:“再买两件宽松点的衣服吧,本来你这件寸衫就紧。” 沈棠低头看了一眼,鼓当当的衣服被扎进裤子里,显得两团更加波涛汹涌。 她脸色爆红,又气又恼的追着贺旭往屋里跑,刚进房间,就被某个人抱住反手把门关上。 小贺执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甜苹果,疑惑的叫了声妈妈,被张婶抱着默默转了个身。 沈棠将头发扎成大大的辫子垂在胸前,军装穿的板正,看起来精神气极好。 三人坐上车去市里拍照。 他们去的还是结婚前拍照的那个地方,老板记得他们两个,主要是二人的颜值太高了,属于那种见了就忘不掉的。 看到他们怀里的孩子,老板忍不住笑了:“长的漂亮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漂亮,两位同志是要拍全家福了吗?” 贺旭点头:“老板,麻烦你拍的好看点,我太太爱美。” 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两位郎才女貌,怎么拍都好看。” 沈棠坐的板正,忽然被贺旭的大手朝他这边按下脑袋。 她抬头看他,男人唇角笑的嘚瑟,看她的眼神却是温柔如水,逗的她脸色微红,不自觉弯了弯唇。 懵懂的小贺执坐在两人怀里啃手指头,也笑的开心极了。 拍了照,三人去百货商店买了些东西。 正准备去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正好瞧见革委会人的押送着一众大学教授和资本家的人游街示众。 原本热闹的街道更加沸腾起来,手里有烂菜的直接往上扔,一个个骂的难听至极。 沈棠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她亲眼见证着这个时代的残酷,见证着这个时代的混乱和疯癫,清楚的知道还需要五年才能迎来真正的转机。 苗家下台,新上任的革委会主任手段更加狠厉,无数人因此被下放,可能再也等不到被平反的机会。 贺旭看出她心情不好,握住她的手:“算了,回家吧。” 军区要被检查了。 沈棠得知消息后,把柜子稍微有点出格的书都烧了。 院子里的秋千也被拆了。 平日里这秋千是没有事的,家属院也不止他们一家做了,后面的矮山坡下也有一个呢,但面临检查,谁也不敢在这时候生事,潭师长事先就把大院里能引起注意的东西都给拆没了,生怕被人举报。 院子角落旁种着的花全部被换成了青菜。 师长亲自陪同上面的人来检查,家属院的小孩子们都不敢在路上跑,一家家的都沉默极了。 平日里看不惯沈棠的田晓甜,一边称赞他们是守纪守法之人,一边忍不住吐槽起沈棠来。 “哦,你是说沈棠拿着工资不做事,在家里享乐?” 田晓甜:“可不嘛,梁主任可偏心她了,为了给她腾位置,连我一个老员工都被赶了出去,她天天在家里带孩子,还弄什么秋千、什么花盆摆着,把奢靡享受之风都带到部队来了。” 潭师长瞪了瞪她男人,赵副营长这才拉住了还想说话的田晓甜。 检查组的人听到了田晓甜的话,出了院子就笑着问潭师长:“你们军区的贺旭我认识,是个刺头,娶的妻子好像是沈家那丫头,怎么一来军区就得罪人了?” “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宣传科都是些握笔杆子的人,谁经验多、知识储备强就要谁,沈棠可是在光明日报发表过文章的人,梁主任也是为了组织,想把这个人才招进来。” 对方点点头,几个人一起往沈棠家走去。 沈棠家打理的确实干净,每一块区域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房屋摆放没摆放什么书,都是报纸,墙壁扫的很干净,堂屋里贴着主席画像,瓷搪杯和壶子都放在下面的桌子上,一切都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院子也没有秋千,所谓的花草其实是开花的菜花,亭子没拆,但光秃秃的上面还晒着竹笋,石子堆成的小路让众人好走了许多,但也没出格之地。 检查人员认得沈棠,点了点头:“不错嘛,你这丫头小时候看着挺怯弱的,越长大越灵动了,家里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跟来的田晓甜听到那位检察组领导对沈棠态度这么友好,气的嘴都歪了。 她不敢和检查人员直接怼上,翻了白眼,小声嘟囔抱怨:“原来认识,怪不得包庇沈棠呢。” 赵副营长吓的赶紧拉住人:“你疯了?” 平日里有点小矛盾罢了,这个时候说话别说坑不坑得了对方,万一被上面人记住,到时候被批斗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显然,检查组领导也听见了。 那人神色一顿,慢悠悠的问:“我听其他人说,你平日里不去宣传科上班但还拿着高工资?沈棠同志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第一卷 第160章 家属院分房 贺旭正想帮沈棠解释,手心忽然被拉住。 沈棠落落大方的解释:“领导,您这话说的,拿着高工资还不上班,这事放哪个部门都要引起争议,我是听了我们部门的梁主任吩咐,撰写宣传部所有稿子,这些稿子内容必须真实可靠,笔力充沛,引人深思。 要想完成,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以及走访调查,哪里是我随便写就能写出来的,梁主任给我不用坐班的特例,和其他部门不用坐班的人一样,都是因为岗位需求。 再说了,我的工资也不高,和刚刚成为正式员工的人一样。 我不知道谁在背后造谣,但能在军区工作,为组织奉献,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军嫂的荣耀,我们绝不会是那种白拿工资还因嫉妒别人在背后说闲话的军区蛀虫。” 这话说漂亮,潭市长都忍不住高看了沈棠一眼。 沈棠负责的任务板块他也知道,宣传科除去走访调查,最难的一块就是撰写出能发表在报纸上的稿子。 不能说沈棠完成的轻松,就说她白拿工资。 田晓甜嫉妒成性,多嘴不至于让领导们惩罚她,可落了这么一个印象,赵副营长的晋升之路算是断了。 检查组领导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夸赞:“军区不需要蛀虫,一切都应该看实力说话,宣传部门能者居之,那些嫉妒之人的话确实不能为证。” 他瞥了一眼后面的田晓甜:“这位同志,你说是不是?” 田晓甜也就多两句嘴,见大领导看过来,顿时心虚讪笑:“是、是。” 检查组领导临走的时候拍了拍贺旭的肩膀:“好小子,娶了个不得了的媳妇。” 贺旭看向沈棠,小姑娘身子板正,落落大方,一张漂亮的小脸仿佛在太阳下发着光,灼灼其华,动人心弦。 他眼眸不经软了软:“是我之荣幸。” 潭师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带着几位检查组人员往前走,不时跟领导禀报沈棠的功绩。 在听到沈棠也在这次调查间谍任务中出了力,还帮忙举报了一个隐藏多年的间谍,检查组的几个员都忍不住赞叹。 军区因为那份名单大震动,其中还有一位位居高官的军区干部被调查出因为贪欲和私人之事被境外间谍收买,泄露了不少军区秘密被抓捕。 虽然这件事还没完结,仍在调查之中,但贺旭在其中立下的功劳显而易见。 向明如何成为间谍一事也在调查之中,等了有结果,沈棠的三等功奖赏就能下来,一年内立下两次三等功,任谁也不能说她一句贪图享乐。 田晓甜还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嘴碎了下而已。 等检查组人员走后,潭师长叫来赵副营长大骂了顿。 赵副营长今年都三十多了,至今还卡在副营长这个位置不能动弹,原本今年他立了功,有往上晋升的可能,经过田晓甜这次嘴碎后,也知道自己没了晋升可能,回去就对着田晓甜就大骂了一场。 吵的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赵副营长这次又不能晋升了。 转眼五月,宣传科因为少了两个人,周巧兰忙的要死,幸好梁主任体谅她,对内再招了一个正式员工。 家属眼人越发多了,宣传科空出来一个名额,负责招生的周玲大门都快被踏破了。 当然,大家也不是都盯着宣传部门这个位置,还有医院、学校都要招聘。 周玲好说好歹的告诉众人,这次招人必须得是高中毕业证,且经过笔试面试过的才行。 能来随军家属军嫂,大部分超过了25岁,别说高中了,上学的人都不多,来了军区还得上妇联组织的扫盲课。 招聘名额要么给新来的年轻军嫂,要么只能对外招聘,能给乡下来的军嫂的位置不多,年年到这个时候,为了那几个不要求学历的名额,家属院都有的闹。 只是没等众人闹起来,众人被另一则消息给引爆了。 家属院要分房子了! 红砖楼房已经竣工,水电也已经通好,副营长级别以上就可以抽签分得一间房子。 不愿住红砖房的也可以不去。 贺旭专门回来问沈棠要不要换到楼房去,目前只建立了三栋,每栋五层,上下只有一条楼梯,房间是统一规划的,都是两室一厅和三室一厅。 这一次可不分什么等级,三室一厅的房间很少,全靠大家的手气,抽中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沈棠去看了楼房,然后摇摇头走了。 她在一楼看,孩子在二楼跑,那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房间里不设有厕所和洗澡的地方,洗脸做饭都在走廊上,也只有走廊设了水龙头。 还不如住在院子里来的方便。 至少他们有洗澡的地方。 沈棠和几个朋友说了不换后,林晓紧跟其后也不换了,主要是她都九个月大肚子,即将临产了,不好爬上爬下。 而苏晓晓觉得有院子可以种菜,要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欢喜的是什么,就是有自己的地了,所以她也不想离开院子。 大家也不是傻子,楼房看着崭新,什么都好,空间也大,但比起同样两室一厅的院子可要差劲许多。 可惜家属院院子本来就不多,很多一家子都住在一室一厅的小院子里,所以这次能换去楼房里住,众人还是很欢喜的。 抽签那天,沈棠也去看了。 人群挤满了操场,抽到三室一厅的人兴奋至极,抽到两室一厅还光亮不好的房间时,当场就想要重抽,但大家都看着,第二次机会是没有的,除非和已抽中的人换。 许婷运气一般,抽中了三楼,两室一厅的房间。 瞧见沈棠在这边看热闹,走了过来:“你不去抽吗?” 沈棠摇头:“不去,我觉得院子好。” 许婷冷哼:“院子有什么好的,家里没井还得天天去打水。” 没错,很多大院的人之所以选择去楼房,就是因为楼房有水龙头,不用自己辛辛苦苦的去打水,房间又宽敞,即使是两室一厅,那房间也挺大的,可以放两张床,比在院子里好多了。 正说着,韩忠国三个孩子跑了过来。 为首的韩义牵着两个弟弟妹妹走过来,叫道:“许姨,爸说,抽了签咱们赶紧去把家里的东西搬过去,免得有人故意把东西搬到我们家来。” 许婷抽中的房间不好不坏,但阳光还是充足的,有的房间可就惨了,因为三房子挨的近,有些房间只有一个窗户照得到阳光。 海市本来就湿气重,要是房间被别人故意占了,那些老太太老大爷往那一趟,还真不好拿回来。 许婷点头,带着孩子走了。 走着走着,韩义回头看了沈棠一样。 那人手里抱着个可可爱爱的孩子,笑容温柔的细说着什么。 他总觉得这一幕熟悉,可惜想不起为什么熟悉。 或许,如果当初没有何秋那个女人,现在沈棠该是他们的后妈。 不过他抬头看了看许婷。 许姨也不错,虽然为人凶了点,说话也不好听,以前他还总是和对方吵架,但越长大,看的越多,才知道许婷这样的后妈已经算很好了。 虽然不管他们,有点好东西也只想着自己,但到底没有像其他后妈虐待孩子。 然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姨没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有了呢? 想起最近许姨喜欢吃很酸的果子,又听到旁人说起她像怀孕了似的。 韩义忍不住心里一沉。 第一卷 第161章 有人在其中特意推动许婷和韩家的矛盾? 家属院最近热闹极了,一是招聘岗位多,二来大家都急着搬去楼房。 不到半个月,这边院子就像是少了好些人似的。 沈棠晚上去散步都没遇到老太太们在树下谈笑了。 小贺执最近爱上肉食,每次吃饭都眼巴巴的望着贺旭碗里的肉流口水。 贺旭觉得好笑,点了一筷子给他尝尝味道,和他碗里的肉粥差不多,小贺执嗦了一筷子就不想了。 晚上,一番云雨过后,贺旭搂着沈棠不撒手:“爷爷寄了一笔钱过来,给小宝的。” 沈棠眼睛亮晶晶的看他,水润皮肤白里透红,还有些事后的晕红,看的贺旭心头一动。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压着笑声在她耳边道:“你爷爷和我爷爷各寄了六百。” 沈棠听到有一千二,眼睛亮晶晶的似盛满繁星,开心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咱们收着,以后有条件了,我给他把娶老婆的本钱都挣回来。” 贺旭有些吃醋:“你现在眼里怎么都是那个臭小子?” 自小贺执生下来,他感觉他们俩个人之间好像多了个棒槌,亲热的时候被打断,挨着老婆想温存一下也被能那小子发现,没点眼力见的挤过来,气的他想把那小破孩给扔了。 沈棠忍俊不禁,哄着他说:“因为眼里都是你,才会看得到咱们的孩子呀。” 贺旭一下就被哄好了,上扬的嘴角憋都憋不住,捧着沈棠猛亲了几口。 他就说,小破孩子就是送的,他老婆眼里都是自己。 第二天,小贺执醒过来,发现贺旭可好说话了,还抱着他举高高,单手领着他出去玩,可把他开心坏了。 宣传科来了新人,梁主任要开会,沈棠也过去了。 新人是刚来家属院的嫂子,看着很年轻,是去年二团韩忠国手下那个付连胜副营长娶的新媳妇。 人很落落大方,长相也很清秀,沈棠见过一面,对她的映像极好。 五月,林晓生产。 沈棠提了些红糖和婴儿穿的衣服过去看望,林晓早就产检出了是个女儿,所以她带的是新买的粉色棉布。 小姑娘才出生几天,五官却像极了林晓,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沈棠看的羡慕极了。 林晓就笑着说:“羡慕你就再生一个吧,小阿棠快要满月了,等过一年,你也可以备孕了,以你和贺旭的容貌,绝对能生出一个漂亮女儿。” 沈棠想起了上辈子“沈棠”那个女儿,长相确实漂亮,可惜“沈棠”并没有多爱她。总叫她忍受韩忠国家里的几个哥哥姐姐,后来即使当了大明星,也很少回家。 她朝林晓摇头:“我就生小宝一个就够了。” 女儿确实可爱,但小贺执是个霸道的,她和贺旭都把疼爱给了小宝,再生一个女儿,别说会不会偏心,如何养、如何平衡和贺执的关系,都是个问题。 在男人眼里,女儿是需要疼爱的,儿子是需要历练的。 如果生下个女儿,她都不用想,贺旭一定会多偏爱女儿。 可她觉得,无论男女都是她的孩子,偏袒这个词就不该出现在她的孩子身上。 要么公平对待,要么就生一个。 如果不是现在的绝育手术不成熟,贺旭没法结扎,她和贺旭也不至于是医院购买避孕套的常客。 因为这个事,大院里的人当着他们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说了不少闲话。 也就是她生了个儿子,但凡生了个女儿,那唾沫都能淹死她。 哪有结了婚的女人不生孩子?也不怕没个后代在他们死的时候摔盆子。 没人觉得是贺旭的问题,因为男人不需要痛苦就能子孙满堂。 只可能是沈棠不想生。 林晓也听了谣言,其实很多谣言都是那些生了女儿没生个儿子的嫂子在背后传的。 人人都说男女平等,但真没多少人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你真的就生这么一个?” 林晓有些羡慕。 如果这一胎不是个女儿,其实她也想只生一个。 可惜郝运他妈对她还行,但老人总是想着儿孙满堂,从她怀孕起就一直念叨着期盼着这一胎是个儿子。 最后检查出来是个女儿,郝运他妈虽然失望,却也觉得是开门红,往后一定能生大胖小子。 所以她生了女儿后,就已经开始想二胎了。 沈棠理解她的想法,这个时代所有人都讲究多生多育,哪怕初定了计划生育,也没有人当回事。 她抱着小贺执坐在林晓旁边,笑着说:“就生这么一个,如果贺旭要生,那就让他找别人吧。” 林晓白了她一眼:“你别说笑话了,贺副团长爹娘都不管,你生几个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我都要羡慕死了。” 以前她还担心沈棠没有婆婆,谁来帮忙照顾孩子? 结果人家妈妈早就安排好了。 想到自已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娘家,她心里一叹,人不能跟人比,否则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小贺执警惕的瞄了瞄床上的小婴儿,小肥脸绷的紧紧的,死死扒拉着沈棠的衣服。 见自己妈妈还想摸那孩子,他伸手打在沈棠手上,鼓着包子脸可怜巴巴的冲她摇头:“不、不……” 沈棠瞪他:“不啥?” 小贺执瘪瘪嘴,眼眶蕴着泪,耸着小鼻子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说:“不、妈妈。” 林晓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小阿棠吃醋了,这孩子果然活泼。” 眼瞅着小贺执眼泪和珍珠似的要滚下来,即使知道这孩子是装的,沈棠也只能无奈哄他:“好了,妈妈就你一个宝宝,不抱别的宝宝。” 小屁孩一下子就不哭了,乖乖的坐在沈棠怀里听她们说话。 精的让沈棠老像给他屁股一巴掌。 “等你再大点,我可就不惯着你了。” 不然让他知道一哭就能达到目的,以后可不得一直哭。 林晓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前几天我看到许婷来医院了,看的是妇科,可能是怀了。” 许婷已经嫁给韩忠国一年多了,除非上次的事伤了子宫,否则也该怀了。 正当沈棠疑惑林晓为什么要说这件事时,就听她再次道:“可我听说,当初韩营长之所以会同意娶许婷,不仅仅是因为潭师长亲自做媒,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许婷伤了子宫,不能再怀了,以后把韩忠国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 “韩营长这人人品过的去,知道许婷怀了孩子肯定会让他生下来,但李红早上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家属院里好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许婷生了自己的孩子,肯定就不疼韩家那个小姑娘了。” “韩家那两个男孩把那个小姑娘当亲妹妹看待,如果听到这些话,你说会不会闹起来?” 沈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其中特意推动许婷和韩家的矛盾?” 第一卷 第162章 杨成被判死刑 林晓:“当年你初在文工团当独唱的时候,被人撒布谣言,其中除了许婷,不还有一个?” 沈棠疑惑的看着她。 林晓头发散乱,但精神极好,她戳了戳小贺执的脸,小奶娃一下子缩进了沈棠怀里,不乐意的蹙起小眉头。 这阵子生产的人少,病房里只有林晓和她刚生的女儿。 林晓也不在意小贺执恼怒的小表情,继续说:“还记得王晓雨吗?当年投靠了许婷,后来投靠了石冰。” “石冰这个人偏执狠辣,对你充满了恶意,她毫无留念的离开军区,却一直在关注你的动静,而王晓雨就是她的眼睛。” 沈棠盯着她看了两眼:“王晓雨得罪你了?” 要是没有,林晓怎么会关注这么多? 林晓点头,直说:“我挺讨厌她的,她今年也有二十四了,一直没能找到可嫁之人,倒是有几个离异的人想追她,上次郝运见到她被军区外的人围着,以为她有什么困难,就帮她斥责走了纠缠她的那个男人,没想到反而被她盯上了。” 沈棠哼了声:“我就知道。” 林晓性子比较冷,她也说不出什么弯弯绕绕来,更没有手段去对付王晓雨。 想到沈棠和石冰水火不融,她觉得王晓雨和石冰交好,肯定知道点什么,就想着告诉沈棠一起对付得了。 沈棠对她这个性子也挺无奈的:“行吧,我想想办法从王晓雨口中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林晓:“李红之前跟我说过,王晓雨从去年石冰提出退役之时,手头就很宽裕,你可以往这方面调查一二。” 沈棠和林晓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 她把这事跟贺旭说了一遍。 贺旭最近在调查杨成,查到了杨成和首都那边的人有关后,线索就被抹了。 他不知道杨成是谁的人,但杨成的目的却很好猜。 苗家下台,所得利者是革委会副主任姚继业,而只要查出姚继业背后站着的人,就知道杨成背后之人。 贺旭的手没有那么长能够在京都寻风作浪,可杨成怎么进的化肥厂?又是借了谁的势?却可以查一查。 别说他自己考进去的,化肥厂去年就没有对外招聘过,基本都是厂里的亲属才能参加。 把杨成从当知青到进化肥厂的路程调查清楚,很快贺旭就知道了另一件事。 杨成曾经化名张图。 也就是搞大许婷肚子且消失不见的那个人。 之所以潭师长找不到张图,是因为杨成从一开始就不在海市市里,加上潭师长必须要保住侄女不被送去牛棚,没有大肆在海市寻找,才只能咽下这口气。 贺旭是怎么知道的,也是巧了,杨成利用范阳接近沈棠,他同样可以让范阳帮忙注意点杨成。 范阳本来就崇拜贺旭,对他的叮嘱自然放在心里。 要知道范阳虽然喜欢独来独往,但结交的小混混却不少,贺旭给了点钱给他,都不用叮嘱,范阳就自己想到办法盯住了杨成。 故而,杨成和石冰一经联络,范阳就把事情告诉了贺旭。 这里面有石冰,贺旭倒没有多惊讶。 他知道,杨成背后之人一定不是石冰,石冰不过是他掩饰背后之人的挡箭牌。 不过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两个人,贺旭也没有要放过两人的意思。 正好,沈棠让他查一查王晓雨。 王晓雨的把柄很好抓,她无非就是想用手里那个把柄威胁石冰给她钱财罢了,而石冰又想要她帮忙盯着沈棠,两个人合谋算计人。 她去找石冰要钱的事被贺旭举报,当场就被派出所以勒索他人钱财的名义被逮捕。 到了派出所,王晓雨根本经不起吓,瞬间就把自己知道的事给倒腾的说了出来。 “石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化肥厂宣传部门李副主任他儿子的。” 沈棠和贺旭也没想到王晓雨会爆出这么大的一个瓜。 因为有人证,加上杨成被抓后亲口承认石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石冰在家休息之际直接被革委会的人带走。 化肥厂宣传科的李副主任还想救一救,听到石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们家的后,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他没晕,但他儿子晕了。 醒过来后还想去救石冰,转头就被他爸妈被关在了家里。 杨成之前还弄大过许婷的肚子,被逮捕之后,他甚至没有反抗,就把这件事大肆说了出来。 许婷被革委会带走的时候还是懵的。 直到她听到了事情原委,当场悲痛欲绝大喊了声,拽起旁边的凳子直接朝着石冰砸去。 可惜石冰躲的快,只砸到了她的腿。 许婷恨不得啖其血肉,和个疯子一样要冲过去打她,被周围的人死死拦住。 “就因为几句话,你就要毁了我一生,你怎么这么恶毒啊,第一次见死不见,第二次毁我清白,第三次让我流产,仅仅是因为我嘲讽了你几句,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石冰冷眼瞧着,没有一丝悔改:“成王败寇,做了就是做了,我既不后悔,也不会认错,有这个结果我也认了,至少所有欺负我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许婷见她不悔改,双眸充血恣睢着滔天恨意:“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还活着,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石冰勾了勾唇,却并没有说话。 她静静的看了杨成一眼,男人吊儿郎当的笑着,好似对自己的下场没有丝毫悔改,冷不丁的自嘲了声:“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帮我。” “可惜,是我太蠢了。” 他不惜性命也要保住的人,从来不是她。 杨成因为流氓罪被判了死刑。 石冰怀着孩子,却也多次和杨成合作谋害他人,还试图让王晓雨当自己的眼睛盯着军区,有理由被怀疑是间谍,被暂时收押了。 至于许婷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孩子有流产的迹象住进了医院。 王晓雨因为勒索罪被判了三年刑,为了减刑,她又把当初许婷让她推石冰的事说了出来,但她又急着说自己并没有推人,石冰之所以摔倒流产,是她自己故意的。 事情越查越多。 革委会众人也很震惊,虽然许婷极力否认,也没有证据证明许婷让王晓雨动过手,但石冰自己却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出来,她之所以会流产,是自己服了药,加上摔倒的时候故意撞到了肚子才会流产。 这这件事里,最无辜的、最冤枉的就是被退籍的徐慧了。 沈棠原本以为石冰怀着孩子,即使犯了错也不用在这时候被关押下放。 但没想到,刚上任的革委会主任是个严苛的,即使石冰怀了孩子,也必须要让她下放到农场去。 听到这消息的石冰妈妈从京都赶了过来,拿出了石冰有精神病的证明,这才保住了石冰没有被下放。 石冰已经被游行过,被石冰妈妈找到的时候,满身的污垢,精神也不太好,坐在牢房里静静扳着指甲,神情恍恍惚惚。 瞧见了母亲后,一直以来的心中防线终于倒塌。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袖,用力的掐着手背。 下一刻,她就听到了母亲那冰冷刺骨且刻薄的声音。 第一卷 第163章 石冰之死 “石冰,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好的姑娘家,不自尊自爱,没怀孕前就和有老婆的丈夫搞到一起,现在还要被打上荡、妇的称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丢脸的女儿?真是丢人死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以后你老老实实的嫁个人,别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就你这样,谁会喜欢你?” 石冰指甲控制住不住的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她心口仿佛窒息了似的闷疼,忍不住颤着声音说:“你为什么就非得贬低我?” 石母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她千里迢迢的赶来提她擦屁股已经够烦了,尤其是自己培养长大的女儿与自己想象的差距甚远。 她对石冰已经失望至极。 “你是个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就是个神经病,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以为人人都要让着你捧着你吗? 我当初为了你才离婚,受尽了别人嘲讽,为了你,我好几年都不能嫁人,可你呢,跟个老男人结婚,自甘下贱,后来好不容易嫁个好人,又和个荡、妇一样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石冰,我真是后悔生了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就没有人给我丢脸了,我黄幺花长着么大,所有的脸都在今天给你丢完了!” 喋喋不休的谩骂从她生身母亲嘴里说出来。 石冰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能人忍受所有人恨她、骂她,那是因为那些人都和她没关系,可为什么,连她的母亲都要这样辱骂她? 她明明知道是她离婚才导致自己被同学看不起,被他们霸凌。 贺旭是她的光啊,否则她又怎么会像失去理智一样,非得缠着他。 明明从一开始,母亲也是赞同她追着贺旭的啊! 铁门被打开,天气阴霾,小雨纷飞。 明明已经快六月,石冰却冷的瑟瑟发抖。 石母以为她装的,推搡着她往前头,一把伞往她这般斜了一点,可却没法阻止细雨钻入她的衣领,打湿她的睫毛。 她默不做声的被石母接到招待所,听着石母一路谩骂,下意思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石母出去买吃的时候,她抬了抬那双灰暗的眸子,像封印了灵魂的木偶,在寻求最后的帮助:“妈,我想吃糖。” “吃吃吃,你还有脸吃,我没有钱,吃什么糖!” 石冰沉默的听着木门被关上,像一尊雕塑的坐在那等了许久,也未曾有光照来? 她打开窗户,再次摸了摸肚子的孩子,轻声说了声:“抱歉。” 风雨吹进窗台,落在干燥的地上,只落下一个带着点泥土的脚印。 下一秒,底下传来路人的尖锐的喊叫声:“有人跳楼了!” 沈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震惊的,她以为石冰会慢慢沉淀下来,再找机会对付她和贺旭。 可没想到她就这么放弃了生命。 明明之前沈棠和贺旭被叫去询问和她有什么关系时,石冰还满是恶意的盯着她,说让她和贺旭等着瞧。 怎么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跳楼了? 听说石母看到后,当场就晕了,醒过来抱着石冰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脚边还散落着一袋子大白兔奶糖。 石冰的死震惊了很多人,包括被下放的王晓雨,以及坐牢的杨成,还有她那被戴了绿帽子丈夫李文。 就连许婷都沉默了许久。 不过奇怪的是,许婷的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倒不是她情绪太过波动导致的,而是下楼梯的时候突然踩中了点水,滑了一跤。 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稳,这一跤下去,又流了。 家属院的人都说许婷没福气,怀了两个孩子都没保住,以后恐怕怀不了。 另一个被夸赞的就是韩忠国那两个儿子。 尤其是大的那个,不仅能在许婷住院期间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连许婷住院各种杂事都是他在帮忙。 以前大家觉得韩义这孩子混的不行,不是打架就是偷东西,倒是没想到长了两岁性子变好了。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韩忠国这人看着就板正,生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个一事不成的小混混? 就连许婷都觉得自己的付出值得。 她第一次怀孩子的时候懵懵懂懂,肚子并没有多少感觉,得知以后极难怀孕的消息比失去孩子的消息更加让她痛苦。 这是她第二次怀孩子了,这个孩子是她盼了许久,极大可能会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可以说她抱着无数的期望。 可没想到,不过是因为有人接水时倒了点水在楼梯上,她又恰好穿的是不防滑的布鞋,意外就这么来临了。 许婷很是痛苦,她望着帮自己洗衣、替她跑去食堂打饭的韩义,心里忍不住一酸。 算了,也许她这辈子真的没有孩子缘。 韩忠国三个孩子对她确实不错,她以后好好照顾着,以真心换真心,将来自己老了也有人照顾。 许婷出院,林晓孩子满月。 阳光正好的一天,沈棠和贺旭带着礼物去郝运家吃饭。 郝运妈妈对林晓有些不满意,嫌弃她是农村来的,还曾经和别人有过婚约。 不过娶都娶了,面子上她对林晓还是过的去的。 林晓做月子和别的妇人也没什么区别,郝运妈妈没有多优待,也没有虐待她。 但郝运时常会偷偷带一些肉回来给林晓晚上吃,也导致林晓出月子后胖了一圈。 沈棠和林晓说着家常话,女孩子之间最常说的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减肥? 林晓是跳舞的,自然知道怎么控制饮食,其他人几个军嫂生了孩子肚子一直消不下去,就凑过来听了。 其中一个就是宣传科新来的那位军嫂——应宛。 这姑娘十分热情,本来郝运是没有请他们家的,毕竟一团和二团也玩不到一块,何况她丈夫付连胜还是韩忠国手下的兵。 谁不知道贺旭和韩忠国有些不对付? 但应宛爱凑热闹,自己提了红糖和麦乳精上门吃席,林晓总不能赶人家走。 应宛听到沈棠吃的少,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我晚上也少吃,怎么就不瘦呢?” 沈棠也不好跟她说自己还做了瑜伽,瑜伽的动作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有些不雅,她通常都在自己房间里做,连张婶都没给看。 “你晚上可以加点运动,在周围跑跑,但跑步会粗腿,一定要按摩拉伸,自己做不到可以让你们家副营长帮你。” 应宛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下就红了,但她也不羞涩,就大大方方的点头:“好啊。” 吃完饭,贺旭牵着沈棠的手回家。 他最近没出任务,训练也不算累,望着天空上的星星,侧头对着小妻子一笑:“过两天,咱们去拜访个人。” 沈棠疑惑:“谁呀?” “一位帮了咱们很多忙的战友。” 第一卷 第164章 梁主任和苗圆的交易 周末,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去了在海市派出所的周宿家。 周宿是贺旭的战友,当年因为受了伤不得不退役,转业后就在海市城中派出所当了个小警察,后因为立下不少功而晋升到了所长,年龄不过三十岁。 贺旭之所以能够把杨成和石冰的事调查出来,就有他在其中帮忙。 沈棠听说他收养了一个女娃娃,二十六岁结婚后,膝下有多了两个小孩,就买了一罐麦乳精和一斤大白兔奶糖过去。 周家住的大院都是楼层房,里面也都是在这一片工作的工人和领导。 底下院子空地上有不少人在玩,但吵闹声也很大,尤其是不远处集聚了一堆人围在前面一套红砖房前。 周宿蹙起眉头,跟贺旭和沈棠解释:“苗老爷子还在关押中,儿子被暂时革职,儿媳带着儿子跑了,苗家就剩下一个苗圆能主事。 按理说这房子苗家还可以住几天,等苗老爷子的事定下来再看看结果,但新来任的革委会主任姚继业是个嚣张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苗家人赶出大院,时不时派人来苗家闹一闹,今天应该也是这样。” 大院里的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都想明哲保身,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帮苗家说话,相反,在那群看热闹的人里,想要奚落苗家的比想要安慰他们的要多的多。 沈棠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兴趣去苗家看热闹。 三人进了房间,周宿的老婆洗了洗手,从厨房里出来给他们两人倒了杯糖水。 贺旭和周宿说着话,沈棠就在旁边听着。 这才知道周宿当年还是贺旭的班长,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周宿退役后才留在了海市,其实是个地道的京都人。 小贺执在沈棠怀里待了一会儿就闲不住了,嚷嚷着要出去。 周宿瞧见,就让女儿周婷婷带着沈棠出去逛逛。 苗家那边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远远的可以看到家里一片狼藉,连外面两颗树都被人踩断,苗圆眼眶红红的,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抹着眼角的泪。 她爸的影子倒是没看到,可能受不了大家的唾骂进屋了。 “苗圆姐真可怜,她爸被停职下放的消息一出来,她妈就带着她弟弟跑了,还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 周婷婷对苗圆的影响还不错。 她不知道苗老爷子为什么会被关押,但是苗妈妈丢下苗圆,就带走她弟弟这事也太可恶了。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妈重男轻女也就罢了,居然连女儿都不想要,偏偏她爸又不顶事,只能让苗圆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去面对革委会的那群豺狼虎豹。 沈棠看了一眼就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周婷婷带着她围着大院走了走,大院是圆形的,小路一直走还能回到原地。 等她们两个慢悠悠的走回去时,小贺执手里已经多了好几根花草,他美滋滋的翘着小嘴,时不时的晃悠一下小脚丫,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四周瞧来瞧去。 “婶婶,这花可不能给小弟弟吃,你可得注意点,我弟弟就是老喜欢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半夜闹肚子闹了一宿。” 周婷婷想起那天夜里弟弟哭的嗓子都哑了,心有余悸的嘱咐沈棠。 沈棠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好的,我会看着的。” 两人一路往回走,路过点看好的花草就停下来,让小贺执看个够。 好不容易快走到家门口,两人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之前你和我的交易已经不做数,想要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还不如拿出点诚意来。” 周婷婷一顿,耳朵喵的一下竖了起来。 这不是苗圆姐的声音吗? 这时,另一个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谁知道你这个名额还有没有用,你爷爷都被抓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被下放,就算你手里有这个名额又能怎样,你能卖给谁?你自己又没办法上。” “我能不能上与你没关系,你如果不想要这个名额,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一口价,一千块钱,名额给你。” 梁主任听到她狮子大开口,冷不丁嗤笑:“一千块,我都可以买一份工作了,为什么要去上没什么用的大学?” 她丈夫那侄子她心里清楚的很。 成绩平平,根本不就是读大学的料,平日里就是装的乖巧罢了。 要不是她男人为了让侄儿能留在城里,不惜让她儿子把工作的机会让出来,被她反驳过后,还死皮赖脸的想要个大学名额,她才不愿意和苗家扯上关系呢。 这年头走后门上大学的人多的是,她把丈夫的侄儿以工人身份过度一下,再拿到名额去上学,谁也不会查。 想到这里,梁主任心里就还是有些不得劲,自己儿子都没有上大学的命,好好的名额还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侄儿。 幸好她儿子的工作不错,中专毕业就分配到了一个好的技术岗位。 想起从丈夫侄儿家拿到的七百块钱,梁主任漫不经心的说:“三百块。” 压一压,她能得到四五块钱,也不算白做工。 “不可能!”苗圆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工农兵大学生出来可以指派工作,三百块你去哪里买?” 这可是大学名额,比起工作更加稀有。 梁主任也不急,她能凭自己的本事坐到宣传科主任之位,不仅是因为她能力强,还因为她惯能看透人心。 “我不知道谁在背后保你,让这个大学名额依旧有效,但你上不了,就能卖给别人了吗? 你要想想,你现在的身份人人避之不及,谁会愿意跟你做买卖?” 苗圆眸色冰冷,扯了扯唇:“那我宁愿烂在手里,也不给你,梁主任,你应该也急着要这个名额吧?” 梁主任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一双圆眼看起来极温和:“小圆,咱们好歹曾经一起工作过,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吧,五百块,你觉得如何?” 许久没传来苗圆的声音。 沈棠和周婷婷对视一眼,两个人悄悄的远离这片小转角。 不过临走之际,她还是听到了苗圆答应下来的声音。 “成交。” “梁主任,你装的真好,宣传科那些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了吧?” 沈棠没听见梁主任说什么,走远了才和周婷婷齐齐松口气。 小姑娘很聪明,知道有些事不能听也不能说,但心里好奇,正想问一下沈棠和苗圆说的那人是谁,就瞧见身后快步走来了一人。 第一卷 第165章 江南揍人 小贺执是个八卦性子,见沈棠和周婷婷都不说话,还会捂住自己的嘴巴瞪着眼睛望着妈妈,竖起耳朵听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苗圆出来时候,根本不知道沈棠三人就在前面。 她吓了一跳,又强装镇定的跟周婷婷打了招呼,疑惑的看向她身边之人:“沈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片住的大多数都是干部,梁主任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有个亲姐姐就嫁在大院里,所以她才会和梁主任选择在这里交易。 主要是方便,并且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只可能是被强制下放或者当知青,所以这个时候能省钱就省钱。 沈棠解释:“婷婷的爸爸和我们家贺旭有交情,苗同志,你也住这里吗?” 苗圆看她神色不像是知道什么,一颗跳动非常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想起他们家之所以会落得这个下场,源头皆是沈棠和贺旭。 即使她知道错不在他们二人身上,可就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怨恨。 苗圆没有想报复回去的意思,爷爷跟她说过,犯了错的人终究要受到惩罚,他在为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而买单,不怨任何人。 所以她对沈棠冷淡的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沈棠嘱咐周婷婷不要把今天听到的事说出去给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听。 梁主任和苗圆的交易不关他们的事,也碍不着他们的事,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回了周家,吃了饭就回了军区。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七月天气炎热,夜里没有电风扇都睡不着。 家属院的孩子天天往山上跑,山上不少果子都成熟了,尤其野生的树莓,那味道真是沁甜沁甜的。 苏晓晓和沈棠约好去山上摘树莓,沈棠就把孩子交给了张婶带。 小家伙还不乐意,想跟着她一起去,一不留神他就抓住背篓爬了进去,还会用自己的小衣服罩住脸,生怕被沈棠发现。 沈棠忍着笑,把他抱出来交给张婶:“乖,等妈妈摘树莓回来给你吃。” 小贺执撅着嘴哼了声,屁股一挪,背对着她生气的抠脚脚。 沈棠和苏晓晓约好了,在山脚等人。 李红见她俩去山上,羡慕极了,可惜她要去其他部队表演,没有时间去,至于林晓,她在家喂奶,也没时间。 这还是沈棠第一次爬这么陡峭的山,树莓长在一块,只要看到一棵就能发现很多。 她们俩都是各摘各的,沈棠摘了差不多有一碗左右,偌大的背篓空的还得探头才能看到点东西。 苏晓晓就这么探头看了一眼,冰冷的小脸没啥情绪,但那眼神却让沈棠感觉到了一丝无语。 沈棠挑眉:“你摘了多少?” 苏晓晓把背给她一看,底下是竹笋,上头是野杨梅、金樱子,剩下的一些药材沈棠不认识,但树梅整整比她多了两倍。 沈棠:“……” 人比人,气死人。 苏晓晓唇角不自觉带一丝笑,冲她颔首:“跟上,带你去捡些菌子凑凑数。” 沈棠也不知道她怎么发现的,一走一个准,一摘一个漂亮又好吃的菌子,她还摘了好些树莓、竹笋、还挺有一些野杨梅。 她开心的嘴都合不拢,虽然摔了一跤,满身的泥巴也挡不住她脸上灿烂的笑。 苏晓晓把砍好的柴火捆好,听到沈棠举着一个白色的菌子大声问她:“这个能吃吗?” 那姑娘脸上还沾着泥巴,头发也有些散乱,但皮肤白的在太阳下反光,五官灵动漂亮,褐眸里漂亮的不似真人,开心的整个人像个小太阳似的。 她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人人都说贺副团长娶了沈棠是占便宜了。 下山之时,苏晓晓背着已经快要塞不下的背篓,手里提着两捆柴,就这么健步如飞、稳如泰山的快步走了下去。 沈棠看的目瞪口呆,真是人越大,见的怪事越多,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震惊苏晓晓的力气了。 回了家,沈棠累的瘫在铺着凉席的沙发上。 小贺执不管她,扶着桌子就往她放下的背篓慢慢走去,看到鲜艳的红色抓起就要往嘴巴里塞。 沈棠看到,一个健步飞奔过来。 “还没洗呢,你个贪吃宝宝。” 张婶笑着给她打了凉水过来,沈棠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把东西都整理了一边。 竹笋什么的,今晚就抄了吃。 菌子本该配鸡,但家属院的鸡都没长大,加点肉清炒也不错。 剩下的一些树莓和野杨梅,沈棠放了些盐倒了些温水泡了十几分钟,再用凉水泡着让它沁满凉意。 野杨梅不多,沈棠用它做了杨梅汁,杨梅汁煮好隔着凉水放了三四个小时,还挂在井口冻了两个多小时,喝起来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小贺执可爱喝了。 虽然只尝了一勺子。 下午。 沈棠倒了半茶壶,里面放了十几颗甜甜的树莓,胸前挂着个小贺执就跑去了苏晓晓家。 苏晓晓在家属院是出了名的力气大,也吃的多,农活也做的多,整个院子,除了中间那条小路,两侧全部种上了菜。 只有晒衣服的地方是空出来的。 他们家没有井,也需要去打水,沈棠真是佩服她每天都为了浇这些菜要打八趟水。 两家离的不远,沈棠走到苏晓晓家,把茶壶放到地上,冲她一笑:“冰凉的杨梅汁,喝不?” 苏晓晓:“喝!” 两人一人一个瓷搪杯,就坐在门口吹着风享受起来。 因为沈棠怕小贺执喝多了闹肚子,没怎么给他喝,时不时就给他喂半颗树莓,馋的小贺执撅着嘴巴都快闹脾气了。 这时,外面游玩的江南回来了。 沈棠定眼一看,发现他脸上带了点淤青,惊讶道:“小南,你脸怎么了?” 苏晓晓转头看去,果然见江南眉头上有道伤口还带了血,眼神一下子冰冷起来:“谁打你?” 江南低着头,揪着衣裳,眼眶湿红,一张小嘴微抿,就是不说话。 这时,大门“砰砰”的被踢开,两个军嫂就直接这么走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两个不愿意进来的孩子。 “苏晓晓,你看你外甥把我们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两个孩子都是七八岁的模样,一个被打肿了脸,一个被打掉了大门牙,看江南的眼神闪躲,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个大人身后。 “我告诉你们,这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你和陈副营长连个孩子都教不好,干脆把他送回乡下得了,之前就听说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污蔑田妹子不给他吃饭,现在又下手这么重,一点家教都没有,他骨子里品德就不好,我看这孩子已经废了!” 第一卷 第166章 贺爷爷病重 江南抬起满是愤怒的眸子,拳头握的紧紧的:“我没有,是你们家的孩子先骂我的!” “骂你什么了,我们家的孩子听话着呢,哪像你,没爹没娘没家教,打了人还只会污蔑别人……” “啪——” 一个清楚的巴掌声,瞬间镇住了场子。 骂人的嫂子甚至都不知道苏晓晓是怎么过来的她面前,脸上就挨了个巴掌。 她愣了愣,随即怒问:“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如果你嘴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割掉!” 苏晓晓声音冰冷,冻的人心尖一颤,仿佛下一刻,她在多说一句话,就真的把她的嘴给割掉。 “江南,你如实说,为什么打人?” 江南极力憋着哭腔和愤怒:“是他们在背后说我克父克母,说我迟早要你们都克死,我才打他们的!” 苏晓晓没看他,转头冰冷的注视着说话的嫂子:“听见了吗?” 那嫂子被她眼里的冷意和周身骇人的气势吓了一跳,眼神不自觉闪躲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那、那怎么可能,我们家的孩子可听话了……” 沈棠听到这里,撑着下巴笑了笑:“容我提醒二位嫂子一句,克父克母这种封建思想,一举报一个准,孩子知道什么,都不过是从父母那听来的。 当然,如果二位不承认,那被关进黑乎乎的屋子、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天天和老鼠为伴、被蟑螂啃脚指头的就是你们两个小孩啦。”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一听,吓的瞬间哭了起来。 “不是我说的,是我妈说的,我听见了。” “我也不要被关,不要被啃脚指头,妈,你救我,我不要被举报,我再也不骂江南了。” 小孩子都知道如果被举报,轻则下放,重则坐牢。 两个小孩一听要被举报,还要和老鼠为伴,哭的可惨了。 两个小孩的妈妈脸色尴尬至极,江南克父克母又不是他们先说的,明明是那些老婆子先说的。 她们只不过看不惯苏晓晓总是能够在山上找到那么多果子和野菜,觉得山上的东西都被她薅光了,让她们一大清早去山上跑了个空,还累的半死不活,就忍不住在家里骂了几句,谁知道就被孩子听见了。 山上的东西是公家的,只要不打猎,挖点野菜什么的,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两个人完全没有想过,苏晓晓找到的野菜的地方都是那种偏僻又没什么人去之地,走的都是寻常人不敢走的深山。 她们之所以找不到野果子野菜了,是因为最近上山的人多,而她们自己又上山太晚,还不想往高处走,就在山脚旁跟着其他人捡了点剩下的东西。 苏晓晓不管她们什么心思,如一尊大佛站在江南面前,对着两个孩子冷声道:“道歉!” 孩子直觉很准,一看到苏晓晓就知道她不好惹,纷纷躲在自己妈妈身后。 两个嫂子觉得自己面子丢了,气的不行,但还是咬着牙道:“道什么歉,就算我家孩子说错话,江南打也打了,我们没要你们给钱就不错了,不道,我们走!” 给个克父克母的道歉,别把福气给折腾没了。 苏晓晓也不在意两人的态度,转头就对江南说:“从今天起,你跟着我练武,以后见着那两个小孩,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们道歉为止!” 江南眼睛一下就亮了,还没走远的两个小孩听到这句话,哭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没学武的江南已经能够揍的他们两人鼻青脸肿,学了武的江南以后不得把他们打死? 两个嫂子气的转头质问,对上苏晓晓那漠然的眼神,怒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两人咬咬牙,把自家孩子推了出去:“快点,去道歉。” “对不起江南,我不该那么说你。” “我、我也道歉,你学了武别打我了,我这回回去还得挨我爸打。” 江南看向小姨,苏晓晓朝她一点头,他这才抬了抬下巴,傲娇道:“行吧,以后还敢说我坏话,我听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他偷偷看了一眼小姨,发现小姨端着瓷搪杯默默的喝水,听到他的话完全没有骂他的意思,不由胆子也大了起来。 沈棠瞄了一眼苏晓晓:“好喝吧。” 苏晓晓郑重点头:“超好喝!” 沈棠笑着把杨梅汁倒了两杯,一杯给她,一杯给江南。 最后给小贺执喂了一小勺,端着瓷搪杯自己喝了。 小贺执:“……嗷气!” 他迈着小短腿就要回家,摇摇晃晃的像个小胖企鹅。 看的沈棠没忍住笑:“过来。” 小贺执站定半秒,回头,瞧见自家妈妈拍了拍背小孩的红布兜,撅着小嘴哼了哼,又摇摇晃晃的走走了回来。 刚把自己套进去,举着小胖手拍了拍沈棠,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回嘎~” 沈棠冲苏晓晓和江南打了声照顾:“那我回家了。” 苏晓晓还要帮江南擦药,就道:“不送你了,等我洗好树莓给你送一些过去。” 沈棠摇头:“不用,留着给江南吃吧,我摘的够了。” 她抱着小贺执刚出了院子,就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过来叫她。 “沈同志,师长叫你过去一趟。” 沈棠看那军人脸色有些急切,坐上他的自行车赶紧去了师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贺旭也在,这让她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师长将请假条批好给他:“先回去看看情况,说不定没什么事。” 贺旭点点头,回头看到沈棠,把她怀里的孩子接了过来:“爷爷病危,我打算回首都一趟。” 沈棠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我找梁主任请假。” 贺旭侧头看她,隐忍破碎的眼眶像是染了一层血色,他抱住沈棠,伏在她的肩膀上,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沙哑的在她耳边说:“糖糖,我有点害怕。” 沈棠轻拍着他的后背,软声安抚:“爷爷会没事的,不要怕,我和小阿棠陪着你。” 贺旭点点头,在她耳边轻吻了下,两人一路回家收拾东西。 贺老爷子子病危的事并没有传出来,梁主任不知道沈棠为什么要请两个月的假回首都,一开始有些不同意,听到沈棠要辞职,这才松了口。 去首都肯定要带着小阿棠,张奶奶也要一起,贺旭直接买了三张卧铺票回了京都。 他们到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沈棠提前打了电话给沈老爷子,来接他们的军车直接将他们送到了贺老爷子病房。 第一卷 第167章 怒怼贺家众人 贺老爷子病房楼层外,正站着几个持枪的军人,贺旭掏出了身份证明,才被放行进去。 进到医院四楼,沈棠就瞧见了那些堵在病房门口的贺家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贺家人,有贺老爷子第一夫人,王老夫人和其两儿一女,还有三房的金老夫人和其一儿一女。 病房里只有两位夫人在里面,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 瞧见贺旭到来,贺峥眉头一蹙,就开始挑刺:“怎么才回来?” 贺旭淡淡道:“你们有通知我吗?” 贺家众人一听这话,果然脸色微变,谁都知道贺老爷子最偏心贺旭,这会儿他老人家病重,大家都想着把贺老爷子手里那点东西瓜分了,一个个的你推我推,干脆就把通知贺旭的事给忘了。 要不是沈老爷子住的近,贺旭现在还被瞒在鼓里呢。 贺家大伯母仗着自己是长辈,笑盈盈的想把话岔开:“这位就是沈棠了吧,贺旭你也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三房的小婶听到这客气话不由嗤了声:“什么福气,刚娶回来一年,父亲就病重了,谁知道是不是克亲。” 贺旭冷声道:“小婶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能被克死?” 贺小婶顿时一噎:“你有病吗?我又不是她亲人。” 沈棠唇角微扬:“也不劳您当我亲人,毕竟我爷爷在世,家人安好,不像小婶您,嘴碎毒辣,半辈子也只能嫉妒别人呢。” 贺小婶瞪圆眼睛,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撕烂你的嘴,你真当贺家是你和贺旭一言堂了,父亲还没死呢,你们就对我们这些长辈出言辱骂,沈家的教养都喂狗肚子了吗?” “我沈家的教养,不如请众位亲自去问一问他老人家?” 沈家乃名门望族,沈老爷子德高望重,一辈子没被别人指着鼻子问一句“沈家教养”,今日孙女的姻亲敢欺辱到沈老爷子头上,受过沈家恩惠的百姓们都用唾沫淹死他们。 就是一惯嚣张跋扈的贺小婶也是不敢的。 “好了,别吵了,父亲的病情才刚稳定下来。”贺四叔见老婆吵不过贺旭,蹙着眉头打断二人吵闹。 他阴郁眼神扫过贺旭怀里的孩子,冷不丁出声:“生了男娃?” 众人这才惊疑不定的看向贺旭怀里的孩子,之前二孙子贺仲对付贺旭被贺老爷子“流放”,大家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事情原委,这才知道沈棠生了男娃。 贺旭的孩子并不是贺老爷子的第一个才曾孙。 但这是贺家二房的第一个孙子。 贺旭有后,老爷子原本就想把家业交给贺旭的心更加浓烈了。 贺仲之所以想对付贺旭,就是想着只要贺旭没后,那贺老爷子就还会考虑其他人。 众人一个个盯着贺旭的怀里的小娃娃,想把他盯穿似的,小贺执感觉到众人视线,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们。 贺旭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询问起爷爷病重的原因:“爷爷为什么会突然病倒?” 大房和三房都不敢直视人,心虚的别过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看了看父亲贺峥,贺峥明显也心虚,但被他看的实在是没脸,只好忍着气说:“那不都是因为你!” 贺旭冷怼:“我远在海市,也能让爷爷因为我病倒?父亲要是实在找不出理由,大可以闭嘴。” 贺峥气的不行,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他踩到脚下,正要反驳,被张氏拉了拉手,这才把这口气给忍了下来。 沈棠把众人的脸色和互相使的眼色看在眼里,想来这件事应该跟他们所有人都有关,贺爷爷才会被气的病倒。 见医生从里面出来,贺旭也顾不上众人避之不谈之事,上前问:“我爷爷怎么样了?” “病情已经稳住,受不得刺激,暂时的话,尽量每次进去不要超过两个人,病人需要安静,最好不要大吵大闹。” “多久能醒?” “已经醒了,看老爷子见谁吧。” 医生一走,病房门被打开,两位老太太举着拐杖走了出来。 两个老太太今年也都七十多了,但身体还不错,大概是看不上对方,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出来就各自坐在两边的凳子上。 这时,一个护士从病房出来叫了声:“贺旭在吗?首长要见你。” 贺旭牵着沈棠的手要走进去,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显然是让贺旭一个人进去。 “让开,爷爷也要看曾孙。” 两个军人对视了一眼,听到里头贺老爷子说他们俩都进去,这才放了行。 醒来的贺老爷子已经度过了危机,看到贺旭话怀里还抱着个小孩,顿时露出笑意:“可惜了,我和沈老头打好的如意锁都放在家里了。” 贺旭看他还有精神说笑,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沈棠礼貌的叫了声“爷爷”,随即把孩子放到身前,诱着小胖娃娃说:“叫曾爷爷。” 小贺执在火车上已经练了过几次了,一听她这么说,就有些含糊不清的叫了出来。 小孩子软软呼呼的奶声,让贺老爷子心里一软,他不着调的哼了声:“我就说,肯定是我先看到曾孙子,瞧瞧这小人儿,眼睛滴溜溜的,和你小时候一摸一样,是个聪明的。” 沈棠这孙媳妇他也是满意,老爷子一直关注着两人的事,去他们军区检查的下属回来就给他夸了沈棠,叫他脸上面子里子都有了。 “爷爷,您怎么忽然病倒,是什么病,现在可还要紧?” 贺旭心里不放心,看老爷子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很多事都压在了心里。 贺老头子飘忽着眼神不想说:“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忽然眼前一黑晕倒了而已,是沈老头跟你说的时候夸大了吧?” 贺旭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是大伯四叔他们又因为你手中东西来闹你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总感觉您还瞒着我什么事。” 贺老爷子蹙眉,气哼哼瞪了他一眼:“老头子我现在要钱钱没有,要人人在医院,还能瞒你什么?” “去去去,我要睡觉了,对了,这次回来就多陪陪我,老头子我身子骨好着呢,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贺旭和沈棠对视一眼,等老爷子睡着,病房外就剩下几个小辈在了。 两人带着行李回了贺家,沈老爷子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了。 看到沈棠后,满是褶子的脸一下子开心了起来。 “哎呦,我们家糖糖回来了。” 小贺执还以为有人叫他,探头探脑的朝前面看去,看到老人家一点也不害怕,还露出了个笑容,把沈老爷子心看软了。 “这小娃娃就是我曾外孙吧,真可爱,快,曾外祖抱抱。” 贺旭笑着说:“这孩子有些怕生……” 话没说完,小屁孩就朝沈老爷子伸手了。 沈老爷子的身体还是挺好的,抱着小贺执也不管后面的两人,一路往屋里走。 小家伙笑的欢快,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迈着小腿在客厅里转悠,然后找到个小小摇椅,自己就爬了上去。 沈老爷子过去逗他,没想到这孩子笑着笑着,那手就往桌子上的水果抓去了。 沈老爷子被逗笑了:“你这个小贪吃鬼。” 外面,沈棠提着行李就往自家走,被贺旭一把拉住:“你都嫁给我了,去我家住。” 沈棠挣扎了下:“不去,我要回家住。” 贺旭一把掐住她后颈,在拦腰抱起,头也不回的直接往贺家走去:“小赵叔叔,麻烦你把行李送过来。” 沈棠挣扎无果,气哼哼的捏了把他腰间的肉。 第一卷 第168章 贺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 沈棠和贺旭走后,贺老爷子叹了口气。 照顾他的小王看他愁眉苦脸的,忍不住问:“首长,您为何不直接跟贺旭那小子说呢?” 贺老爷子吃了两口粥,无奈摇头:“家和万事兴啊,我知道我那几个儿子都不中用,反而是女儿更加有出息,小辈里面也就只有贺旭有担当、有能力支撑得起这个家,我要是跟他说了,他指不定为了给我出口气怎么对付那几个不孝子呢。 哎,几个儿子没什么出息,真要被贺旭抓住把柄,被打发的远远的也没什么,可那些小辈呢? 我如今只有三个曾孙子,要是我还能活,等那几个曾孙子大点,我就带到自己身边教导,可我大概是活不到了,这手心手背的肉,再怎么腐烂,刮一下也是痛的,何况还有把连着的好肉都刮出去。” “可是,您总这样和稀泥也不是个办法。” “和稀泥?”贺老爷子笑了笑,既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认下他这句话,悠哉的把碗里的粥喝完,吩咐他:“贺家那边除去贺旭,谁也不许进,等明儿个我出院了再说。” 小王应了声:“好的,首长。” * 被抱进贺家的沈棠坐在椅子上看贺旭忙前忙后的给自己煮面,凑过去问:“所以你觉得贺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 贺老爷子早些年就把膝下的子女给迁了出去,只留下了没有母亲的贺峥,后来贺峥入了军区,也有了一番作为,可惜还是因为女人的事,导致前途直接断送。 那时候张氏入门,贺旭才只有三岁,老爷子因为他离婚气的不行,加上贺家树敌不少,对付那些人已经让他疲惫了,自然看到贺峥和他后娶的女人就烦。 直到后来,贺旭被虐待的事被发现,那时候贺老爷子仍旧舍不得培养了多年的贺峥,一时没有赶对方出去,没想到贺旭差点因为张氏那女人走上歪路,跟黑市里的人来往,老爷子这才不得不清理起家事来。 老爷子心软,又总是以家族为重,即使知道儿孙不慈,只怕也舍不得将他们都清理掉。 但是她不信贺老爷子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贺旭回头捏了捏他的脸,情绪颇为松弛:“有两位老夫人在,爷爷不会对大伯二伯以及四叔出手的,但是不杀鸡儆猴,只怕大伯和四叔会和二伯一样无所顾忌。 二伯虽然被丢去了偏远之地,为什么会被再叫回来?无非就是老头子想再杀一次罢了,只是这一次,看谁先跳出来了。” 沈棠不理解:“二伯已经被丢去了偏远县城,即使再杀一次,又能震慑什么?” 而且大伯儿媳生了曾长孙,而三房的金老夫人只要站在那,老爷子就忍不住偏袒,她并不觉得贺老爷子会舍得罚大伯和四叔。 贺旭面露无奈:“所以我们回来了,对其他三房来说,我们就是他们的首要除掉的人,谁出手最狠,老爷子就会剁掉他们的手。 我一直在想,大伯和四叔到底想要老爷子手里什么东西,后来我觉得以他们的智商应该也要不了什么好东西,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了。” “什么东西?” “咱们京都一脉的贺家,算是嫡支一脉,但还有不少旁支并不在京都,贺家祖籍烟岭,祖上曾有不少登第朝堂之人,最高者位居丞相一职,有传说,贺家有一枚金令,可以调动全族的人极其人脉。 三个叔伯大概是觉得这枚金令在爷爷手里,想要他交出来罢了。” 贺旭觉得大伯二伯还有四叔惦念的不是金令,而是祖籍那些东西。 不过那些东西能交的基本都交给国家了,剩下的那些,除非是成为贺家掌权人才可能拿到,但也不过是一些古董古画罢了,他真觉得没必要费尽心机的去得到。 沈棠却更好奇他说的这个事:“金令真的有吗?” 贺旭挑起面放到碗里,神色一顿:“或许有。” 他没多说这方面的事,端起碗冲她一笑:“走了,这碗面咱们先垫几口,晚上再在沈爷爷家吃。” 沈棠挑眉一笑:“也就没有相机,不然爷爷肯定得炫耀给贺爷爷看。” 小贺执半天没瞧见爸妈在,刚刚还快乐的啃着苹果,这会儿已经心慌慌了,迈着小腿牵着沈爷爷的手就要往走。 沈爷爷不明白他要去哪,还想把他抱回来坐着,给小贺执给急的嘴巴一直叫妈妈,这才让他懂了小屁孩的意思。 他老人家腰不好,不能一直弓着,就打算抱起贺执去贺家,刚走到一边,就见沈棠和贺旭端着碗过来了。 孙女嫁到邻居的好处就是,受了委屈啥时候都可以过来,有点事随便走两步就能到。 沈老爷子看到沈棠来了,松了口气把孩子放到地上:“煮个面,不会自己家煮?贺老头家能有啥好吃的。” 不像他,买了好多肉放厨房里。 小屁孩顶着小肚子晃悠的走过去抱住沈棠的腿,咧嘴露出几颗牙,下一秒就被贺旭单手抱起,跟在了沈棠和沈老爷子后面。 “爷爷,我这不是嫁人了吗?” 沈老爷子暗暗瞪了贺旭一眼:“嫁在邻居,那不和嫁在自家一样?看我把曾孙饿的。” 贺旭摸摸鼻子,刚笑着和沈棠黏黏糊糊的对视一眼,中间杵进来个老头。 啥也不知道的小贺执还在耸着鼻子往他另一只手端着的碗里看,奶声奶气的跟他说:“饿,宝宝饿~” 今天才吃了一顿肉肉。 “知道了,今天给你煮的蛋蛋。”贺旭抱着人坐下,去橱柜里拿了两个小碗,分了一小碗给贺执。 沈老爷子主动担过喂小贺这的任务,一边让他们两个人先吃。 沈棠吃完,就听老爷子道:“你们啊,在贺家住一天,明天就搬去你那个小四合院吧,贺老头打的什么主意,我不信你们猜不到。” “不过孩子留在爷爷这里吧,爷爷最喜欢小娃娃了。” 小贺执吃完最后一口,默默转了个身,伸出小爪子抓住贺旭裤兜。 休想把他落下。 第一卷 第169章 贺家女子要比男子有出息! 贺老爷子身体好转了后,贺家大伯和四叔直接跪在了病床边,一边扇着耳光,一边哭诉道:“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不知道你会气晕啊。” 贺四叔也是一样的流程,跪在地上哭泣,其他小辈则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这时,贺旭和沈棠走了进来。 “爷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贺老爷子被小王搀扶起来,理都没理地上跪着的人,直接坐上车回家。 贺大伯和贺四叔对视一眼,纷纷下楼骑上自行车去了大院,等老爷子安顿好,身后的子女和小辈们也到了院子。 贺老爷子听到两个儿子的哭声就烦:“想跪是吧,那就直接跪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这话说的狠,但其实贺大伯和贺四叔还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老爷子现在也提不动鞭子,不过是跪几下,只要老头子消气就好。 但有些人不这么想,贺大伯的小女儿贺悦,今年才二十岁,见父亲都五十岁了还要跪着,气鼓鼓的冲进屋里,对着贺老爷子一顿说:“爷爷,我爸这么大年纪了,都已经认错了,您何必再罚他?” 她爸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平日里又不锻炼,肚子大的和个孕妇似的,这跪着得多难受? 贺老爷子掀起锐利的眸子,周身杀伐之气扑面而去:“我看你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你也给我去跪着!” 贺悦被那身气势给震的脸色青白,但依旧鼓着胆子对峙:“本来就是爷爷不对,我爸是贺家长子,我侄儿是贺家长孙,爷爷明明就该把贺家的东西留给我们大房。 您之前看中三叔,我一个晚辈不想说什么,可是三叔自己不顾前途要离婚,他让您的心血付之东流,您却依旧不愿意给我父亲机会,非要扶持贺旭堂哥、一个晚辈,那凭什么我哥哥不可以,我不可以?” 贺家众人震惊她的饿胆子,这要是往前头几年,贺老爷子还提得动鞭子,她刚这么对着老爷子说话,早就一鞭子过去了。 贺老爷子重重的跺了下拐杖:“放肆,你爸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中谁,培养谁,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您就是偏心!” 贺悦话未说完,身后急匆匆赶进来的贺舟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对上老爷子那冰冷的眼神,他下意识的闪躲,慌的连说话都吞吞吐吐起来:“爷爷、小悦、小悦就是说着玩的,您别放心上。” 贺老爷子失望叹气:“你说你哥哥为什么不可以,你看他像可以的吗?” 贺舟从小就品学兼优,但性子却唯唯诺诺,见到贺老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贺老爷子怎么可能没看好过长孙次孙,他一共就六个孙子。 大房两个儿子,大儿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孙子贺舟排行第一,贺庭排行第五。 二儿子前头那个难产,留下贺家这一辈大小姐贺胜男与二孙子贺仲,后娶的那个生了贺思家,排行第四。 贺旭排行第三,私生子继兄贺期并没有被贺老爷子承认入贺家族谱。 三房贺四叔,则只生一个小儿子贺扬,排行第六。 然而大孙子从小唯唯诺诺,长大后唯一反抗父母的,就是结婚这件事。 高中没毕业,就找了个对象。 大儿子大儿媳两人还逼着他分手,贺老爷子知道到后,气的把那两个人渣给狠狠鞭打了一顿。 后来大儿子大儿媳觉得长子废了,就练起了小号,贺悦和她哥哥贺庭是双胞胎,二十岁的贺庭同样也优秀,老爷子也期待过。 结果呢,这个儿子被大儿子逼的太急了,十六岁那年考上中专,直接远离了贺家,工作后选择了个小县城里当技术工,今年二十岁立马娶了个乡下老婆,这一次贺老爷子病重只回来看过一次就走了。 二孙子是二房贺仲,上一次算计贺旭,想把他们的儿子调换,事情败露后一家子都被逐出首都。 贺旭排行第三,论实力论天资其实是最突出的一个。 而三房的孙子都还没长大,贺扬才十七岁,金老太太培养人有一手,孙子确实聪明,但未来会怎么样至今还看不出来。 偏偏贺老爷子自己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支撑不了几年了,贺旭走的路又是贺家最能提供资源的一条路,所以他对贺旭是寄予厚望的。 尤其是贺旭娶了沈棠这个助力。 贺老爷子几乎已经把心里的继承人给定下来了。 但同位贺家子孙的贺悦却心里不甘,她今年也进部门工作了,进的还是位高权重的革委会,父母提起她,每一次都说如果她是男人就好了。 难道要当贺家掌权人,就必须要是男人吗? “那我呢,爷爷为什么不考虑我和姑姑们?” 贺老爷子平生就两个女儿,大女儿贺听雪,是西城医院的副院长,二女儿贺听凤,是财政部副部长。 “贺家的女人要比男人有出息多了!”贺悦红着眼眶直接斩钉截铁的说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贺听雪无奈一笑:“小悦,你就别惹你爷爷生气了,贺家的事自有父亲做主。” “我没想惹爷爷生气,可是姑姑,我就是不服!” 这件事起因就是爷爷偏心二房,三叔贺峥没本事自绝前途,凭什么他儿子还可以后来者居上? 她觉得自己也不比贺旭差,贺旭不过是比她大了几岁! 贺老爷子一拍桌子,压住怒气道:“够了,你以为自己进了革委会,被所有人捧着讨好,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 你要是有本事,那就在你三十岁之前凭自己的本事坐上革委会副主任位置,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能看不明白,打着为你爸为你哥鸣不平,实则还是为自己讨利益! 你觉得贺旭不配,你见过谁一年内能力下两次一等功,你见过谁能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坐上副团长之位? 老头子我可从来没有帮过他一回!” 贺老爷子本来就不能生气,被贺悦这一刺激下意识捂了捂发疼的胸口,贺旭连忙扶住,给他拿药。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指着气贺悦。 贺悦还想说什么,被哥哥贺舟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她就是魔障了,我这就带她走。” 贺舟瞪了她一眼:“别惹爷爷生气了,爷爷病才好。” 贺悦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怂货!” 说完,她也不理大哥伤心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贺老爷子吃了药,众人给他顺了顺胸口,这才将他送回了房间。 沈棠因为没挤进去只能站在门口。 这时,一个温热的手覆盖在她的肩膀上,她抬头看去,却见事小姑贺听凤。 贺听凤长这一张很漂亮英气的脸,为人也豪爽,看她的眼神很温和:“吓着了吧,贺家人多,自然有得吵,不像你们家,父母和谐,子女也就和谐了。” 第一卷 第170章 真正考验贺旭的事 沈棠不置可否,目前来看,贺家的两位姑姑都是不错的人。 “小悦这个姑娘气性倒是大,不过也是大哥大嫂宠出来的,老爷子重男轻女不至于,但老一辈思想都那样,女子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贺家当家人,绝对不能是女子。” 贺听凤慢慢说着,眼里的情绪让沈棠看不懂。 要说不甘,倒也没有,要说认命,好像也不是,转眼就消失不见。 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一样,你是媳妇,是自家人,将来或许能够成为京都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这时候不兴说这些,但我知道你是懂的。” 沈棠冲她莞尔一笑:“小姑说笑了,我首先是自己,才是贺家媳妇。” 贺听凤只是淡笑了下,没说什么。 小姑娘才不到二十岁,追求的虚无缥缈的爱情,想着的是能够靠自己解决一切难事。 年轻时候,谁不是这样呢。 贺老爷子没力气跟几个儿子耍心思,让他们跪了一下午就滚蛋了。 不过贺大伯不甘心,生怕贺旭这次回来会把老爷子手里的东西拿走,于是不顾形象的哭诉,一边拉出老夫人博取贺老爷子的同情心,终于把自己老婆留在了这里,口口声声说是伺候老头子,实则是想监督贺旭。 三房的人也不甘心,最后也把自己老婆孩子留了下来。 贺老爷子看在小孙子的面子上也没反对。 等他们住进来,才发现贺旭根本不住这里,而是住在外面的四合院。 这下子大房二房开心了,一个劲的讨好老爷子,就想着从老爷子手里抠点东西出来。 贺父看到这么多人留下,气的不行,旁边的张氏拉了拉他才让他忍住脾气。 出了门,张氏朝着他们两人露出和蔼的笑容:“贺旭啊,咱们也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明天中午要不来你爸家吃饭?” 张氏头一次笑的这么讨好,把沈棠都给震惊住了。 这人可真能忍啊,上一次贺旭可是把贺期打的差点残废。 贺旭眼里没什么情绪:“不用,你们自己吃吧。” 贺父听他这么冷漠的说话,直瞪过去:“老子给你面子了?我是对不住你和你妈,但现在是新时代,本来就不应该包办婚姻,你要是能接受包办婚姻你还能娶到沈家的闺女?我告诉你,老子没错!” 贺旭霎时冷睨过去,黑眸里燃着的煞气叫贺父不由心虚了下。 张氏瞧见气氛不对,赶忙劝解:“好了,有天大的仇恨,咱们也是一家人,如今大房三房虎视眈眈,就盯着老头子那点东西呢,咱们要是在内讧,岂不是让他们两家笑死?” 不得不说,张氏也是能屈能伸。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贺期被老头子认下,奈何老爷子根本不把私生子放在眼里。 张氏是三个人当中唯一还有点智商的,知道贺期进不了老爷子的眼,立马就从贺旭身上下手。 把贺旭捧上去,当成所有人的靶子,借着他的手把其他两房都收拾了,再等他拿到那枚掌家令牌时,狠狠把他给拉下来,这样一来,她儿子不就有机会了吗? 贺父其实一开始并不讨厌这个儿子的,奈何贺旭天生反骨,对他这个老子没有半分敬意,要是让他爬到自己的头上,将来自己还有话语权吗? 他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嫉妒。 也不敢承认自己后悔了。 为了离婚,不要前途,导致老头子对他失望至极。 他最想的就是让贺旭跌到泥里去,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安慰自己老爷子的眼光不行,是他看错了人。 张氏的提议昨晚就跟他商量过了,贺父当时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让他再贺旭面前低头,如同死了没有区别! 可张氏也能忍,伏低做小的劝他,借着贺旭的手把两房的人都给收拾了,再等贺旭春风得意时把他踩到脚下,贺父便是贺家真正的掌权人,那时候连老爷子也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贺父这才同意了张氏的计划。 现在贺旭竟然不给他面子,这叫他心里怒火更家盛了。 一个被他从小随意殴打、随意施暴的对象,居然敢拒绝他? 他正愤怒的想着,沈棠出声了:“其实,张阿姨说的也没错,明天中午去父亲家吃饭吗?” 贺旭低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给他使了个眼色。 贺父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还是你懂事,明天中午,记得来的时候打两个菜,再买点酒。” 沈棠嘴角一抽:“那算了,我和贺旭这次回来的急,身上没带什么钱。” 张氏赶在贺父前说话:“不用不用,直接过来吃饭就是。” 父子俩关系如同爆仗一点就着,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但这时候可不兴燃起来。 贺旭拉着沈棠就去了沈家。 小贺执还在和沈老爷子玩玩具,老爷子也是闲,半天时间愣是给他做出了个摇摇椅,还雕了不少木头人出来,把小家伙逗的咯咯直笑。 见到爸妈回来,小家伙立马就要爬过去让两人抱。 贺旭轻轻敲了他的脑袋:“坐好。” 小贺执瘪瘪嘴,立马坐好了。 爸爸是真的会打他屁股。 沈老爷子抱着孩子爽朗一笑:“其实你们大可以住在这里,小阿棠我也喜欢。” 沈棠听出了他没说完的话,抱着他手臂撒娇:“爷爷不诚实,你明明就知道两家离太近了,不仅影响小阿棠,还容易被他们压制。” 虽然有沈老爷子在这里坐镇,但是她和贺旭是晚辈,大伯母要是想过来见他们,他们能拦一次,还能拦两次? 她舍不得让小宝被人吵来吵去,更不想让沈老爷子休闲的日子被打扰。 搬出去住,每天过来看看两位老爷子就是了。 在自家院子,还自由轻快些。 沈老爷子早就提醒过他们了,他和贺老爷子已经是多年战友,他在心里想什么,他大抵也猜得到。 无非就是钓鱼执法,想一次性斩断所有的人可能,彻底奠定住贺旭的位置。 他任由贺家那些人住进来,也不过是想把事情都控制在眼皮子底下。 真不过真到那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了什么呢。 沈老也子不关心那些。 贺旭能不能成为贺家下一代家主,他也不在意。 反正沈棠是他孙女,是他沈家的宝贝,即使贺家烂成一堆渣,有他在,就足够为贺旭和沈棠托底。 即使将来有其他贺家子孙取代了贺旭的位置,那也没关系,沈家的关系网从来不比贺家差。 谁都能看的出来,贺老爷子一旦死去,无人支撑住贺家,那么贺家别说在京都张站稳脚跟了,不被瓜分就不错了。 与贺家这些人的斗争从来都是小事。 真正考验贺旭的,是他在这一次外人与自家人的合击中如何脱身并反击回去。 第一卷 第171章 贺父多年形象被毁 贺老爷子回来,家族众人自然要在一起吃顿饭,不过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沈棠和贺旭就去了沈家吃饭。 等两人回四合院时,已经快到晚上了。 到了家,打开灯,小贺执左看看右瞧瞧,稀奇的不得了。 小四合院外面种着青葱的花草,小家伙牵着沈棠的手出去玩了一会,见天色暗下来,这才缩在沈棠揉了揉眼睛睡着了。 贺旭去烧了水冲茶,瞧见沈棠轻哄着孩子,她背影绰约,灯光下衬得她眉眼温柔,动人的歌声极有旋律的哼着。 心里一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人:“为什么要答应张氏去他们家吃饭?” 沈棠握住他的手,回头笑了下:“大伯和四叔都想要除掉你,张氏和父亲又何尝不想把两家给拉下马?他们想要推我们做靶子,做剑刃,在我们对付两家的时候,趁机在后面给我们一刀。 他们想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他们?” 贺旭挑眉:“是个好主意,但我那后妈也不是傻的。” 沈棠:“张氏和父亲既然要与我们合作,自然就得拿出诚意,他们两人在京城这么多年,要说谁最了解大伯和四叔,那必定是张氏和父亲。 你听我的,明天这样……” 贺旭听完,没忍住在她脸上落一下个吻,勾着唇角蹭她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又聪明,要是让张氏知道咱们利用贺期,估计得后悔吐血。” 沈棠白了他一眼,轻手轻脚把孩子递给他:“抱去床上,我要去洗澡了。” 大夏天的,屋子里连个电风扇都没有,真是热死个人了。 第二日中午,沈棠和贺旭先把孩子放到了沈老爷子家里,把小娃娃喂饱了才离开。 贺父转业之后当了钢铁厂保卫科科长,权利很大,分房子的时候也分到了极好的一套房,被老头子赶出门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住进了钢铁厂大院。 但贺旭从没来过这里。 即使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他也从来不会找贺父要钱,更别说他们一家三口搬出去后,他的生活明显好多了,根本不需要来找贺父。 大院门口站着的门卫瞧见两个俊男美女,惊讶询问:“你们找保卫科的科长?你们是我们科长什么人?” 贺旭嘲讽勾了勾唇:“我是他儿子。” 门卫满脸震惊,他看这两人穿着得体,还骑着自行车,也没有必要说谎啊? 谁不知道贺科长就只有一个儿子。 高中毕业后没找到工作,进了他们工厂作威作福,最后还被人打了一顿,躺床上好几月才恢复。 沈棠勾住贺旭的手臂,笑盈盈的解释:“准确来说,你们的科长老婆是后娶的,贺期也是你们科长的继子,亲生的只有我身边这位。 叔叔,麻烦你登记一下,我们可不是来找茬的,是你们科长非要我们过来他们家吃饭,但我们又不是认识路,就只能来你们厂里找人了。” 门卫被这么大一个瓜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贺科长瞒的可真好啊,在工厂里,谁见了贺科长不夸一句好人,见了贺科长夫人不说一句有福气,两人在工厂里是出了名的恩爱。 结果现在告诉他,什么恩爱?连亲生的儿子都不要,十几年没见贺科长提起过大儿子一句,这得多狠心啊! 贺旭还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走,张氏急着让他过来吃饭,想推他出来做他们手中的刀,心里想的美美的,却忘了告诉他们贺父家里具体位置。 门卫震惊过后,让两人等着,赶紧打电话去了办公室。 等了十几分钟,下来的人是贺期。 贺期看到贺旭就恨的牙痒痒,站在门口环抱手臂,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底全是慢慢的恶意。 “这谁啊,跑来我们厂干什么?” 门卫也懵了:“他说,他是贺科长的儿子。” “他说的你就信,你是蠢货吗?” 贺期性子火爆,一点就着,平日里最喜欢用鼻孔看人,见门卫大爷一副瑟缩的样子顿时心里舒服多了。 门卫装的一副懵懂样,其实心里也在狠狠吐槽贺期。 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爹,所以才能在工厂里作威作福吗? 但凡他有个好爹,他能把他踩到泥地里去。 贺旭也不惯着他,漫不经心的勾唇:“贺期,既然你们家不欢迎我,那我就走了,麻烦告诉你妈一声,什么吃饭不吃饭的,老子只来这一次,下次可别在我面前说些没用的东西。” “你说你是我妈叫来的?” 贺期顿时蹙起眉头,他恨贺旭,他妈应该比他更恨才对。 但他又知道,要不是他妈真的请了贺旭,只怕贺旭根本不想和他们沾边。 “要不是你妈和你爸低下头来,你以为我会来找你们?”贺旭说完,又嘲讽似的说了句:“也对,你又不是贺家人,自然是什么都被瞒在鼓里了。” 贺期被他这么一刺激,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对着贺旭就破口大骂:“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那老头子看重你,你就以为能够爬到爷的头上了,那老头子迟早要死,你也迟早要被我踩到脚下……啊——”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都被踢了出去,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摔了个五体投地。 “谁、谁踢我!” 贺期回头一看,就见自己老爸那张阴沉的脸冷冰冰的盯着他。 他心里一怂,缩着脖子心虚喊了声:“爸。” “我可没你这么大个好儿子!” 贺父的确讨厌贺旭,但对老头子还是尊敬的。 一直觉得最像自己的儿子这么骂他爸爸,贺父恨不得刀了他,他一脚揣在贺期肚子上,骂道:“还不给我滚回去。” 贺期怂的不行,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可是知道的,贺父要是发起脾气来,能把人打死。 贺旭就是例子。 贺父看了贺旭一眼,见二儿子满脸的淡漠,心里不经骂了句狗东西白眼狼。 “我让你小妈过来接你,工厂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站在外面等着吧。” 贺旭也不理他,等他走了,就和门卫大爷在那聊天。 像个抖搂似的,把关于贺父的一堆烂事全说了出来,打的就是让贺父名声尽毁的主意。 门卫大爷瞳孔震惊,很不得手上有一把瓜子,还搬了两张小凳子让两人坐下,冒着八卦之心的眼睛听的一眨不眨。 于是,没多过久,整个钢铁厂就都知道了贺父抛妻弃子,什么恩爱,什么受伤转业都是假的,合着他是在部队里混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转业。 贺父也是没想到,贺旭这个逆子那是一点也不顾及脸面,有点事都倒腾出来让天下都知道。 就这么一趟,就把他多年维持的好形象全给毁了。 第一卷 第172章 贺父找贺旭合作 张氏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还以为能冷一冷贺旭,谁知道一来就看到贺旭和沈棠在那说的津津有味。 什么男人老寿星上吊,被她勾的找不着北,什么老实人背锅,死的那叫一个可怜。 张氏心里在尖叫,赶忙止住他的话:“贺旭,既然来了我们大院,就先回家吧,阿姨给你们冲了凉甜水,看看沈棠,都热出汗来了。” 贺旭说的都口渴了,一张脸皮厚的看不出异样:“好,那就走吧。” 说完,又对门卫说:“大爷,下次我再跟你说我们家的事,我爸和我这后妈啊,那经历可真是精彩啊!” 大爷听的耳朵都要瞎了,瞥见张氏铁青的脸,赶忙道:“算了算了,我还工作呢,没得空。” 要是下来班他过来说,那他就爱听了。 张氏牙龈都要咬碎了:“贺旭,先回去吧,阿姨煮了好菜呢。” 贺旭和沈棠对视一眼,憋着笑的两双眼睛亮晶晶。 好不容易离开了人群,张氏忍不住眼底沁出恶毒怨恨的眸光:“自家事何必闹到众人皆知,你也不怕被人议论?” 贺旭一脸无所谓:“我当然不怕了,又不是我犯错。” 张氏木着个脸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就是个滚刀肉,脸皮厚如城墙,跟他说话简直如放屁,半点用都没有。 钢铁厂大院里的人还挺多的,正好这时候是下班时期,人来人往的一个个都朝张氏身后的两个陌生人看去。 问起张氏他们俩的身份,没等张氏说是远方亲戚,贺旭就直接把她老底给掀了,还特意强调了自己是贺峥唯一的儿子。 毕竟张氏也不敢承认自己带来的儿子是贺峥亲生的。 贺期可比贺旭要大上一岁。 张氏越走越快,怒火都快要憋炸了。 而沈棠就和贺旭慢悠悠的逛着,一点也不急。 过了一会儿,贺父回来了。 贺期被扇了两巴掌,回来的时候被张氏看到,张氏还以为是贺旭打的,立马泪眼汪汪抱着自家孩子哭诉:“小期,又是谁打你,杀千刀的,怎么那么狠心啊?” “我打的。” 贺父一句他打的,直接把张氏给愣在了当地。 “你咋惹你爸了?” 贺期捂着脸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话,张氏只好期期艾艾的朝贺父哭,哭的对方心里烦躁死了。 贺旭和沈棠没心情看他们吵来吵去:“什么时候吃饭?” 贺父立马把矛头对准沈棠:“你身为儿媳,就在这里坐着吗?” 张氏看着自己整天在厨房里打转的手,忽然就悟了,娇滴滴的拉了拉贺父的衣角:“媳妇上门,我做后妈的做饭给他们吃,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不过咱们家不同,我毕竟不是贺旭的亲妈,就是可惜,我的手有点疼,可能是早上切菜的时候切着了~” 贺父一听就想要逞父亲威望,指着贺旭怒骂:“你后妈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总不能让长辈做饭给晚辈吃吧?叫你媳妇去做饭。” 贺旭不耐烦道:“父亲,咱们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就别再我面前逞什么面子了,这饭你们爱吃不吃,还想拿捏我们夫妇,我看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他拉起沈棠就要离开。 张氏立马从贺父的怀里坐好身子,赶忙打圆场:“好了,就是开个玩笑,不过饭菜确实没有做好,要不大家先商量事?” 她早上可买了肉,这点肉自己都不够吃,哪能真的炒了给两个外人吃。 贺旭握着沈棠的手把玩,坐姿慵懒靠在沙发上:“商量什么事,不是说让我们过来吃饭吗?” 张氏一噎,早知道贺旭没点脸皮,再一次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憋屈的慌。 “贺旭,你别跟我瞎扯其他的,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老爷子的态度不明,你大伯二伯四叔都盯着你,虽然我与你关系势如水火,但你到底是我儿子,又给我们二房生了个孙子,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这回叫你来,就是为了帮你。” 贺父舔着老脸说完,想起沈棠和贺旭竟然没带孩子过来,脸又是一黑。 他一个做爷爷的,难道还会对一个小孩子有恶意? 贺旭:“哦,那你想怎么帮我们?” 贺父点了跟烟,口中吐出烟雾,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觉得,你三个叔叔伯伯会怎么对付你?” 贺旭靠在沙发上,黑眸一冷:“麻烦把烟灭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有个孙子还在吃奶吗?” 贺父一顿,随后把手里的烟给按灭。 张氏看到这一幕,眸子闪了闪。 “我自小乖巧,长大后听从爷爷的安排进了军区,我怎么知道他们要对付我? 父亲,叔叔伯伯们平日里对我都还不错,你不会是故意污蔑他们,想要挑起我和他们的矛盾吧?” 贺旭这话说的连沈棠都差点没憋住笑。 贺父更是嘴角一抽,这回可算是体会到了张氏的憋屈感。 什么自小乖巧? 是动不动就揍的人半死不活的乖巧吗? 还听从老爷子的话? 要不是他在读书这件事上半点天份都没有,至于那么早就一个人去千里迢迢的海市参军吗? “贺旭,你别给脸不要脸!” 贺旭耸耸肩:“那你倒是说清楚,几个叔叔伯伯平日里比父亲你对我还好,到底会怎么对付我呢?” 贺父被他气的心口都在疼,好不容易缓了缓气,这才慢悠悠的说了出来:“你平日里做事没个样,被别人抓住把柄是迟早的事,对付你用得了多难?你曾经为了那点口腹之欲,到处打架,结交了一群小混混的事,你以为大家不知道吗?” 贺旭失笑:“知道又怎么了,我那时候才不到十五岁,哪家的小子还没有混账的时候呢。” “但……”贺父刚要说,就被张氏拉住了,想到他们之后的计划,他口舌一转:“但你去过黑市的事,足以在你的军政上涂上一大笔黑点!” 贺旭掀起长睫,没有一点意外:“我可没去过,堂堂贺家子孙,怎么可能会去黑市呢,你说是不是,父亲?” 贺父一噎,他其实并不知道贺旭有没有去过黑市。 那时候的黑市可不是现在的黑市,里面势力混杂,是混混们最向往之地,后来还是国家整治,局势才变的清明。 他猜测贺旭能结识那么多混混,必定是进去过的。 就算他没去过又怎么样呢? 他那三个哥哥弟弟,想要把这件事按实在贺旭身上不要太容易。 “不管你去没去,想要在这件事上构陷你很简单,我实话已经跟你说明白,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自然应该共同对外,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第一卷 第173章 贺父的钱都被张氏投了 “合作?父亲,你的诚意不够啊。” 贺旭姿态分明的坐在那,眉头一挑,上位者的气势比贺父还足。 贺父蹙起眉头:“那你想如何?” 贺旭握着沈棠的手,指尖轻点着膝盖,态度悠然:“自张阿姨进门,我就从未得到过父亲的养育,听说爷爷分了你不少钱,这十八年来该结算的抚养费是不是应该结算一下?毕竟你老了,在法律上我还得养你呢。” 贺父还没说话,旁边的贺期就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不行,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妈当年拆散我爸妈,我会到如今也得不到爷爷的认可吗?爷爷给我爸的钱,那都是我爸的,你一个儿子惦记着老子手里那点钱算什么男人?” 贺旭:“说的好,父亲,你作为儿子惦记着爷爷手里那点东西像什么男人?” 贺期脸色白了下:“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贺父怒吼了声,吩咐张氏:“确实应该结一下,去屋里拿钱。” 贺旭和沈棠对视一眼,看来贺父所谋甚大。 张氏不情不愿回房间拿了三百块钱出来,将它们推至到两人面前:“咱们家这些年花销也挺大的,你爷爷当年分给我们的钱已经没剩多少了,如今这些,养一个孩子足够了吧?” 三百块,在六零年是一个工人家庭三年的收入,在农村里都算得上富裕了。 贺旭也没纠结,就笑着说了声:“按照十五年来算,每年二十块钱,保证半大孩子处于饿死的阶段,张阿姨你确实算得明白啊,等将来,我也这么干。” 贺父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什么,盯着张氏道:“再去拿一千过来。” 张氏肉疼了,心虚的不行:“咱家、咱家没那么多钱。” 贺父眼神更家冷了:“爸给了我们几千块,我每个月收入将近四百的工资,怎会没有钱?” 张氏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贺父的钱都是交给她的保管,但存都是现金,存折上只有老爷子给的那点钱。 这时候发工资都是这样,贺父也没有存到存折里的习惯,她用多少钱也从来不会记账,毕竟家里从来没缺过钱。 可前些日子,她娘家弟弟忽然找她借了好几千去,说是他有个朋友能用最低价格买到大量手表、收音机、自行车等珍贵物品,等到时候在黑市以高价卖出去,就能赚的钵满盆赢。 当时弟弟说得好,且他们已经卖了两三笔出去,张氏羡慕的不得了,就尝试着把手里的钱投了点进去。 那些人不需要他们自己去卖,只要他们投钱,就可能帮他们拿到货物并且帮去黑市卖出去。 她第一笔投了一千,转头就赚了两千,甚至不需要她费一点时间和精力。 张氏立马就飘了,第二次投了将近五千,结果对方说他们货物被扣押了,回不来本了。 她心疼的要死,正愁怎么办,对方又说,他们手里还有其他途径购买瑕疵的自行车和手表,她为了回上次的本,就投了将近一万进去。 她弟弟家里也投了不少,还叫动了亲戚一起投,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本来一切顺利,结果在黑市卖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东西又被扣押,只回了一小半本,还叫他们继续投。 一万回了两千块,张氏心都在滴血,可弟弟和他朋友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一次一定能够赚回来,还给她写了签了保证书,说就算是死也要把钱给她赚回来,她就把手里的钱都投进去了。 万万没想到,货没看见,去黑市贩卖的人还进去了,对方说让他们再交点钱,看看能不能打通关系拿回来。 张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骗局,但她作为贺父的妻子,是知道在黑市买卖是违法犯罪的。 人都进去了,那肯定出不来了,她心里慌的不行,刚要劝说弟弟一家别投了,就听传消息的人说,如果不继续投,就把他们的名字都说出来。 她又惊又怒,当场就质问弟弟不是说匿名吗?但弟弟说,当时人家要签合同,他就把姓名暴露了,反正那是他铁哥们,不会骗他们的。 为了不让贺父发现,张氏只能继续投钱,想着大家一起投那么多钱进去,最起码能把主谋给捞出来。 但再投了两次钱进去后,她发现人还是没有出来,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根本不做数。 她怕贺父知道,就想着自己疏通关系打听一下。 这一打听才知道,最近黑市根本没有抓到什么大案! 她被骗了! 好在老爷子给的分家钱她只动了一点,只要贺父不看贺老爷子给的那笔钱就没有关系,反正贺父手里的钱存一存还有,她到时候找个借口,说家里遭贼了就是。 可没等她抹掉这一切,贺旭就来了。 张氏是个扶弟魔,这事很早之前贺旭就告诉过沈棠。 当初她嫁给接盘的老实人时,几乎手里有点钱都被她给了弟弟,家里那个宝一样的弟弟被她养的肥头大耳,平日里根本不工作,全靠着她帮忙买车分配房子。 嫁给贺父后,两个侄儿的工作也是她帮忙找的。 沈棠和贺旭的目的也并不是想要揭穿张氏扶弟魔的性子。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激怒贺期,根本没想过张氏会闹出那么大的事,现在看她拿不出钱,两人对视一眼,两双眸子里全是惊讶。 贺父虽然不太看的起张家子弟,但对于妻子的行为未尝没有发现。 可张氏哭的泪如雨落,加上张家也知道不能太得罪了贺父,她两个侄儿工作后不仅上交了一年的工资过来,还时不时的买点好酒好菜来贺家走动,这才让贺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计较。 张氏暗地里到底给了给了张家多少钱,贺父其实并不知道。 作为男人,他一向不管家里事。 下了班有的是人请他吃饭,上了班他发号命令犹如“皇帝”,平日里所有人捧着他,哪里会在意家里那点芝麻小事。 眼见张氏不语,贺期也急了:“妈,你不会把钱都给了我舅舅和两个表哥吧?” 他知道张氏平日里对娘家好。 但她同样不会亏待了他这个儿子,平日里他花钱大手大脚,请狐朋狗友吃饭从来不会手软,还以为张氏手里握着大把的钱,“施舍”点给两个表弟和舅舅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那两个表哥对他也不错,有点好东西都会想到他。 可要是张氏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去…… 想到这里,贺期心里猛的一咯噔,急的抓住张氏的手:“妈,钱呢,你倒是说句话啊,是不是忘记放哪了,我去找。” 他爸这么多年的工资和老头子给的,加起来起码有个一两万啊! 他就是说为什么这些日子他妈给他的钱越来越少了! 张氏眼神闪躲,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过去了,但不能当着贺旭的面说这个啊! 对方可恨不得把她送进去呢! 第一卷 第174章 他们还要帮着贺旭两败俱伤的赢下来! “老贺,钱我都给我弟弟了。” 张氏一说完,贺父立马爆怒起来,一巴掌将她扇到在地:“蠢货,那还不赶紧要回来!” 她想着把事情先应付过去,等贺旭和沈棠走了再说,挨了他一巴掌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流泪。 贺父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到底是软了软,他想着钱在她弟弟手里,拿回来就是,也没多计较。 “算了,十八年的抚养费我过晚上让人给你,现在先谈谈咱们的计划。” 贺父提起另一个事:“你们小姑已经让贺扬进了组织部,以他们手里的人脉关系,加上老头子帮忙,只怕不用过多久,咱们家就又有一位在官场上站稳脚跟的人了。” 贺旭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事,爷爷应该很高兴。” 金老夫人教育子嗣的手段不错,四叔也不是没有本事,够隐忍,连不喜欢的贺四婶都娶了,可惜在官途上缺了点运气,总是落后于小姑,比起当年在战场上立下功勋的贺峥更不如,贺老爷子手里的人脉该帮的也帮了,最后也就那样。 “老爷子是高兴了,可于咱们二房就不利了。”贺父话一转,又道:“不过,你那个堂弟到底过于年轻,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但这恰好是咱们的机会。” “他被人算计,与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只要你将这件事爆出来,三房就彻底没机会了!我爸那个人我知道,他最看中的就是子孙的能力,你能把三房压下去,能力卓越,一定会被老爷子欣赏!” 沈棠坐在贺旭身边一直没插过话,但此刻却忍不住握住贺旭的手。 贺老爷子最恨的是什么? 是家族不睦,互相猜忌。 贺旭如果敢把这件事爆出来,贺老爷子只怕要对贺旭大失所望。 贺旭捏了捏她的指尖,示意她放心:“父亲,爆出来这事可是大功一件,不如让贺期来做,贺扬堂弟绝了官途上的路,贺期又在爷爷面前立了功,说不定能得到爷爷的人脉呢。” 贺期眼底一亮,立马询问:“怎么说?” 他是真信了贺父的话,也一直都知道贺老爷子最看中子孙的能力。 贺父呵斥:“别插嘴,滚回去你房间。” 这个蠢儿子,也就剩下孝顺二字了。 要不是长的像他,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儿子。 他没打算让贺期入局,贺家人里,他连贺悦那小丫头片子都斗不赢。 贺期心有怨念,但在贺父的冷眼中,还是乖乖的回了房间。 贺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轻叹道:“这件事我会办,不过要等您什么时候把我十八年的抚养费送过来了,记得快点,我只有两个月的假期。” 说完,他带着沈棠起身离开了。 贺父松了一口气,答应就好,钱的事而已。 贺旭从小就蠢笨,连书都不会读,至于沈棠,贺父也了解,一个懦弱没有主意、只会攀附男人的玩意,他没觉得贺旭会不答应。 毕竟老爷子对大房早已失望,只有三房,有金老太太在,老爷子永远会偏袒他们。 贺旭和沈棠走出钢铁厂大院,在众人可怜和异样的眼光里,骑上自行车回了家,完全没管后续发生的事。 张氏要真的能拿回来那笔钱,她当时就不会是那个表情。 两人走后,张氏才哭着把自己做的事说了出来。 贺父惊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晕过去。 张氏惊恐的扶住他,赶忙掐他的檀中穴。 贺父好不容易醒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手:“我多年积蓄都没了?” 张氏眼含热泪:“没了。” 贺父:“他们、他们送的礼金,还有……” 张氏泪眼婆娑:“也、也没了。” 贺父眼看着两眼一翻又要晕厥过去,张氏吓的直喊贺期。 贺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张氏把事情说出来,他两眼一翻,比贺父晕的还快! 那都是他的钱啊! 张氏哭的死去活来,跪在贺父面前自扇巴掌,望着贺父满眼阴沉的模样不由打了寒颤,赶忙解释:“我真的以为可以赚好多钱回来,之前有好几家都说赚翻了,我没想到对方是骗我的。 老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这一回吧,至少老爷子的存款还在,你的工作还在,咱们以后好好生活,钱还能赚回来的。” 贺父忍着怒火:“把存折给我拿过来!” 张氏有点不想动,直到贺父要亲自去拿,她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存折上一共只有五千块,如今还剩下两千五。 贺父气的啊,心脏都在疼,手中瓷搪杯一摔,一脚揣在张氏身上。 他当过兵,力气本来就大,这一脚差点把张氏踹晕过去。 好在缓缓醒来的贺期看到,连忙抱住张氏,哭喊着道:“爸,你就算踹死妈,你这个年纪也娶不到啥好人家的姑娘了。 虽然妈做的不对,但钱丢了就丢了吧,等咱们拿到那枚金令,就可以找到老祖宗留下来的黄金了,这点钱算什么!” 贺父满腔怒火被他说的散了点,没错,等他拿到金令,知道老祖宗藏的宝藏,几万块钱算什么? 他将存折丢在贺期手里:“取一千块钱拿去给贺旭,剩下的钱不许动,原原本本的给我拿回来!” 存折虽然是贺父的,但这个时候并不需要本人去取,只要有身份证明,贺期也可以拿着存折去取钱。 贺期看到存折上只上下两千五,顿时对张氏恨的牙痒痒:“要不取五百算了,贺旭跟着爷爷那么多年,手里肯定不缺钱。” “我让你怎能做就怎么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你本来就不聪明,要不是有我,你连姓贺都不行!” 贺父毫不留情的贬低他,他知道贺期不甘心,但儿子的性格他了解,虽然冲动,但听他的话。 他和张氏只想挑起三房和贺旭斗起来。 只要贺旭动了三房的金疙瘩,金老太太必定震怒,老爷子也一定会对他失望,所以这件事只能让他去做。 他们还要帮着贺旭两败俱伤的赢下来! 贺旭赢了,就是他们二房内部的战斗了! 贺父自信自己是贺旭的父亲,在这个世道对儿子有着天然的压制,有无数种方式让毁了贺旭,根本不惧他的反扑。 第一卷 第175章 石母为女儿找上门 贺旭和沈棠去国营饭店吃了过饭才回沈家。 没歇息两下,贺老头子就发话让他们带着小贺执过去。 夏天天热,贺家屋子里开着电风扇,一大家子坐在屋内,贺老爷子身边还坐着一个同样面容苍老的老人,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以及三个看着还没怎么成年的少年和一个哭的眼眶红肿的妇人。 屋内气氛诡异的安静。 两人一走进来,就迎上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贺四嫂满眼讥讽嘲笑,好似他们犯了天大的事即将要倒霉一样。 “贺旭,你过来。”贺老爷子把人招过来,顺手摸了摸他怀里的小贺执,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先坐吧,你刘叔有点事想问你。” 看到贺老爷子面色缓和,并没有恼怒,还让他们二人坐在自己身边,在场贺家两房的人面色都变了变。 石家的人早就收到了贺旭回来的消息,碍于贺老爷子身子不好,这才等到了今天上门。 当初石家因为贪污受贿,所有人都被牵连,下放的下放,脱离关系的脱离关系,坐牢的坐牢,如今就剩下几个登报与石家断绝关系且自愿下乡的年轻人。 三个年轻人看着不过十六七岁,这一次还是被石母给请过来的。 贺旭与沈棠坐下就跟对面的人打了招呼:“刘叔好。” 才五十多岁的刘叔点点头,他在首都大学任职副校长,与老爷子算是有旧,同样与石家也有些关系,不然也不会为了石家一个孙女,找到贺家来。 “贺旭,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刘氏算是我远方表妹,石冰也算是我远方表外甥女,她无故在海市自尽,我总得给她主持个公道!” 刘副校长身体大概不太好,说完之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贺旭想他一个和他大伯年纪差不多的老人,也不愿和他计较,就眯着眼睛问了句:“哦,由得刘叔您来主持公道,那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呢?” 刘副校长看他混不吝的样子,眉头紧巴巴的蹙起:“石冰那孩子,是不是为了你才跑去的文工团?” 贺旭摇头比摇拨浪鼓还快:“绝对不是,当初石家还没倒台呢,石冰可是石家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没出息的跑去文工团?她去文工团,那叫体验生活,玩两年就回来了。” 刘副校长:“……” 他老早就听说过贺旭没个正经,他还想着贺家出来的,能不正经到哪里去?万万没想到开头就被他阴阳怪气了。 转头,他还听到那小混混凑到自家老婆面前急忙解释:“糖糖,我跟你说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对你一心一意,天地可鉴,绝对没有看其他女人一眼。” 沈棠被众人看着,脸一下子就红了,压低声音:“你正经点。” 刘副校长继续咳了几声,厉声质问:“可是她死在了海市,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贺旭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承认:“我在军区,军区传递消息多慢啊,谁知道海市市里的情况。” 刘副校长忍不住朝身后的妇人望去。 你不是说是贺旭负了石冰吗? 你不是说石冰是被他们夫妻设计害死的吗? 现在说什么人家都不承认,咋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刘氏也就是石冰母亲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满眼恨意的盯着他们二人,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又被身边人拦下。 “我家石冰,和你贺旭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姑娘,十几年来对你深情不渝,为了你放弃家里的工作,跑去部队吃苦受罪,她一片真心,你怎么能够害死她! 她还没满二十六啊,她还那么年轻,肚子里还有七个月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把她逼死啊!” 石家三个少年看贺旭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他,石冰在怎么说也是姓石,是他们石家孩子。 那么年轻的姑娘死的这么惨烈,石家的人怎么能不恨贺家人? 何况,石家之所以倒台,就是因为贺家派系的人出手。 贺旭直接跳了起来,怒怼道:“我和你们石家的姑娘可没有干系,你们休想污蔑我,石冰虽然调去了我们军区文工团,但她老早就嫁人了,我也娶了妻子,她插足人家军婚,要不是人家没领结婚证,早就够她喝一壶了! 总不能我认识她,小时候和她一个大院的,她来了军区我就得为她负责吧。 再说了,她离婚后,又退役出了军区,还重新嫁了人,婚期又出轨怀上别的男人孩子,又因谋害人进了监狱,就这样的人,我救什么救?贺石两家八辈子都没点亲戚关系,老子疯了才拿前途和关系去救她!” 这话一出,刘副校长和身后两个儿子都脸色变了。 刘氏只说了石冰被人害死,还说贺旭仗着贺老爷子的威没受一点惩罚,他见石冰怀着孩子跳楼自尽,连尸体都运不回来,以为石冰的死和贺旭真有点关系,这才上门质问。 哪想到刘氏瞒了这么多。 “我家石冰自幼听话,如果当初你不勾引她,还和她在一起,她至于千里迢迢追着你去部队,然后惨死吗?” 刘氏后悔至极,后悔到神智都有些疯癫。 那是她闺女啊,她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哪怕她嘴巴说话毒了点,可都是为了她好,她怎么会、怎么敢就这么自尽了? 她把怨恨发泄到贺旭身上,把恨意转移到贺家,如果不是贺旭当年救了她女儿,她女儿也不至于一颗心都陷了下去,如果不是贺家派系的人举报了石家,石老爷子不会判死刑,石冰也不会没有了依靠! 这一切都是贺家的错! 贺旭委委屈屈的看向爷爷:“我当初真不应该答应石老爷子的话,您快跟他们解释解释,别让糖糖误会了。” 贺老爷子:“……” 真是欠揍啊! “是这样,当年我家贺旭年少轻狂,结交了一些……朋友,石冰那丫头在学校一直被其他学生欺负,因为这事我跟石磊说过几次,可那老头子他没放在心上,还说怎么那些人就欺负石冰不欺负别人,你这个做母亲的也知道吧?” 刘氏怔了怔,石老爷子重男轻女,孙女在他眼里就是个能联姻的工具,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离婚后还能带走女儿。 她没有想到,石冰会因为被人欺负而导致精神错乱。 欺负石冰的人家世要比他们石家还好,石老爷子其实也是管过一次的。 可人家不仅没有停手,在暗地里欺负的更加严重了,他们还学会了装乖巧,每次被她质问的时候会装无辜辩解自己没有。 渐渐的,她也就不相信女儿说的了,觉得她本来就精神错乱,老爷子都已经制止过一次了,他们可能真没有在欺负石冰,毕竟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回来的时候衣服也好好的,是石冰自己精神错乱想错了…… 第一卷 第176章 贺旭真有那心思,她能就地甩了他。 贺老爷子继续把当初石老爷子得知石冰有精神问题、假装自己是贺旭女朋友,以及后来收买贺旭,让他帮忙不澄清,等石冰毕业再说的事说了出来。 “那时候我们家贺旭才不到十五岁,咱们贺家家教严苛,绝对不可能未成年干出交女朋友的事,否则我肯定得打断他的腿!” 贺家众人这才解了惑,就说他们当初上门告状怎么没用呢,合着里头还有这样的事。 “贺旭只是好意帮忙,石冰那丫头为什么会自尽,我想你们做大人的也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石磊那人我就不说了,毕竟是你们家老头子,但你一个做母亲的,什么时候又尽到了母亲的责任?” 刘氏被贺老爷子略带威压的质问震的心神一怔。 恍恍惚惚的,她仿佛回忆起了石冰跳楼那天,说的那句话。 妈,我想吃糖。 刘氏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明明知道她精神不好,还怀着孩子,怎么就没忍住脾气,责骂了她呢? 刘副校长叹气:“这事是我们不对,没了解清楚情况就过来质问了。” 他算是明白了,刘氏口中一句实话也没有。 石冰那孩子他见过,自小自负骄傲,小时候励志要做一个被石老爷子最看的起的石家姑娘,说要成为石家的榜样。 忽然有一天,父母离婚,爷爷也不在乎她了,学校里的人都来欺负她。 骄傲的姑娘,自信心都碎完了,又怎么可能精神没问题? 可那时候刘氏在干什么?她在忙着和石父闹脾气,在岗位上挣着当第一,在被人唾骂、被人看不起的时候,将怒气发泄到石冰身上。 连他都劝过的。 奈何刘氏不听劝啊! 刘副校长大概能猜到,如果石冰没有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真的完全是冤枉,一个大院出来的贺旭应该不会不管。 他无奈咳了几声,站起来:“此事抱歉了,祝老爷子您早日康健,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贺老爷子摆摆手,随他们去了。 贺家众人失望至极,原以为能抓到贺旭的把柄呢,结果就这么被贺旭这个混不吝的给反击了回去,也太没用了。 贺老头子平日里要多休息,解决完刘家的事,逗了一会儿两个小曾孙,就把贺旭叫去了楼上谈事。 其他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都想跳出来问,但又不得不压下心思,只能一边盯着上头,一边漫不经心的聊着天。 已经退休的贺大伯母瞥了一眼沈棠:“侄媳,你和贺旭对石冰就没有点愧疚心?” 沈棠淡淡问:“愧疚?只有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才会愧疚,我们可从来没有对不起石冰过,大伯母这话问错人了吧?” 贺大伯母讪笑着道:“石冰那姑娘长的也不错,对贺旭还这么深情,贺旭这么不留情面,别到时候和你吵了架,反而后悔了。” 男人嘛,得到了哪里还会珍惜? 以前贺旭不喜欢石冰,那还不是知道对方精神有问题,等以后和沈棠在一起久了、腻了,指不定想起当初对他一往情深的石冰,还会感叹选错人了呢。 沈棠没把她的挑拨放在心上,贺旭真有那心思,她能就地甩了他。 “大伯母……” “呜哇哇哇……” 旁边忽然传来小孩哭声,两人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原本在地上玩的小贺执懵懂的挠挠头,往沈棠身边扑过来。 哭的人是大房的小孙子贺昀。 贺昀今年三岁,穿的跟个小正太似的,底下是小军裤上头是小衬衫,系了一根红领带,穿的是小皮鞋,梳着中分的小头发,此刻捧着被咬出印子的小苹果哭的那叫一震天动地。 贺大伯母立马过去哄人:“怎么了小宝,别哭,奶奶给你做主。” “苹果、苹果被咬了,呜呜呜……” 沈棠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屁孩,小家伙心虚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还不时瞄一眼妈妈的脸色。 贺大伯母大概是觉得自己孙子手里的苹果被咬不是大事,蹙了下眉头,轻斥道:“别哭了,不就是个苹果,奶奶再拿一个给你就好了。” 贺昀哭的眼泪汪汪的,一边糊着眼泪,一边又因为沾了满手眼泪还没地方擦哭的更惨了:“我不要,他为什么好好的来咬我苹果?他自己不会拿吗?” “不就是苹果吗?你弟弟还小,咬一口怎么了?你是个小男子汉,不能这么小气。” 贺大伯母板着脸训斥孙子,要是在自家,她当然可以对着贺执骂一顿。 但现在老爷子就在上头呢,院子里也有人,这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孙子因为一个苹果就哭的死去活来,还指责弟弟,指不定会被人嫌弃小家子气。 “可它不完整了!” 小贺昀糊了一手眼泪,眼睛都睁不开了,举着弄脏的小手不明白为啥奶奶就是听不懂他的话。 沈棠注意到小孩情绪不对,忽然想到一个事,试探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给他:“用这个擦眼泪。” 小贺昀放下手里的苹果,双手郑重的接过,还不忘说了声:“谢谢。” 沈棠算是了解他大搞是个什么情况。 她把怀里的孩子推出去,教他:“跟哥哥道个歉,说对不起。” 小贺执回头看了看妈妈,还没道歉,就被贺大伯母给拦住了:“不用不用,小孩子家闹情绪而已,一个苹果罢了又不是吃不起。” 因为一个苹果要旁人道歉,未免显得她家太小气,也太霸道了,老爷子可不喜欢任性的曾孙。 不过贺大伯母对贺执这个小屁孩更加嫌弃了,也是个没家教的,别人手里的东西也随便咬。 “您说得不对,弟弟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咬我选好的苹果,他应该向我道歉。” 小贺昀好不容易把眼泪给擦干净,听到奶奶指责他,心里一委屈,又开始哭了,帕子擦过的地方还不忘小心翼翼的不碰到。 “小昀可能有洁癖和强迫症。”沈棠跟大伯母解释。 她才说了一句,大伯母立马回怼:“什么洁癖什么强迫症,我孙子可没有病,你别瞎说!” 沈棠没理会她,蹲下来跟小贺执说:“哥哥选好的,那是哥哥的,不是你的,你不可以咬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小贺执从小就听得懂她说的话,他指着贺昀的苹果委屈的蹦出三个字:“可以呲。” 贺昀选的苹果又大又圆,还对称,没有一点瑕疵,他见他迟迟不吃一直捧着,就凑过去告诉他可以吃, 但这个哥哥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见他过来就躲开,他就示意了一下,张开嘴巴,然后咬一咬就可以吃到甜甜的红苹果了呀。 明明妈妈和爸爸喂他的时候,就是这么让他张开嘴巴啃小苹果的。 小贺执觉得自己好委屈。 沈棠听懂了他的意思,就说:“哥哥知道可以吃,但哥哥不想吃,他想留着等一会儿再吃,所以你咬了他的小苹果,是不是应该跟哥哥道歉?” 小贺执摸了摸小脑袋瓜,怎么还有人捧着香香甜甜的苹果不吃呢? 不过看这个小哥哥哭的这么惨,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对不呲。” 小贺昀震惊了:“他他他……亲我?” 小贺执不明所以,妈妈就是这么跟他道歉的。 说一句对不起宝贝,还要亲他一下呀。 小贺执立马退后两步,哭的眼泪汪汪:“你别过来了,你亲了我,你脏了。” 他脸上有眼泪,他还没有洗脸,呜呜呜…… 小烦人精变成了小脏包,他要远离他。 沈棠脸也黑了,这小屁孩怎么什么都学? “道歉不可以亲人,爸爸妈妈是爱你才会亲你的,除了爸爸妈妈曾爷爷们,道歉的时候不许亲人知道吗?” 小贺执回头爬上妈妈的怀里,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开开心心的道:“哦,寄套了。” 小贺昀刚洗了手过来瞧见这一幕,眼泪又要出来了。 完啦,漂亮的小堂婶也脏啦! 一场闹剧,最种以小贺执选出了相对比较圆且对称的苹果赔给了小贺昀结束。 贺大伯母觉得孙子太懦弱了,动不动就哭,以她养过两个儿子来看,这个孙子还是得培养一下胆子。 她对沈棠说的那句洁癖和强迫症耿耿于怀,虽然面上反驳的快,但私下里还是决定带这个孙子去看看医生。 别是什么小病拖成大病。 儿子儿媳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她这里养,大孙子她已经放手了,小孙子她务必要培养出来! 沈棠不管她怎么想的,见贺旭下来了,就出去跟院子里的大堂嫂说了一声小贺昀的情况,跟着他离开了军区大院。 到了家才发现,贺期取了钱正等在他们院子外。 第一卷 第177章 贺期,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贺期等在他们院子已经有段时间了,见到二人回来,坐在自行车上不耐烦的叫住他们:“钱我带来了,爸让你们做的事记得做。” 贺旭接住他捆成一团丢过来的钱,忽然笑了下:“果然呐,有点好事,父亲也是先顾着我,毕竟你到底是不是咱们贺家的子孙,还真不一定能确定。” “贺旭,你说什么!” 贺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是贺家的子孙,偏偏老头子就是不认他。 贺旭一边数着钱一边讥讽:“虽然你长的确实有几分像父亲,可人嘛,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别人为了捧父亲,说你长的像父亲,你还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父亲的亲生儿子了?” 贺期大步朝他走过去,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贺旭比他要高上几厘米,数好钱随手放进兜里,侧头温柔的跟沈棠说:“先带着孩子回院子。” 沈棠点点头,抱着看戏的小贺执进去屋里。 贺期越走越近,贺旭也漫不经心的扣紧手腕上的手表。 他眉眼冰冷,唇角勾笑,几近低沉的声音充满鄙夷:“我说啊,你妈当初嫁的那个人,和父亲有几分像,所以你才长的和父亲也有几分像,你妈说你是父亲的亲身儿子,你以为自己就真的是了吗?” 贺期抬腿就要踹过去,却不想下一刻,就被贺旭抓住踢来的腿,一个侧身赐过去,直接将他踹到了两米远。 他迈着长腿走过去,单手狠厉的拎起贺期的衣领,满眼都是不屑:“父亲就算打我,骂我,可一旦有什么好事,不都想着我,你真觉得父亲疼爱你啊?那为什么老头子不愿意将你的名字写进族谱中,又为什么,父亲会将你养的如此一事无成?” 贺期激动大喊:“你住口!有本事你打死我!” 贺旭一拳重重的打在他脸上,贺期的脸瞬间青肿了起来。 “我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为了你个蠢货毁了,想应证我的话是不是对的,那你这回回去就可以知道了。” “我是爸的亲生儿子,你想激怒我,我绝对不会上当的。” 贺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嘴巴依旧硬的不愿意承认。 贺旭没理会他那副恐惧又害怕的表情,从他口袋里拿出存折和剩下的钱,打开一看,顿时就笑了。 “看来父亲已经开始对我愧疚了,两千五的存款,竟然给了我一千。” 他放开人,把存折丢到他身上,居高临下的说:“贺期,你妈说你是我父亲的儿子,不是过骗着你和我父亲罢了,我父亲心里也是有怀疑的,不信的话,你就看我这次无缘无故的打了你,我父亲会不会生气?” “他只会让你忍一忍,毕竟我这个亲生的儿子,血脉可是毋庸置疑的,不像你,既得不到爷爷的承认,还活在虚假的父慈母爱环境里,以为自己只要在等等,就可以进贺家族谱?” “真蠢呐,我与父亲没有隔夜的仇,即使你再孝顺再听话又如何,他心里怀疑你不是他的种,就不可能会把这些能在爷爷面前表现的事交给你做。” 贺旭说完,转头就进了院子。 贺期一个人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我妈说了我是贺家人,我才不是那个无用的苏家人,我是爸的儿子,我肯定是的,爸最疼的就是我了。” “一定是贺旭在骗我,他就是想算计我!” 可是爸为什么要把那些能在爷爷面前表现的事交给贺旭去做? 为什么他说想要做什么事,爸都会否决?然后斥责他。 他明明有一身本事,却总得不到发展,他比贺旭都要大一岁,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这些不都是爸导致的吗? 难道他真不是爸的儿子,所以他想参军爸不给,他想借贺家的关系进部门爸也不给,即使被贺旭打的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爸也不许他报警,更不许他报复贺旭。 贺期想到以往的事,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破了洞被冷风呼呼的灌,灌的他满眼都是迷茫。 他忍着身上的痛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一到家,母亲看到他身上的伤,就痛哭出来:“杀千刀的贺旭,他怎么又打你?” 要是以往,贺期准要跟母亲诉苦,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贺旭那句,他不是爸的儿子。 他直接忍着痛,走到客厅找到抽烟的贺父,装作难忍疼痛的模样告状:“爸,我这次真的没有得罪贺旭,可是他又打我……” “行了。”贺父不耐烦道:“你哪次没被他打?能走着回来就不错了,事情办好了就行。” 贺期心里哇凉哇凉的,不敢相信这是最疼爱他的父亲说的话。 他唇瓣嗫嚅:“可是我不服,我想报警。” 贺父立马就怒了:“报什么警,贺旭要是被抓进去,你以为老头子会更喜欢你吗?本来就进不去族谱,得不到老头子的认可,你还不乖点,还想着报警把自家人送进去,你疯了不成?” “再忍忍吧,等以后我成事,再给你报仇。” 贺期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灭了,如果他真是父亲的儿子,只怕贺旭对他动手,爸就已经把对方送进监狱了。 就算没法送贺旭进监狱,也肯定会想办法帮他找回公道吧,哪有这样,劝着他忍耐下来。 他完全把贺父后半句给漏了,只顾着眼前的悲伤,眼眶一红就跑进了房间。 留下张氏一脸莫名其妙,平常贺期被贺旭打了,也只会嚷嚷着要报复回去,怎么这回这么安静? 另一边,贺旭和沈棠进了屋子。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那么久才来下。” 贺旭把孩子放到屋子里的凉席上,拿了把蒲扇出来扇风:“没什么事,不过是交代我闹归闹,但不能让贺家的脸面丢到外面去。” 休息一会儿,贺旭去烧了水,出来看到沈棠在给小贺执擦汗,从旁边抱住她:“其实我少年时期,是真的认识了不少朋友,郝运就是其中一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明天我叫他们出来和你见上一面,万一我出点什么事,你可以找他们帮忙。” 沈棠回头看他:“你出什么事?” 贺旭在她脸上吻了吻,但沈棠嫌热,把他推开了。 他笑着说:“大伯那个脑子,想不出一套算计我的完美方案,只有四叔或者说金老太太,但是光凭他们两人,想要调动关系给我定个罪,让我翻不起浪来,这个罪必定是众多人攀咬,如果仅仅是和混混来往,去过黑市,那就太简单了。” “糖糖,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如果我有个万一,能救我的只有你。” 沈棠忍不住嘴角翘了翘,长睫如扇一样掀开,露出灵动媚人的神采:“那要是我救不你呢?” 贺旭心中一动,在她脸上偷香一吻:“他们定不了我的罪,必要的时候,鱼死网破也是一种解决困难的方法,不过那样的话,代价就太大了。” 第一卷 第178章 秦爷是秦家人 次日,贺旭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 其中一个就是秦爷,沈棠还记得对方,爷爷生日那天,她在他手里买了个古董瓶子。 还有三个人,一个在政府工作,一个是警察,还有一个明面上在秦爷家做事的倒爷。 除了三个男人,还有一个姑娘,正是那个在政府工作的李寻妻子。 平常贺旭休假回来,几个人也会联系,但很少会带妻子一起来。 这是贺旭第一次带妻子过来见他们,唯一有妻子的李寻就听他的话也带了老婆过来。 贺旭年少时候挺讲义气,在城中一片又是出了名的下手狠,交好的人里也不乏大家族出身之人,但除了年纪最大的秦爷外,三人不分年纪都叫他一声贺哥。 沈棠也就被叫了声嫂子。 “嫂子,你可能不记得我和蒋炀了,其实我俩都是大院里出来的,不过后来工作就没住大院了,本以为咱们不是一个道的人,几年过去,没想到咱们贺哥居然把咱们大院里最漂亮的姑娘给娶了回来。 我就说嘛,你和咱们贺哥住这么近,近水楼台先得月,贺哥和嫂子你肯定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注意点说话。”他妻子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可不兴说什么前世。 “这有什么,反正咱们在家里吃饭,还能怕革委会那群混蛋?”李寻黝黑的脸上满是开心:“我小时候可胆小了,别人总是欺负我,我还不敢反抗,要不是贺哥护着我,我现在哪里能进得了政府部门工作,还娶了你?” 妇人掐了掐他腰,娇嗔的呵斥:“好了,别说往事了,你不是说你兄弟难得回来一趟,要开心的聚一聚吗?” 李寻:“嘿嘿,那我以茶代酒敬嫂子和贺哥一杯,谁让贺哥是个不喝酒的人。” 沈棠确实很少见贺旭喝酒,两人在一起快两年了,贺旭很少和她说起以前的事,她心里也多了一丝好奇。 蒋炀虽然是个警察,但长的一副斯文模样,说起话来也是温润的:“先大家吃饭吧,吃完饭再聊天。” 他可不相信贺旭无缘无故的会来找他们。 他们蒋家虽然不如贺家有权势,但也能听到一点风声,贺旭这一次回来恐怕有大麻烦了。 这时候忽然见他们,大概是在留后手。 秦爷瞧见沈棠怀里的小胖娃娃正往他碗里探脑袋,伸出手指弹了下他的脑袋瓜:“你们俩速度倒是快,孩子这么早就造出来了,正好我女儿也五岁了,改天让你们见见。” 小贺执摸摸被弹疼的脑袋瓜,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扑进妈妈的怀里。 这顿饭吃的和谐,等送了人离开,贺旭又把客厅收拾了一遍。 沈棠喂完孩子奶,忽然问了句:“四个人里,谁最信的过?” 吃完饭,贺旭亲自去送了人,总共大概有十几分钟,这么久他肯定不是在叙旧。 贺旭薄唇勾起了个弧度:“目前的话,最信的过的,是蒋炀和李寻,吕易是个重承诺的,我曾经救过他一命,我若是落难他会帮我,但他的姐姐是秦爷的妻子。 而秦爷,秦昭,是秦家人。” “秦家人?”沈棠蓦地转过头去看他:“秦家在政治上属于‘四人帮’一派,和你们贺家可是政敌,那你今天还要请他来吃饭?” “秦昭为了娶他那个妻子,早就脱离了秦家,能与我交好完全是因为我当初告诉他的是假名,今天请他来,一来是想提醒他,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钓出秦家。” 他把东西整理好,楼着沈棠说:“洗澡去,洗完澡我再跟你说我安排的事。” 黑夜慢慢,月明星疏。 吕易推着自行车,瞥了身侧人一眼:“那小子是想拉你入局?” 秦昭点着烟,映着月光的眸子沉了沉:“秦家恨不得拉下贺家,即使我不入局,也逃不过被秦家利用威胁的命运。” 他虽然已经脱离了秦家,可在首京都,他就不可能完全逃脱秦家的监视。 吕易沉默了片刻,下意识的握紧了自行车把头:“别连累了小灵。” 秦昭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吕易已经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巷子。 一路上人少,等四合院,已经是晚上九点。 四合院黑漆漆一片,没有点灯,月光落在院子里那些瓷罐上形成一副绝美的古画。 秦昭捏着烟头的手一顿,将自行车停在了院子里。 推门古典雕刻菱画的木门,漆黑一片的夜里,他微微侧头,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昭哥,好久不见啊。” 秦昭眉眼沉了沉:“秦越,竟然是你来了。” 秦越收起匕首,与他有几分相像的脸露出轻蔑的笑:“我知道贺旭有后手,今天请你去吃饭,和你说了不少事吧,可惜啊,我早就猜到了,提前一步把你的女儿接回了秦家,明天开始,你也回去吧。” “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你女儿会出什么事呢。” 秦昭眸色阴沉:“大人的事,你竟然从一个五岁小孩身上下手,秦家的人果然越来越无耻了。” “无耻?”秦越摇摇头,鄙夷一笑:“一个父亲保不住女儿,那是他无能,身为秦家人,却钟爱古董,不思进取,放弃手里的继承权,那是愚蠢。 你啊,还有二叔二嫂啊,这辈子也就只能被我踩到脚下了!” 秦昭:“呵,我女儿也是秦家人,你这么毫无原则的行这下作手段,就不怕爷爷知道吗?” 秦越啧啧摇头,像看一个傻子:“从小你就不听爷爷的话,二十三岁那年非要为了个女人脱离秦家,一个被逐出族谱的人,爷爷是不会在意的,更不会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 “堂哥啊,你也别怪我,贺家除了贺旭,已经没有成事的人了,除掉贺旭,贺老爷子也就活不了几年了,那时候秦家就能更上一层楼。 如今贺家内乱,又恰好让我知道你与贺旭是好友,不把这层关系利用好,只怕爷爷也要责罚我呢。” 月光拉长秦昭的影子,他垂着长睫,点燃一根烟:“你就那么确定贺旭能够被你们算计?” 他笑的肆意邪气,根本没将秦昭放在眼里:“确不确定,这不是要看堂哥你吗?” “时间也不早了,走吧,不然我那可可爱爱的小侄女哭着找爸爸,我可心疼了。” 第一卷 第179章 贺旭,你涉嫌一桩谋杀案 傍晚,沈棠嫌热,就去供销社买了几个冰棍回来。 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男人带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五官还算端正,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菜。 见到沈棠眼里盛满笑意:“是我啊,沈同志,咱们是一个学校的。” 见沈棠确实不记得自己了,对方脸上略显失落:“我跟你表白过,不过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就是咱们高中毕业的时候,送你钢笔的那位。” 沈棠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隔壁班的学霸徐闻川,据说一毕业就找了工作,在学校也是属于知名人物。 “真是抱歉,一时没想起来。” 徐闻川也不意外,毕竟沈棠性子高冷,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学习好家世好又不爱搭理人的姑娘。 “你住附近吗?我也住在附近,我听说你去文工团了,怎么又回来了?” 沈棠学着原来的“沈棠”的性子,淡淡道:“嫁了人,回来探亲。” 徐闻川明显愣了下,低头看走的又快又急的姑娘,不由抿了抿唇,笑容不变:“那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今天遇见是咱们有缘呢,没想到沈同志已经嫁人了。” 他沉默了一瞬,像是失落的问了句:“沈同志,你过的还好吗?” 沈棠想起贺旭还在家里等她的冰棍,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很好,我丈夫是个很好的人。” 徐闻川推了推眼镜,夕阳如火炙热,刺的他眸子微眯,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沈同志,我还挺喜欢你的,如果当初我也参加文工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沈棠蹙起眉头,侧头望了他一眼:“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为何,沈棠明显感觉到徐闻川脸色白了点。 她觉得莫名其妙,她不记得和徐闻川有多熟,也已经毕业快两年了,不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吧? “眼缘吧,徐同志你长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女人哪有不喜欢又帅又有腹肌的,何况贺旭私下里特别擅长勾引她,再见细狗,她自然没有感觉。 徐闻川还想说什么,沈棠先一步说:“不好意思,我丈夫在家等我,我得快回去了。” 说完,她加快脚步,勾勒着细腰的长裙随着她的长腿游动,白皙的皮肤映着火红的朝霞,连脸上都带了一丝红晕似的,清褐色的眸子流光溢彩,美的叫人心动。 徐闻川嗅着她离开后那所有若无的香味,温和的黑眸里蓦的充上一丝癫狂的红色:“真香。” 沈棠快步回了家,正好贺旭炒好菜放到桌子上。 看到她回来,狗鼻子似的在她身上嗅了嗅:“说吧,路上遇到什么人了?” 沈棠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贺旭扬了扬眉毛:“首先,从供销社到咱们家,最少要五分钟,冰棍没那么容易融化,你不会走那么快的。 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耐烦的人,再有一个,你身上若有若无的沾了点烟味。” 沈棠没和徐闻川靠太近,当时只闻到了对方身上一点点烟味,用的品质应该不错,没什么刺鼻难闻的,她也就没在意。 贺旭这都闻得出来,真是狗鼻子啊! “没谁,就一个同学。”沈棠看到一桌子好菜,开心不得了,亮晶晶的望着贺旭:“快去拿碗,开饭了。” “都说了快开饭了,你还去买冰棍。”贺旭无奈,只能把冰棍放到保温壶里,看看能不能保住点温度。 小贺执对冰棍很好奇,贺旭走哪他跟哪,眼巴巴的望着他,试图让爸爸给自己舔一舔。 然后,他就被爸爸拎起打了下屁股:“先吃饭,你个没长全牙的小屁孩不能吃冰的。” 小贺执瘪瘪嘴,爸爸就欺负他小。 桌子上有鸡蛋炒青椒,蒜蒸排骨,还有小青菜,沈棠吃饱喝足,刚要去拿冰棍,就被贺旭拍掉了手。 他示意她往脚边看:“吃饱不动,等胖了你又节食,我算是知道小宝贪吃像谁了。” 沈棠一个低头,就见小贺执咧着两颗小门牙站在她腿边眼巴巴的望着保温壶,见她看过来,还会心虚的露出个讨好的笑。 “走了,在院子里散会步。” 贺旭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拉起不愿意动弹的沈棠,在院子里阴凉的葡萄亭下慢慢走动。 沈棠走着走着,忽然兴起摘下院子里的花戴在头上:“好看不?” 身后的男人不自觉勾起唇角:“好看。” 怀里的小贺执开心的拍手:“妈、漂漂。” 沈棠美滋滋的想:“下次咱们买个相机,把我最漂亮的时候照下来,等我儿子长大,结了婚,要是再生了个孙女……” 贺旭看她不说话了,继续问:“然后呢?” 沈棠轻灵的笑声欢快的像院子里那只漂亮的蝴蝶在飞舞:“不告诉你。” 等孙女长大,互联网络已经遍布全球,到时候小辈们在评论区比谁家妈妈、谁家奶奶最好看,她就让孙女把他们俩照片放出来,绝杀! 沈棠爱美色,也爱自己漂亮的容颜,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贺旭眉眼温柔的望着她,远边的彩霞落在花间、树间、以及他自信飞扬的小姑娘身上。 “再有两天,就是你二十岁的生辰,我给你买个相机。” 前年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去年贺旭执行任务没有回来,今年,他想陪着他的姑娘过一次。 叫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 沈棠开心的扑了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贺旭,你也太好了吧。” 贺旭力气大,抱着孩子也能单手搂住她,但还是被她这动作给吓了一跳。 不过她都夸他了……就不计较了。 小贺执不干了,妈妈怎么能亲了爸爸不亲他呢? “要亲,宝也要……” 沈棠瞪圆眼睛,伸手捏了捏他的包子脸:“小屁孩,咋哪都有你呀?” 小贺执撅起嘴巴,委屈的怼了怼胖手指。 忽然两个香香甜甜的吻落在他脸上,小屁孩立马抬头,圆滚滚黑黢黢的眼睛里左右映着爸爸妈妈,笑声如铃。 沈棠欢快的等着生日那天贺旭给她带礼物。 他们一家三口自然是要去沈老爷子家吃饭的,贺老爷子也嫌弃贺家人吵闹,来了沈家抱着小贺执就不撒手了。 可没想到,热腾腾的饭香刚上桌,忽然闯进来了几个专案组调查人员,拿出调查令:“贺旭,你涉嫌一桩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一卷 第180章 她想到办法救出贺旭了 贺老爷子把筷子一放,肃着脸问:“什么谋杀案?” 专案组人员微微低头:“是桩陈年老案,此案子还在侦查阶段,暂时不能告知外人,首长,请您见谅。” 贺老爷子冷哼:“逮捕的罪名我们总能知道吧?” 对方这才道:“是强/奸和谋杀罪,您放心,如果贺旭并没有参与进去,且有证据证明他与此事无关,我们自然会放人。” “呵,强/奸案?你在开什么玩笑,贺旭自十五岁参军,这么多年过去,回来京都的时间屈指可数,没有证据,你就想带走我们贺家的人,未免也无法无天了!” 贺老爷子不怒自威,几个专案组的人也觉得棘手。 专案组为首的中年男人心知这事不好做,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瞒您说,事情就发生在您孙子当兵那年,城西那件事您或许没有听闻,但事情闹的还挺大的。 一个刚上初三的姑娘在回学校的路上,遭遇混混抢劫,那些人见色起意,并强/暴了女孩,最后又怕人发现,将其残忍分尸抛尸江中,直到三个月后装着尸体的尿素袋被江水冲上来才发现,刑警更是废了近一周才将罪魁祸首将其抓获。” 贺老爷子平日里看报,当年这桩案件跟在京都轰动一时,不少人极力要求判那几个混混死刑。 但其中有三个不满十四岁,顶多被判个无期徒刑,只有两个被判处死刑。 “案件又有起疑?” “据三个凶手交代,当年贺旭也同样有参与,不过碍于贺家以金钱堵了他们口,这才让他们顶全了罪责!” “胡说八道!”贺老爷子怒火上升。 专案组其中一个人忽然笑了下,开口说道:“首长,您也别急着生气,几个混混突然攀咬人的口证自然做不得数,但可惜,我们还找到了另外两个人证,其中有一个,与贺旭多年来一直有交往,并且他手中还有您孙子其他罪证,比如在黑市投机倒把。” 贺老爷子眉头一跳,撇了一眼贺旭,淡定的坐回了位置:“我贺家有国家照料,何至于要孩子去投机倒把?既然你们要查,那就查吧。 不过诸位,我丑话放在前面,我孙子若真有罪,也得提交军区保卫科,如果有人敢私下里用刑,可别怪我这个老人家跟你们撕破脸皮。” 先前说话的人虚伪的低头一笑:“自然不会。” 贺旭站起来,打量了对方一眼:“顾队长,有劳你带路了。” 顾长荣推了推眼镜,随意点头:“好说。” 贺旭回头看向沈棠:“抱歉,又不能陪你过完生日了,不过别担心,照顾好孩子,我会没事的。” 沈棠紧张的点点头:“那你要自己小心。” 虽然贺旭已经跟她说过其中的算计,但她还是不放心他。 贺旭被带走,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把孩子交给沈老爷子后,急匆匆的上了楼。 沈老也子抱着小贺执,轻声哄他:“小孙孙快吃饭啦,这几年跟着曾外祖开不开心?” 小贺执想跟去找沈棠,但被怀里的人拉住了:“你妈妈有事,要吃饭饭知道吗?” 沈老子说完,转头问:“不过……老首长,你就那么放心?” 贺老爷子不能喝茶喝酒,只好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菜:“我担心什么?自己闹出的事自己解决,我老了,没那个精力,你也别乱插手。” 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什么叫乱插手,我可从来没插手你们家事。” 沈棠拿出笔和纸,秦家是最想对付贺家的人。 而今天那位姓顾的专案人员,和秦家是姻亲关系。 想要救贺旭出来,就必须要那些攀咬贺旭的人改口。 贺旭已经把他能够预想到的事都告诉她了,秦昭一旦出事,那么必定是秦家人和三房的人一同联合算计的他。 但问题是,她怎么才能抓住幕后人? 秦顾两家一定会盯着贺老爷子和沈老爷子,而她作为贺旭的妻子,多年来一直有“怯弱”“胆小”名声,反而是最容易行事的。 沈棠下了楼,小贺执立马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她接住人,放在沈老爷子怀里:“小阿棠听话,妈妈有事要去做,要听曾外租的话,知道不?” 小贺执抿了抿唇,小手放开她的衣裳:“要、要回来。” 沈棠心一软,亲了亲他的额头:“妈妈晚上回来。” 她拿上自行车先往母亲娘家周家去。 守在军区不远处的人面面相觑:“要不要跟上?” “不用,贺老爷子没管,沈老爷子不会管,她嘛,肯定去周家找关系去了。但上头说了,周家参与不进来的。” 沈棠确实是去找舅舅了。 舅舅周霄是公安局局长,但由于这一次专案组是由其他证法机关组成,就算是他也没办法救出贺旭。 贺旭被抓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不过周霄还是见了沈棠,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孩子。 沈棠进了周家,周老爷子并不和周霄住一起,反而和后娶的妻子和孩子住在一起,她来的时候,舅母和表姐出去逛街了,屋里就剩下舅舅一个人在。 见她来了,周霄无奈道:“贺旭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点内幕,除非贺老爷子插手,不然我顶多只能疏通关系让你去和贺旭说几句话。” 沈棠:“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找您帮我救贺旭的。” 周霄心里微微惊讶,自己这个外甥女从来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的,他还以为对方是来求她的,可惜他现在也是独木难支。 “那你来做什么?” “我想请舅舅派几个身手好点的人,保护我,或者说,清理掉跟着我的人。” 她想过了,那些人既然要盯着她两个爷爷随手出手救贺旭,就一定会极快给贺旭定罪。 但军区毕竟是武器装备都极其完善的地方,就算要盯,也没办法靠的太近,只能在他们毕竟之路上盯着。 而这样一来,时常进出的军区大院的她,反而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她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够救出贺旭。 周霄惊奇外甥女的聪明,他想了想:“你如今是军属,不能被人举报男女关系混乱。蒋炀那小子不错,还与贺旭是朋友,两家人也认识,我叫他和他姐姐一起跟着你。” 沈棠站起身:“谢谢舅舅。” 周霄看她和小时候一样聪明伶俐,笑着再他提醒了句:“郑家倒台后,新上任的革委会主任与你爷爷关系还不错,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拜访一二。” 沈棠眼睛一亮,忽然想到怎么救出贺旭了。 第一卷 第181章 贺期满脸惊奇:“你叫我大哥?” 贺旭被抓进审讯室里,两位专案组人员也没有严刑逼供,只肃正着脸说: “十一年前,五月初九,你还记得自己在哪里吗?” 贺旭摇头:“再记忆力好的人也不会记得十一年前某一天的事了吧?” “你还不坦白说实话,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你犯罪证据,那天你带着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抢劫了一对老实夫妇,但因为抢劫的钱不够,你又指示了几个上初中的孩子去学校的路上抢劫学生,但你没想到,那几个少年却在实施犯罪的时候将人捂死。 你的手下将杀了人的事告诉了你,你少时极讲义气,为了保住他们,先去供销社买了几个尿素袋,将其分尸丢入江中,又在他们被抓之际,用钱和权势收买了几个混混,逼着他们将所有罪名承担了下来! 可你万万没想到,你买尿素袋的时候正好有人瞧见了,并且你还故意跟好兄弟秦昭提起过这事。 如今瞧见你买尿素袋的人,以及你好兄弟秦昭供认不讳,你还有什么话可辩解?” 贺旭深深叹了口气,怜悯的瞧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章队长,你说你好端端的,被人推举出来做把刀,心里也挺难受吧?” 章队长眼神一凝,秉着正在执法阶段,冷着脸道:“请你端正态度,贺旭,我知道你贺家权势大,但杀了人,就必须要负法律责任!” 贺旭点点头:“当然,我也没说不负。” 章队长:“你是承认了……” 贺旭嘲讽的打断他的话:“你要不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年少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吊儿郎当,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有一个,老子十五岁还抢劫的话,现在我还能坐在你面前吗? 我国律法,十四岁以上的抢劫犯,刑事严重的可以枪毙。 正如我爷爷说,贺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了,我至于沦落成抢劫犯的地步吗? 我七八岁的时候确实抢了别人手里的小零食,不过一回家就被我爸我爷爷揍了,这事算不上什么刑事案件吧?” 章队长:“但有人作证……” 贺旭唇角讥讽的勾了勾:“章队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诬陷我呢? 你只说证人,那么可有证物呢?” 章队长还想说什么,审讯室外面忽然有人叫他。 他走出去,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章队长眉头立马蹙了起来,再回来时便让贺旭暂时先收押。 贺旭离开审讯室,黑眸立马阴沉了下来,他们要虚构一个罪名按在他头上,自然会有证物出现。 十一年的五月初九,贺旭确实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往前倒十一年,正是全国闹饥荒的时候。 那三年饿死了无数人,却还有人故意囤积粮食高价贩卖,以他为首的一批贺家派系官二代们在背后密谋,试图将幕后人拉下马。 大概是因为他们年少,计谋并不算完善,一连串的动作原以为已经把幕后人逼出水面,可没想到,那也不过是个替罪羊。 对方仅仅是一个举报,便将跟着他的没背景的一些少年抓去了监狱,到最后还得让爷爷出手将人救了出来,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他也因此答应了爷爷去军区历练。 五月初九,正是满腔热血的少年入狱的日子,贺旭去找秦昭和吕易商量救他们出来的法子。 那时候的秦昭还没有脱离秦家,四合院也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秦家能打听到他那一天的动向贺旭并不奇怪。 贺旭安静坐在暗无天日的木床上,慢慢转动着手上的结婚戒指。 他这个人,不愿意总是躲着算计,秦昭也是,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将计就计,给敌人狠狠的一次痛击,叫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出手。 如果他猜的没错,证据已经有人布置好,拿出来的人,只可能是秦昭和吕易。 * 蒋炀沈棠上次已经见过了,对方长得斯斯文文,一点也不像个警察,反而像是大学里的教授。 蒋家一家子都是警察,他姐姐蒋英也一样,短头发,五官英气,看着就干练。 沈棠带着两人直接去了贺期下班常去的地方等着。 贺期平日里爱喝酒,可京都这几年管得严,只有高档点的国营饭店才有酒卖,要么就只能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买好酒,其他地方的酒质量太差,他都不喜欢。 这天,贺期一如往常的下了班,和几个狐朋狗友去国银饭店喝酒,喝完回家已经醉醺醺了。 沈棠让蒋炀直接把人带到面前,贺期一脸懵的想要叫,被他直接拖进了巷子。 抬眼看到沈棠,贺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你有病啊,找我不会把我叫过来吗?” 他还以为自己青天白日遇到抢劫犯了,吓得他都把求饶的话都想好了,结果一看,居然是沈棠。 沈棠唇角含笑,蹲下身来:“弟媳的错,不过大哥向来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贺期满脸惊奇:“你叫我大哥?” 贺旭都没这么叫过他,不得不说,这沈家的姑娘确认有教养哈。 “是啊,大哥,这不是贺旭有难,我来求你了吗?”沈棠说的很是陈恳,眼里还露出一丝哀愁,看样子是真的被贺旭被抓之事打击到了。 贺期顿时飘飘然了,心里止不住狂笑。 贺旭啊贺旭,你也有今天! 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但他就乐得看沈棠伤心失望的模样。 “你求我什么事,先说好了,我可不帮你求爸。” 沈棠满眼惊喜:“肯定不是让大哥帮我求爸,这让大哥您多为难是不?” 贺期满意的点头,觉得沈棠这么识趣,配贺旭实在是可惜了。 “是这样,我想知道,爸说的那个算计了贺扬堂弟的姑娘是谁,目前在哪?” 沈棠不经意的叹了口气:“我在京都的人脉少,偏偏贺爷爷和我爷爷都觉得那什么谋杀案是无中生有,不肯帮贺旭忙,要是贺旭在这里,不用爸提醒,肯定能找到那个姑娘。 可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我想着要是把那个姑娘的事告诉爷爷,那爷爷看在我告发有功的面子上,肯定会救贺旭出来,所以大哥,你能告诉我那姑娘是谁,目前在哪吗?” 第一卷 第182章 找到算计贺家三房的人 贺期话到嘴边顿时就嘎住了。 他可不能让沈棠把这个表现抢走。 他虽然也怀疑自己不是爸的亲生儿子,但想想,爸要是能肯定自己不是他儿子,那他还能跟着他住这么多年吗?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那爸对他态度存疑,把好处都让给贺旭,极可能是因为贺旭得到了老头子的认可。 如果他也得到老头子的认可,那爸就不会怀疑了。 沈棠看贺期渐变的脸色,心里转了转,忽然满脸苦楚的问:“大哥,你不会想着自己去告诉爷爷吧?贺旭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可不能这样啊。” 贺期顿时跳了起来:“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弟弟了?” 沈棠顿了下,像是认可他的话,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哎,算了,大哥你走吧,我自己去调查那个姑娘。” 贺期:就这样? 他心里有点不得劲,这沈棠怎么不追着问,她不追着问,他还怎么羞辱她? 但沈棠就像是不耐烦了,催促他:“你走吧,今日是我打扰了,我要和我两个朋友商量事了。” 贺期眼睛一转,假装骂骂咧咧的走了,实在还躲在巷子口竖着耳朵探听。 “…到时候就麻烦两位查一查与贺扬工作交集多的,尤其是他常去的地方…” 贺期心想,果然没有了贺旭沈棠就是个蠢的。 贺扬是被人算计,自然不可能常去那个女人之地,平常都是那个女人过来找他! 要不是他爸手里人脉多,有次无意瞧见了贺扬给钱给那女的,这事现在还被瞒着呢。 不行,他得先把这事举报出来,事情闹大了,爷爷才能看得到他的本事。 但是那个女人前阵子才找过贺扬,怎么才能让她再一次找贺扬,还做奸在床呢? 贺期走后,三人走出巷子。 沈棠侧头对蒋炀道:“蒋同志,麻烦你叫几个身手好的同志盯着贺期,务必要找出那个女子。” 蒋炀瞧着身侧眸色清冷的姑娘,提醒她:“就算你找出了那个女人,也难以在第一时间确定她是秦家人,更何况,对方能让你们发觉这事,说不定就是想等着你们把这事给闹大,叫贺家乱起来。” 沈棠:“我知道,不过总得有个突破口,一个女人愿意牺牲自己也要帮着幕后人算计别人,无非是感情、亲情威胁着她,叫她心甘情愿的去死。 如果是感情,那她极可能会在知道自己被举报时,去找那人要保证。如果是亲情,那威胁她的人,也得让她亲眼见证了自己家人无事,才能去做这件事。如果她没有一点动作,那就逼着她联系背后之人! 总之,她背后无论是谁,以目前来看,不会是贺家的人,那么就只有贺家的敌人,不管是秦家人、顾家人,还是其他家的,拿捏住对方一个把柄,才能叫那人为我们做事。” 蒋炀下意识的朝她看去,他不是没见过以前的沈棠,沈棠长的漂亮,军区大院的人都知道。 但那时候的她总让他感觉空有皮囊,即使是上次吃饭,他也只觉得这姑娘有了些灵气,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还觉得贺旭那个眼光毒辣的人,怎么就栽在沈棠的身上了? 他甚至把自己的出路都交给了沈棠,这让蒋炀感觉很荒唐,万一沈棠根本就做不到呢? 直到现在,他好像明白为什么贺旭会喜欢上沈棠了。 也明白贺旭那句,他信沈棠。 “可以,贺旭被冤枉进审讯室接受调查,其中秦昭起了不少力,大概率是他女儿在秦家,我会联系吕易,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女儿带出来。” 沈棠挑眉:“你还不如调查一下秦家那些纨绔子弟的把柄,看看能不能利用起来呢。” 吕易要是能把孩子带出来,那他小外甥女就不会被带去秦家。 她想起秦家能力最佳地位最高的这一辈子孙——秦越。 他和贺旭年纪差不多,但人家高中毕业直接推举进了工农兵大学,加上他是秦家大房长子身份,很快就进了政府部门工作,年仅二十四岁,已经是同龄人望尘莫及的人。 沈棠眸子眯了眯。 想要救贺旭,还得从这人身上下手。 商量好事情后,三人各自分工合作,沈棠回了沈家。 小家伙大半天没看到她,玩什么都不起劲,探头探脑的往门口望。 终于看到她回来了,他开心的像个小企鹅一样,摇晃着小身子开心的跑来抱她。 沈老爷子估计她还没吃饭,让小赵煮了碗长寿面给她吃。 今天还是她二十岁的生辰呢。 沈老爷子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伸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以示安抚:“担心是没有用的,你呀,把该做的做了,基本上事情也就解决了。 这事看似是针对贺旭,但其实你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沈棠不明白老爷子说的话,询问道:“什么角度?” “贺家内讧,别人家难道就没有了吗?哪家子孙多了能一直和睦?就算是咱们家,不也有逆子吗?” 沈棠赶忙跟爷爷撒娇:“那您觉得,这次是秦家谁出手?” 沈老爷子笑了笑:“我啥也不知道,但谁出手不要紧,一个家族资源倾斜偏了,自然就有人不满,自家人对自家人最没有防备心,想要拿捏住某个人的把柄,从内部瓦解才是最快的方法。” 沈棠想起贺旭那天晚上告诉她的事,看来贺旭应该猜的没错。 她吃了晚饭,带着小贺执洗了澡,回了房间。 拿出贺旭给她准备好的礼物相机,看到里面还有胶卷,不知怎么就笑了下。 小贺执扑进她怀里,圆滚滚的眼睛望着她:“爸爸捏。” “爸爸有事去了,过两天就回来。”沈棠把相机收好,挠了挠他肉嘟嘟的小下巴。 小家伙记得爸爸总是消失不见,没怎么担心,在她怀里撒了会娇就睡了。 房间里有电风扇,沈棠今晚睡的还算安稳。 次日,蒋炀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贺期联系了几个狐朋狗友去偷了一个女人的钱。 他的人正盯着那女人,果然见到那女子去联系了背后之人。 钱是早上被偷的,大概是害怕,那女人傍晚一下班就去蹲人了。 见的人是秦家秦大房小儿子秦尹。 蒋炀手里的人看到秦尹和她关系很亲密,应该是对象关系。 秦尹是秦家大房小儿子,只比秦越小三岁,目前还没有结婚,很可能是许了那女子什么,才叫她这么顺从。 确定是秦家人在背后算计贺家三房,这事就好办多了。 第一卷 第183章 老子敬你是个君子,你踏马是个混蛋啊! 次日,沈棠就让人买东西之际故意递了张纸条给女人,还留了秦尹的名字。 女人看到上面的话,面露欣喜,没有丝毫怀疑,下来班就立马去找秦尹了。 秦尹瞧见在政府部门外远远站着的人,心口一跳,见四周没什么人,这才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又来了,是我哪里交代的不清楚吗?” 他眼底神色温柔,又生的俊美,把女人迷的根本找不着北。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此话一出,秦尹就感觉不好,伴随着一声相机声响起,他回头一看,就见蒋炀走了过来。 “蒋炀,你怎么在这里?” 蒋炀唇角轻轻勾了起个弧度:“秦尹,不想事情闹大,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秦尹抿了抿唇,他和贺扬是同一个单位的,两人又是政敌,竞争的是同一个岗。 勾引贺扬的同姐算计他,一来是为了自己晋升,二来也是想让秦老爷子刮目相看。 他想让秦老爷子知道,他并不比哥哥差多少。 大哥能算计贺旭,他也一样能够算计贺家最后一个有出息的孙辈! 可要是被他们反抓住把柄…… 一时间,秦尹双腿驻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蒋炀举了举手中相机,低声在他耳边说:“这照片要是流出去,再加上这位女同志与贺扬有关,那要是举报到你们单位……不说你会怎么样,快要到手的晋升只怕也要没了。” 他笑着拍拍秦尹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找你问点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尹想着蒋家的人都守诚信,便道:“我给你面子跟你走一趟,但照片你得给我删了。” 他身侧的少女害怕事情暴露,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他,被秦尹躲开了。 见少女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忍着不耐烦,在她耳旁温柔嘱咐:“咱们现在不能被他抓住把柄,等我找到机会摔了他的相机,一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少女一听果然不在挨着他了。 但没想到,两人才走进一条无人的巷子,脖子一痛,直接被人打晕了过去。 蒋炀嗤笑:“蠢货。” 打晕两人的蒋英淡定的一手拖一个:“先把人送去房间。” 蒋炀让人脱下他们二人的衣服,装成睡着了样子拍下照片。 等事情差不多了,沈棠才走了过来:“蒋姐姐,麻烦你找个熟人洗一下照片。” 蒋英学过怎么洗照片,基本上半个小时就能洗出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让她直接将人打晕,选择以暴制暴的手段来反击。 贺旭等不了那么久,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她必须要拿捏住秦尹的把柄,让他成为自己手里的刀。 贺旭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个算计贺扬的人是同单位的秦尹,只有他是贺扬有直接利益挂钩之人。 沈棠看到秦尹走进巷子根本没多意外。 在门口搬了两张凳子坐在阴凉之地歇了歇。 没过多久,秦尹就醒了。 他感觉后颈疼的不行,上半身还凉嗖嗖的,胸膛上还有一条软娇的手臂,转头看到女人那张年轻的脸,吓的他直接蹦下了床。 他匆匆忙忙的拿起衣服,一打开门,就瞧见那两人坐在门口嗑瓜子。 霎时间,秦尹怒气上头,指着他鼻子怒骂:“蒋炀,老子敬你是个君子,你踏马是个混蛋啊!” 蒋炀讪笑:“淡定淡定,主谋在我身边呢。” 秦尹这才看到沈棠,再瞧见她手里的相机后,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你就算拍了照片又如何,我又没有对象,大不了就和她结婚,你以为拍了照就可以威胁我?你做梦!” 沈棠把玩着相机,红唇微扬:“这相机里没有胶卷,你觉得胶卷现在在哪?” 秦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可惜他是个文人,根本打不过看似温润的蒋炀,不然他在第一时间就去抢她手里的相机了。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沈棠话里的意思。 照片已经被洗了出来。 “你秦小公子和女人缠绵的照片,只有我有底片在,就可以一直洗,到时候秦家每人一张,军区大院一张,报纸一张……” “够了,别说了!”秦尹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女人,说话怎么如此放荡!” 沈棠嗤了声:“我再怎么比,也没有你秦二公子行事放荡呀?” 秦尹忍着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棠眯起眼睛,红唇莞起:“我不想干什么,你们秦家是谁在算计我丈夫,我自然要算计回去。” 秦尹红着眼睛,崩溃的好像要哭了似的:“那又不是我,是秦越,你们找他去啊!” 他算计的是贺扬,还是帮他们二房的人呢! 沈棠眨巴眨巴眼,很是无辜的说:“哦,你和秦越不是亲兄弟嘛,反正我也救不出来我丈夫了,又动不了你大哥,那我的怒气总得找人发吧,秦小少爷,你只能怪你自己倒霉,谁让你撞到我手里了呢? 我手里不仅拍了你和你对象的,还拍了你对象和贺扬在一起的照片。 贺旭要是被判刑,我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你秦小少爷玩的花,还被女人绿,让你的照片登报,百世流传,世世代代被人嘲讽,永远摘不掉绿帽子的头衔,死了都抬不起头来!” “你个恶毒女人!” 秦尹被刺激瞳孔颤动,额头青筋凸显,暴怒之下再也顾不得涵养,直接朝着她扇去。 可下一刻,就被蒋炀抓住了手。 他素来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一个用力,疼的秦尹差点面色扭曲。 “好好说话。” 秦尹胸口剧烈起伏,真想吐血:“那你怎么不管管她啊,我招她惹她了?” 沈棠摇摇头:“你没招我,但要不是你大哥,我也不想算计你,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搞定了贺扬,立下功让秦老爷子夸赞了呢。 可谁你让和他是兄弟,你名声尽毁,他青云直上,你头戴绿帽,他继承家产,你……” “够了!”秦尹这回是真哭了:“我帮你,我帮你还不成吗?” 沈棠和蒋炀对视一眼:搞定! 秦尹磨了磨牙,憋着气:“先说好了,事成之后,你们必须要把底片和所有照片毁了,但凡你们敢留一张照片,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蒋炀温润儒雅的放开他的手:“我一向说话算话。” 秦尹:“我呸!” 蒋家怎么生出这么个狗东西! 气死他了! 第一卷 第184章 旧计重施 “不过秦越那人警惕心强,我和他关系也一般,我可告诉你们,我帮不了你们什么的。” 沈棠没理会他的垂死挣扎:“不用你帮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把秦昭的孩子带出来。” 秦尹去旁边搬了张凳子过来,他身形比较高,一双大长腿只能交叠才能坐下。 “秦昭的孩子在我妈身边,我妈对我还是挺好的,带孩子出来容易,但你们把孩子带出来后呢,你可别指望我哥能收手,他要做的事,就算是我妈也没办法阻止。” 他顿了下,有些不服气的继续说:“尤其是我爸,对他极其看重,知道他要做这事后,不仅持支持的态度,还说动我外家顾家一起参与了进来。”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嫉妒死了,他哥就比他早出生三年,家里所有的资源都是向他哥倾斜的,要不然怎么贺扬都进组织部了,他还在底层打工。 别人提起他们秦家,谁不第一时间想到他哥,偏偏他哥读过书的地方他还得进去读。 一提起来,全是他哥的传说,想想都觉得憋屈。 沈棠:“行,我给你半天的时候,今天傍晚,你把孩子带到这里来。” 秦尹挑眉:“那照片……” 沈棠玩着相机,抿唇笑了下:“等你带过来,我自然会给你,但如果时间过了,那你明天早上看到的,就是你满大街的戴绿帽子照片了。” 秦尹磨牙:“最毒的果然是妇人。” 他整理好衣领马上离开了这里,感觉再待下去,他得憋屈死。 蒋炀看到沈棠长睫微垂,掩盖着不知的情绪,小巧挺立的五官精致安宁,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好奇:“你是在担心秦尹没法办到?” 沈棠摇头:“带出来个人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是,他和他哥的关系真的差吗?如果他将这件事告诉了秦越,那么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是他了。” “应该不会,秦尹和他的关系确实有些矛盾。” 蒋炀觉得秦尹不会蠢到把自己的名誉交到一个自小就和自己有矛盾的人身上。 “但也有可能秦尹同时厌恶他哥,也会崇拜他哥。”沈棠说完,拍拍手起身:“走,咱们去找吕易,找完他我要回家一趟。” 吕易好歹混过黑的,如果有人过来抢他们手里的东西,有他的人在,他们还能安全点。 她回家,则是要拿另外一样东西。 傍晚,沈棠饿的不行,和蒋炀等人去国营饭店买了几盒饭菜回来,刚吃了一半,巷子外面就来了动静。 沈棠往巷子看去,就见秦尹手里抱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有站着两个穿着便衣但能一眼看出来的军人,以及最后带着眼镜的秦越。 沈棠感叹:“这秦家的人,果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秦尹无奈耸耸肩:“我也没办法,要是真把人交给你们,我爸得打断我的腿。” 从他身后走上来的秦越穿着白衬衫,眉眼淡漠、气质矜贵,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不早了,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胡闹,沈同志,麻烦你把底片和照片交出来。” 沈棠:“不交又怎么样?” 秦越薄唇微勾,那冷漠如毒蛇一样的眸光透过镜片折射而来,像是看一个听不懂话傻子。 “虽然我很不想用这种办法,但如果不交的话,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是做的出来的。” 他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退伍军人,气势磅礴,令人心惊。 沈棠头一次笑得这么轻松:“真是可惜了,我的目的从来不是你弟弟,也不是秦昭的孩子,而是秦越你。” 话音一落,巷子两侧走出七八个同样身形壮硕的人,有几个一看就是退伍军人。 秦越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他瞪了一眼秦尹,这蠢货不是只说他们只想要秦昭的孩子吗? 对方竟然是冲着他来的! 人这么多,他带来的两个人肯定没办法解决,只能趁着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先一步离开。 他带来的这两个人可不是普通的军人,拖住五六个大汉还是挺容易的。 秦越想的倒是美好,但他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两个人才刚刚动手,就被二三个人奋力控制住手脚,白色的帕子直接捂住了嘴巴,将他们给迷晕了过去。 眨眼间,秦越就被蒋炀姐弟挡住去路。 秦越不会武功,小腿被踢跪下,两条手臂瞬间被压住。 他挣扎无果,只能深吸一口气,冷静道:“真动了我,两家可就是生死大仇了,贺夫人,你应该明白。” 如果杀人的办法好办,京都哪里来的那么多阴谋诡计? 沈棠秀眉一挑:“我不要命,我不过是……旧计重施。” 她拿出帕子往他脸上一捂,没过多久秦越就晕了过去。 旁边的秦尹看到,孩子都顾不上了,挣扎着想要冲过来:“你干什么,你把我哥怎么了?” 沈棠安慰他:“别担心,一点迷药而已。” 她想起她妈妈房间里有不少药,本来想着会不会过期呢,现在看来,这效果不错啊。 她让吕易把秦越搬去屋里,旧计重施扒了他的衣服,屋内的姑娘还是那一位,两人把手搭在一起,然后直接拍照,交给蒋英姐去洗出来。 女孩被沈棠抱着,小姑娘很听话,她还以为秦尹是带她出来玩,没想到是带她来舅舅这里,刚开始还有点开心,察觉到气氛不对,就乖乖的在她怀里不动了。 迷药迷晕不了他们多久,沈棠拿到照片,嘲讽似的跟秦尹说:“你大可以去报警,但照片是真的,你和你哥与一个女孩有牵扯,秦家的声誉也在我们一念之间,我们随时可以去革委会举报你们。 而如果你不去报警,那么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秦尹没想到他哥这么快就栽了,又害怕他们不把照片给自己,紧张的问:“什么选择。” “回去告诉你妈,我在沈家等她。” 等沈棠把照片洗出来,并把一切痕迹都抹掉回了沈家后,秦母秦父、以及秦越尹都已经在沈家等候了。 沈老爷子还是头一次看到秦家这么多人上门,抱着小贺执就去了贺家找老爷子去了。 沈棠吩咐家里身形板正的警卫员:“麻烦赵叔叔给几位倒杯茶。” “茶就不喝了,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直接说吧。” 秦母面露出不耐,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根本不会好声好气的和沈棠说话。 可在下一刻看到沈棠把照片甩出来后,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第一卷 第185章 沈棠手段粗鄙且狠辣 沈棠把一堆照片甩到他们面前,有秦越的,也有秦尹的,同一个女人同一张床。 秦越眼眶充满血丝,他想过贺老爷子会亲自出手救下贺旭,这样一来,他就能让贺老爷子付出不少代价,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把贺家手中的人脉打散。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棠一个在圈子里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人,居然会用这种办法救贺旭! 办法粗鄙且狠辣,直白的过分,却不失为最好的一种办法。 因为他自信自己会是秦家最有出息的一代,也自信秦家必定会在自己手中更上一层楼,用他来换贺旭,他绝对不会舍得!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进了秦尹,他们秦家大房就只有两个子嗣,一旦玉石俱焚,那便宜的是谁? 贺家或许会就这么倒了,但得到好处的只有他那些叔叔们! 秦越眸子嗜血阴沉可怕,死死盯着沈棠:“沈同志好计谋,是我轻看了你!” 秦母看到照片,瞳孔一缩:“你、你也太恶毒了!” 她立马颤着手指把照片给撕了! 沈棠轻笑:“撕了没用,底片在我这里,这些照片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秦越冷笑:“贺旭本来就犯了罪,就算你拿着我这些照片也没有用,事实摆在哪里,法律不是可以被玩弄的对象!” 他试图瓦解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方已经拿到了他的把柄,如果他因为她的威胁就把贺旭放出来,谁知道她手里会不会留下一两张照片,以此来威胁他做其他事! 他堂堂秦家嫡孙,绝对不可以被一个女人玩弄! 如今就她一个妇人在这里,妇人心态可没有男人好,他想着不如先给贺旭定下罪责,将贺旭逼到一个程度,他就不信沈棠不交出那些照片! 沈棠知道秦越是个狠角色,既然他选择逼她,那她也不手软了:“既然如此,那诸位来找我就没有必要了,明天早上,我会让人把这些照片送到革委会杨主任家里,各位,请吧。” 她站起身来,刚要离开位置,就被秦母给叫住了:“事情好商量,沈同志,我儿子就是倔强,咱们再商量商量。” 沈棠居高临下睨着她:“我与诸位没得商量,要么放人,要么大家鱼死网破。 秦太太,你得知道,我是沈家的姑娘,即使贺旭真的被判了刑,我依旧可以选择离婚再嫁,贺旭我会尽力救,但救不了,那么你们秦家和贺家闹成什么样,都碍不着我们沈家的事!” “赵叔叔,送客吧。” 秦家被送走后,秦母对着秦父一顿哭诉:“现在怎么办啊,你倒是说话啊,万一她真把照片送到革委会,那咱们两个儿子就玩了,就算把贺家拉下马,得利的也只是你那些弟弟,关咱们什么事!” “我当初就说,别急着出手,别急着出手,可你们都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局势变成这样,你还想把两个孩子都毁了吗?” 秦父沉默着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秦尹却愧疚的低下了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多此一举,也不会被他们抓住把柄,还连累了哥哥。” 他虽然怨恨父母更看重秦越,周围人都说他不如自己哥哥,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秦越又经常让着他,他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挑拨两句就对自己亲哥哥下手。 秦越厌烦自己这个蠢弟弟,可自己被抓住把柄,也是因为自己轻敌,现在埋怨是没有用的,还是得想办法拿到底片才行。 底片肯定不在沈棠手里。 他想到了蒋炀,这个人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就是一条隐藏在暗地里的蛇虫。 他倒是忘了,蒋家虽然这些年开始中立,但是之前可都是倒伐贺家的,没有周霄的吩咐,蒋家的人根本不会轻易参与进来。 偏偏周家的人一向谨慎,他也抓不住什么把柄,而沈家的人早就离开了首都。 “革委会的杨主任是沈老爷子提拔,要是沈棠真把照片交到革委会那边,咱们还真难以插手进去。”秦越说完,眸色闪过一丝狠厉:“事情已经这样,不如咱们今晚拼一次,看看能不能敲开秦昭的口,让他拿出贺旭当年跟着戚三混的证据。” 戚三,是当年京都黑势力三大头子之一,不过因为国家严打,早就逃到了国外。 他就不信,拿到贺旭与犯罪分子有牵扯的证据,沈棠还能那么刚! 沈棠说的轻巧,但她还有个儿子呢,贺旭要是被逮捕入狱,身上有了污点,她儿子以后的前途可就渺茫了。 秦越锦衣玉食的长大,这辈子都没有低过头。 他不信对方能够狠得下心! 更不信自己算计不过一个女人。 对方一定是在狐假虎威! “走吧,先回去。”秦越沉着脸,他虽然骄傲,但并不自负,即使他自信沈棠放不下贺旭,却也要做好二手准备。 如果沈棠真把照片送到革委会,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将其截下来。 秦母看着三个人匆匆回家想法子,心里一慌,不由往沈家看了一眼。 她两个儿子从小就比同龄人优秀,所有人都说她这辈子生了两个好儿子。 万一呢,万一沈棠就能狠下心呢? 男人不了解女人,她还能不了解女人吗? 女子嫁人无非是顺应时代、世俗,富贵权势之女自来都是联姻工具,哪里会有那么多情爱。 沈棠说要再嫁时,那眼里可看不到一点对贺旭的爱意和不舍。 秦母是真的觉得她是做的出来的。 何况贺旭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年少时候名声那么差,后来即使变好了,在军区挣得了功勋,前途一帆风顺,可他那个德行,除了石家姑娘眼瞎,哪里会有人看得上他? 沈贺两家报团取暖,互相联姻,在所有人眼里都没有意外。 沈棠不见得就真的喜欢贺旭! 秦父看秦母迟迟没跟上来,回头呵斥:“快点走,留在那让人看笑话吗?” 秦母攥紧了手心的肉,面上一片柔和:“你们先走,我回顾家一趟,找我大哥他们问问有没有法子。” 秦父一听,面色果然缓和了很多:“好好好,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别把越儿和尹儿的事说出去。” 秦母点点头,见他们走了,这才回头朝沈家走去。 第一卷 第186章 这一次秦越又猜错了她的目标 沈棠数着时间,这时候才八点,沈家在大院的位置比较靠里面,贺家众人又因为贺老爷子一直不松口,原本留下来看着贺老爷子的人也各自回了家,所以即使是夏天,路上也遇不到什么人。 等秦母再回沈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十分了。 沈棠心里松了一口气,秦越那人不好对付,但秦母却不会舍得拿儿子去冒险。 这一次秦越又猜错了她的目标。 拿到秦越的照片,最能威胁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舍不得孩子的秦母。 “秦太太不是走了吗?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沈棠放松身子,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秦母原本是想端架子的,但看她这么不给面子,只好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你才肯把照片和底片给我。” 沈棠抿唇一笑:“那就看太太,想要哪个儿子的照片了。” “有区别吗?” “有呢。”沈棠挑了挑眉:“秦太太,人与人是不同的,对应的价值也会不同,您若是想要救您大儿子,那么只能把我丈夫放回来,但如果您想救小儿子……” “那又怎样?”秦母想不明白沈棠想干什么,两个儿子都是她心头肉,她自然谁都舍不得。 “很简单,您只要告诉秦昭,他的女儿在她舅舅那就行了。” 秦母眸色慕的一亮,又很快露出一抹警惕:“就这么简单?” 秦昭才是构陷贺旭的主力之人,如果她把消息传递到秦昭耳中,只怕秦昭就不会再坚持自己的说法了。 这样一来,贺旭的罪名不就澄清了? 秦母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她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秦昭这个消息,但你得把我大儿子的照片也给我,等贺旭无罪释放,底片你也得毁了。” 沈棠想了想,一口应下:“行啊。” 反正贺旭还有后手,她也不指望这些照片能扳倒秦家人。 至于她会不会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交出去,那就真说不好了。 在圈子里混最重诚信,否则名声就臭了。秦母见她应下来,虽然不敢赌她手里会不会留东西,但总比她什么不做,看着两个儿子被毁好。 再说了,秦昭改口,不还有另一个人的口证吗? 沈棠也想起一件事来:“秦太太,除了秦昭,污蔑我丈夫的另一个证人是谁?” 秦母沉默一瞬,抬眸看她:“你认识,徐闻川。” 沈棠黛眉微蹙,徐闻川这人怎么也参与了进去。 看来有必要明天去他们家看看。 * 看守所中,顾长荣刚收到秦越的消息,务必要秦昭说出贺旭一些犯罪之事。 可没等他再次审讯秦昭,姑姑竟然亲自来了看守所,并且要他给秦昭带一句话。 他听到那话后,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对,他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急切问:“姑姑,这话要是带给秦昭,咱们要做的事不就功亏一篑了?” 而且这完全不同于秦越给他的话。 秦母优雅的提着包,不耐烦的吩咐:“我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别问那么多,再说了,秦昭知道的那些事哪一样可以定贺旭的罪?就算没有秦昭,他涉嫌杀人的案子不照样能进行下去。” “可是,秦昭才是其中关键啊。”顾长荣觉得自己姑姑疯了:“我去问一问秦越。” “回来。”秦母气的怒瞪了他一眼:“我是你姑姑,还是他是姑姑,听我的话,秦越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他。” 顾长荣无奈至极,咬咬牙吩咐看守所的人把秦昭带到审讯室。 看到秦昭正悠闲的翘着二郎腿,脸色更加阴沉:“秦昭,我姑姑让我给你带句话。” 秦昭把玩着戴铐的手一顿,吊儿郎当的笑了笑:“呀,这不是顾大公子吗?你姑姑不会是想威胁我吧。” 虽然他答应和贺旭合作,但女儿毕竟落到了秦母手里,他也怕有个意外。 顾长荣哼了声:“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但姑姑让我告诉你,你的女儿已经回到你妻弟那了。” 秦昭瞬间就知道沈棠那边办妥了。 放下腿,伸了伸懒腰,毫无顾忌的笑出声:“谢了哈。” 顾长荣面色难看,转身就走了。 姑姑做的事他必须要告诉秦越那边。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得想好解决法子。 秦母没打算瞒着家里人,回了家,没等几个人问起顾家那边怎么说,她就把自己做的事交代了出来。 秦父的气手都在抖,要不是她身后跟着顾长荣,他都想扇过去了。 秦尹心里一直在惶恐,真的怕他们一家子都毁在沈棠手里,现在听到秦母先一步软化了态度,并和沈棠做了交易,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这事是他连累了秦越,如果真有个万一,他只怕要被家里人恨一辈子了。 “妈,你怎么能擅自做主!”秦越拧了拧眉,他知道妈是担心他,可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妇道人家! “我怎么就不能做主,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一时用气,去赌那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吗?”秦母捂着脸哭着坐到沙发上。 两个儿子的性格她做母亲的能不清楚吗? 一个太过骄傲,一个总是不甘心自己不被重视,要不是两兄弟不齐心,如今也不会弄成这样。 秦越握紧了拳头,心里实在不甘,却不知道该不该责怪母亲。 这时,秦老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自己孙子算计贺旭,他是没有插手的。 他一个老头子去算计一个子辈,不仅落了下乘,贺老爷子那边也不好对付。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的就是脸面,他可以提醒自己孙儿几句,手里的人也可以给他用,但到底用成怎样,又或者算计失败,他都不能轻易插手,否则就太掉价了。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坐下,老态的眸子露出摄人的光芒朝秦母那边看去,后者赶忙擦掉眼泪。 顾长荣也知道这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听的了,跟秦老爷子说了声,就离开了秦家。 秦老爷子叹气:“越儿,你聪明是聪明,但有时候就是太急了点。” 看似抓住了贺家内讧的时机,却没想到反而被别人抓住了急于算计他们的心。 秦越也好,秦尹也好,两兄弟不齐心各自为政,与贺家内讧没什么区别。 资源分配不均匀,矛盾也就起来了。 “爷爷,是我错了。”秦尹看了看众人的脸色,主动把责任担了下来:“要是没有我,哥早就成功了。” 秦老爷子摇头:“这事从一开始就成功不了。” 第一卷 第187章 任凭你们怎么诬陷贺旭,也是枉然 秦越顿时一愣:“为什么?” 秦老爷子从衣服兜里掏出几张纸,递到众人面前:“看看吧。” 秦越率先拿起,看到里面的内容瞳孔一缩:“怎么会有咱们派系的人举报我们贪污受贿?” 要说秦家有没有贪,那绝对是有的。 高位者占据权势,自然会将其利用为自己谋好处。 要是查起来,没几个人能够清清白白。 可秦家一向低调,家中摆件古朴并不奢华,精致而不昂贵,只彰显着权利的象征。 即使一些文不成武不成的子弟,也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炫耀自家有多少钱,不会跟人提起家中富裕。 要举报他们这样人家,只能是实名举报并手握证据。 否则就只能是上面更替,权利置换,秦家选择错了,沦为弃子。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眼底露出一丝锐利的光芒:“如果不是我们的人提前送来消息,咱们的后方被人端了都不知道。” “此事早就有人布局多年,恰好你算计贺旭未成,还叫人拿捏住把柄,如果我没猜错,明天一早,秦昭必定翻供,顺带着会牵连出这一串连事件。” “您是说这事贺旭布的局?”秦越刚说完,立马就否认了:“不,贺旭连个书读不明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的谋算?” 秦老爷子看到自己孙儿仍旧不敢相信眼前事实,叹气道:“你呀,就是太自负了。” “有的人,他天生就是权谋者,你只看到了贺旭少年打架斗殴,被所有人当成反面例子,那你可曾知道,他十五岁就能通过蛛丝马迹,把当年涉嫌高价倒卖粮食的一串联富商、权威者拉下了马,顾家为自保伤其根基,自此只能依靠咱们秦家。” “要不然,今日的顾长荣,岂能做你手中刀子?” 他见秦越神色一怔,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无奈:“贺旭父不疼,母不爱,为了生存,十二岁就能设计把亲生父亲赶出家门,你真以为他是个简单的? 他要是真能乖乖随你处置,岂能一出手就折了郑家,还叫贺家两房的人俯首称臣,不得已联合外人算计他。” “秦越啊,你这辈子太顺了,一直看不起同龄之人,但我告诉你,你可以用我手中人脉,贺旭同样有他爷爷的人脉在手,何况他是和沈家结亲,在被逮捕之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你只等着看你明天收买的那些人,是如何一点点翻供,并给你致命一击!” 秦越虽然不甘心,但他并不是一个自负到听不进去话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眉骨尽是阴霾:“爷爷,事情已成定局,这一次是我输了,现在的问题是贪污受贿的罪名绝不能牵扯到咱们,我们得找个替罪羊。” 秦老爷子听后,满意的点点头:“替罪羊容易找,秦家养了那么多人,是时候让他们发挥作用了,你明天安排好后续,重要的是,沈家那丫头片子手里的东西必须要一点不落的全给毁了,绝不能丢了我秦家的面子。” 秦越:“是,我会尽力拿到,但秦昭那边……” 秦老爷子哼了声:“他明天翻供就翻供吧,能与贺旭合作,必定是对方给足了他利益,他想要平稳的生活,以后你们就别去打扰他了,否则今日之事再现,就真是玉石俱焚了。” 贺旭肯定抓住了一些秦家的把柄,但那些把柄不足以扳倒秦家,只能扳倒秦越秦尹,就像沈棠手里的照片一样。 秦昭的父母还在秦家,两方平衡,只要他们不去找秦昭,对方也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越心里郁气难消,却也只能将憋屈压下,让秦母明天过去找对方拿照片的时候商议后续之事。 只是他没想到,没等他松口,沈棠先一步去了另一个嫌疑人徐闻川家。 徐闻川就住在他们四合院附近,沈棠和蒋家姐弟去的时候问了两个路人,大概是对方在这一片太有名,没多久就找到了对方的家里。 沈棠打听他们家时,听到了很多关于徐闻川的事。 徐闻川是重组家庭,他是母亲带来的,继父那边还有个哥哥,父母结合后又再生了一个女儿。 他亲生母亲和父亲对这个女儿如珠如宝,而继兄又因为是继父唯一的儿子,所以从小到大都能肆意欺负徐闻川。 徐闻川在这片出了名的孝顺,小小年纪就帮着母亲洗衣做饭,学习成绩也一直是位列前三,加上他长得端正清秀,别人提起徐家,都会说他的母亲生了个好儿子。 三人过来他们家的时候,徐闻川正在洗菜,客厅里还有的徐父老大爷似的坐在屋里,小女儿撒着娇要钱,继兄则在喝着小酒吃着花生,只有徐母一个人在厨房里煮饭。 沈棠三人一上来,在走廊上的徐闻川就瞧见了。 他温和的冲三人笑笑:“等我一会吧,我洗完这盘菜跟你们出去谈。” 三个人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都是与拥挤在走廊上的人们格格不入,引的不少人观望。 等徐闻川洗完菜,四个人下了楼,一路往人少的地方走。 到了地,徐闻川抬眸:“我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我能跟沈同志单独说几句话吗?” 沈棠示意蒋家姐弟守在巷子口,这才看向眼前的人:“你为什么要去做假证?” 徐闻川瞧着眼前的姑娘,她睫毛如扇,眼眸纯净似水,长发编成一条长辫子,稀薄的刘海衬得她脸巴掌大。 布拉长裙垂落在她的脚踝,明明只是简单的装扮,但气质就是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我没有撒谎,我确实看见了。” 沈棠眸色微凝:“呵,你当年才几岁,怎么看见的,又在哪看见的?徐同志,我不知道你收了谁的钱,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又给他们做假证,但你得想想,为了几个钱一头脑的参与进来,你觉得自己能承担后果吗?” 徐闻川垂眸,轻叹一声:“沈同志,你这么相信你丈夫,如果他真的做了犯罪之事,岂不是辜负你的信任?” 沈棠摇头:“他不会做的,少时他不会做出让贺颜面有损的事,如今他更会对得起他身上的军装,没有做过的事,任凭你们怎么诬陷,也是枉然。” 第一卷 第188章 虽然都知道贺旭是冤枉的,但好欠揍啊! 徐闻川推了推眼镜,再抬起头来,黑眸里那些阴暗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沉静:“不错,我当初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丈夫。” “有人拿了钱给我,事实上,那天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和你丈夫背影有些相似的人,只是我一作证,那些见过的、却又想不起的人在我的引导下还真就承认了,这个人证也因此成立。” 沈棠眸色冷冽:“你想要什么?” 徐闻川摇头:“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想让沈同志过来找我一趟而已,就像现在,你与我可以好好的说一次话。” 沈棠瞧见他眼里的痴迷,不由恶寒。 徐闻川却忽然问了句:“沈同志,你可还记得你在六岁的时候,曾救过一个掉进水潭里的小男孩?” “红区小学,碧柳潭。” 沈棠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回来了,她小时候是在军区里读的小学,碧柳潭不过是军区里一处小水潭,很多人在那打水和洗菜。 她再次看了一眼徐闻川:“你原名王敬,王叔叔的儿子?” 徐闻川眼底一亮,满是惊喜:“是,我爸牺牲后,我母亲改嫁到了徐家,又因为抚恤金的问题和我奶奶家闹翻,所以我也跟着改了姓名。” 他有些无措的解释:“我瞧见秦家人去询问江边附近的人家,所以我就自动告诉了他们我见过贺旭,我不是要诬陷你丈夫,而是想引出那些人。 我知道你们都很有本事,我的话没有说死,只要你过来找我,我可以现在去还原当时见到的场景。” 沈棠心里的感情是复杂的。 那些阴谋诡计不会因为徐闻川没有作证就不存在,可污蔑贺旭后还他一个真相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他愿意去作证,她心里多少会感激。 但随即她就认识到,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她的感激。 这样一想,她心里的情绪自然复杂,甚至颇有些无语。 道了谢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徐闻川目送她离开,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她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却还是感激他,这就是人性啊。 等沈棠回沈家之时,贺旭那边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先是秦昭翻供,并向专案组举报秦家私藏黄金,恰逢有官员举报秦家贪污受贿,秦家立刻被停职调查。 紧接着,原本说看到贺旭抛尸的徐闻川同样翻供,说是当时看到的是背影,那个背影脖子处有一颗黑痣,而贺旭没有,人证再次被推翻。 而贺家三房找人弄出来的死者手链和贺旭杀了人后写的日常笔记,也在死者父母再次被审讯询问时,推翻了手链是他们闺女的,至于笔记也被鉴定出来并不是本人的笔记。 最后死者家属承认自己收了钱,专案组调查到秦家推出来的收尾的棋子,这才被上面的人叫停。 所有的证据全部被推翻,贺旭看着放自己出来的顾长荣,不经一笑:“计谋挺好,可惜我没做过的事,再完美的证据,也是漏洞百出。” 顾长荣咬牙切齿:“你别得意……” 贺旭贱嗖嗖的挑眉:“我就是得意,你能耐我何?” 在场众人:“……” 虽然都知道他是冤枉的,但真的好欠揍啊! 秦家虽然被停职调查,但停职的并不是秦家大房,而是秦老爷子早就被分出去的三儿子。 贺旭安排的后手不可能不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撕下他们一条手臂。 即使秦家三房的人被推出来当替死鬼,还有不少人极力阻止并给秦老爷子拖延时间,但依旧被调查了不少东西出来。 秦老爷子手里的退路安排的不错,大房清清白白没被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有贪污受贿的钱财和私藏黄金的罪名都落在了他三儿子身上,加上贺家派系的人死咬着不放,牵扯出来不少秦家派系官员落网。 老爷子最后也没想到,自己年老了还被上头申饬了一回。 可谓是里子面子丢尽了。 沈棠没有关注秦家的事,见着贺旭好端端的回来,她眼眶瞬间红了,又软又柔的撒娇:“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脑袋瓜都要想破了。” 贺旭之前就跟她说过,只要抓住秦尹,就可以把秦越扯进来。 而这件事的主导,绝对不可能是秦老爷子,只可能是他们秦家的小辈。 秦越的嫌疑最大,但也可能是一直和他有仇的顾家人。 破局点在秦尹身上,至于如何做,他只能让沈棠视情况而定。 沈棠真是害怕死了,万一自己做不好呢? 她气鼓鼓的瞪着贺旭。 贺旭捏捏了她小脸,笑的肆意,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被沈棠嫌弃的翻了白眼。 有的人四天没刷牙了,也不显自己臭。 虽然知道她嫌弃,但贺旭就是忍不住想要亲她,他笑着去蹭她的脸:“糖糖,谢谢你。” 结婚前,爷爷一直说沈棠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但他相信自己眼光。 即使沈棠真的不合适,他也认了,这是他的爱人,是他坚定要选择的人。 可她真的绽放出光芒后,他才发现自己,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糖糖。 聪明、胆大、绝不会被人定义的人。 沈棠骄傲的昂起头:“不用谢,姐就是这么聪明。” 贺旭一边笑一边夸赞:“对,糖糖就是聪明。” 这时,他的裤子忽然被人扯了下,低头一看,小贺执嫌弃的后退了几步,抱住妈妈的腿,昂起头告状:“臭、爸臭。” 沈棠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又在贺旭的死亡视线里止住了笑。 “咳咳……你去洗澡吧,换身衣服。” 这时候正是大夏天,贺旭四天没洗澡了,能不臭吗? 被母子嫌弃的贺旭无奈摇头,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小贺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逃之夭夭。 小贺执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臭臭,宝臭臭……” 沈棠磨牙:“贺、旭!” 贺旭举手投降:“我立马就去洗!” 沈棠看他跑的飞快,只能抱着小贺执去厨房擦脸,顺便给他煮个面饱饱肚子。 等贺旭洗完出来,小贺执已经被哄好了,见臭爸爸出来,根本不理他,就窝在妈妈怀里撒娇。 沈棠把外面发生的事跟贺旭说了一遍。 贺旭被放出来的前半天,秦家已经来人找她拿走照片和底片,并当着她的面全部烧掉。 但她手里还留有两张照片。 主要是为了防止秦家变卦。 贺旭:“照片留我们手里已经没有用了,但可以给秦昭留底。” 圈子里最忌讳商量好的事情办妥,另一方却失信于人,在背后里捅刀。 沈棠要是敢这么做,秦老爷子即使是被拉下马,在位这么多年的人脉也依旧可以让她声名尽毁。 但给秦昭就不一样了,对方是秦家人,即使脱离家族,也不会对自家人下死手。 照片放在他手里,不过是个震慑。 如果将来秦家对他下手,逼得他拿出东西来,那也只是在私下里交易,闹不到明面就一切无事。 沈棠疑惑:“秦家私藏黄金一事是真的吗?” 第一卷 第189章 贺期打算带人去捉奸? 这时候民间禁止交易黄金。 秦家被搜出黄金一事,虽然数量不算多,但依旧被严罚。 秦老三是被推出来的棋子,可对方真的就那么蠢,这种把柄也能放在自己屋里? 贺旭摸摸她的头,眸色荡漾着笑意:“事情很简单,秦昭虽然脱离了秦家,可到底也是秦二太太儿子,秦家内部的事咱们插不上手,但秦二太太总不会见着自己儿子孙女被威胁下狱而无动于衷。 秦家的黄金从哪里来,要么是祖辈流传,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放的,反正他们自顾不暇,于咱们而言是好事。” 沈棠点头,也不在纠结那些事:“面熟了,你去看看。” 贺旭失笑:“行,我打两个鸡蛋进去,咱们一起吃。对了,三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贺期本来是想叫朋友偷了算计贺扬女人的钱财,逼得她去找贺扬,然后再揭穿他们关系。 可没想到自己辛苦谋划,却把女人的踪迹给跟丢了,等了好几天也没见着。 他使劲打听消息,却发现那女人因为私下里投机倒把被下放到偏远地区的农场去了。 气的贺期这几天一直没睡好,总感觉到手的功绩都飞了。 他不甘心贺扬竟然就这么好运逃脱算计,这几天一直找人盯着对方,就想抓住他的把柄送到贺老爷子手里。 沈棠都觉得他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对方还真就发现了点事。 贺四叔很早之前就在外面养了情人,偏偏贺扬也知道这个秘密,还偷偷去见了那个情妇! 贺期一个高兴,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差点把手给摔骨折。 跟踪贺期的人都无语了。 “所以,贺期打算带人去捉奸?” 贺旭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意外,还别说,贺期这个憨憨,还真的有点运气在身上。 四叔能把情妇隐瞒这么久还不被发现,自然是极小心极谨慎的,恐怕一个月都不一定会去一趟情妇那里。 除非是那个情妇故意找过来。 但是对方为什么会找贺扬? 而贺扬又为什么不处理掉这个情妇? 贺旭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其他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他摸摸饿了的肚子,抱起在沙发上乱爬的小贺执:“让爸爸亲一个,饿了不,爸爸喂你面吃?” 小贺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又记着爸爸之前臭臭的过来亲他,他一生气,小短腿一蹬,就爬到了妈妈怀里。 奶声奶气的哼了声:“小宝不呃。” 贺旭挑了下眉,伸手过去抓他:“你还嫌弃爸爸是不?” 小贺执尖叫着爬到沈棠身后,然后咧着大门牙冲他做了个鬼脸,乐滋滋的把自己缩在妈妈身后,捂住大眼睛。 沈棠被他都逗笑:“好了好了,快去把面盛出来,咱们吃完还得去贺爷爷那边回复。” 贺旭被关进看守所期间,贺家那些人可没少出力对付他,什么罪证都想按到他头上,结果一转眼,他又出来了,把贺家众人给气的半死。 估计这会儿大家都等着他们过去问话呢。 贺旭盛了一大一小两碗出来,现在才早上十点,小贺执吃了饭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候,看到白花花的小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在沈棠一口一口喂他的情况下,记仇的小性子终于软化了。 收拾好客厅,三人一同去了贺家。 贺老爷子正从公园散步回来,坐在椅子上,旁边的贺大太太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 贺家在场的众人笑的勉强。 贺旭怎么就没事呢? 这秦家怎么就那么没用,各方面证据都已经备足,居然还能被他逃了。 甚至连自己都自顾不暇。 不过当着老爷子的面,大家纷纷安慰贺旭,赶着留个好印象。 “贺旭啊,伯母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贺大太太讪笑着说,仿佛之前那个在贺家狠狠唾骂贺旭禽兽不如的不是她:“这秦家也太过分了,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陷害你。” 秦家早就分家,三房被推出来做替死鬼,自然连同构陷贺旭的事都承认了。 贺大太太刚说完,那边的贺四太太就开始阴阳怪气的嘲讽:“也不知道谁之前骂的最狠,现在倒是会说好话了,搁谁不会说似的。 贺旭,我可跟你说,你出事后,咱们四房可是尽力疏通关系了,偏你大伯和大伯母不同,在外那可是恨不得和你撇清关系。” 贺旭笑着不说话,在场可没几个人希望他好。 贺老爷子适才发话:“行了,一个个的就别嚷嚷了,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你们就各回各家吧,在我这里吵吵闹闹,也不嫌自己烦。” 说完,他就拄着拐杖打算回楼上,贺旭和沈棠一左一右的扶着。 身后的贺大太太瞧见,忽然问了句:“这回爸可算是满意了。” 老爷子嫌他们烦,可他脸上的笑却并没有落下。 贺旭不仅没有被拉下马,还险些让秦家大出血,老爷子只怕眼里只看得到那一人了。 贺四太太嘲讽:“有的人啊,自己没本事,儿子没本事,孙子还不待见她,自然呢就盯着老爷子手里那点东西。 我就一样了,虽然我就生了一个儿子,但他有出息,还有个姑姑帮忙,老爷子就算把资源都给了二房的人,我儿子以后也差不了。” 贺四太太并没有参与自己丈夫的算计,自以为自家是最淡漠名利之人,故而平等的蔑视着贺家争权夺利的每一个人。 她嫁进来的时候,贺家已经是京都的权贵者,加上自身出身又不差,自然瞧不起没什么家世的贺大太太。 瞧见对方被她气的脸色铁青,她优雅的整理了下衣服,高昂着头离开了。 旁边的贺二太太赶忙劝导:“大嫂,你别放心上,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这次四房肯定插手了贺旭的事,贺旭那狼崽子不是好惹的,咱们就等着她倒霉吧。” 贺大太太憋着这口气,觉得弟媳说的有道理。 “你和二弟什么时候启程去外地?” 贺二太太脸色一僵,她在那边没有工作,这次借着老爷子生病和丈夫回来,目的就是想求老爷子开开恩,把他们一家调回来,可惜这几天他们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儿子贺思家倒是拐着弯唯唯诺诺的求了老爷子,得到的不是一顿骂,就是一顿贬低,要不是江思遥劝解,这会儿早就甩下他们回那小县城去了。 回去肯定是不能回的,他们还在找机会让老爷子松口呢。 第一卷 第190章 金令?没有! 这事她其实觉得好办,只要取得沈棠他们原谅就是。 可惜贺仲根本不听她的话,她男人也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应该插嘴,何况贺旭当时已经被当成嫌疑犯抓去了看守所审问,他们两个男人去跟沈棠道歉,那不是丢面吗?不落井下石就是他们仁慈了。 贺二太太气的不轻,晚上在被子里偷着哭。 调换贺旭的孩子是贺仲做的,又不是她亲生儿子,她是乐得看贺仲倒霉,可不想他连累一家子啊! 她当时就觉得贺旭迟早得出来,果然没多久,贺旭就出来了。 偏偏这期间,她丈夫还翻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试图扣到贺旭头上,以贺旭的心机,猜不到是他们做的才怪。 贺二太太觉得自己命真苦,男人没眼光,前头那个女人的儿子还总是闯祸连累她,要不是为了那点地位和荣华,她早就想离婚了。 贺大太太也就问了这么一句,知道他们一家子不想离开首都,也没随他们的意,毕竟男人弟弟一直过来他们家烦人,她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 “爸心里清楚着呢,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贺大太太说完,转头就走了。 * 沈棠和贺旭来到老爷子的书房。 贺老爷子拍拍贺旭的肩膀:“你这次做的不错。” 贺旭没有骄傲,只是问:“爷爷,大伯他们惦记的金令,你真留在手里?” 沈棠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问了出来,一双眸子微微瞪大,抿了抿嘴没敢接话。 贺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金令,不过金玉镶嵌合成的扳指倒是有一枚。” 贺旭恍然:“所以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是扳指?” 现在的玉器不值钱,他就说老爷子手里真有那种价值连城的东西,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传的全家都知道? 那不得藏到快入土了才说。 这种具有历史价值的东西一旦被调查出来,就算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也得归国有。 老爷子又不是傻的,真有那东西,早就在消息传出来之前上交了。 贺老爷子坐在案桌旁,在身后的柜子按了几下,一个匣子出现在眼前。 他颤着手指将盒子捧到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镶嵌着红翡翠镶金的戒指,上面雕刻着繁杂而精美四神兽图案,即使过了千百年,也依旧漂亮的能让人惊艳。 “咱们贺家这枚象征着家主身份的金玉扳指,其历史已经超过五百年,是梁国第一代君主赐下给咱们先祖的,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我们贺家上交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枚戒指算是家族玉徽,我打算留给你。” 贺旭惊讶:“真给我?给了我那可就随我处置了。” 贺老爷子看他那副欠揍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拿出来这戒指就是个错误。 他吹胡子瞪眼:“不许卖了,不许丢了,好好保存,我那些古董你也好好存着,这都是具有收藏价值的,咱们如今的社会局面不会维持多久,想要赶超别国,将来必定会重开高考,吸取人才,更会鼓励经商。 等到全国上下环境都好了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老爷子我手里收藏的那些东西到底有多价值连城了。” 沈棠惊讶于贺老爷子竟然看的这么透彻。 要不是她知道这种局面顶多只能维持四年,就以如今越发严峻的时局来看,还真的没人知道改革什么时候到来。 贺旭把东西收了起来,端详的看了几眼金玉戒指,就见老爷子又从戒指匣盒下拿出来一张纸。 或者说,是祖籍老房子的分布图。 每个地方还标着一些符号,看起来有点像是宝藏图。 “这张图你好好收着,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可以去祖籍看看。” 贺旭看到上面标着自己看不懂的符号,询问:“这都是什么意思?” 贺老爷子轻咳了声,眼神往窗外瞟:“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自己去挖挖看啊。” 贺旭盯着老爷子琢磨,看的后者不耐烦的驱赶他们。 “行了,我老了,也不知道哪天就去了,能给你的东西我都给了,我也知道你对你三个叔叔伯伯没什么好感,但总归是一家人,将来他们要是有什么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要是真做错了什么,也不要手软,免得害的一家子不安宁。” 贺旭收起东西,对老爷子的交“后事”的话感到不安:“您别说那些,医生都说你没什么大碍,平日里只要放松心情就是,等将来,说不定能看到您曾孙娶妻呢。” 贺老爷子都他逗笑了:“我又不是老王八,哪能活那么久,你要是和你媳妇多生两个孩子,我说不定还能开心的多活两年。” 贺旭和沈棠在军区里买避孕套的事早就传到他耳朵了。 要之前他还有点意见,不过看到贺执这个小曾孙这么聪明,沈棠又能靠着自己的手段救出贺旭,他那点意见也消散了。 孩子在精不在多,他们现在不想生、只想养好小贺执也没事,总不能将来也不生吧? 沈棠和贺旭对视了一眼,贺旭笑着说:“那我和糖糖先去沈家接孩子过来,咱们一起吃中午饭。” 人老了,就喜欢小辈,贺老爷子也是一样,笑着点头就让他们下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呢,贺旭就把戒指戴到了沈棠手上:“喜欢不,刚刚看你眼里全是惊艳。” 沈棠摸着它温润的质感,猛的点头:“喜欢,好漂亮的扳指。” 贺旭凑到她耳边说:“那你收着,反正老头子让我随便处置。” 沈棠心里开心,面上也带了笑:“快把你的盒子收起来,被大伯母他们看到,指不定要猜测什么。” 贺旭笑着挑眉,直接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把盒子随意扔到桌子里,拿着那张地图,握着她的手和扳指就往下走。 一群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俩,盯的沈棠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就算有金令,现在也是禁止交易黄金的,贺家的人为了那点东西这么盯着他们也太诡异了。 沈棠心想,该不会是为了那张图吧?那张图确实有点像藏宝图。 两人一路来到沈家,沈棠把手上的玉扳指和他手里地图拿上楼找了个盒子放自己的军包里。 第一卷 第191章 我呸,你家亲戚还亲嘴啊? 次日,沈棠和贺旭去见了蒋家姐弟。 蒋英有事没来,来的只有蒋炀,对方穿着一身警服出来,窄腰长腿,眉眼温润,让人眼前一亮。 贺旭心头莫名有了点危机感,下意识牵住沈棠,冲他颔首:“走,请你吃饭。” 蒋炀瞥见他们相握的手,长睫微垂,唇瓣勾起一抹温和的笑:“下午六点,三里街那边,今天可能会闹出点事。” 贺旭知道他在提醒自己:“谢了,下次有事找我帮忙直说。” 三人吃了饭,贺旭和沈棠回了自己院子,差不多等到下午六点才来三里街,这里都是四合院,住的也是附近的职工。 巷子里人来人往,要不是他们注意到附近停了几辆自行车,只怕也不会注意到里面有几个人正盯着一处四合院。 “贺期这些朋友还真有点本事。”沈棠和贺旭没往人群里去,站在百米远的地方慢慢观察。 贺期那些朋友长的都很普通,是丢到人群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人家盯着人也有一手,并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还会手里提点菜组队聊天,看起来真像住在附近的邻居。 “看到那几辆自行车了吗?那几个人穿的衣服都打过补丁,平日里做的都是临时工的活,哪里来的钱买得起自行车,就算有钱,他们也搞不来票,只可能是贺期给的。” 沈棠:“那父亲手里的钱不得给他掏光?” 贺旭轻笑:“掏光才好,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张氏把他兜里的钱都掏光了,居然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贺父。 这时,巷子口走来人,贺旭抱住她躲进阴暗处。 “是四叔。” 沈棠还以为来的人是贺扬呢。 这么想着,下一瞬,就瞧见贺扬的身影跟在贺四叔背后走了进来。 “你堂弟来了,这事还闹的起来吗?” 贺扬跑来,无非就是想要逼贺父处理了外面的女人,真要是这样,贺期的打算可就全盘成空了。 贺旭看着贺扬偷偷摸摸跟着过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有点不对劲,贺扬上次不是已经来确认过了吗?” 莫不是想抓个现成的? 他们没想那么多,前头的贺期却气的重锤了下墙,压低声音谩骂:“贺扬跑来干什么,他要是在这里,那我们还怎么抓现行?” 他身边有个狗头军师想了想:“其实好办,只要你那四叔舍不得那个情妇,咱们可以等你堂弟闹起来,再假装来朋友家看到,把事情给闹大就行了。” 贺期点点头,只是他等了近两刻钟,腿都站麻了,还没等到他们的人来报。 他耐心本来就不好,干脆就不等了,直接带着人走了进去。 里面盯梢的小弟赶忙来回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听见吵架的声音。” 贺四叔要藏情妇,自然不可能藏在人多的四合院,他那情妇住的房间离北门拱门出口很近,因为平日里阳光晒不到,加上巷子比较小,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过来,这也方便了贺四叔过来会情人。 他那些小弟盯了半天,按理说他们这个位置,只要里面稍微吵架大点声就能听到,结果等了又等,等到对方屋子里都开始冒炊烟了,还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贺期本来就不聪明,觉得自己拿捏住了贺四叔的把柄,又想着贺旭不仅不用靠爷爷就能把身上的罪证洗脱,还搞的秦家乱成一锅粥,就想冲进去抓住他们立功。 身边的狗头军师已经察觉到里面气氛不对劲了,赶忙拦了拦:“这事情不太对劲,咱们先查清楚再说。” 贺期可是他们的金大哥,他们的工作和金钱都靠着他才得来,要是他出点什么事,他们以后去哪抱这么粗的金大腿? 狗头军师可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折服了一众人的,要不是他一点点从贺期手里抠东西,还让他觉得他们这些朋友讲义气,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好日子? 所以他一说话,其他人也开始劝他。 贺期哪能听啊,在家里听他爸的,在外面他可是说一不二,满脑子都想着在老爷子面前里立功,根本听不进狗头军师的劝导。 “不行,错过今天就没以后了,万一贺扬让四叔跟他那个情妇吃完最后一顿饭,就把情妇赶走,那咱们盯了这么久的算盘可就全白费了。” 他推开狗头军师,指着最外面的人:“你去,把革委会的人叫过来。” 狗头军师想劝,但看他满脸都是兴奋的模样,只好把话放了回去。 在外面的沈棠和贺旭瞧见贺期的人往革委会红卫兵那边跑去。 “要不要拦下?” 沈棠以为贺旭带自己来,就是想要把报信的人拦下来,以免事情闹大,气着老爷子。 贺旭摇头:“不用,四叔只要不和人滚到床上去,就一定有办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何况还有贺扬在呢。” 哪有会情人还带着原配儿子的? 过了一会儿,带着红袖章的红卫兵果然来了。 行人一看到他们果断让开路,又揣着八卦的心情跟着气势汹汹的红卫兵走了进去。 红卫兵们根据纸上的地址,一推开门,就见三个人正在桌子上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跟来的贺期大脚还没买进去,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 为什么场景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贺四叔和贺扬齐齐变了脸色。 那女人更是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贺扬年纪到底是小,情绪一下子就慌了。 领头的红卫兵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拧眉:“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乱搞男女关系。” 贺四叔立马站了起来,拿出身份证明,笑着说:“肯定是举报错了,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妻子那边的远方亲戚,她早年丈夫去世,生了个女儿还被人贩子给拐卖了,今日本来是我太太过来探望的,这不,家里有点事,她回去处理了。” 红卫兵一看他证明,赶忙道:“原来是贺处长,那确实是误会了。” 谁不知道贺处长只有一个儿子,那儿子还是他原配所生,怎么可能会带着儿子来乱搞男女关系。 贺期不干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四叔,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谁被举报了呢,没想到是你和贺扬堂弟,你们这是在干嘛?” 他忽然瞪大眼睛:“喔豁,四叔,你可真是有本事啊,在外面养了小情人还不够,还带着贺扬堂弟来! 还有你贺扬,你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居然帮着四叔瞒着四婶,我现在就去告诉爷爷!” 贺四叔眸色一厉,瞬间又变得和蔼,赶忙拉住贺期的衣服:“贺期侄儿,你误会了,什么情人,这是你四婶家的亲戚,托我照顾着几分而已。 我要是来会情人,怎么会带上贺扬,我对你四婶的心天地可鉴,你现在去告诉爷爷,肯定也只能得到一顿骂。” 贺期顿住,他没什么脑子,下意识地就说出了那句:“我呸,你家亲戚还亲嘴啊?” 第一卷 第192章 三房是不是拿的“真假少爷”剧本? 要不是上次他亲眼看到四叔搂着这女人腰,还亲她的嘴,他怎么可能会立马认定这就是他养在外面的情人? 当他是傻子呢,随便糊弄。 贺四叔看到贺期就知道谁举报的他了,他压住心里的怒火,笑容和煦的跟红卫兵解释:“说笑话呢,这孩子想在他爷爷面前表现想疯了。 什么亲嘴,肯定是你看错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还带了你四婶,你估计把你四婶看错成其他人了吧。” 他转头盯着贺期,阴冷的眸子全是警告。 但贺期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他眼里的警告,他大声嚷嚷:“四叔,有本事你现在把四婶叫过来对峙啊!我眼睛没瞎,四婶腰那么肥,你一只手都搂不过来,你怎么可能搂的是四婶!” 这时,贺扬也终于回过神来了,看到父亲眼里的示意,他立马朝着贺扬打了一巴掌:“你说什么屁话呢,我爸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想在爷爷面前立功想疯了吧,可爷爷就是不承认你,你弄再多的手段也没用!” “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诬陷我爸的小人!” 两人一打起来,贺四叔赶忙跟红卫兵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侄子就是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叫你们过来了。” 贺四叔在部门待久了,最懂面对任何人都不能高傲,态度越是谦让,别人才越是恭敬你。 红卫兵们果然给面子:“没事,那你们家的事好好处理,我们先走了。” 狗头军师看的着急,贺期这时候和贺扬打起来,不就被他拖住了吗? 可他又不能掺和进贺家家事里,毕竟自己只是小人物,这时候多嘴嚷嚷着要把对方罪名坐实,到时候别贺期没事,反而是他们有事。 他眼睛一转,上前拉住他:“哥,这次可能真是咱们看错了,贺科长那边不是说有事找你吗?咱们先回去吧。” 赶紧回去告诉贺科长,或者去告诉贺老爷子啊。 总比现在被贺四叔拉住,还不能坐实罪名的好。 贺期被他拉住还想揍人,被狗头军师狠狠使眼色才清醒过来。 他指着贺四叔骂道:“四叔,别人会信你那番说辞,可我不会,你就等着挨爷爷的骂吧!” 他甩开狗头军师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人一走完,贺四叔一脚踹倒桌子,香气扑鼻的菜肴摔了一地。 女人泪如雨下,她本来就长的好,像春天里的一朵茉莉花,即年岁大了依旧不减清丽,反而多了一丝熟女的韵味。 贺四叔看她哭的不行,有些心烦,又有些心疼,走过去抱住她:“不关你的事,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会亲自跟爸说的。” 女人眉眼温柔含泪,虚虚的伏在他怀里,娇声哭诉:“老爷子要是重罚你,你就把我交出去吧,这么多年来,我唯一愿望就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饭,如今我的愿望已经达成,就算是让我去死……” “别说那些胡话。”贺凌心一下就软了。 旁边的贺扬心听的滋味复杂,可他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 如果只是父亲在外面养女人的事被爆出来,那还没什么,他怕自己身世爆出来,贺期都没有被老爷子承认,他只怕也…… 外面巷子里。 贺期气的踢了踢旁边的石头。 他身边的狗头军师悄悄拉了拉他:“哥,这事不对劲啊。” 贺期不耐烦问:“什么不对劲?” “上次咱们可是亲眼看到了你四叔和那女的亲嘴,那女人就是你四叔养在外面的情妇,你那堂弟知道后怎么会其乐融融的和他父亲的情妇一起吃饭?” 贺期眉眼一动。 狗头军师见他的气消了点,继续说:“你想想,要是你爸要是在外面养情妇,你只怕恨不得撕了她,就算你爸答应把情妇送走,你也只会交代了话就离开对不?” 贺期瞪了他一眼:“什么话,我爸才不会养情妇!” 他妈多温柔的一个人,哪像四婶,母老虎一个。 狗头军师:“比喻,又不是真的,你问问其他兄弟,要是知道自己爸在外面养情妇,会和对方一起吃饭吗? 何况当时你也看到了,那个情妇可正在夹菜给你那堂弟呢。” 贺期沉默了片刻,继续问:“所以呢,你怀疑什么?” 他没那么个脑子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只能继续追问身边人。 狗头军师其实也不敢想的太过,就说:“会不会是你堂弟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并且也喜欢他爸那个情妇呢?” 贺期一拍手,惊喜道:“对啊,贺扬他肯定喜欢比他大的女人,之前算计他的那个女人就比他大!” 他越想越越歪,还觉得自己想对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贺老爷子。 狗头军师一副孺子可教也,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怎么解释刚刚看到的那副诡异又和谐的一幕? 贺期从兜里拿出些钱交给狗头军师,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走了:“谢了兄弟!” 狗头军师看着手里那一百块多钱,心想自己这两天请假可是值得了。 他把钱分给凑上来的兄弟们,一个个的都兴奋的数着他们得到的钱。 他们一起五人,每个人能得二十块,差不多是他们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有个人数着数着,忽然想起来什么:“其实……我看那个女的,和哥那个弟弟有几分像,尤其是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旁边的人拍了拍他:“别想了,反正咱们事办好了,去喝酒。” “行,今日咱们可得好好吃一顿!” 几个人走后,贺旭和沈棠从旁边的巷子出来。 “果然,四叔可不是贺期那个蠢货能对付的。” 沈棠也没有意外:“那咱们要走吗?” 贺旭:“先看看情况,你说,四叔会把那个女人送去其他地方吗?” 沈棠想了想:“会,我要是四叔,一定会在贺期去告状之前,把女人送走,然后去老爷子那认错,等事情平定了,再把人带回来,四婶性子霸道,要是知道四叔在外面养女人,只怕会闹一阵子。” 但有金老夫人在,这事只要没闹的人尽皆知,贺四叔的惩罚就不会太大。 她挠了挠下巴,想起那些人说的话。 像她这种纯靠想象力发财的作家,什么梗没有见过? 如果贺扬真的和那女人长的像,她可就怀疑——三房是不是拿的“真假少爷”剧本了。 第一卷 第193章 四叔在外面养情人了 两人没等太久,贺四叔就出来了。 大概是为了避嫌,他走后过了一刻钟,贺扬才帮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事沈棠没在管,想要知道贺扬身世有没有异常,只要跟着女人一路调查下去,看看她回去的地方是否还有一个与四婶或者与四叔长的像的孩子,尤其是对方的出身日期与地点是否与贺扬差不多,不过这事贺旭会安排好。 贺期还真的就跑去了贺老爷子面前告状,他平常是进不去军区的,但碍于他的身份,门卫还是会通知一声贺家。 这孩子平日里从不敢来找他,贺老爷子倒是有些稀奇他想说什么。 放他进来后,贺期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三房的事全给倒腾了出来。 贺老爷子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不用说,这孩子又被算计了。 “爷爷,我真瞧见四叔和那女人亲嘴了,他就是在外养了小情人,这事您一定要告诉四婶,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损害咱们贺家名声之事?” 贺期觉得老爷子半天沉默不语,一定是想包庇四叔。 他爸当年就因为娶了他妈,被老爷子鞭打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现在看老爷子竟然要包庇四叔,他立马为贺父委屈:“爷爷,您不能放任四叔不管,他还带着贺扬去会他那情人,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您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当年我爸做出这样的事,你可没饶恕过他。 要、要是您不行,我代劳也是可以的。” 贺老爷子:“……” 他就是想不通,贺峥虽然脾气暴躁,但年轻时候也不孬,更别说张氏全靠着自己进了贺家,怎么说也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贺期怎么就养成这样子了呢? 他板着脸问:“你四叔的事还有谁知道?” 贺期莫名有些心虚:“就、就我一个吧?”他在老爷子逼视的目光下低下头:“之前报过革委会,但四叔巧言善辩,没人信。” 贺老爷子顿感心累:“你去把这事告诉你奶奶,别让你四婶太快知道。” “啊?您这不就是想包庇四叔吗?”贺期觉得老爷子也太偏心了。 贺老爷子却知道这事肯定有贺旭那兔崽子在后面推波助澜。 事情还没闹大,就任由贺期过来告状,只可能这事没那么简单。 老爷子下意识不想贺旭闹出其他事来,想着让自己夫人把四儿子身上的事给解决,也免得影响贺扬。 大房两个儿子已经被折了一个,大儿子又没什么用,只会在家折腾孩子,弱点也极其明显,就是他膝下三个孩子。 这一次大房幸运的没在背后出什么手,不然最后一个贺悦也得折了。 贺期养成这个样子,他已经没什么期望。 只有三房,野心勃勃,又没有匹配的实力。 老爷子既然决定把这个家都交给贺旭,对于四儿子自然是该敲打就敲打。 但贺扬他还是带着期盼的。 即使被人算计过也没什么,年轻嘛,肯定有不足。 所以老爷子觉得自己考虑的没错,金老夫人肯定也明白事理。 牺牲一个四儿子,专门培养贺扬,既能给贺旭一个交代,也能消解前怨,让两兄弟互相扶持。 贺家到时候就能走的更远了。 奈何贺期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心里愤愤不平,但碍于父亲不许他对老爷子放肆,只好闷闷的丢一下句:“要说您自己去说,我才不说。” 贺期一走,贺凌就过来了。 对方是真的能屈能伸,立马跪在老爷子面前磕了个头:“爸,我错了。” 这事已经被挑明,肯定瞒不下去。 他处理那情人,立马就赶来军区大院认错。 贺老爷子坐在院子里乘凉,瞧见他这副虚心认错的模样,蒲扇一下一下的挥动:“过些日子,让你母亲疏通一下关系,去外地吧。” “爸!”贺凌震惊。 这与放弃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赶忙保证:“爸,我只是对那女人有些好感,并没有做什么,是不是贺期那小子说了什么,您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一直很安分守己,从来没有做过逾矩之事啊!” 贺老爷子站起身,似笑非笑:“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趁着事没闹大,我劝你赶紧收手。” 贺四叔刚刚还满是愧疚心虚,在老爷子打算离开之时,忽然变的阴冷起来。 “爸,你到底是真的爱我妈,还是愧疚于我妈?” 贺老爷子回头,眉头蹙起:“一辈子都快过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如果真的爱我妈,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最关心的是贺峥,最看好的是贺峥,愿意给他人脉,教导他培养他,却从来不肯公平的对我们这些子女!” 贺凌赤红了眼眶,声音都颤了:“是因为二奶奶早去,所以您心里一直惦念着吧。” 贺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瞧见四儿子激动的情绪,忽然问:“所以你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别以为他不知道,四儿子最喜欢拿他妈当借口。 每次出了什么事,他不帮他了,就会拿出他妈说一些陈年往事,非得揪着当初那点事说。 贺四叔轻咳了声:“……没什么,反正我不去外地,我没有错。” 像他二哥,多丢人啊。 贺老爷子气笑了:“行,那贺旭那边要是查出你什么事,老头子我可不帮你。” 贺凌这才有些心虚,不过他想着自己都已经把人送走了,这事再也没有人知道,贺旭忙着应付秦家就已经自顾不暇,还能来找他麻烦? 至于贺期,那二愣子也就是运气好,他早晚会收拾了他! 贺老爷子多了解自己的儿子,瞧他那样就知道没听进去。 没有人帮贺凌隐瞒,在革委会人前发生的事很快就传进了贺四太太的耳朵里。 贺四太太哪有不明白,自己丈夫这是在外面找人了! 她在家里发疯似的把房里的碗筷盘子全给砸了,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对着贺凌大打出手。 贺凌的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极有经验的等她把脾气撒完,这才跟她认错。 贺扬也在旁边劝她,撒谎说父亲和那女人没什么干系,就是一时心软才会帮她罢了。 贺四太太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总算是没有在计较。 金老太太看他们吵完了,家里乱成一团,一边跟外人看戏的人解释,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儿子。 第一卷 第194章 当年他四婶生了个女儿 大门一关,她叹了口气,叮嘱儿子:“你媳妇这些年来帮你打理家中,操劳半生,就算你媳妇性子冲动霸道了点,你也不能因为一时心烦,就对外面的女人心存好感,我老了,陪着你起起落落的,只有你妻子。” 贺凌忍着脸上的痛,立马应道:“妈,我知道错了,这事是我不对,我跟素月道歉。” 金老太太叮嘱完儿子,又说教儿媳:“你也是,你明知道男人在外要脸,喜欢温柔的,你动不动就发脾气,那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贺四太太出身本来就好,在家里又受宠,她脾气暴躁却还能过的舒服,几十年不曾怀疑过丈夫,都是因为金老太太在其中调和。 宁素月瞄了一眼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丈夫,虚心道:“是我没忍住,我下次不这样了,但他要是敢跟别的女人有牵扯,我非得打死那个狐狸精不可!” “夫妻和睦,事业有成。你们俩啊,有误会不能靠打解决,得好好说话。” 金老太太揉了揉眉头,一起身,旁边的儿子就扶起她进房间。 “知道了,妈,让你操心了。”贺四叔边走边说。 进了房间,金老太太素来温和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 自己儿子做的事,她一个当母亲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贺凌心太软了,有的人,留在这个世上,就只能成为把柄! * 贺旭和蒋炀去了一趟当年贺扬出生的医院,调查当年接生贺扬的那位医生。 不过他们去的时候,对方早就离职了,听说是回了老家,具体在哪,医院也没人知道。 “去对方曾经居住的地方查一查,总不能她所有的亲戚都不知道。” 贺旭点点头,这也是唯一的方法,那医生十七年前就离职,还是接生了贺扬之后,他不信里面没有问题。 两人又骑着自行车去找那医生的亲戚,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一个亲戚口中知道了点线索。 “雪梅她前些年带着丈夫和儿子回来过一趟,好像是因为她儿子生了病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只是看到了她,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还说我认错了人。 我想着那就算是能认错她,也不能认错她男人啊。” 贺旭:“在哪个医院,在哪个科室,后来没见过了吗?” “就在第一医院,科室……应该是儿科吧。后来就没见过了。” 两人问清楚,一路往第一医院而去。 蒋炀:“你不觉得事情不对劲吗?” 贺旭点头:“察觉到了,按理说当年我四叔还只是刚刚入职没几年的小干部,就算起了调换孩子的心思,也不可能瞒这么多年,还能安排那名医生离开京都。” 要知道那个年头能当医生的,家里都不错,还是读过大学的高材生,根本没有必要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 即使碍于贺家势力,可当事他四婶娘家在首都也是极有势力的,尤其是他四婶是宁老爷子的老来女,几个哥哥都疼她,那医生只要告诉他四婶,他四叔就得完蛋。 能让医生忌惮,还不得不做的,只可能是他四叔背后有个势力极大的帮手。 当年贺扬是早产,他四婶娘家的人没得及赶来。 四婶又因为早产伤了身子,再也怀不了孩子。 这一串联事情让贺旭很容易想到了一个人。 他那位后奶奶——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家世背景同样不差,加上她跟着老爷子多年,安排一个没什么势力的医生离开首都,绝对办的到。 但金老夫人要真是个助纣为孽之人,老爷子也不会愧疚他们多年。 除非——当年他四婶生了个女儿。 贺旭曾听爷爷说过,当年四婶早产是因为被人从两三阶楼梯撞了下去,要不是她极力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当年一个不慎就能一尸两命。 但就算保住孩子,她同样因为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 宁老爷爷没去世前还曾感叹,贺扬这小子那么虚弱都能养大,少时还极少生病,身体好的不行,苦全给女儿受了。 贺旭想到当年爷爷提起这事时,说医生让四婶保孩子还是保大人时,四婶坚决要保孩子。 所以即使四婶多年来一直嚣张跋扈,爷爷也从来不会斥责她半分。 骂和打都是冲着四叔去的。 如果让她知道这事…… 贺旭心里沉重,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调查了五年前的就诊档案后,贺旭和蒋炀终于找到了线索。 与此同时。 坐了火车回家的女人心里满是不甘,但又不得不憋着气,毕竟贺凌这个人她了解,一旦触及到他自身利益,牺牲的肯定是别人。 出了车站,她看着多年不曾回来的老家,轻叹一声:“那该死的丫头,也不知道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贺凌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养着他闺女。 她面上装的温柔,对于他的叮嘱却并没有放在心里。 他给她的钱她也一直没有给过家里,每年顶多寄个十块回去,养的起就养,养不起就病死。 贺凌十七年来问过那丫头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前几年她到是收到过那丫头来信,说是家里人要把她卖了给表哥换娶亲的钱,她嫌烦,觉得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直接写了封信骂了回去。 她妈早就给她说了,给那丫头找的人家都是他们那村子里顶顶好的。 她觉得自己够仁厚了,女儿家家的,又没读过书,还不是她亲生女儿,能嫁个殷实的人家就够了,哪有那么多不想嫁。 要不是她妈占据了自己位置,现在自己早就是贺太太了,出门都有人接送,哪至于连看自己的孩子都要偷偷摸摸。 于禾眼里满是对小镇的嫌弃,但每遇到人都是面带笑的打招呼。 她正打算买票去拖拉机回村,可没走两步,忽然被人捂住嘴巴,瞬间身体就失去了意识。 跟在她身后的人瞧见,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两个搀扶着于禾的“妇女”刚走到人迹少的林子,就被跟在后头的两个人直接打晕了过去。 “不像人贩子。” 其中一个人撕开地上晕倒的乡村妇人伪装,果然是个男人。 “先通知贺少吧。” 这两个男人估计不是本地的,对方这么快对于禾下手,也肯定不是贺四少干的。 第一卷 第195章 找到堂妹 贺旭接到消息后立马往那边赶了过去。 蒋炀则去调查给贺四太太接生的医生。 抵达镇子上时,天空红霞遍布。 贺旭没来得及去看那层叠的美景,开着车来到郊区荒废的工厂。 于禾已经醒了,这会儿还以为自己是被绑架了,被捆绑着嘴巴无声落泪。 贺旭下了车,守在门外的人走上前:“贺少,我们已经盘问过那女人,对方确实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小二已经去过她老家,可孩子在两天前就被她家里的人以二十块钱卖进了山窝里,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媳妇去了。 小二已经赶过去救人,您要继续审问,还是过去看人?” “在哪个村子,我过去看看。” 贺旭听到他们下手那么快,眉头顿时紧蹙起来,偏偏就在两天前把人卖了,这背后要是没有旁人吩咐,他还真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开上车子,立马往手下说的地址而去,顺便让手下去报警。 山峦层叠,路坑坑洼洼,贺旭好不容易才把车子开了进去,就见那村子一伙人正在和手下小二等人对峙。 其中一个大妈举着锄头,面容凶煞的盯着眼前的外来人:“那是俺们花了钱的,是俺儿子好不容易才娶来的媳妇,你们敢把人带走,那就从俺身上踏过去,不然俺打死你们这些外来人!” “对,人是俺们花了钱买回来的,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把俺儿媳带走,大不了俺们和你们一起死!” 为首的小二腰间揣着枪,但他还真不能对这些愚昧的村民举枪,不然罪名就大了。 小二心里也无奈,跟这些人说法律说不通,一个个都觉得法不责众,只要他们团结一致,他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看这些人行事,不就是人贩子村子吗? 昨天夜里他已经进入村子看过了,里面大部分妇女都是买来的,贺少让他找的姑娘也在其中,刚被买过来,还没遭遇最坏的事,但因为剧烈反抗,身体也被打的不成样了。 他原本打算救了她就走,可村里的狗一下子就闻出了他们身上的味道,狂吠不止。 偏偏他们的人手也不够,那姑娘反应过来,知道他们带着她逃不走这座大山,就让他们先离开,找机会去报警。 小二带着人去找了乡镇上派出所,没成想这一片的警察根本不管事,要不是看他们不止这点人,还有外应,只怕他们都离不开这里。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偏偏没敢轻易暴露身份,只好说自己是那姑娘的亲人,愿意花五倍的价钱把人再买回来。 原本那王老婆子已经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不同意了。 小二没法子,直接半夜翻进屋,把那姑娘带了出来,走到一半,就被人给围住了。 一动手,整个王旮旯村的人都来了。 无奈之下,小二开了一枪,打的是对方腿上,男人惨叫之下,众人这才顾忌他们手里的枪没敢冲上来。 两方人马从半夜对峙早上,也就是贺旭到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眼看着一伙人要打起来,贺旭朝着天上“砰砰”放了两枪,军车一开进来,村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为首村长则和身边的人眸色一沉。 军车,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军人! 也是,看他们的身形和配备的枪都是部队的! 村长不是那些无知村民,知道事情一旦闹大,就算是镇上那些人也保不住他们。 “贺少,你终于来了。”小二眼眸一亮。 他只是个普通人,领了上面交给他们的任务秘密过来查人,可不想开个枪把前途搭进去。 贺旭点头:“辛苦了。” 他朝小二和其他人护在中间的姑娘看去,小姑娘身形很矮,身上披着一件大衣,瑟缩的躲在众人后面,面容被打的青肿,根本看不出样貌。 对面的村长见他们的目的只是这个姑娘,赶忙上前:“都闹什么闹,都给放下武器!” 村民不解,举着锄头问:“村长,他们要带走俺们买来的女人啊,放什么武器,俺们跟他们拼了,别看他们有枪,但他们可不敢对俺们开。” “就是,村长,你别这时候喊弱,他们不敢杀咱们的。” 顶多就是打个腿,但他们人这么多,他们手里那点枪能打得了几个人? 到时候还不是被他们做了山里的肥料。 说不定他们也能整几把枪玩玩。 村长横眉一竖,怒道:“我说闭嘴!” 村民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要他们闭嘴,但他们一贯听村长的话,纷纷闭了嘴巴。 村长扬起笑,走上前:“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军人,王婆子家儿子已经四十多岁,和这个女娃娃确实有点年龄上的差距,但是咱们也是给了彩礼钱的,足足二十块呢。 您也知道,咱们这个山村都是汉子,平日里娶媳妇确实有点难,这好不容易有一个,又花了那么多彩礼钱,王麻子实在是舍不得,才会不想让你们带走这女娃娃。” “既然这女娃子的家人反悔了,那把彩礼钱还了,人你们带走就是,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 “村长!” 四十多岁的王麻子身材矮小,脸上麻子很多,看着老实憨厚,刚刚却是眼神最狠的一个。 别看那女娃子被打成这样,但她长的那叫一个漂亮! 王麻子这辈子都没瞧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又倔又傲,他非得征服这个女人不可! 五倍的价钱算什么,就算再花一百块,娶个城里的姑娘,也没有这个合他的心意。 他还想靠着对方生了个漂亮的娃呢。 “村什么长,那是人家女娃子的亲戚,人家不愿意了我有什么法子,大不了,我把我们家春花介绍给你不就得了。” 王旮旯村因为地理位置太偏僻,所以极难娶到媳妇,村子繁衍后代都是买的媳妇。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来媳妇也难买了。 听说是有什么人在报纸上说了那些人贩子拐卖人的招式,口口相传下,拐卖的人少了许多,人贩子要先顾及那些花钱花的多的村子,对于他们这些没有钱的村子不爱来了。 能让村长留在家里的,就是王麻子也不愿意娶。 王麻子:“呸,我才不要你们家那丑春花。” 又丑又老又残,三十都没嫁出去,他才不要。 不过他也不是真憨厚,见村长给他使眼色,便闭了嘴巴。 只是心里不甘心,一直往被保护的好的那姑娘瞧去。 于草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下意识的低头下,肩膀抖擞,显然是害怕的。 第一卷 第196章 假设您有一个朋友 贺旭没有和村长闹的很难看,凤眼极傲,睨了一眼村长道:“村长是个听得懂话的人,小二,把钱给他,咱们走。” 军车配军衣的威压确实大,村长抬起阴狠的眸子,心里念着要不要除掉这些人。 否则一旦他们回去,村子里的事被查出来,他们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他一对上贺旭的冰冷眼神就心里打怵,军人不是警察,但凡今天来的警察,他们都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军人手里的枪可不是好摆设的。 这么想着,村长心里那点阴狠又被压了下去。 法不责众,周围村子都有买卖妇女,难不成他们还真能给他们定死罪? 村长有点见识,但到底不多,心里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怕死占据了理智,眼睁睁的看着贺旭他们离开了这片地。 贺旭等人一离开,直接去了县里的医院。 这时,前去县里报警的人回来,告诉他是事情办妥了。 旁边的小二说:“乡镇的上的派出所和他们是一伙的,说不定县城里也有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另一个军人摸摸头,接话:“应该不会吧,我们出示了证明。” 贺旭想了想,让周二照顾着些于草,自己则出去打个电话去军区,让师长跟这边的军区联系一下,带些兵把人贩子村给剿了。 于草不仅满身是伤,还有严重营养不良的病,十七岁的人身高才一米五,上了药后一言不发的看着门外的人。 直到周二走进来,她的眼神才明显出现波动。 “醒了?”周二虽然不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但被贺家嫡孙寻找的人,估计身份也不一般。 小姑娘扯了扯嘴角,眼神满是警惕:“你们找我做什么?” 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心狠的母亲可能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有人过来找她。 真是这样的话,她可得好好“感谢”他们于家人! 周二挠挠头:“我们没有恶意,之所以找你是听了刚刚那个高个军人的吩咐,你要是有疑惑,可以去问他,对方是个好人,应该值得你信任。” 于草心想,这世上没有人值得她信任。 但她也没傻到这么说出来,能在于家活到十七岁,能在十五岁那年解决于家人要把她卖了的事,她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见周二并不知道对方找她的原由,于草也懒得跟他说话了,直接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心里则想着,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者可以借助他们的手,逃离于家。 没一会儿,贺旭就回来了。 他交代了好了后续,又打了电话回去给沈棠报平安。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带了几份饭菜到医院,看到上了药于草还躺着,他把保温盒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瓷器小声的碰撞声惹的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睛。 贺旭坐在她床头,见少女眼里全是警惕,顺手给她倒了一碗小米粥:“吃吧,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不能吃太过荤腥,可以吃点小米粥养胃。” 于草缩起脚,从他手里接过碗。 等她吃完,黑眸静静的盯着他,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要救她。 贺旭也没瞒着她的意思:“救你,是因为你有可能是我堂妹。” 于草瞬间看向他,满眼都是诧异和复杂:“我有爸爸?” 她从小就在于家长大,也曾问过母亲和外婆自己有没有爸爸。 但于苗说她克亲,她一生出她爸就没了。 外婆也说她是个没爹疼的人,每一次她想问爸爸的姓氏时,外婆和于苗都会告诉冷漠的斥责她,让她不要再问。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问那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 贺旭点头:“但还没确定,事情有点复杂,等你的伤好了些,事情调查的清楚点,我再跟你说具体情况。只能说,和你想的不一样。” 于禾心想,就算再也不一样,能让这个堂哥找到她这里来,就说明她爸那边的人是要接她回去的。 只要能脱离于家,那就算她父亲那边的人再不喜欢她,她也一定能活的比现在好。 两天后,于禾脸上的青肿消了下来,隐隐约约的能看清楚五官。 她的眼睛和嘴巴几乎和四婶一样,鼻子挺拔,与贺家人极相似。 他和沈棠的猜测可能真的没有错。 没过多久,蒋炀那边传来消息,确定了这个事。 贺旭花了两天时间处理王旮旯村,将王旮旯村以及附近拐卖妇女的村落连根拔起,与之同流合污的公职人员同样被依法入狱。 至于那些被拐卖的妇女有的被送回了家,有的有了孩子与当地村民合作同样被捕,剩下的有些痛苦流涕并不想回去的,由当地政府安排。 * 另一边,沈棠和贺旭通完电话,听到他基本确认了那女孩真的是四婶的孩子,她心里滋味难言。 诚然,她并不喜欢说话难听的四婶。 可四婶除了说话难听,确实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 四叔不仅调换了孩子,还让那个孩子过的如此凄惨,真是枉为人父。 他们这些外人可以说一句四婶尖酸刻薄,毕竟他们也没受四婶的恩情。 但四叔却不可以,四叔娶了四婶,简直把宁家的人脉娶回了家,要不然,小姑再有能力,也不至于三十多岁就能坐上财政部高位,四叔虽然没什么能力,却依旧能比同龄人快速升职。 要知道,贺家在官场上并没有多少人脉,大部分的关系网在军区。 三房吃相如此难看,真叫人打心底里厌恶。 想到贺旭说,让她多陪着点贺爷爷,免得他知道这个真相后气急攻心,沈棠便带着小贺执去了贺家陪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多精明的一个人,平日里沈棠最厌烦的就是在几个伯婶之间晃,想看孩子,都得那些人走完,或者自己去沈家走动才能看到。 她第一天来,他还觉得这孙媳孝顺来看他了。 她第二天来,他就有点不得劲了,问起贺旭那小子在干什么,沈棠就说忙着处理秦家的事。 她第三天来,贺老爷子眉头蹙起,叹气问道:“你就说吧,你和贺旭到底在弄什么玩意?” 老头子喜欢小辈,但不喜欢带孩子,小贺执虽然听话,但小孩精力旺盛,他一个老人逗弄两下还行,逗弄一整天真是要他老命了。 偏沈棠也不说啥,就天天过来陪着他,有时候也会跟他说起贺旭在部队里的事。 一连三天,沈棠嘴都说干了,老头子也听烦了,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一个沉默着想办法把这烦人的孙媳赶到隔壁去,一个沉默着在想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到老爷子无奈的问,沈棠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没什么,就是吧,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我是说,假设您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孙媳生了孩子,偏偏那孩子走丢了,现在养的并不是原来那一个,可您朋友的孙媳已经养了许久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还在另一个地方受苦。 如果是您,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197章 占据先机,甩脱责任 贺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呢,作为孙媳的沈棠是不了解的。 可贺旭跟了老爷子那么多年,早就把他的性子摸的明白。 老爷子确实不曾对四婶有过斥责,可贺扬如果真的被调换过,那老头子在知道四婶的孩子是个女娃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贺扬。 贺老爷子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爷爷。 但放古代,他称得上是个好家主。 贺扬和贺期是不一样的。 贺期的身份一旦被承认,那么贺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就被坐实了。 贺扬比贺期聪明,比贺期更有培养的意义。 贺扬的身份一旦被揭露,那贺四叔婚内出轨调换孩子,不仅是得罪了宁家,也可能让贺家名声尽毁。 但这种也并不是没有解决法子,比如说当初两人是双胞胎,只是有一个孩子在小时候被送去了乡下照顾。 贺老爷子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一起养就好了。” 沈棠:“如果您朋友的孙媳只要一个孩子呢?” 贺老爷子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老头子我虽然老了,但还分的清是非,贺旭是不是在外面查出了什么事,让你过来拐着弯说给我听。” 沈棠汗颜,这老头也聪明了点。 贺老爷子见她不说话,似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 大房两个儿子他是清楚的,没什么本事,但也闹不出什么事。 唯有四儿子,表面装的乖巧,肚子里揣着无数个阴主意。 加上他才刚刚闹出在外养情妇之事,贺老爷子不得不多想。 “你直接说吧,如果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你和贺旭既不想我太过生气,就不要瞒着老头子我了,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不至于因为一点事就被气的进医院。” 那可不一定。 老头子前阵子不就被几个儿子不孝给气的进医院了? 这事是贺旭查的,也是他们贺家的事,贺旭让她过来陪着老爷子,给他一个心里建设,沈棠是不会多此一举直接告诉老爷子的。 “明天上午,贺旭回来会亲自跟您说,您还是心里做好准备吧,咱们家可能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 贺老爷子面色一怔,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吹了吹胡子,朝小贺执伸手:“来,曾爷爷抱你去玩。” 小贺执还蛮喜欢这个老人的,迈着踉跄的步伐扑进他怀里,小手一下子就往他衣服上金色扣子摸去。 无忧无虑的笑的双眼微眯,把小老头稀罕的不成样。 翌日早上,沈棠让赵叔叔开了车过去接贺旭和于草。 同时间蒋炀那边也带了人回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抵达军区大院,金老太太携同贺凌一起来了大院见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两口子早已分居多年,那时候不兴打结婚证,可以说两人除了有个共同的儿子,基本已经没什么联系了。 金老夫人不轻易上门,上一见面还是他被那些不孝子气的住院,两位夫人不得已出面给自己儿子擦屁股。 金老夫人也没有左顾言他,瞧见沈棠,淡淡的感慨了句:“你和贺旭倒是好手段,多年前的事也能被查出来。” 沈棠轻笑:“老夫人过奖,人在做天在看,四叔若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今日您又岂会亲自来找爷爷?” 她和贺旭猜测,能将一个妇产科医生赶出京都,这里面必定有老太太的手段。 金老太太也有七十多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她饶过了沈棠,对着贺老爷子优雅的坐了下来。 “老贺,咱们夫妻多年,我不求你什么事,但今天,我请求你一件事。“ 沈棠立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贺老爷子才出院没多久,金老夫人算定了贺旭不敢突然将这件事暴露出来,让老爷子再次气急攻心住院。 如今贺旭还没回来,她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爷爷,您身子骨不好,不如先上楼休息休息?”沈棠打算金老夫人的话。 贺老爷子想起昨天沈棠隐晦的提醒,以及今天金老夫人突然上门拜访。 他心里多少有点猜到到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瞒我什么?” 金老夫人丝毫没估计老爷子身体,直接说了出来:“我不瞒你,贺扬确实不是素月的孩子。” 恰好在这时,贺家大房以及贺峥父子以及贺四婶走了进来。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愣在院子,只有贺期憨的一批,满脑子疑惑:“啥意思,什么叫贺扬不是四婶的孩子?” 这几天沈棠一直来贺家,大房的人和贺峥一家子都快坐不住了,没多久又听到金老太太来了贺家,这消息宛如一颗滚烫的石子坠入水中,激的所有人狂蹬自行车赶了过来。 金老太太是跟着贺老爷子最多年的人,老爷子半辈子没亏过心,唯独对她算是亏心的。 三房是等贺凌结了婚才搬出去,老夫人当时才四十多岁,即使搬出去也不能再嫁,相当于守了半辈子活寡,老爷子能不恩待吗? 贺老爷子手里的东西给贺旭,他们还能觊觎一下,毕竟老爷子把他们当成贺旭的磨刀石,不会直接对他们动手。 要是给了老太太,那不等他们先出手,贺老爷子冲冠为红颜,他们这些子孙后代指不定都得先废了。 贺四太太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心里慌得不行,还在强颜欢笑:“妈,您说什么呢,贺扬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那可是她用了半条命换来的孩子,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站在后面的贺扬也是脸色一白,脚如注了千斤铅根本迈不动一下。 金老夫人不管那些,她的人告诉她,她那个孙女和她儿媳长的极像,贺旭还找到了当年的医生,人证皆在。 如今人没有除掉,贺旭又要回来了,与其等贺旭带着人回来揭穿儿子,不如先一步占据先机,把罪责甩到别人身上去! 第一卷 第198章 贺家众人围攻三房 金老夫人轻叹一声,满眼不忍,走过去拉住儿媳的手:“素月啊,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前些日子凌儿在外养的那个女人并不是才认识,我原本不想把实情告诉你的,免得你伤心,可我调查了那个女人,才发现当年你早产有她的手笔。” “贺凌与你还没结婚前,和那个女人正在谈对象,本来两人已经断了,谁知道后来贺凌一时心软,去送她离开京都的时候被她算计怀了孩子,她偷偷生了孩子,还拿着贺凌给她离开京都的钱,买通了医生,调换了你们两个人的孩子。” 宁素月犹如晴天霹雳,脸上血色褪尽,白的吓人。 她颤着声音问:“那我的孩子呢?” 金老夫人说出的话残忍又无情:“我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咱们家的孩子,那孩子已经被她奶奶给卖了,和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成了亲,幸好贺旭赶去将人救了回来,如今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沈棠心里一叹,金老夫人若是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连贺爷爷的心都能拿捏住。 这口才真好啊,短短几句话,不仅把她的罪责全部推卸,连四叔都变成了被算计的无辜之人。 同时还揭穿了四婶亲女儿被卖之事,让四婶意识到,这个女儿论其价值比不上贺扬。 金老夫人继续说:“我知道是凌儿对不住你,等那孩子回来,我们都好好的疼爱她,至于贺扬……全由你决断。” 算事先算心。 四婶怎么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做决定不要一个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沈棠几乎不用想,四婶对贺扬的感情再复杂,看到贺扬心里含着的泪后,也一定会心软下来。 可惜,金老夫人忘记了一点,在坐的贺家人那可都是逮着人就能啃的恶狼,三房这么大个把柄出现在眼前,众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四婶不是个任人玩弄的傻子,她只要把事情拖到贺旭回来,真相到底如何,自会有明白人知晓。 贺扬站在人群中,含着眼泪红着眶,遥遥的望着宁素月:“妈……” 宁素月整颗心都是迷茫的,短短一天之内,孝顺她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恩爱的丈夫早就在外有了女人。 她怎么决断,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四婶,金奶奶说的就是实话吗?一个女人能买通那么大一个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做出调换孩子的犯罪之事,那得花多少钱啊?这事没调查清楚,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贺悦满眼都是兴奋的战意,大哥二哥都是孬种,今日终于轮到她说话了! 提到钱,贺期就不甘示弱了,要知道他们二房的钱一半都是他花的! “四婶,我上次看到贺扬和四叔陪着那女人吃饭,那女人还夹了菜给贺扬,贺扬他指定就知道自己不是您的孩子! 这些年来,四叔肯定拿着你们家的钱养着外面的女人,能买通医院的医生调换孩子,最起码得有个几千块吧,这么多年钱啊,四叔一个小处级的机关人员根本拿不出来,他一定是用的你的钱!” 还别说,贺期真有点运气在身,几句话直接插中事实。 不过他忘了还有金老夫人手里有钱。 也是,没有人会相信一贯心怀慈悲好说话的老太太会对自己的孙女揣怀着恶意。 贺扬一下子就急了:“妈,我没有,那天我只是想去帮父亲送走那个女人,我怕您伤心才瞒着您没说,那个女人夹菜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您的孩子啊!妈,您别听他们的话,我只认您一个妈!” 贺期贱贱的插嘴:“谁知道是不是事情被发现,你急着把责任推给别人呢。” “你闭嘴!”贺扬急的不行,二房一家子嘴巴怎么都那么贱! “咳咳……爸,贺扬身份有异这是事实,既然不是婚生子,那不如把他送去别的地吧。”贺峥忍不住提建议,父亲不让贺期上族谱,那贺扬要是不除族,他第一个不干! 好歹他最后还娶了贺期他妈,贺扬这妥妥的就是个私生子,身份上可没得转变。 贺扬还想为自己挣一挣,可触及到金老夫人的眼色后,他想起了昨夜他们商量的事。 “噗通”一声,贺扬跪在了贺老爷子脚下,他哽咽着哭诉:“爷爷,我对不起妈,对不起奶奶,更当不起贺家子孙的名号……你把我逐出贺家吧!” 贺凌跟着跪下:“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素月,您要罚要打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贺扬才十七岁,他自小孝顺,从来不曾忤逆长辈,您说您心情不好,他每天下了学就过来哄您开心,您说您腿疼,他就自己在家里学中医,想为您针灸。 这本就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不应该牵连孩子啊!” 他哭的泪如雨下,朝着妻子自扇了一个巴掌:“素月,这都是我的错,扬儿多聪明、多孝顺的一个人你是知道的,女儿我们接过来好好的照顾,儿子我们也要好不好,你想想,贺扬自从工作后,每次发了工资都会给你带礼物,从小到大,只要我和你吵架,他都是护着你的,大人的事,何必要牵扯到小孩呢……” 宁素月看到贺扬可怜巴巴的留着眼泪,倔强的脾性和她几乎一样。 这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啊! “可是四叔,您是怎么知道四婶的孩子是个女娃呢?” 场面霎时一静。 沈棠的话犹如一盆水浇的这“感人”的场面瞬时熄火。 她淡淡瞥了金老夫人一眼:“金奶奶,您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孩子被调换的事,我可是听闻四叔已经把那女人送出了京都,既然您都已经查出来孩子被调换了,为什么不将那女人带回来,不先告诉四婶,而来求爷爷呢?” 贺四太太抬了抬眸子,平静的眼眸里暗藏着一股怀疑和警惕:“是啊,我也想听听,我的好丈夫,我的好婆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是个女孩,而你们在知道贺扬不是我的孩子后,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告诉我,反而要来爸这边?” 金老夫人似乎料到了这个局面,轻叹一声:“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这事后也慌啊,凌儿是我儿子,你又是照顾了我多年的儿媳,无论是你还是凌儿,我都不想让你们伤心。 尤其是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对扬儿的慈母之心吗?这事一旦被揭露,最受伤的莫过于孩子了,咱们这个家也定然会分崩离析。 素月啊,人都是会犯错的,贺凌早年犯的错我不奢求你原谅他,但请你看在贺扬和你不曾见面的女儿分上,莫要让孩子没了父亲。 至于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孩子是个女儿,是因为贺旭过去查了,又恰好这事是军区那边你爸朋友的儿子处理的,我自然比你们提前知道一点。” 宁素月眼里的怀疑还没消失,但态度多少有点软化。 忽然,沈棠问:“金奶娘,既然犯了错的人不该奢求原谅,那您今日过来是求爷爷把贺扬留在贺家,还是求爷爷不要罚四叔呢?” 第一卷 第199章 这个堂妹也太惨了吧! 金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前脚一到贺家,身后那乌泱泱的人追魂似的跟了过来,脚蹬子都快踩出火星子了吧。 儿子没啥用,她当然是为孙子求的。 毕竟贺老爷子的性格她清楚,贺扬真是个非生子,还是被恶意调换过来的,老爷子就算碍于贺家的名声,不会把贺扬逐出贺家,也绝对会把他丢去乡下当知青。 贺家的几个子孙中,只有大房的贺悦和二房的贺仲下乡过,贺悦十七岁下乡,十九岁就回来了,贺仲则因为后妈算计在乡下待了三年,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累成了一把骨头,本来开朗的性格也变的阴沉起来。 下乡多遭罪啊! 虽然老爷子也劝过她,让她把贺扬放到乡下去历练几年,再回来更走的更高。 但她可不乐意。 这可是他们三房的独苗苗。 金老夫人冷眼瞥向沈棠:“我过来,的确是想给贺扬求个情。” 贺四婶眼里的情绪立马就变了。 “素月,贺扬再怎么说也是你养了十七年的孩子,他叫了我十七年的奶奶,你女儿接回来,我们一定好好疼爱,加倍补偿,贺扬就是她的亲哥哥,将来你女儿出嫁,还能有人撑腰。 相反,你真不要扬儿,岂不是便宜了别人?那是你养大的,他母亲有错,但他没有错啊。” 贺期瞪大眼睛,三房这样,那凭啥他就得当个没上族谱的私生子啊! “爸!”他拉了贺峥的衣袖。 可不能让他们得逞,不然他算什么? 贺峥拍掉他的手,急急慌慌的像什么样? “爸,说了这么久,您到底什么意见,您倒是说句话啊!” 贺老爷子一直没开口说话,心里却已经清楚各自的算计。 他冷眼看着金老夫人,心口气的闷疼:“调换我贺家子嗣,我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承受不住我的怒火,事情到底怎样,等贺旭带人回来,我亲自审问!” 金老夫人苍老的手微微一紧,不等她说什么,外面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 贺旭回来了。 众人朝外看去。 贺期最先跑出去,看到贺旭扶着下车的姑娘,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神似四婶的脸全是青紫,半条手和半条腿都缠着绷带,露出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 这就是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堂妹? 这也太惨了吧!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走了出来。 贺四婶害怕又期盼,直到看到于草的伤后,她险些晕过去,腿脚软的根本迈不动。 于草看到贺家这么多人,心里没有点安全感,不由自主的朝贺旭看去。 贺旭和周二都是军人,遇到不安的事,她下意识朝熟悉的人寻求庇护。 “进去吧,情况我已经在路上跟你说清楚了。”贺旭指着四婶:“那,应该就是你的母亲。” 于草紧了紧手,刚拄着拐杖走了两步,见不得她这么惨的贺大伯母将她搀扶了进来。 贺旭瞧见沈棠和小贺执,眼神一软,摸摸她和孩子的头:“事情怎么样了?” 沈棠把屋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又问起蒋炀那边人带回来没有。 贺旭:“人已经带回来了,除了于家和那个医生,我们还有点意外收获。” 进到屋里子,贺老爷子看到于草那一刻,不经握紧了拐杖。 金老夫人闭了闭眼睛,似乎不太能接受孙女的经历这么惨。 于家人和蒋炀带回来的医生紧张的被贺旭拎住衣领丢到客厅,看到坐在上头的贺老爷子,立马吓的跪了下来。 全国上下,谁不知道贺将军啊,那可是登过报纸的老首长! 于老头颤颤巍巍的说:“首长,俺真不知道于草是你们家的孩子,俺真的不知道啊,俺女儿把人丢给俺就走了,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几次,俺还以为是她在外头和野男人生的,俺真不知道啊!” 于老婆子也吓的跪了下来:“于草、于草是俺们外孙女,俺养她那么大,一直是很疼爱她的,可、可乡下女儿家谁不嫁人,俺也就收了二十块钱,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打她。” 她立马回头,拧了拧女儿手臂上的肉:“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是于草的娘,你咋不早说你怀的是老首长家的闺女,要是俺知道,俺一定会好好供着小草的。” 于禾下意识的朝贺凌那边看去,她不知道贺家到底发现了多少事,心里慌乱,没有主意,又不敢乱说话,只能不停的朝贺凌那边看去。 这时,贺旭问道:“于禾,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当年你调换我们贺家的孩子,是谁的主意?” “什、什么调换孩子,我不知道。”于禾拉住于草的腿裤,急切的说:“小草,妈是对不住你,但妈也是疼你的,你到底结交了些什么人,什么调换孩子,我就只有你一个孩子啊!” 于草甩开她的手,冷声道:“你别装了,你看看我的五官,哪里和你长的有一点相似,你再看看你的儿子,他和你长的多像啊!” 她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期盼着她能回来看看她,期盼和她能够回来救救她、疼疼她。 从期盼到绝望再到心灰意冷、恨意增生,在得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原来不是她的母亲不疼她,而是她根本不是她的母亲! “从小到大,你对我非打即骂,总说我长的丑,让我这辈子都要听从你的话,于家人要我嫁给表哥,我誓死不从,你骂我没良心,说我克死我爹,我一直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真的不是我妈,你把我的人生都偷走了!” 于草颤抖身子咬着牙,和宁素月极像的五官满是痛苦,宁素月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 亲眼看到自己女儿被虐待的这么凄惨,任谁也无法原谅罪魁祸首,她不仅给了宁素月几巴掌,还把旁边的贺凌狠狠扇了几巴掌,踹了好几脚。 “狗男女,当初你们情义绵绵、难舍难分,那你们就锁在一起别来祸害我啊!别来祸害我女儿啊!” 那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 可她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到,就被人调换走了! 她恨死贺凌了,恨死贺家三房的人了! 她在看到于草那一刻,就知道这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与她相像的地方只有眼睛嘴巴,但整个轮廓却与她母亲极相似,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该是他们宁家的孩子! 宁素月恨恨的踹了两个人一脚,怯弱的看了一眼于草,那姑娘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小小的个子像十二三岁没长大一样,让她心里又酸又涩。 她这个母亲不称职,连自己的女儿都没能看好。 贺凌硬挨了对方几脚,挣扎着爬过来求情:“素月,我当时太年轻了,我这些年真的没有背叛你,当年换孩子真不是我的主意,我是爱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换咱们的孩子。” “是她,一定是她调换的,枉我还以为她对我情根深种,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蛇蝎心肠,对两个幼小的孩子下手!” 宁素月脸色一白,嗫嚅了下唇瓣,却在瞧见贺扬的那个一刻,所有自证的话都咽了下去。 贺旭轻笑:“四叔,别急着推卸责任啊,我今日带来了多少证人,到底谁调换了孩子,不防你们对峙一二?” 第一卷 第200章 贺四叔认罪 贺凌对贺旭恨的不行:“什么对不对峙,我怎么知道你会怎么污蔑我,如今抓住了我的把柄,把那些所谓的证人都带了回来,可怎么说还不是都由你来。” 无非就是于家人和那姓刘的医生。 能证明什么? 只要确凿的证据,他咬死不知情,把责任一推,又是那个干干净净的贺家四少。 “四叔说笑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既能买通医生,还能将人藏在京都十几年不被人发现,在四婶眼皮子底下偷情。” “什么偷情,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女人来了京都,我原本是想打发她走的……” “四叔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在京都待了十几年,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带着贺扬时不时的去看她,和人家吃饭?”贺旭嗤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自己去看这个女人的时候,隐蔽到谁也没发现吗?” “不巧,有好几个于同志的邻居都瞧见过你去四合院,如今人就在军区外,不如这样,我让他们进来做个证?” 贺旭说完,贺凌额角的冷汗一下子就掉落下来了。 无他,这么多年来,于禾一直在外称她有个男人在外地工作,平日里只有空才会回来。 于禾长的漂亮,见过她的都想占她便宜,而为了给她撑腰,他也是出现过几回帮她呵斥走那些觊觎她美色的男人。 贺旭一拍手,那些人还没进贺家,贺凌就自己不打自招的承认了。 他不敢把这种事闹的人尽皆知。 于家人和那医生注定要坐牢,这事贺旭没直接报警,也是顾忌着贺家的颜面。 一旦被外人知晓,尤其是那些觊觎过于禾的人知晓,他的名声和前途就都完了。 贺凌闭了闭眼,不等他们说出更多,直接承认:“是,我是把人养在了京都,可那又如何,要不是宁素月平日里不把我当个人看,我至于去外面找女人吗?” 宁素月气的眼眶通红,她冲过去狠狠给了他几巴掌,旁边的贺大伯母才转了转眼睛才上前拉开她。 “贺凌,你他妈的良心都喂狗了吗?我平日里是态度跋扈了点,嘴巴碎了点,可要不是我们宁家给钱给人脉,你们三房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吗? 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在我爸面前发誓一辈子不会辜负我,否则天打雷劈,你个狗娘养的,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金老夫人听到她骂娘的话,脸色有一瞬间阴沉。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满是不赞同的指责儿子:“凌儿,这事你确实做错了,素月就算有一万个不对,你也不能这么辜负她,何况素月一直对你不错,只是口角之争,何必闹成这样?” 宁素月见婆婆站在自己这边说话,鼻头一酸就落下泪来,心里已是委屈至极。 幸好婆婆是个明事理的,会站在她身边帮她说话,否则她定要贺凌好看! 贺旭心道这老夫人真是好手段,只要拿捏住四婶舍不得孩子这点,再给她出气,只怕再忽悠几下,四婶就再不计较四叔出轨这事了。 甚至还可能把贺扬也一并留下。 “金奶奶,您先别急着指责四叔,那位调换了堂妹和贺扬的刘医生我们已经找到,不如让她和这位于禾同志对峙一下,到底是谁调换了孩子?” 贺旭见金老夫人的转移话题到出轨一事上,又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金老夫人垂了垂眼眸,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格外阴沉。 姓刘的女医生站在最后面,这几年过的辛苦,头发上多了好些白发,她面无表情走上前几步,还没说话就被贺四婶一脚踹到在地。 她疼的起不来身子,也不敢对贺四太太发脾气,忍着痛对着贺老爷子说:“首长,当年我调换孩子是的受人指使,那个人并不是于禾。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您的儿子找到我,给了我一笔极厚实的钱,让我再给他妻子接生的时候务必要把他妻子的孩子和他带来的孩子调换,我当时并没有同意,这违背了我的医德,更是违法犯罪之事! 可我万万没想到,在我拒绝之后,我的父母被迫下岗,弟弟在学校遭受霸凌,妹妹险些被人侮辱,一家子从简简单单的幸福生活掉入了地狱。 这时,您的儿子再次找到我,说我得罪你们,在京都就混不下去了。 受迫于你们贺家的势力,我不得不听从您儿子的吩咐。” “当时,您的儿媳突然被撞倒难产,生产后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晕厥了过去。 加之当时只有你的儿子在产房外,所以我接生了那个孩子后,便将孩子抱出来和他手里的孩子交换,过后,我就听主任说,我被调去了偏远之地的县城医院。” “你撒谎,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贺凌跪在贺老爷子面前嘶声力竭的说:“爸,你信我,我没有!” 刘医生继续说:“后来我儿子生了病,他们给的那笔钱我用完了,但我有证据证明,是他亲自调换的孩子。” 贺老爷子压着怒火问:“什么证据?” “孩子的生辰是六月初九,您儿子调换孩子的时候身上戴了一块玉佩,抱孩子的时候,我特意多看了两眼,玉佩的呈色极好,雕的是虎像。” 贺老爷子一巴掌扇在贺凌脸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玉佩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给他雕的生辰礼物。 奈何贺凌并不喜欢,只象征性的戴了一年,就没再戴了。 这玉佩连贺旭都不知道,那时候的翡翠还不怎么值钱,其他人顶多关注一眼,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那块雕了虎像的玉佩! 贺凌心慌意乱:“万一、万一是她被人收买污蔑我……” 刘医生含着泪说:“首长,我出生就在首都,父母疼爱我,家里不说多么优越,但也是双职工,至少几个弟弟妹妹都不缺一口吃的。 我大好的前途,根本不至于为了几百块钱就做出这么丧尽天良之事!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良心不安,儿子也因为重病在偏远之地无法及时就诊而导致双腿残疾,所有应得的罪孽我都已经得了,但凡我撒一句慌,叫我全家死绝!” 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已经信了刘医生的话。 虽然这时候打击封建迷信,但人心里有一杆秤,能发这么毒的誓言,看她那么绝望痛苦的表情,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贺凌下意识的朝金老夫人看去,对方闭上眸子,态度分明。 他肩膀力道一懈,垂下脑袋,哑着嗓子道:“是,是我做的,素月从阶梯摔下来是我找人做的,孩子也是我调换的。” 宁素月崩溃大哭,指甲抓的他脸上斑斑血痕:“为什么、为什么啊!” 贺凌无动于衷的抬起阴狠的眸子,漠然的推开她:“为什么?因为我早就买通过医生替你检查过孩子和身体,她不仅是个女娃,以你的身子,这辈子还可能只能生这么一个!” 第一卷 第201章 咱们离婚吧。 “你什么意思,不是因为我难产才会伤了子宫不能再生育吗?” 宁素月瞳孔颤栗,多子多福,如果不是因为伤了身子,她怎么可能只生贺扬这么一个。 贺凌苦笑:“如果不是你自己本身身子难以怀孕,医生说这个孩子极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我又岂会调换了咱们的孩子,我就算再恶毒,还不至于虎毒食子!” 旁边的于草也是个聪明的,亲生母亲不能生育之事一旦扣到她的身上,那原本对她还算愧疚的亲生母亲只怕会变的怨憎于她。 她惶恐又小心翼翼的插了句嘴:“可是母亲若是难以怀孕,那为什么还有我呢?” 这不就说明宁素月是可以怀的吗? 宁素月一下子就回神了,什么医生说她难以怀孕,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她和贺凌结婚不到几个月就怀上了,她身子哪里难怀了? 贺凌就是想把罪责推到她的身上罢了! “四叔,虎毒不食子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看看于草身上的伤,你再看看贺扬多么意气风发,但凡你有点良心,你也该好好安置堂妹,何至于让于家当根草肆意践踏!” 于家人听到贺旭的话,颤抖着身子不敢反驳。 贺凌却怒道:“我哪里没有安排好她,我每年都会给钱于家人,一年一百,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断,只是于家离京都远,我不曾去看过而已!” 于老婆子一听这是要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了,赶忙摇头:“没有,于草在我们家可是白吃白喝的,于禾一年顶多寄回来十块,有时候甚至一分钱都要不到,要不是我们把于草养大,她早就饿死了!” 说到最后,于老婆子觉得自己一点罪也没有,她辛辛苦苦养大了于草,用她去换二十块钱彩礼钱怎么了? 女孩子不都是要嫁人的吗? 于草嫁谁不是嫁,何况那个人说只要他们把于草嫁过去,他们就能拿到一百钱! 这可是一百块,他们一家十几口人一年都挣不到! “我真给了,我让于禾寄回去的!”贺凌阴狠的目光落在于禾身上。 如果于家人也没有说谎,那只有可能他每年给的钱,都被于禾吞了! 于禾冷汗连连,避开贺凌的眼光,心虚的低着头。 贺凌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该死的女人,要不是她亏待了于草,于草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宁素月又怎么可能发疯! 于草要是养的好好的,事情没闹出来前,他就能说动宁素月把两个孩子都养着了。 贺老爷子终于发话:”事情到此为止吧。“ 众人朝老爷子看去,谁都觉得贺老爷子这时候发话,是要包庇三房一家了。 ”贺旭,于家人和于禾都交给你处置,不要让贺家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贺旭点点头,叫了几个人进来将于家人都押了下去。 于禾拼命挣扎,大声呼喊:“我给你们贺家生了儿子,贺凌,我给你生了儿子啊,你不能不管我,贺凌别不管我……呜呜。” 贺凌自身难保的跪在地上,于家人和医生都被带走后,整个贺家都寂静了几分。 气氛紧张而诡异,所有人都等待着贺老爷子做决断,暗地里却互相打眼色。 贺老爷子要是包庇三房,那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 贺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起身,忽然眼神一狠,朝着贺凌狠狠打去。 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手里还是有几分劲的,一棍子打过去,直把贺凌打的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金老夫人吓了一跳,刚站起身,似想到什么,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真是我的好儿子,阴谋诡计,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老子教了你这么多年的道理,都被你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爷子气势磅礴,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众人敢怒不敢言,连听着众人谈论的小贺执都下意识的缩进了沈棠怀里。 贺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忽然就笑了笑:“爸,我错了。” 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知错,诡异的态度让众人摸不清头脑。 他跌坐在地上,肩膀松懈下来,抬了抬眸,朝着贺旭看去,又缓缓低头,余光落在金老夫人身上。 “一切都是我做的,换孩子、养女人、连同秦家对付贺旭,都是我做的。” “爸,我错了,我不奢求您原谅,也不奢求贺旭对我手下留情,我输的彻底,三哥,你有个好儿子!” 贺父满脸阴霾的瞟向贺旭。 他确实有个好儿子啊。 贺期被他利用,打头上赶着对付贺凌,在老头子眼里落得一个蠢笨如猪的印像! 他指望着贺旭能够毁了贺扬,三房还真就这么被他拉下了马。 从此之后,贺家只怕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争了。 短短一年时间,贺旭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就连他都没办法对付。 他指望着他能跟三房斗的你死我活,可现在,贺旭下一个目标只怕是他了吧! 贺老爷子沉着脸问道:“当真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吗?” 贺凌惨笑:“为人子尽孝,为人臣尽忠,为人父尽慈,您教我的,我至少要做到一点。” 金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隐忍和复杂,轻叹一声:“老贺,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看在咱们多年夫妻的份上,别让凌儿下放。” 如果是坐牢,她活动活动关系,顶多一年就能出来。 但要是下放到偏远地区,没有贺老爷子的吩咐,只怕儿子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何况贺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支撑不了几年,那时候贺家的人脉资源都尽掌握在贺旭手里,宁素月这个儿媳又被得罪的彻底,她一个长辈除非是不要脸面了,不然以贺旭和宁素月的阻挠,她根本不能轻松将人带回来。 再有一个,这事要是被宁家人知道,贺凌只怕性命不保! 贺凌站起身,打断二人的话:“不必了,妈,我罪有应得,我愿意去最艰苦的地方下放,您别求爸了,也别让爸为难。“ 他转头看向妻子:“素月,咱们离婚吧。” 第一卷 第202章 贺扬早就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 宁素月对贺凌是爱恨交织。 偏贺凌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她,连求都不求一声,好似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一样,更没有对她一点留恋,这叫她心里恨意滔天。 她赤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好啊,离婚,贺凌我这辈子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等你到了西北,我定让你吃尽苦头!“ “素月!”金老夫人眼里闪过恼怒,很快又变的满脸凄然:“贺凌到底是你丈夫,这些年来,就算贺凌瞒着你做了不少伤你心之事,可你们之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就算不看在凌儿的面上,看在我多年和你相处的份上,你难道要叫我一个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宁素月心里虽然痛恨贺凌,但对婆婆还是心软的,毕竟婆婆对她是真好,每次她和贺凌吵架,她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看着婆婆满是哀求的眼神,宁素月的态度到底是没那么强硬了。 贺大太太看戏看了半天,见场面静了下来,忽然问:“四弟做出这样的事,要是不加以惩戒,那咱们家还有规矩可言吗?” 这话一出,就被金老太太和贺老爷子直睨了过去。 她心里一怂,却忍不住嘴碎:“咳……不说四弟,那贺扬呢,一个奸生子,总不能留在贺家的族谱上吧?” 贺期听到奸生子这话就不舒服。 但他不敢在两个老人锐利的眼神下说话,只能期期艾艾的看向贺父。 贺父轻咳了声:”是啊,爸,要是贺扬能留在贺家,那期儿……“ ”闭嘴!“贺老爷子心烦着呢,这个没眼色的儿子跟个搅屎棍似的,哪里都想挨一下边。 金老夫人适才出声:”扬儿生养都在我的膝下,在这件事上,他是最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冒冒然赶他出贺家,只怕那些盯着咱们贺家的人要传出些不利于我们的谣言来。“ 她看得出来,贺老爷子是心疼贺扬的,也是舍不得贺扬。 只要她态度强势点,这个孩子肯定能留在贺家。 贺老爷子忽然想起沈棠之前问他的事。 直到现在,他好似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沈棠其实并不是问他要哪个,在留谁在家这件事上,能做主的从来都是儿媳,而不是他。 如果儿媳坚持只有一个孩子,那他一定要另一个孩子留下来,他就舍弃了孙媳和其孩子,也舍弃了儿媳背后的势力,甚至还会因为他的坚持,让贺家声名尽毁。 是他贺家对不住这个儿媳。 该补偿的没有补偿,势必会引起更多的事。 “素月。”贺老爷子叫了声不知在想什么的宁素月:“无论你是否与贺凌离婚,你永远都是我贺家的儿媳,只要你在贺家一天,你们家的事,当该由你这个当家主母来决断。 贺扬的去留,也该由你来决断。” 宁素月震惊的望向老爷子:“爸,你说真的?” 她其实并不想离婚,看看这时候离婚的人有多惨就知道了。 父亲母亲已经去世,即使她回了宁家,几个哥哥再心疼她,她一直住家里,几个嫂嫂也会烦的。 婆婆对她还不错,虽然她心里有些疑惑,可多年的感情不是轻易能舍下的。 而贺扬…… 她看了一眼贺扬,那孩子眼眶通红,恳求似的望着她,却又不敢奢求般低下头,和只幼兽一样小声的哽咽着。 到底是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啊。 眼见宁素月态度软化,众人皆不干了。 尤其是贺期,一说话就戳心窝子:“四婶,贺扬他早就知道那个姓于的女人才是他妈,他瞒着你呢,你还留他在贺家,等将来指不定他会为他妈报仇。” “对啊,四弟妹,你可别犯傻,这孩子真留不得。” “四婶,你别糊涂,贺扬这样奸生子,你还留他在家里做什么,说不定他到时候会在暗地里欺负堂妹。” 宁素月没听众人的劝导,贺家没几个人见得她好。 贺扬是她养大的,平日里又孝顺又听话,她已经这个年纪了,要是贺扬不留在贺家,以后谁给她养老送终呢? 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啊。 “你们都闭嘴,贺扬能不能留下来是我的事,父亲都把权利交给我了,你们插什么嘴!” 沈棠瞥见于草低着头,忽然说了句:”这事难道不应该问一问最大的受害者吗?“ ”四婶,于家人把小堂妹当根草,你把情敌生的儿子当个宝,如今好不容易把女儿找回来了,可千万别寒了女儿的心啊。“ 宁素月心里一惊,她刚刚只想着自己去了,全然忘了还有个女儿在身边。 于草太瘦了,皮肤黝黑,要不是五官像极了她,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听了沈棠的话,本来想留下贺扬的宁素月心里多少有些芥蒂和犹豫。 虽然事不关孩子,但要不是贺扬的母亲勾引了她男人,还和贺凌调换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又岂能受这么多苦! 金老夫人冷眼瞥向沈棠:“这话说的,哪有母亲不疼爱孩子,小草回来后,我们定当宝珠一样捧着疼着,但贺扬在这事上也无辜,扬儿今年也才十七岁,你们要是不要,我老婆子养他。” 宁素月心里揪着,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贺扬瞧见,苦涩一笑:“妈,我贺扬这辈子只要您一个妈妈,但我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让妈妈心里不舒服,您把我赶出贺家吧,我有工作了,养得起自己,只是以后逢年过节,不能再回来看你了,你的腿不好,以后一定要冷着,还有你的腰,要找妹妹多按一按,不然晚上睡觉不舒服……” “是我不孝,也是我和妈妈无缘,可妈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就算我以后离开了贺家,我也不会忘记妈妈对我的养育之恩。” 他朝着她跪下:“妈,别为难您自己了,让我走吧。” 宁素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拉住他的手哭诉道:“爸,让贺扬留在家里吧。” 沈棠就知道宁素月会软下心来,贺扬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优秀,对宁素月更是孝顺都不得了。 四婶能舍得他才怪。 他们都已经明说了贺扬极可能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不是她,但四婶非要留下,心里何尝没有数?不过是利益之下,促使她这么选择罢了。 何况贺老爷子本来就不想让贺扬离开贺家。 她看向于草,小姑娘揪紧了衣袖,瞳仁里满是泪光,脸色白的吓人。 宁素月看到女儿这样,心里一虚,拉住于草的手,眼里带着恳求:“小草,你也需要一个哥哥对不对?” 于草扯了扯嘴角,她真的很想质问她,自己因为贺扬受得这些苦算什么? 可随即,她又心想,原来她也在期盼母爱啊。 在得知于禾不是她亲生母亲后,她便心里隐隐带着期盼,期盼她的亲生父母能够爱她,能够心疼她。 可是,母亲第一句跟她说的话,是在问她,她是否需要那个害得她受尽苦楚的人当她的哥哥。 她若说不需要,亲生母亲就能不要那个人了吗? 于草心里嘲讽自己,不会的。 因为比起贺扬,她没那么重要。 ”全听母亲的。“ 她不奢求,只要不在挨打就够了。 第一卷 第203章 贺旭还挺鸡贼的 事情即将落幕,贺期不干了。 什么意思,是他揭穿了四叔在外养情人的事,老头子不仅没把私生子贺扬赶出去,还对他这个有功之人提都不提半句? 贺期嚷嚷道:“爷爷,您是一家之主,四婶要把这个私生子留在身边那是他的事,但他一个情妇生养的东西,如何能进贺家族谱,这不公平!” 贺老头子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蠢货。 “贺峥,你也这么觉得?” 贺父也觉得难堪,面色复杂的盯着老头子:“爸,贺期说的没错。” 贺大伯母和贺大伯一人一句小声议论:“确实嘛,一个私生子怎么能和咱们儿子平日平坐,爸也太偏心了。” “四弟妹实在是糊涂,一个害的自己没了生育能力的情妇儿子,还将其当个宝,也不怕最后被这条毒蛇给咬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让贺老爷子把贺扬逐出贺家。 谁都知道三房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旦贺扬被逐出贺家,那三房将来可就任由人宰割了。 金老夫人脸色一凝,怒喝道:“怎么着,我还没死呢,三房的事轮得到你们做主?” 眼见老夫人发威,贺老爷子面色沉了下去,众人这才住了嘴。 但眼神却是满满地不服。 金老夫人率先将炮火对准贺父一家:“我记得你们一家早就被赶出军区大院,没有老头子的吩咐,你们不能擅自进入大院吧?” 贺峥一家平日里没有老爷子的吩咐还真进不来,但老爷子这段时间生了病,几个儿子上门照顾,老爷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何况贺峥能进来,都是跟着大房的人,老爷子不说什么,门卫那边自然不会多拦。 之前的事被翻出来,贺峥恼火至极:“老太太,如今说的是你们三房私生子之事,休得胡搅蛮缠!” 女人家见识短,他不屑与老太太争吵,板着脸冷哼了声。 贺凌见三哥这么不留情面,刚刚还低调的人顿时也怒了:“三哥,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妈再怎么说也是长辈!” 贺峥可不怕他,一个废子,这辈子都完了,还能碍着自己的事? “这里没有你一个罪人说话的余地!” “你……” “够了,别吵了。”贺老爷子听的头都疼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测的沈棠扶了他一把,他颤颤巍巍的指着贺峥:“你给我滚出去,早告诉过你,不许你踏进贺家大门。” 贺峥睁大眼睛:“爸!” “叫什么叫,如今我身子已好,你们所有人无大事都不许上门,咱们贺家早已分家,贺扬如何,那都是三房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们,老头子我一天不死,你们就休想在我身上打那些歪主意!” 贺老爷子气的不行,冷着脸将众人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金老太太。 众人心里不甘心,可顾忌老爷子身体,没了贺峥这个出头人,贺家大房不成事,便都各自散去了。 贺旭带着沈棠回去的路上,沈棠问起其中的疑点。 “于草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于家人以二十块钱卖出去,你可有审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审过,也查出来了人,不过那个人的户口是假的,要我看,这事除了金老太太其他人做不成。” 沈棠心里疑惑:“爷爷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调换孩子的罪魁祸首?” 所以贺爷爷才不问于草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没问于草回来的细节。 “毕竟是发妻,爷爷不愿在众人面前损了老夫人的面子。”贺旭抱着孩子牵住她的手,勾了勾唇:“三房算是废了,贺扬即使不被赶出贺家,宁家的人知道后,也不会在帮他。 四婶一时心软,很多事情没在第一时间想清楚,但宁家人可不好糊弄,事情到底如何,他们总要一一查清楚,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老太太插手,但连咱们都能看透的东西,宁家人也一定会起疑,到时候挑拨起两方争斗,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咱们了。” 沈棠戳了戳某人的腰:“你还挺鸡贼的。” 贺旭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想到这么多天没能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媳妇亲热,他将人环抱住,用下颚抵在她肩膀上亲了亲她的脸颊:“糖糖。” 坐在他怀里的小屁孩徒然抬起茫然的大眼睛:“干、哈?” 贺旭:“……没叫你,小兔崽子别插嘴。” 他在叫自己老婆! 小贺执知道臭爸爸又在说他了,哼哼唧唧的用脑袋往沈棠怀里拱。 沈棠笑不可遏,在两人脸上亲了亲:“好了,咱们回家吧,还在大院呢。” 贺旭捏了捏她的小脸,小贺执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打在贺旭的手上,鼓着包子脸瞪他,气的贺旭用胳膊夹起人就对着他屁股一顿胖揍。 烈日炎炎,树影斑驳。 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的出了大院,刚到四合院,就看到外面站着三个仇人。 刚刚还笑颜如花一家子瞬间拉下了脸。 贺旭也不管着贺父:“你们来干什么?” 贺父冷哼一声,粗旷眉头深深锁起:“贺旭,你真是出息了,拿了老子的钱,还不忘算计你哥,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贺期眼神愤恨,他就说贺旭哪有那么好的心,还有那个沈棠,一口一个大哥,把他哄的团团转,要不是回去之后贺父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还把事情原委给他说清楚,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老头子面前出风头了。 现在好了,贺扬还在贺家,他却被老头子厌恶,以后别说家产了,连他妈被人骗的钱还有给贺旭的抚养费估计都拿不回来。 想起这个月的缩衣节食,贺期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升了起来。 张氏小声在旁边拱火:“贺旭,当初说好了一起对付三房,你怎么能够算计你哥哥?咱们是一家人,就算你和你哥有些龃龉,可你若是有难,你哥难道不会救你?” 沈棠听到这话,满眼诧异:“张阿姨说话真好笑,上次贺旭被污蔑入狱,我都求到贺期那边了,也没见贺期帮我们家贺旭啊。” “你们也没说个具体合作事项,我还以为就是在三房出事之时不站边呢,如今三房都成这样了,想来父亲的目的也达到了,您就说这合作算不算成功吧?” 第一卷 第204章 对我妻子下手?别怪我尽人子之孝! “你闭嘴,长辈们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贺父对沈棠恨的牙痒痒。 贺旭这个逆子从小到大都是任他打骂不还手,后来跟了老头子,十一二岁的小孩,也根本反抗不了他。 除了被打之后把怒气撒在贺期身上,他从来没有对他这个老子出手。 可沈棠一来,他不仅学会了反抗,竟然胆大包天的对付起他来了! 在他看来,这个儿子他再不喜欢,那也是他的儿子,贺旭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完全是受了沈棠的影响,一切的错,都是沈家带来的! 贺旭眼里立马变的阴狠起来:“我的妻子,轮得到你来指责?你要是不想要你那个儿子了,大可以直说!” 贺期被他压迫性的眼神盯着了一眼,腿一下子就软了。 贺旭他有病是真发,有拳头是真打啊! “爸,你好好说话。” 贺父:“……” 他脸色涨红,气的胸口起伏,偏偏他还真不能舍弃这个脑子有坑的儿子。 贺旭已经记恨他了,养老还得靠着贺期,何况为了贺期他付出太多,哪里能够轻易割舍。 他瞪了贺期一眼,扭头对贺旭道:“把我给你的钱还回来,老子要用。” 贺旭嗤笑:“你在说什么蠢话,我何时收了你的钱?谁看到了?你又凭什么要给我还钱?” 贺父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瞳仁里暗藏着得意:“前些日子你被秦家人冤枉入狱,应该知道你老婆为了救你把秦家两个子孙差点毁了的事吧。 但你应该不知道另一件事,你老婆和那个冤枉你入狱的姓徐的男人有牵扯,听说那人还是她同学,要是我把这事告诉秦家人,你说姓徐的男人还能活吗?” “那人拿了秦家的钱,还帮你们说话,你真当秦家人不计较?” 贺父见两人脸色微沉,自以为拿捏住了两人,得意洋洋的说:“好歹人家关键时候改了口,对你算是有恩,当初秦家人要是找的别人,你此刻还真不一定能够轻易脱身,你说我要是把徐闻川这个人做的事告诉秦家人,他会有好结果吗?” 徐闻川当初这么做,未必没有想到会被秦家人清算,沈棠不想为了一个外人让贺旭妥协。 她拉住贺旭的手,想让他别答应,却不想贺旭反手就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爸,钱呢,既到了我手,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贺旭峰眉微扬,黑瞳里是冰冷的杀意:“我最近还挺空闲,既然爸你要对我妻子下手,那就别怪我不尽人子之孝了!” 贺父心里一咯噔:“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爸你在这个位置太悠闲了,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退下来养老了!” 贺旭讥讽说完,拉着沈棠就进了院子。 张氏满脸不安,试探性的勾住他的手臂:“老贺,他、他什么意思啊?” 贺父一把甩开她,戾气横生:“什么意思,他这是要跟老子宣战!好啊,老子生了他,他竟然为了个女人对老子出手,果然是白眼狼一个!” 张氏险些跌倒,被贺期扶住。 贺期气炸:“爸,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对妈这么用力,妈也是担心你。” 贺父:“担心?她要是担心我,就不会把家里的钱全拿出给别人骗光了!” 他的工资虽然高,但是用的钱也大,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旦政策有变,只要手里有钱,他们就能提前知道消息做出布置,到时候钱滚钱,用都用不完。 现在那么大一笔钱全没了,他心都在滴血,尤其得知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自己还被老头子训斥了一顿赶出贺家,他夜里做梦都想把张氏给打死! 家里打点后就剩下不到一千块钱,老头子那边的财产指望不上,他当然要把贺旭拿走的钱拿回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旭手里根本不差那点钱! 贺旭确实不差那点钱,但一想到老头子以后还要自己给钱养老,就恨不得把抚养费给用完。 那是他应得的。 贺旭也没跟贺父开玩笑,既然贺父要对他妻子下手,那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虽然不知道张氏是怎么把贺父手里的钱全弄没的,但贺父这么多年来,树敌不可谓不多,他手里可留着不少对付他的证据。 之前他对贺父隐忍多是因为爷爷不愿意他们父子相残,加上他对贺父并不在意,有怒气都发在贺期身上,到也无所谓他算计自己。 现在不一样了,即使对方只是一只苍蝇,但晃到他妻子面前,就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贺旭对付他们一家,甚至比对付三房还要容易。 贺父最大的狗腿子广益可为了他做了不少肮脏事,还偏爱赌博。 敢摆在明面上的赌场肯定没有,但即使被清剿多次,暗地里也有一两个庄子存在。 这些庄子上面都是有人的,平日里一旦围剿,都会有人通知。 蒋家帮了贺旭这么大的个忙,贺旭正愁没有东西回报,借了沈周两家的人脉调查到暗地里的赌博庄子背后之人后,才发现这背后的人关系网极大,上头的人与顾家有联系。 平日里大家顾忌着顾家与不少官员有姻亲关系,故而睁一只闭一只眼,但现在秦家自顾不暇,正是对付顾家的最佳阶段。 贺旭直接将消息给了蒋家兄妹。 蒋英所在机关单位立刻出警,将庄子背后的一众官员,和其赌博人员将人抓获。 广益还嚷嚷着说自己是哪个科室的,上头有什么人,可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贺峥都没办法贸然出手救人。 那些庄子的人落马后,一点事都没藏住,为了减轻身上的罪名,立马将背后的人给拱了出来。 事情大的惊动了高层,加上秦家不敢出手,顾家又被翻出来当年在地方任职时,逼迫农民将粮食低价卖给他们,以高价卖出获取利益之事,要不是最后秦老爷子舍下面子出面,只怕这事要牵连出几百人。 但顾家依旧被清算,曾经在京都赫赫有名的顾家,如今下放的下放,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 整个京都都震动了几分。 气氛之紧张,国营饭店都少了好些高官之人去吃饭。 贺旭和沈棠的名字也在一众官二代里打响,连秦家被誉为最优秀最聪明的一代子弟秦越都在这次的博弈中输的体无完肤,这两口子是个狠人啊。 当初说贺家后继无人的那些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贺家当真是运气好。 而另一边,贺峥被广益供出来后,立刻接受了停职调查。 第一卷 第205章 贺父被停职 贺旭想要拉贺峥下马,贺峥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贺旭。 他自以为自己是老子,有贺老爷子在,贺旭嘴上说的狠,行动上肯定迟迟下不了决心。 而他刚好可以趁机先下手为强,将徐闻川的消息透漏给秦家。 谁料这时候的徐闻川已经报名去了乡下当知青。 至于家里,除了母亲他根本不在乎别的人。 秦家还没空出手来,贺父便想自己打算对付徐家,徐父老实本分,倒是好对付,可徐母的前夫是烈士,自己所在工作之地的领导也是退伍军人,贺父就算想出力对付她,一时半会也不能怎样。 没等贺父对付完徐家人,他就因为狗腿子广益供出他的事被厂里停职,带去审问了。 作为贺老爷子亲自教导出来的人,他还不至于去贪污犯罪,法律意识淡漠。 贺父也知道赌博是犯法的,虽然广益总是向他借钱,也被他发现过一两次赌博之事,但在这件震动官场的事上,他确实没有参与进去。 论起贪污受贿,贺父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并不爱喝酒,即使喜欢别人吹捧自己,也谨慎的从来没在外养过情妇,别人送钱给他,他不会存存折,现金顶多收一千块,还是因为帮人买卖工作、帮忙撑腰。 投机倒把之事他不屑为之。 陷害打压别人之事倒是有。 做的最狠的一件事,则是因为厂里有个主任在背地里骂他尸位素餐,最后被他搞的下放到了最偏远的农场之地。 但这些事贺父做的很谨慎,广益手上并没有多少证据。 贺父被停职的最大原因,是广益仗着他的身份在外为非作歹,滥用职权。 这其中包括不限于给亲戚作弊进入厂内,占单位小便宜,受贿金钱,设局拉人入赌场,导致不少人家破人亡。 贺父停职后,听到广益手上还沾了人血,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干干净净”了半辈子,最后却是被牵连停职。 贺父觉得自己可冤枉了,他也没想到广益这么丧心病狂,第一反应就是去贺老爷子那申冤。 可贺老爷子不见他,没有办法,贺父只能到处走关系。 平日里他态度高傲,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贺老爷子都不管他了,谁都不愿意帮他两下。 贺父并不是个无脑的人,爸最疼爱的就是他,不可能不管他,如今爸在军区大院修养,能瞒着爸对他下手的,还提前打了招呼让与贺家关系不错的人家不见他,只可能是贺旭出手。 这个逆子! 贺父气的火冒三丈,当天就找到了贺旭的四合院,踹了两脚大门,里面等人还没出来,就被附近的人家报了警送去了警局。 贺旭早就知道他回来找自己,带着沈棠和小贺执回了沈家。 正好他儿子周岁宴,贺老爷子想着家里刚出了些事,就叫了几个好友过来聚聚,顺便让小贺执抓个周。 抓周并不完全属于封建迷信,贺家没有大办酒席,只是在自家过过,也不会有人来管。 贺旭故意没有通知贺父,来的人里有大伯一家,还有三房一家。 至于贺二伯因为看到三房的惨状,哪里还敢待在京都,连夜收拾包袱滚回了偏远县城,生怕贺旭收拾了三房就空出手来收拾他们。 沈家的人里,沈老爷子和沈二嫂来了贺家,周家作为沈棠的外家,舅舅和舅母以及几个表姐表哥也来了。 小贺执坐在铺了一层红毯的地上,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全是老物件。 贺老爷子逗他:“小阿棠,喜欢哪个就抓哪个知道不?” 小贺执看到地上这么多东西,笑的小嘴合不拢,书和笔他是不考虑的,上手就把老爷子放在地面上的印章给抓住了。 贺老爷子一开心,立马把孩子抱了起来,不枉他雕了大半天的小猪仔,小孩子一看就喜欢。 “小阿棠抓了印章,以后一看就是当官的料啊。” “哈哈哈,曾爷爷就知道你是个好样的。” 其余人也都恭贺着贺旭和沈棠,沈棠笑的回话,嘴角却在微抽。 但凡贺爷爷前几天不拿印章逗他,惹的小宝一直对这玩意恋恋不忘,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去抓印章。 周岁宴顺顺利利的度过,小贺执礼金都收到手软,脖子上挂满了如意金锁。 大概是他长的实在是好看,小小的人儿像个福娃娃似的,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脸蛋,粉红的小嘴唇笑起来露出几颗牙齿,纯真的让几个为人母的舅母和表姐们稀罕的不行。 沈棠吃完饭,带着小贺执出来走动,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改了名的于草。 她如今叫贺珠。 贺珠见到沈棠,脚步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衣角:“堂嫂。” 沈棠莞尔:“要一起走走吗?” 看她忽然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冷意,可见心情不好。 贺珠看着笑容温柔的沈棠,不知为何,就点了点头。 今日的太阳不算大,天空有些阴晴。 贺珠对沈棠的映像极好,她觉得自己已经长的够漂亮了,在村子里,向于家提亲的人很多,她也是利用了这点,才逃过十四岁那年被于家卖出去。 可到了首都来才知道,这里穿着时尚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个个气质卓越,把她一个农村丫头衬的又黑又丑,皮肤还粗糙。 她不爱说话,观察力却极好,看到母亲的手比她还嫩时,心里免不了自卑。 不过贺旭救她出水火,沈棠这个堂嫂又生的这么好看…… 贺珠对他们一句家子都抱有好感。 “看你心情不好,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妈想把我嫁出去。” 贺珠低着头,原以为自己刚回来,亲生母亲会多疼她多补偿她,这几天在家里,母亲对她也确实不错,连名字都改成了宝珠的珠。 可她没想到,饭刚刚吃完,亲生母亲就跟爷爷提了她的亲事。 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家里气氛诡异。 尤其是在外一直说要补偿她疼爱她的奶奶,眼里隐藏的恶意让她毛骨悚然。 同父异母的哥哥贺扬更是一直在讨好母亲,自己做什么事他都要插一手,而一旦做错了,还会强颜欢笑小心翼翼的装模作样道歉,把一切错误归于自己身上,惹的母亲对她一直冷眉教训。 她在乡下见多了于家人在内打她,在外污蔑她的名声之事,本以为亲生母亲会向着自己,可亲生母亲似乎也没有那么疼爱她。 也许疼爱吧,但她看的出来,母亲眼里对她是有嫌弃的。 整个贺家,大概只有沈棠这个堂嫂,浅褐色的清澈眸子里,看着她的时候永远是温柔和蔼的。 第一卷 第206章 四婶:别人敢嫌弃她女儿,她打不死她! 沈棠听了四婶请贺爷爷给贺珠介绍相亲人选,眉头紧锁起来。 要说四婶疼不疼爱这个女儿,肯定是疼的,不然也不会请贺爷爷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尽管贺家封锁了消息,但依旧有不少人知道了贺珠的存在,说什么养在亲戚家的双胞胎病弱女儿,其实不少人第一看到贺珠,就知道这事里有蹊跷。 四婶大概是调查过贺珠过去的事,有于家人在,贺珠的名声并不算好,四婶想要贺爷爷介绍相亲对象给女儿,也是为了给女儿一个保障。 可要说全心全意的疼爱……四婶心里大概是放不下贺扬的。 沈棠侧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眉眼弯了弯:“你可读过书?” 贺珠诚实的摇头:“没有读过书,不过我认识字,小时候割了草,我会偷偷去学校听老师讲课。” 沈棠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的头发很枯燥,皮肤也很黑,但想到当年去学校偷听老师上课时,眼里是光亮的。 “四婶是疼你的,她请爷爷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是想要爷爷为你撑腰,只要贺家在一天,对方一辈子都得对你好。” “可我觉得,这样的好不太适合你,依靠旁人不如依靠自己,你想不想留在爷爷身边,跟着他读书识字?哪怕对于同龄的人来说,你现在起步有些晚,但至少能够做你自己。” 沈棠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那一身伤,而是她冷静沉着的眼睛。 她知道,这是一个坚强且不会认命的姑娘。 金老夫人不是看不起这个孙女吗? 那她倒是要看看,将来这个孙女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踩着脚下,正如自己的女儿将儿子踩在脚下,她还会不会看不起女人! 贺珠眼睛亮了:“可以吗?” 她真的不想嫁人。 经历过于家和被卖入山村后,她对男人已经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只要想到将来自己要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她就恶心的不行。 她有野心,也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打听过沈棠,悄悄的拿起过她写的故事和文章阅读过,她很喜欢沈棠笔下恢宏的世界,喜欢她歌颂的英雄词句。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沈棠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主宰一切。 叫人尊敬。 沈棠点点头,眼神里是赞扬是温和:“当然可以,读书是一件美好的事,不要将它当做一件任务,你想读什么就读什么,读多了,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贺珠猝不及防的撞进她温柔的眼神里,心里的不甘和戾气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她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重重点头。 沈棠带她回了贺家,众人正在聊天,话题自然是给贺珠找对象的事。 贺大伯母翻了个白眼,就开始吐槽:“四弟妹,你那闺女都已经嫁过人了,生的又一般,就算养养皮肤能白回来,可身高都差不多定型了,哪有好人家看的上。” 他们又不是普通人家,就算是普通人家,娶媳妇也看外在条件。 贺珠只有一米五左右,看着跟个孩子似的,谁家会要这么矮的姑娘,跟个没长大的人似的。 说不定还会影响后代子嗣。 贺四太太抬着下巴,傲气的哼了声:“我女儿可不愁嫁,哪像你女儿,年纪不大心眼子倒是多,跟着那些人杀千刀的混,将来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说是这样说,可看到贺珠进来时,她眼里还是有些烦躁。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即使再恨也是对着于家人和贺凌去的。 “四弟妹,我本来是想给你女儿介绍几个相亲对象的,如今看来,你好像不需要?”贺大伯母觉得自己在子嗣上终于胜过了宁素月,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丝轻蔑。 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儿,要是她,早就不管了。 也就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她才好心给她女儿介绍几个对象相亲。 宁素月虽然很想把这个女儿嫁出去,但贺大嫂介绍的人她可不敢让女儿去相,她冷声道:“不必了,你那些歪瓜裂枣我家珠儿可不需要。” “什么叫歪瓜裂枣,你看看你女儿那个德性,一个嫁了人的二婚妮子,你以为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啪——”的一声,在场众人一愣,贺大太太捂着脸,阴狠的盯着她:“你敢打我?” 宁素月扯了扯唇,露出嘲讽之笑:“打你怎么了,我宁家的血脉,轮得到你来说话?” 就算她没有生出儿子又怎样,她宁家的地位摆在那,贺家都要敬上两分,轮得到一个在贺家失了势还没娘家势力的人嘲讽她? 她女儿再不堪,那也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她嫌弃可以,别人敢嫌弃,她打不死她! “好了。”贺老爷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怒斥:“吵吵闹闹算什么事,贺珠的事我自有安排。” 贺家的男儿多,女儿少,虽然贺珠是后面找回来的,但终究是贺家的子孙。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名声,就要将人随便嫁出去了事。 沈棠抱着孩子进来,听到众人的话,气不过为贺珠说:“贺珠妹妹刚回家,如今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呢,之前的事我已经听贺旭说过了,什么嫁不嫁的,那是于家人逼迫贩卖妇女,贺珠妹妹清清白白的姑娘,哪里懂得那些事,大伯母还是注意点口德吧。” 贺大太太不敢和沈棠争辩,如今贺旭俨然已经是贺家三代第一人,未来的贺家家主,大家都要靠着贺家生活,贺旭又是个小心眼记仇的,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他们还指望沈棠帮忙说话呢,哪里敢这么得罪人家。 沈棠把孩子丢给贺旭,示意贺珠坐在贺老爷子身边:“爷爷,您身子不好,我和贺旭也要回军区了,不如让贺珠妹妹留下来照顾您吧,您一个人留在贺家,就算有小王叔叔照顾,我们也不放心。” 贺老爷子笑的满脸褶子,回头就贱嗖嗖跟沈老爷子炫耀:“就知道逮着老头子我薅,沈老弟,你看看你孙女,咱们俩老的住这么近,哪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这是在给老头子我找事做呢。” 什么找事,这分明就是在显摆自己有孙媳疼。 沈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哼。” 小老头,有啥子好炫耀的。 他孙女回来还给他买了好几身衣服呢,贺老头那个腿脚不利索的,肯定没有。 宁素月听到沈棠这句话,恨不得现在就点头同意。 在贺老爷子身边待几年身价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说是贺老爷子亲自教养长大的,说不定能得到一门好亲事。 贺老爷子看到贺珠脸上未消的印记和眼里的期盼,顿了顿:“行吧,贺家这么宽敞,你随便找间房住下。” 贺珠满脸高兴,没看到坐在一旁的小姑姑贺听凤眼里闪过一丝深思。 第一卷 第207章 还有个人会借钱给贺父 周岁宴一过,贺父那边就闹上了门。 主要是两人被停职后,天天蹲在贺旭的四合院门口,贺旭和沈棠买了票,打算回军区,正好回来收拾东西就被蹲在门口的两人拦住了。 “逆子,我被停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贺父这几天求爷爷告奶奶,没有一个人帮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鬓角旁都多了好些白发。 贺旭抱着孩子,瞧见他满眼怨毒,不经一笑:“我哪有那本事啊,父亲,你可别冤枉我,虽然你对我非打即骂,但我对你一向孝顺,你不是知道的吗?” “其实停职也不错,您呀年纪也大了,是时候退下来休息了,有爷爷给的存款和你自己多年的积蓄,想必你应该能度过一个好的晚年吧?” “逆子!”贺父双眸充血,如果他的积蓄还在,就算被停职了又如何,几万块钱够他活的轻松畅快了。 可偏偏他手里的存款全部被骗走,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由奢入俭难,他富贵了一辈子,一千块钱在首都还不够他买自行车和几块手表,更别说他还顿顿少不了肉,每个月都要下馆子,留在手里的一千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几个月的生活费罢了。 “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父亲,你当真不怕我把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让你名声尽毁?” 无论是官场还是军区晋升,名声一定要好,他当年不就是因为离婚毁了名声,才导致大好的前途没了,只能退伍到一个厂子当个保卫吗? 贺旭难道就不怕? 还是说他笃定了贺沈两家都会帮他? 贺旭无所谓的挑眉:“我名声尽毁?父亲,你也高看你自己了,我行得端坐得正,但凡我做了什么事,你大可以说出来,或者状告到爷爷面前,不必来这里找我要什么说法。 该孝敬您的,我不会忘记,好歹您也给我一次性付清了十八年的抚养费,等你六十岁的时候,我也一定会给您养老。” 贺父看着他这么嚣张,气的胸口差点没喘过气来。 颤着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张氏赶忙扶着他,着急的询问:“老贺,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见贺父摇头,她含着泪转头对贺旭哭道:“贺旭,你爸身体不好,你就别再刺激他了,当年你爸是对不住你,可父子之间哪有仇,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贺旭没理会她的话,单手抱着小贺执逗的他咯咯笑着,把对面的人给气的心梗。 贺期怒道:“贺旭,你有没有教养,我妈跟你说话呢。” 贺旭挑眉:“毕竟我有爹生没爹教,没有教养不是正常吗?” “你!”贺期气梗,偏偏又无可奈何。 沈棠过来把孩子接过,见周围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似嘲讽般叹了句:“张阿姨,您一个后妈也别在这里做什么好人了,当年要不是你挑拨,父亲怎么会把几岁的儿子当仇人般对待? 要不是你,我丈夫的妈妈不会离婚再嫁,多年来不曾回来看过我丈夫一眼;要不是你,父亲不至于因为那些小事就被停职;要不是你,父亲手里的钱不会被骗光,以至于厚着脸皮来跟关系不好的儿子讨要钱。” “父亲颜面扫地,事业被毁,积蓄全无,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因为你啊。” “你放屁!”贺期慌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因为沈棠的几句话,阴沉的脸上布满对母亲的怨恨,急的想要反驳,偏他并不是一个多会说话的人,尤其是这些事还是事实,他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张氏也连忙解释:“贺峥,你别听她瞎说,这一切怎么可能因为我,要不是贺旭在背后算计,你也不会停职。” 沈棠笑了笑:“工厂是国家的,父亲的职位也是国家给的,如若父亲不帮着张家,不和广益这个人牵扯上,工厂又岂会让父亲停职?说到底这其中的源头不还是因为张阿姨你。” “老贺,真不是我,你别听她瞎说……” “闭嘴!”沈棠的话何尝没有戳中他的心? 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后悔离婚娶了张氏。 但他生性高傲,就算后悔,也不会表现出来。 贺父来找贺旭,目的是为了拿回那笔钱,只要能拿到那笔钱,他还能打点一下,再买个工作重新开始。 他知道贺旭不会把钱给他,也知道两人必定会吵架,但他还是来了,因为他还握有一份令贺旭动容的东西。 “贺旭,你把我给你的抚养费还给我,将来我不用你养老。” 贺父心里的算盘打的清楚,贺旭这个逆子根本不可能有孝心给他养老,他还不如拿着这笔钱打点好人脉,找个工作做到六十岁,让国家给自己养老。 贺旭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厚脸皮。 不用养老确实戳中他的心。 如果不是沈棠出主意,把贺期推出去当挡箭牌,做探路的棋子,他才不会理贺峥一家子。 不过即使贺父说不用他养老,贺旭也没打算真的和他断绝关系。 要知道,离婚造成的影响足够影响一个人的晋升,断绝父子关系的事一出,就算在这件事里贺父不占理,可别人提起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不孝。 自古以来,忠孝节义是对一个人最基本的赞美。 而名声对于正在军政里向上爬的人来说极其重要。 贺旭像是听见了好笑的事,背对着众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爸,您可别这样说,我只要是您儿子一天,就一定会给你养老,不然您还能指望一个继子吗?” 贺父捏紧了拳头,没想到一向恨不得与他撇清关系的贺旭在这件事上竟然和他想的不一样。 难道他真给自己养老? 贺父心里刚犹豫了一瞬,就坚定了贺旭不过是哄着他罢了。 他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贺旭又怎么可能会不想报仇? 附近居住的人非富即贵,如今老爷子的人脉都给了他,相当于贺家已经在他手里,贺旭可不想为了一个不要脸的老父亲把贺家的名声都毁了。 “爸,要是没什么事呢,我就先回去了,哪有父亲给了抚养费还要收回去?爸,你不要这个脸我还要呢。” 贺父最在意什么,当然是在意脸面。 听到贺旭这么说,又瞧见附近的人时不时停下来听他们谈话,老脸恼怒羞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抿唇哼了声走了。 贺期连忙跟上去,刚想表忠心,就听贺父顿住脚步说:“贺旭那边的钱拿不到了,倒是还有一个人,想必会借些钱给我们。” 张氏眼睛一亮:“谁?” 听这语气,莫非是贺旭的仇人? 第一卷 第208章 谁在背后帮贺父? 贺旭并不知道贺父在背后算计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贺父没有那个能力插手进军区,即使有什么阴谋诡计,也难以算计到他身上。 反倒是贺父再一次找到工作的事让他感到疑惑。 贺父出了这档子事,众人避之不及,谁在背后帮他找工作? 沈棠也得知了贺父被邀请去肉联厂工会当主任的消息。 虽然这个位置比不得保卫科科长,但他只要勤恳点,一家子的生活来源就不会断了。 她原以为是贺老爷子出手,毕竟贺旭也查过,帮贺父的是一个肉联厂厂长,这人是个退伍军人,算是贺老爷子曾经的部下。 但她回去问了问贺老爷子,发现老爷子甚至不知道贺父已经被停职。 能说动老爷子的人帮忙,只可能是贺家人,范围一缩小,人就好确认了。 是大房的王老太太。 沈棠觉得奇怪,平日里王老太太不管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贺父? 她想起在海市遇到的杨成,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人。 沈棠和贺旭回军区之时,蒋炀和贺旭几个朋友都来送他们。 “秦越这次输的惨,心里大概是记恨上你了,等以后你调回了首都,还有的闹。” 蒋炀拍了拍贺旭肩膀,交代完事情,看了一眼沈棠,抱着孩子的沈棠眉眼如画,笑容灿烂,实在不像个生了孩子母亲。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差点将秦家搅的风生水起,自断了一条臂膀。 贺旭微微揽住沈棠的腰,意有所指的说了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 别老惦记着别人家的媳妇。 蒋炀淡淡应了声:“哦,我努力。” 贺旭提着大包小包,挥手跟众人告别。 上了火车,他哼哼唧唧的往沈棠身上靠,忍不住跟她吐槽:“你的烂桃花也太多了。” 幸好他下手快,但凡他再晚一点下手,这媳妇就没了。 沈棠热的不行,推开人,白了他一眼:“我哪里有烂桃花,说起烂桃花,你身边才多呢。” 包厢没什么人,贺旭笑着去吻她,用鼻子撞了撞她的小鼻子。 沈棠被他闹的耳朵红红的,轻哼了声媚眼如丝:“别闹,等回家再说。” 在京都这段时间,两人心里时刻警惕着,根本没能好好休息。 贺旭勾着她的腰轻轻抚摸,看着自己的小姑娘脸颊如朝霞一般染上红晕,有些心猿意马的滚动了下喉咙。 这时,小贺执忽然从包里翻出了个东西:“介似啥?” 沈棠轻咳了声,赶忙推开人走到小贺执身边,包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猪仔布偶,针脚很整齐,用的布料也很不错,里面塞的是棉花,不由心里一暖。 “应该是贺珠妹妹缝的。” 小贺执生辰的时候贺珠送的礼物是四婶准备的。 他们走的时候,去看望了贺爷爷和沈爷爷,包里突然多了一个小玩偶,除了贺珠没别人了。 小姑娘绣的很不错,小玩偶活灵活现的,小贺执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贺旭搂着怀中两个小宝贝,将下颚搭在沈棠肩上,有些吃醋道:“这小家伙,我还送了他一把小木枪呢,前天还爱的不行,现在就扔一边去了。” 沈棠眯着眼睛挠了挠他的下巴:“别生气,你送的相机我喜欢。” 贺旭被她逗的心花怒放,在她脸上啃了好几口:“果然还是媳妇疼我。” 什么陆宴洲、蒋炀,统统滚一边去,他老婆最喜欢他了。 三天的路程,沈棠到了军区后已经累的躺下了。 张婶比他们要早到,这会儿看到两人抱着孩子回来,乐的嘴巴合不拢。 她家里的孙子都大了,跟着大儿子住,回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她还能挣钱,大儿媳对她可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人老了,总是招人嫌,这也是为什么她宁愿来照顾沈棠也不愿意待在家里的原因。 沈棠一回来,小姨那边就叫了他们全家过去吃饭。 她离开还没两个月,但军区里发生的事还挺多的。 尤其是搬去了新筒子楼的人家,因为住的近,上下楼干点事都能听得到,真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偏偏他们想搬回来也不行了,院子也被新来的军属们占据。 沈棠隔壁家换了新人,也是三团的一位刚升上来的副团长。 两房一厅的院子,住了差不多有八口人。 包括这位副团长的父母、妻子、三个儿女,以及刚刚成年的小姨子。 沈棠他们不在家,还是张婶跟他们说,她回来的时候隔壁那小孩应该是翻墙进来过,东西倒是没少,毕竟大门被锁了。 但地里的菜被偷了个干净,只剩下两颗葱了。 小姨周玲还撞见过一次,气的叉腰站在他们门口破口大骂。 姓屠的副团长小姨子还是讲理的,偷偷给了他们几块钱弥补,那位副团长的妻子和他父母那是两眼一翻,鼻子朝天,直接骂了回去,根本不承认。 家属院里不少人家的菜都被偷过,军区老太太多,这种事也时常发生,最后狠狠罚过才制止。 但这姓屠的副团长孩子可不得了,最大的女儿已经十二岁了,两个弟弟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刚来就惹了事,把小姨家的小红梅糖给抢了,直接遭到了以江南为首的孩子们合体胖揍。 屠副团长的三个孩子也聪明,知道干不过,立马就开始找团体。 家属院里的孩子分三个团体,第一团体是方红国带领的小少年班,个个打架都是好手,上到十五岁,下到江南这个七岁的小屁孩,一个个都不好惹。 第二团体则是以韩忠国两个儿子为首,韩忠国两个儿子平日里打架斗殴之事常有,许婷当了他们后妈后,才有所收敛。 而与韩忠国两个儿子有“不共戴天夺肉之仇”的另一个小团体最大的那个才上六年级,屠团长三个孩子进去之后,蛰伏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挑拨三个小团体斗起来。 小孩子最讲义气,随便挑拨两句对方抢了他们小团体人手中的糖果,几个孩子立刻集结小伙伴去讨伐“正义”。 江南得了小姨的真传,打架专挑痛的地方打,几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事情闹大了后,家属们找到苏晓晓要说法,苏晓晓高冷是高冷,但怼起来人也不软,对方先抢了她女儿的东西,还污蔑江南抢他们的东西,江南就算打了他们也是有理。 何况小孩子打架,哪里就能出什么事了? 众人一看几个喊疼的孩子出了皮肤有点青,根本没啥问题,反而是江南嘴边都打紫了,比他们还惨,也觉得姓屠的这几个新来的孩子太能说谎。 江南面上含着泪,心里笑嘻嘻,小姨教的方法就是好用。 经此一事后,姓屠的一家人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而沈棠一家刚回来,就撞见了来道歉赔偿的屠副团长小姨子。 第一卷 第209章 领导来了,你也需要接受思想改造! 这姑娘手里提着一篮子菜,身形窈窕,头发乌黑,面貌有些柔弱,瞧见沈棠眼睛亮了亮。 “真是抱歉,家里的孩子翻了墙过来把你们家的菜园子糟蹋了,这是我们家一点心意,还请这位同志不要嫌弃。” 之前偷菜的事他们已经赔了钱,张婶昨天就给了沈棠,沈棠倒也没有计较,只是想着要不是不能随意翻修,这个墙她肯定要修高一点的。 住在院子里就只有这一点不好,墙太矮了,做什么事隔壁都能探个头过来瞧瞧。 沈棠见她还算礼貌,倒也没计较,不过也没有深交的意思:“没事,你们管好自家孩子就行。” 听到这话的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明面上是过来帮姐姐照顾家里,实际上是姐姐想帮她在军区介绍相亲对象。 家里三个孩子调皮掏蛋她又管不着,加上姐姐那张嘴怼起人来得理不饶人,她要是不出面道歉,只怕还得连累姐夫。 “是,我以后会让我姐姐看好孩子。”她见沈棠长的清丽绝色,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本该放下东西就离开,此刻却忍不住介绍起了自己:“我叫文雨,今年二十岁,很高兴认识你同志,这是你儿子吗?” 小贺执本来开开心心的等着妈妈带自己出去玩,被眼前的人堵住路,不高兴的哼哼了两下,但依旧没做声,等着妈妈谈完话。 沈棠开心的捏起小贺执的手跟她打照顾:“是我儿子,小宝叫姨姨。” 小贺执焉焉的靠在妈妈怀里,眨着长睫,嘟起小嘴:“姨姨~” 文雨感觉自己心脏都被击中了:“真可爱。” 她伸手想去捏一捏小孩的脸,小贺执一下子就躲进了沈棠怀里,警惕的盯着她。 沈棠道:“菜就不用拿过来了,既然你们已经赔了钱,这事就过去了……” 正说着,隔壁忽然传来一道粗矿的声音:“小雨,你还不回来,拿着菜去别人家干什么,自己都没得吃,你倒是有空闲去给别人。” 文雨脸色一僵,讪笑着回了句:“姐,我等会就回去。” 站在墙头的女人瞧见沈棠,眸色微怔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冷不丁的翻了个白眼:“有孩子了还穿的那么骚,小雨,你年纪小,别跟让那些人学坏了,赶紧给我回来。” 沈棠鼓起腮帮子:“你骂谁呢,今早没刷牙吗?说话那么臭。” “怎么着,我还说错了,一个女人家生了孩子还穿裙子,长的和个狐狸精似的,有了孩子也不安分,指不定给你男人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呢。” 文丽最看不起的就这些城里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还有她那个小姨,不就是摘了点隔壁院子的菜吗?居然告到了她男人那去,害得她被骂了一顿! 城里人就是小心眼,斤斤计较。 搁村里,她偷点菜就算被发现了,也顶多是吵两句,哪有赔钱的道理。 现在一看沈棠长这么漂亮,还穿的跟资本家的小姐似的,她就认定了她不是个贤妻良母。 看看那皮肤白的,肯定没下过地。 男人都是有事业的人,他们哪里会下地? 前阵子她打听过隔壁这一家子,那女同志可跟她说了,这家的女主人好吃懒做,仗着自己漂亮勾搭了不少男人,最后挑了个老实又本分,家世还好的男人嫁了。 军人一出任务就是好几天不回来,这地指不定是哪个野男人帮她打理的呢。 文丽觉得自己吃的那些菜不干不净,她没找隔壁要钱就算了,这女人的小姨居然仗着自己是妇联主任的身份还要她赔钱! 真是没天理了! 沈棠冷笑:“你知不知道在军区污蔑军嫂,是要被通报的,这位同志,你最好向我道歉,否则我一定屠副团长要个说法。” 文丽一听,瞪大眼睛:“你还想勾引我男人?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臭婊子!” “姐你别说了。”文雨赶忙过去阻止,被文丽瞪了一眼:“我就骂,我骂死她个不要脸的,有本事她打我……啊——” 文丽话还没说完,一根棍子直朝着她脸上挥来,她吓的一个激灵,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脑袋磕在墙上,磕出了一个包。 “姐!” 文丽赶忙跑回自家院子。 贺旭从旁边搬来两张凳子,扶着沈棠站上去,自己也拿着棍子站了上去。 他们两院子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人早就看到了,都围在两家门口看戏。 贺旭阴寒的声音夹杂着一股煞气:“我刚刚没听清楚,你骂我妻子什么话来着?” 文丽磕的额头都肿了起来,看到人高马大的贺旭,心里慌了下,双腿一蹬,立马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军人欺负人啦,我一个本本分分的农妇,刚刚来军区就被人打了,没天理啊,我要举报你们去,你们军人动手打人,没天理啊……” “姐,你别乱说了,要是事情闹大,姐夫肯定又要骂你。” 文雨压低了声音劝她,被她直接推开,怒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只会讨好别人,现在是我被打了,我一定要找他们领导要个说法!” 沈棠气不过:“你去要啊,你刚刚在墙头骂我的话大家都听着呢,无缘无故污蔑军嫂清白,还以狐狸精等侮辱性言语骂我,可见你这个人思想既封建又顽固,你不去举报我,我还要去举报你,你这样的人,合该被批斗下放!” “你放屁!”文丽一下子就蹬了起来,指着她骂道:“你自己不检点你还不允许人说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抱着小孩还穿裙子,还露出手臂,我看你才应该被浸猪笼!” “浸猪笼?”沈棠冷笑了声:“如今是新时代,法律规定男女平等,女子不是他人的附庸,而是能与男子并肩生活在阳光社会之下、拥有同样人权的人!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工作、选择自己今天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更有权利奔向自由且平等的世界! 为了一句男女平等,我们的先辈们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一句浸猪笼,害了多少女孩子性命,一句狐狸精又毁了多少女孩子的名声。 你思想封建,我不怪你,因为你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但你已经是一个名军嫂,仍旧随意污蔑别人,肆意诋毁别人,你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我们这些军嫂的脸。 文同志,今天就算是领导来了,我也依旧认为,你需要接受思想改造!” 第一卷 第210章 小贺执的心眼子 旁边的文雨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同志,我姐姐只是一时口不择拦……” 沈棠对她可没什么好感:“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越是阻拦,才越是对她不利?” 文雨愣住,她嗫嚅着唇角,竟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 四周看戏的人听了全程,个个双眸放光,使劲点头。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这话说的我心里都舒坦,什么浸猪笼,以前还不兴打男人呢,现在我男人敢不听我的话看我不揍死他!” “就是,我是节俭,那还不是家里有好几个孩子要养,但我想穿什么衣服、涂那个什么蛤蜊油那都是我自己做主,我男人都不拦一下的。以前还不知道这叫什么,一听这沈棠妹子说,我就知道了,这叫咱们女人的人权。” “可不是嘛,俺们村以前,男人娶老婆不是打就是骂,现在好了,有妇联干涉,要是实在过不下去离婚就行,这屠副团长的老婆从哪个山旮旯来的,穿个漏胳膊的衣服就得浸猪笼?那我夏天成天穿一件寸衫,浸八辈子也不够啊。”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嘲笑。 屠副团长这位夫人虽然长的漂亮,可惜就是没长个好脑子。 夏天还穿着长袖,大家还以为屠副团长打她呢,谁知道是她自己不愿意穿短袖。 文丽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里可不是他们那山村,一时哑住,心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文雨赶忙道:“真的很对不住,我姐姐真是无心的,她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骂人骂瞬了,我和我姐姐没有父母,我能上高中全靠了我姐姐支持,那些话真不是她心里的意思。” 贺旭:“我管她是不是心里话,给我妻子道歉!” 文雨小幅度的拉了拉不情愿的文丽:“姐,你赶紧跟人家道个歉,不然姐夫回来肯定得说你,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文丽还是抖了抖身子,声音如蚊蝇:“对、对不起。” “大声点啊,骂人的时候怎么那么大声?”旁边的人嚷嚷起哄。 文丽把下唇都咬出痕迹了,满是不甘的道歉:“对不起!” 沈棠听到对方道歉,也没打算再计较,只想着让贺旭跟师长那边说说,把这个墙给加高一点,免得她看到对面就吃不下饭。 这时,周玲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屠副团长,对方满脸不快的盯了一眼文丽,吓的后者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两下。 “周主任,我妻子刚来军区不太适应,实在是对不住,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 周玲面上冷淡,心里气的不行:“这都多少回了,一直没有转变?她思想实在是不行,确实该好好的改正,这样吧,以后每天跟着扫盲班上课,直到她能够看懂报纸为止,鉴于你老婆一来军区就闹事,罚她上完扫盲班后去扫厕所,以一个月为期限。” 屠副团长心里憋火,只能先认下这口气,等瞧见自己老婆头上被打了一个包,立马怒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棠悄摸勾了勾贺旭的手指。 对方捏住她的手轻笑,低头对怒气冲天的屠副团长道:“自己磕的呗,我又没打到人。” 文丽柔柔弱弱的靠在自家男人怀里哭诉:“是他吓的我。” 贺旭隔壁的隔壁是他们三团团长的院子,这个院子还是屠副团长托了不少关系住进来的。 之前他就听说贺旭背景挺深,还想过结交一番,却没想到贺旭这人竟然这么混不吝。 大庭观众之下,居然对别人的老婆动手? 他老婆多漂亮啊,虽然蠢了点,但论容貌,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了。 这人还是个男人吗? 屠副团长一抬头,瞧见了沈棠……忽然就觉得,自己怀里这个也不是那么值得收下留情。 难怪军区单身汉个个羡慕贺旭,有个漂亮的跟个仙女似的老婆,谁不羡慕? 屠副团长对美人一向有容忍度,转手就把怀里这个老娘们给推了出去。 “好了,人家一吓你你就把自己磕成这样,尽丢人脸。” 文丽震惊,这还是那个除了在床上变态点,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男人吗? 她顺着男人的眼神看去,好嘛,果然沈棠就是个狐狸精,这么快就把她男人勾走了! 她双眸冒火,死死盯着沈棠,奈何后者根本不搭理她。 沈棠抱孩子都抱累了,甩了甩手,小贺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立马朝贺旭伸手要抱。 贺旭把人抱过来,小屁孩指着墙下面的人嚷嚷:“坏、坏蛋!” 他笑了笑,拍拍他的小屁股:“好了,爸爸已经把欺负妈妈的坏蛋打跑了,今天爸爸陪你玩。” 小贺执脸上绽放出个可爱的笑容:“玩,看花花!” 屠副团长看他们要走,赶忙出声道歉:“真是对不住啊贺副团长,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我家这个老娘们。” 贺旭理都不想理他,扶着沈棠走下凳子:“等过两天,我跟师长请示一下把墙加高一点,免得我不在,他们家孩子翻墙进来。” 沈棠点点头,没注意到贺旭怀里的小贺执转了转眼珠子。 他虽然小,但聪明着呢。 隔壁的坏蛋欺负他妈妈,还把他漂亮的花花都扯没了。 他人小打不过对方,但他可以跟江南哥哥和红梅小姨告状,让他们帮自己打隔壁的坏蛋。 于是江南和红梅过来看望小贺执的时候,小贺执抓着两个小伙伴的手,抖着小肚子颤巍巍来到隔壁门前,然后指着对方的大门,小奶声带着颤音:“打、打坏盈。” 小红梅气愤填膺:“他们三肯定欺负我外甥崽了,屠花花那个坏蛋,上次的教训她肯定没记着!小阿棠你放心,我等会就叫上我的小姐妹们给你报仇!” 小贺执听到报仇,立马就收敛了委屈的小表情,煞有其事的点着小脑袋乖:“好!” 小江南已经懂事了,低头看着只有他腰高的小屁孩,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等把孩子抱回沈棠身边,他背着小贺执凑到沈棠耳边:“沈阿姨,你们以后说话可要避着点小阿棠了。” 沈棠:“怎么了?” 江南十分烦恼:“小阿棠可聪明了,他哄我和红梅揍隔壁的小孩!” 虽然他肯定要警告一番隔壁的小孩不要欺负小阿棠,但是小阿棠这么聪明可不能浪费啊! “我觉得是时候给他读书了,明天我去把我的语文书拿来教他。” 从小抓起,将来才能报效国家! 沈棠看着在凉席上无忧无虑滚来滚去的小贺执,没忍住笑了。 哎呀,这小屁孩也有今天啊。 小贺执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开始学字了,他抱着自己的小玩偶玩了半天,眯着眼睛带着笑,快步爬到沈棠怀里,用纯洁的大眼睛望着自家妈妈:“宝饿了,吃肉肉。” “小宝想吃什么肉肉?” 小贺执想到妈妈给他煮的肉羹,不争气的流下口水。 第一卷 第211章 女性也有人权 小孩子的性格真是一天一个样。 从前一听到沈棠念书给他说故事,小贺执就昏昏欲睡,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现在江南和小红梅两个老师教他,他还学的津津有味,至于学进去多少,沈棠就不知道了。 沈棠销了假,第二天就上班去了。 到了宣传科才知道,她走后,梁主任还招了个临时工,通过层层考核,进来的人是她隔壁的文雨。 对方高中毕业,成绩很好,在写宣传稿方面也很有天赋。 田晓甜见沈棠来上班,面露嘲讽:“有的人就仗着自己有点文墨,写个宣传稿也得梁主任邀三请四,这回好了,你们宣传科进了新人,也不知道先前那些偷懒耍滑的人还能不能待下去。” 沈棠也没给她脸,反正他们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也总比被打发到后勤部门的人好,听说田嫂子家里最近有点困难,难道是工资降了个等级?” 后勤的工作很轻松,工资也低,田晓甜说不过沈棠,干脆就不理她了,跟应宛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沈棠看到两人在短短两个月就相熟起来,不经蹙了下眉头,要知道应宛的到来也算是抢了田晓甜的位置,按田晓甜那个性子,不在后背捅刀子就是善良了。 而应宛似乎并不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矛盾,她面容甜美,笑着说:“沈同志,田嫂子嘴巴碎了点,人还是挺好的,你回来的正好,梁主任交代下来的任务里我有些不会,能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应该用什么样的格式吗?” 沈棠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个文章格式不重要,开头总结段落,记得断句就行。” 应宛恍然大悟:“我说呢,翻找了好些类似的文章都没能找到一样的格式。” 这时周巧兰和钱兰几个人都来了,沈棠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到走进来的文雨。 昨天的事大家都听说了。 周巧兰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漂亮的裙子,梳着两条大黑辫子,她拉着沈棠的手臂,看都没看文雨一眼:“棠棠,你昨天那番话被师长夫人当众表扬了,今天家属院好多人都学着你穿裙子,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沈棠想了想:“女性也有人权?”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周巧兰摸了摸自己两条辫子,冲她挑眉:“平日里我都舍不得穿这身布拉吉的裙子,为了买这件裙子,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漂亮不?” 沈棠双眸亮晶晶的,毫不犹豫的夸赞:“太漂亮了,这裙子是定做的吧,不仅收腰还显得你腿长。” 周巧兰笑容得意:“当然了,我都花那么多钱了,可不能随便买一件,为了这件衣服,我和我婆婆吵了好几次架,平日里也就是走亲戚的时候穿穿。” 昨天沈棠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其中还有不少男人对沈棠的话嗤之以鼻,惹的家里的老婆们怒火丛生。 为了赞同沈棠的话她们特意买了裙子穿,以表示之前不穿裙子只是因为平日里要下地,穿着不方便,可不是像文丽说的露个胳膊就要浸猪笼。 就算家里的男人说她们浪费又如何? 她们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奉献,不是理所当然,而是她们愿意罢了。 就像她们买裙子穿,那也是她们的自由,谁都不可以阻拦。 沈棠心想,难怪自己来上班的时候,遇到好多熟人跟她打招呼。 一个个的穿着都漂漂亮亮的,她还以为今天是什么节日呢。 “你怎么今天没穿裙子?”周巧兰这才看到沈棠穿了一身军裤,上头是白寸衫。 这个打扮在军区也很流行,文工团那边的姑娘经常这么穿。 沈棠说:“舒服啊,女性穿衣自由,并不是穿裙子才叫自由,只要能让自己舒服,能让自己漂亮,能让自己满意的都是我们的自由。” 周巧兰点点头:“你说的对。” 虽然穿裙子很漂亮,但她却并不舍得,顺应潮流穿一两次就够了,平日里她还是要穿回自己的军衣裤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梁主任才来了办公室。 今天是周一,梁主任要开会。 结束的时候,之前积压工作都被梁主任交给了沈棠。 原以为有了文雨,梁主任就用不到她了,没想到该是她的任务还是她的。 中午下班的时候,文雨赶忙跑到沈棠面前:“沈同志,我请你吃饭吧。” 昨天姐姐那一顿闹,本来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和好友们纷纷远离了她。 今天周巧兰已经一天没理她了。 梁主任也暗暗跟她说过,要她好好管管她姐姐,再闹出事来,转正的事只怕遥遥无期。 宣传科是她废了不少精力考进来的,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总比一来就去见姐姐介绍给的那些相亲对象好。 沈棠看出她眼里藏着的心思,淡淡摇头:“不了,我要回家吃饭。” 文雨看着沈棠离开,长睫垂了垂,柔弱的面上显的有些无助。 这时,应宛走了过来,手心攀上她的肩膀:“你别伤心,梁主任这些天多器重你我们都看着呢,沈同志可能只是一时心里不舒服,加上你姐姐的事才会对你冷淡吧。” 文雨斜睨了一眼她肩上的那只手,默默将她的手拿下来,勉强笑了笑:“我姐姐对不住沈同志,她就算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宛宛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应宛笑着看她离开,不多时,上扬的唇角慢慢抿直,瞳孔里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意味。 沈棠回了家,小贺执听到她的脚步声,立马抛弃了教了他半天语文和数学的江南和小红梅,迈着小腿快快乐乐的朝她跑来。 她接住人,眼里带笑:“这是谁家的宝贝呀?” 小贺执勾住她的脖子,嘟起小嘴巴在她脸上亲了亲,欢快的说:“妈妈家哒~” 沈棠笑的乐不可支。 第一卷 第212章 贺旭:他一定要把墙砌地高高的! 家属院莫名掀起了一股潮流风,个个都给自己整了身漂亮的裙子,虽然有些男人觉得这些女人实在是没事做,拿着钱浪费,但依旧挡不住大家给自己打扮的热情。 沈棠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有所转变,不过大概是家属院里穿裙子的人多了,隔壁的人总算是没再吵闹。 贺旭说要把墙砌高点,立马就打了报告上去,师长那边也知道他们发生的事,很快就同意了他们加高墙。 当天贺旭就提了几袋水泥和红砖回来砌墙。 隔壁的文丽瞧见,立马跑了出来阻拦:“不行,这墙也是我们的墙,你们凭什么加高,你们经过我们同意吗?” 贺旭掀起冷眸痞了一眼:“师长同意了,有问题啊,去问师长。” “你、你们太过分了!”文丽气不行,跑出去找他们团长给他们做主。 三团的团长听完之后,对文丽颇为无语:“你们不愿意加高墙,为什么不愿意呢,难道还想去偷他们院子的菜?” 文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 她也讨厌隔壁的人,贺旭作为一个军人居然真的下地种菜,有时候回来还帮忙洗衣服洗被子,她就没见过这么宠自己女人的男人。 她家那个,一回来就躺椅子上动都不动一下,让他晒个衣服都要催半天,最后还不一定会干。 对比之下,她心里羡慕极了,可她也不觉得自己男人有错,只就觉得贺旭窝囊至极。 要是砌好墙,两家人都见不到,她倒也乐得自在。 这几天她家男人在床上的动静越闹越大,激烈的让她都有些受不住,别以为她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心里有别的想法了。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又不稀罕他们院子里那点菜,砌那墙更防贼似的。 “可那也是我们家墙,他们要砌墙不应该赔我们家点钱吗?” 上次她可赔了两块钱给他们家! 三团团长听她嘀咕了半天,目的是为了要钱,也无语了。 像她这样爱占便宜的家属在家属院里其实还挺多的。 但文丽长的真有欺骗性。 她虽然皮肤黑了点粗糙了点,可五官生的大气,算不上多精致,除去文工团的那些姑娘,她的样貌在家属院里也算是漂亮一挂了。 比起那些长的刻薄性子也尖酸的人来说,三团团长第一眼看到文丽时,还曾感叹过屠强子运气真好,娶了个漂亮大气的老婆。 现在,他真想晃晃屠强子脑子里的水,当初娶婆娘他是不是全看人家样貌去了! 真是三天两头给他惹事! 三团团长好说好歹的告诉她,这事他管不了,让她去找政委。 文丽当着他面骂他袒护姓贺的一家,不然为什么她之前找他就可以,现在就不行了? 三团团长心累,不想说话,把屠强子叫来大骂了一顿,让他领着自己的婆娘滚蛋。 屠强子黑着脸把人带了回去,看到墙都已经起了一半了,眼瞅着就要看不到对方院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贺副团长,你砌这么高的墙,要是倒了怎么办?” 贺旭嗤笑:“放心,绝对倒不了,我待会弄宽一点。” 屠强子咬咬牙,觉得自己被贺旭轻视了。 “这墙我们也占一半,你们要是强行砌高,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赔偿,毕竟墙砌高了,我们院子里就没那么足的光线了。” 贺旭扯了扯嘴角,颇为无语:“你们家院子要从头晒要晚啊。” 屠强子隐晦的看了一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沈棠。 下一秒,就被贺旭用桶挡住视线:“看什么看?” 屠强子眼珠子还在那瞟,嘴巴下意识的说:“啊,没看什么,那你先砌,我回家吃饭了。” 贺旭:“……” 这墙他一定要砌地贼高! 文丽看自家男人没要回赔偿,气的饭都不吃了。 到了晚上,还被他折腾了一遍。 那两人的动静虽然已经压低过,但在安静的夜里依旧显得大声。 沈棠和贺旭的房间和他们隔了一间,不怎么听的见,住在屠家的隔壁张家就忍无可忍了。 张婶被折腾的睡不着,从窗户探头骂道:“大半夜的搞什么搞,让不让人睡觉了?” 嗓门大的,周围人都听见了。 第二天,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议论屠家两口子,都三十来岁了,还挺能折腾。 平日里早早起来下地的文丽,早上居然没起来,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屠强子还专门去食堂买了饭回来,大家都以为是屠强子心疼自己女人,还觉得文丽这人虽然嘴巴歹毒,性子刻薄,但运气好,嫁了个不错的男人。 旁人见了文丽就打趣她这事。 文丽倒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 倒是旁边的文雨低着头,攥紧了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月国庆,沈棠被文工团团长特意邀请去唱歌。 沈棠没有拒绝,毕竟团长亲自相邀,她那天又正好有空。 当天晚上,座位席上坐满了人,坐不下了就站在背后。 贺旭和小贺执还有张婶坐在第二排。 看到沈棠出来,小贺执激动的站在贺旭腿上朝她挥手。 沈棠瞧见,唇角忍不住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她唱的是《一见你就笑》,本来她笑起来就好看,眼睛像月牙似的又亮又温柔,唱出的声音又娇俏调皮,唱完后,底下不少人都把手里的花送上去给了她。 “沈同志,你唱的真好。” “可惜嫁个了贺副团长。” 贺旭站在众人身后,轻咳了声,送花的一群单身兵哥们立即回头,个个讪笑着解释:“说笑的,呵呵,说笑的。” 贺旭也没和他们计较,将花递到沈棠面前:“老婆,唱的真好。” “咦~” 众人起哄,闹的贺旭耳尖都红了,瞪了那几个手下的兵:“咦什么咦,我老婆,我叫不得?” “也不知道当初谁一直不承认和沈同志关系。” “咱们副团长口是心非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贺旭上去就给了那小兵一脚:“去你的,明天早上负重五公里,不跑完你们都别吃饭。” 几个人脸一下子就垮了,转头跟沈棠抱怨:“嫂子,你可管管副团长吧。” 沈棠接过贺旭的花,止不住笑:“贺旭。” 贺旭敬礼:“到,老婆请吩咐!” 沈棠忍住羞涩:“回家。” 贺旭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几个没眼色的下属还想跟过来,被他瞪了一眼,追着老婆就走了。 张婶抱着小贺执在外面等他们,小贺执一看到沈棠,就开心的伸出手蹦进她怀里:“香妈妈~” 沈棠:“难道你还有臭妈妈?” 小贺执嘿嘿一笑:“爸爸臭。” 贺旭脸上的笑僵住,把他从沈棠怀里抱出来,用胡子扎他的小脸:“爸爸臭是吧,今天小宝你也要臭臭的。” 小贺执憋鼓着小脸推他:“不要,小宝香~” “切,臭小子香什么香,你妈才香。”说完,贺旭凑到沈棠脸上亲了一口。 小贺执急了,他也想妈妈抱,结果贺旭眼睛一转,把孩子放地上,抱着沈棠就跑。 后面的小贺执眼睛一瞪,迈着小腿就追,追了两步发现追不到,蹲在地上就干哭了起来。 后面的张婶对那两个家伙翻了个白眼,抱起孩子轻哄,小家伙一点也不好哄,眯着眼睛往爸妈那边瞄,嘴巴干嚎的一声比一声大,见两人停下来了才撅了撅小嘴,哼了声趴张婶肩头不看那对无良父母。 沈棠气的拍了拍贺旭:“赶紧回去,不然真哭了。” 贺旭抱着人掂了掂:“没事,张婶在后面呢……趁着没人,你亲我一下。” 沈棠被他不要脸的话呛住,幸好是晚上,月光虽然亮,但看不清她赤红的脸。 “你也不害臊。”她小声嘀咕了句。 “那有什么,你是我老婆,我和老婆亲热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没什么。”贺旭用眼神示意她:“快点。” 沈棠勾着他的脖子,四周偷瞄了两下,发现没人,这才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贺旭脸上洋溢着笑,美滋滋的翘起唇:“咱们都好久没过二人世界了,可惜我明天又有任务要出。” 沈棠忍不住抬眸看他:“注意安全。” 贺旭昂起下巴:“你放心,我可舍不得你带着我儿子嫁给别人,爬也得爬回来。” 沈棠气恼,拍了怕他肩膀,从他怀里跳下来:“说什么呢,走着回来也行。” “好好好,老婆大人我错了。” 贺旭追在她后面轻哄,哄得沈棠笑脸再现,哄完大的哄小的。 奈何小的记仇,虽然笑了依旧不给他抱。 第一卷 第213章 借钱 次日一早,沈棠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窗户旁的花已经被人浇过水,今日开的正艳,沈棠想起昨夜,忍不住笑了笑,一天的心情都好了。 江南过来带着贺执出去玩,沈棠做完了自己手里的事,伸了伸腰,打算去小姨家摘点青菜回来吃。 路上遇到屠副团长,对方手里提着两个饭盒,一见她就拿着饭盒往她手里塞:“我听说贺副团长出任务去了,张婶又伤了腰,你这是要去食堂吧,这菜你拿着吃,都是邻居,别客气。” 沈棠赶忙后退:“不用,还是留着给文嫂子和孩子吃吧。” 屠副团长自认为帅气的摸了摸头,吊翘着一边嘴角:“都说让你别客气了,你嫂子吃惯了红薯白菜,哪用得着吃肉,这些你拿着,就当我那婆娘给你们家赔罪了。” 沈棠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屠副团长实在是厚脸皮,他除了身高有一米八,五官扁塌,眼睛贼小,放到人群里普通到根本不会被人记住的那种,摸的那一下头明显是跟贺旭学的,又油又腻,完全没感觉帅气。 “我真不需要嫂子赔罪,文嫂子现在还没起来呢,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事,屠副团长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可千万别拦着她去路了。 屠副团长眼睛一亮,心里美滋滋的想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不然她这么关心他家里做什么? 可惜自己有老婆了。 他在心里叹气。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漂亮的女人有错。 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生出些欣赏的感情那不是正常吗? 屠强子自认为自己算个正人君子,即使沈棠对他可能有些心思,他也没想出轨。 不过是对多照顾些邻居罢了,就算别人见着了,也不能冤枉他。 他惋惜的看着沈棠:“那好吧,文丽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她。” 沈棠扯了扯嘴角,谁担心隔壁的贱人了。 这屠副团长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屠副团长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跟这种听不懂话的人说话,太浪费时间。 这时,从屋里出来的文雨瞧见二人,脸色一下就变了,她一把挡在沈棠面前,一双眸子闪过一丝紧张:“姐夫,姐姐和花花他们都饿了,你赶紧回去吧。” 屠强子瞬间回过神,有些不满意的盯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知道了。” 文雨瑟缩的回头:“沈同志,你有事先去忙吧。” 沈棠与她点了点头,去小姨家院子地里挖了颗白菜回来。 小贺执长的快,张婶抱他的时候不慎闪到了腰,现在还在医院打针,沈棠煮好了饭菜就给她送了去,回来的时候遇到贺执蹲在旁边看江南他们跳石子,便将他叫回来吃饭。 小贺执开开心心的迈着小腿扑到沈棠怀里,脸上已经热出了一层汗:“好玩。” “好玩也只能早上玩玩,下午热了可不能在外玩了。”沈棠说完,又去叫江南:“小南,去我家吃饭了。” 今天苏晓晓带着他弟弟去了市里,他姨父又出任务去了,江南自然是要在她家吃饭的。 江南应了声,把手里的石子一丢,跟几个小伙伴打招呼:“明天再玩。” 短短一个夏天,他皮肤不止黑了一个度,长的也快,七八岁的小子都快到沈棠肩膀了。 江南捏了捏小贺执的小脸蛋,笑着问沈棠:“沈阿姨,我小姨怎么今天去市里了?” 苏晓晓因为力气大,又屡次帮助公安局那边破案,已经被特招进去当了一个名警察。 平日里只要放了假,苏晓晓都会在家里陪他们两个,江南想不明白自己小姨昨天才回来,今天怎么又去市里了? 小姨今天应该没工作才对。 沈棠也不知道苏晓晓去市里做什么,摸摸江南的头道:“可能你生辰快到了,给你买去礼物了。” 江南有些羞涩的黑红了脸。 沈棠觉得有趣,打趣他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江南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样就很好了,我没什么想要的,只要小姨和小姨父平平安安就好了。” 沈棠觉得他很早熟,想了想他的经历,觉得不早熟才怪。 吃了下午饭,苏晓晓还没回来。 沈棠闲着无事,给他们煮了点绿豆粥喝。 她本来想带着小贺执去接张婶,但因为太阳太大,江南心疼小贺执晒着,就让她把贺执放家里,他来照顾。 沈棠知道江南稳重,也就同意了,骑着自行车去了医院。 张婶扭伤了腰,这阵子不能做重活,沈棠去的时候顺便在供销社买了个垫子垫着,让她坐上去没那么抛。 路上遇到田晓甜,对方正在和应宛说着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举起手差点就在供销社门口打了起来。 见到沈棠,才互相使了个眼色停下手中的动作。 “呦,沈同志你也过来买东西啊?” 田晓甜在外一向不会冷脸,可沈棠已经和她撕破了脸,平日里两人见着不呛两句就不错了。 田晓甜这态度让沈棠颇为奇异。 她眼里的诧异掩饰不住,田晓甜也意识到自己太反常,这才轻咳了声,赶紧板正了脸色。 下午天热,供销社门口没什么人。 沈棠和应宛点头打了招呼,就进去买东西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田晓甜已经走了,只有应宛留在原地踌躇。 沈棠:“你有什么事吗?” 应宛讪笑着走过来:“是这样,我想问你借点钱,前阵子我男人他妈生了病,家里的存款都用完了……” 开玩笑,她和应宛又不熟! 沈棠直接拒绝:“抱歉,我手里也没多少钱了,前阵子贺旭他爷爷生病,转眼又快到冬天了,我爸妈那边还要买过冬的被子,我和贺旭两个年轻人之前就没存到多少钱,偏偏我婶婶又闪了腰,不仅要打针还要保养身体,家里的钱都花没了,你看我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这阵子除了给我婶婶和儿子买点肉,我自己都没吃了。” 最近地里的青菜熟了一茬,小姨家吃不完,天天让她去摘菜。 沈棠也不是顿顿都吃肉的人,这阵子没怎么吃主要是身上的事太多,天气又热,她实在是没胃口。 但在外人看来,她确实比之前要节俭很多。 应宛可不信,沈棠工资有多高她早就打听过了。 加上她的小说还在连载,她手里怎么可能没钱? 应宛平日里很热情,家属院不少人和她关系不错,但问到借钱,那就没几个人愿意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家里都紧着呢。 要不然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沈棠身上。 第一卷 第214章 应宛被抓 沈棠不借她,其实也是因为应宛跟田晓甜关系好。 物以类聚,田晓甜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应宛她不了解,但沈棠总有一种直觉,应宛对她有敌意。 虽然这个敌意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沈棠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刚刚应宛和田晓甜还吵了架,怎能看都有些不太对劲。 应宛脸色僵住:“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家天天买肉是不缺钱和粮票呢。” 沈棠心想,就算她不缺,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孩子想吃点肉糜拌饭而已,你没看我买的都是瘦肉吗?” 应宛一直关注着沈棠,当然知道她平日里买肉都买瘦的,她还骂过沈棠败家子,挑肉都只会挑瘦的。 因为这事,她和她男人还吵了一架。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棠不想和她多说,张婶那边还等待着呢。 应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暗不明。 沈棠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过了两天,林晓抱着孩子来她家,说起应宛向她借钱的事。 “你借给她了?” 林晓孩子满月的时候,应宛过去送了礼,两人关系说不上多好,但和对方有联系那是绝对的。 林晓:“借了二十块。” 她自己没什么存款,生了孩子后就去上班了,这钱已经是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我孩子满月的时候,她还来送了礼,说是下个月就还我,我也没好意思不借。” 沈棠明白林晓不好意思拒绝:“那你问了应宛借钱做什么吗?” 林晓摇头:“她说她妈生了病,借二十块钱又不多,我就借了。” 沈棠愣了愣:“可她找我借钱的时候,说是她付副营长的妈妈生了病。” 林晓也愣住了:“难道她说错了?” “不可能,应宛之前不是说过她家里有两个哥哥吗?她妈要是生了病,哪里用得着她来借钱。” 沈棠见林晓郁闷,劝了句:“下次她要是再找你借,你可别千万别借了,你自己也不富裕,婆婆还催着你生二胎,手里那点钱哪里够你一家子生活。” 她也是当林晓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才会这么劝她,不然她也不会多这个嘴。 应宛和田晓甜关系一向不错,田晓甜都能甩手而走,可见应宛心里藏着事。 她要当真困难,完全可以跟梁主任说清楚事,预支些工资出来。 能向她不熟的沈棠和林晓开口,那说明和她相熟的人中已经没人肯借钱给她了。 林晓点点头,心里止不住后悔,想着自己借出去的钱不会回不来吧? 她和应宛关系一般,要不是两家的菜地有些近,对方总是热情的挖菜给她,她和她根本说不上话。 林晓心里念着自己那点钱,夜里睡都睡不着觉。 这事过去没多久,应宛果然再次来跟她借钱,林晓果断拒绝了她。 应宛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允诺还她的时候多给她一块钱,林晓依旧没同意借钱,她这才脸色不好的走了。 这几天沈棠忙的很,不仅要照顾张婶,苏晓晓那边也一直往市里跑,把江南和他弟弟放在她家里玩,幸好江南听话,一个人能管住两个小孩,她才没那么累。 晚上苏晓晓回来接江南和他弟弟陈树,沈棠看她嘴角干的起了皮,给她倒了一碗绿豆汤。 苏晓晓喝完,坐在椅子上歇了一口气:“最近黑市那边查的严,如果没事先不要去市里。” 沈棠也没问她出了什么事,毕竟他们执行任务也需要保密:“行,我知道了,要不要跟林晓和李红说一声?” 她见李红这几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 苏晓晓和林晓李红的关系还行,但要说最好的,还是沈棠。 她想起林晓那天跟她说的事,直接摇头:“不用,李红从来不会去黑市,林晓……先别跟她说,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 苏晓晓说完便让两个孩子跟沈棠打了声招呼回家。 张婶在床上躺了几天,腰上的伤差不多好了。 她身子骨一好,立马就把煮菜的事接了过来。 不接不行,沈棠的手艺顶多算能吃,一搪瓷碗的油都给她嚯嚯了,看的张婶那个肉疼啊。 小贺执倒是听话,反正沈棠手艺再差他也会给面子吃完,最后还会跟妈妈说声好吃。 贺旭出了两周的任务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市里发生了不少事,传的沸沸扬扬,家属院不少人都听到了消息。 原来海市黑市那边有人骗钱倒卖,手段和在京都那边一样,都是借口帮赚钱,然后让人出资,到时候分利润。 苏晓晓和警察局的人蹲了好几天,还带着小儿子陈树假装去黑市买卖东西问价格,引诱对方上当。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加上刚刚进警局没多少人认识她,卧底很成功,这才将这群诈骗犯一网打尽。 消息一出,那些被骗了钱的人就慌了。 之前那些诈骗犯之所以没被抓到,是因为即使有人被骗了也不敢大声嚷嚷。 这要是让革委会的人知道他们在黑市投机倒把,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能为了钱走而挺险的人身份大都不一般。 眼见市里不少人有身份背景的人都被抓了,家属院里的应宛也慌了。 没等多久,应宛就被调查组的人带走。 这下子,家属院不少被她借过钱的人都开始着急了。 如今家家户户都紧张,能借钱给应宛的不仅关系和她好,还因为应宛许诺过下月还他们时候多还一块钱。 眼见着应宛被调查组带走,被借了钱的都围堵到韩忠国家里去要说法。 主要是付连胜也被带走调查,大家只能找付连胜的上司韩忠国。 这一找才发现,原以为只是自己借了钱,没想到居然有十几个人借了钱给她! 第一卷 第215章 不许欺负我妈妈 韩忠国虽然和付连胜关系好,但也不可能拿钱帮兄弟还上。 他好说好歹的将几个哭闹的人劝走,还没歇口气,又被领导叫了去。 审问过后韩忠国才知道应宛也找他们家借过钱,奈何许婷和应宛关系不好,所以当时许婷找借口拒绝了。 韩忠国松了一口气,没借就好,借了钱的这回估计都要接受调查,一旦和诈骗犯或者投机倒把扯上关系,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来。 闹事的人里全是不知道应宛借钱做什么的,只是图那点利益,真正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人根本没有出来闹。 但即使不闹,应宛也还是供出了自己之前的同伙。 田晓甜被带走的时候,沈棠也看到了,她并不意外对方会被带走,毕竟田晓甜之前和应宛走的近的事大家都看见了。 当时还有人说田晓甜大气呢,工作被抢还能笑脸相迎。 之后的事沈棠虽然没有关注,但也听到了结局,应宛是海市人,家世也不错,她倒不是诈骗犯的一员,而是被诈骗的一员。 钱是回不来了,罪责只有投机倒把,上面查的严,付连胜只是一个副营长,根本保不住她,一个接受调查,一个被下放到了农场。 至于田晓甜,她倒是好运,应宛投机倒把的事并没有告诉她,只说亲戚搭上了政府要开厂子,只要她入股,将来可以分得不少钱。 而这钱算是应宛借她的。 田晓甜很精明,虽然也贪婪,借了一次钱没看到应宛还回本钱就没再借了。 应宛背后的人知道这事后还骂了她蠢。 他们诈骗从来不会一次性榨干一个人,而是给一点好处再让人投钱,慢慢的榨干对方,谁知道应宛直接把那点钱给贪了,一分都没给田晓甜,导致田晓甜害怕她骗人,就没再投钱进去。 应宛到处借钱,也是因为投了一次得了好处,之后本金全压在里面,才不得已到处借钱试图把本金拿回来。 她不敢预支工资,她和付连胜在一起是梁主任撮合的,家里真有人生病根本瞒不过梁主任,只能在家属院东借一点西借一点,那些人想着她有工作,借的又不大,下个月就能还,有不少人看在她许诺多还一块的份上就借了。 林晓那边的钱是回不来了。 她过来跟沈棠说的时候,满脸郁闷,那可是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啊! 之前她有点工资都要寄回去给父母,结了婚后才存了一点,这一笔钱借出去后她心疼死了,还不敢跟家里人说,只能来跟沈棠吐槽。 “我真是没想到应宛为了那点钱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好歹是军属,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好好的干嘛要去投机倒把,这几年抓的这么严,她也不怕被查到。” 沈棠说:“人人都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不会上当,我想应宛也可能不止一次的拒绝过挣扎过,也想过做完这一次就不做了,但那些诈骗犯特意做局,在看到别人挣了一大笔钱后,人心里是不会平静的。” 林晓心有余悸,把这次经历当成警醒自己的事。 以后她一定不能贪小便宜。 这世上也不会有便宜跟她占,本本分分的做人才是正经事。 林晓走后,贺旭脸上带着笑回来,看到沈棠坐在院子里,没忍住上去抱起人开心的转了一圈。 沈棠吓了一跳,但看他这么开心,便勾住他脖子软娇的靠他身上问:“笑这么开心呢,是有什么好事?” 贺旭唇角上扬:“张绣花被供出来了。” 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差没当场乐出来。 就说贺父为什么要要回他手里那两千块钱,原来他爸挣了一辈子的钱真的被张氏给折腾没了。 偏偏贺父还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 这次的诈骗犯里有好几个是上一个案子的主谋之一。 他们有一个老大,曾在京都诈骗过一桩上万元的案子,那个受害者就是张氏。 贺旭虽然高兴张氏被供了出来,但想到为首的那个诈骗犯拿到巨款后就收手,定居再哪里也没人知道,便忍不住叹气:“可惜那个诈骗犯头子没落网。” 他们诈骗的手段都是专门针对达官妇人做局,上当的人不多,可一旦上当,就像张氏一样,会顾忌自己的名声不敢声张。 好歹没造成家庭破碎。 沈棠挠挠他下巴:“别想了,以后肯定有机会抓住的,天气要冷了,你最近要出任务不?” 贺旭摇头:“有两天时间休息,我在家里陪你们。” 小贺执抱着自己的小铲子屁颠屁颠的朝贺旭走来,满手泥巴的抓住他的裤子,抬头咧嘴一笑:“爸爸~” 贺旭脸一下就黑了:“你在干什么?” 他试图把裤子从他手里扯出来,小贺执心虚的在他裤子上抹了两遍手,然后丢掉小铲子,跑进沈棠怀里。 “兔崽子,你把我当抹布呢?” 贺旭拎起小贺执,小家伙哇哇大叫,扯住沈棠的衣服不撒手:“妈妈,救我~” 沈棠憋着笑,为难道:“可是宝宝把我衣服弄脏了。” 小贺执晃着的小腿一顿,僵硬的低头,看到妈妈白衬衫上有两个爪印,心虚的收回了手。 下一秒,就被贺旭拎着去洗手了。 看到盆里的水,小贺执转了转眼珠子,抿着小嘴,泪眼汪汪看着拎着他的人:“爸爸,我错了~” 贺旭挑眉:“真知道错了?” 小贺执点点小脑袋:“真知道啦,爸爸,我还想玩沙沙。” 他不爱和别的小朋友玩,就喜欢跟在沈棠后面转悠,看到沈棠在院子里写作也不会去打扰,沈棠写完了才会过来找她。 那沙子是贺旭砌墙没用完的,他本来打算把院子里两块地的边上弄个小花坛出来,明年开春,就能从山上挖几颗山茶花回来种。 没想到这小家伙迷上了玩沙子,一天到晚的在那用小铲子铲沙子。 贺旭看着脏兮兮的小家伙,身钱还挂着一个围兜,他抖了抖,从他小口袋里抖出来一堆沙子。 看着还笑的心虚的儿子,贺旭无语的将人放下来,戳戳他的小肚子:“衣服脏了咋办?” 小贺执高兴的拍着手:“自己洗~” 贺旭勾起唇:“行,那爸爸再陪你玩玩。” 小贺执开心极了,一手拉一个将两人都拉了过来。 沈棠想着他们亲子时光难得,便蹲在旁边看他俩玩。 贺旭手艺好,很快就挖出来一个小城堡,急的小家伙使劲挥小铲子,一边奶声奶气的喊:“妈妈,快帮宝宝。” 沈棠笑不可遏:“别急,妈妈帮你吹倒爸爸的城堡。” 小贺执眼睛一亮:“妈妈快吹。” 沈棠装模作样的吹了两下,贺旭的小铲子一歪,城堡就倒了,他眼里带着笑,假装很生气捏了捏沈棠的脸:“好你个糖糖,居然帮你儿子对付你老公。” 小贺执看到妈妈被“欺负”,丢下小铲子跑到了沈棠面前,鼓着包子脸瞪他:“不许欺负妈妈。” 贺旭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他小肚子,小家伙一个站不稳啪叽一下坐到了沙子上:“哎呀~” 沈棠眼睛笑如月牙,伸出手,对着贺旭虚空一掌,贺旭立马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哎呦,老婆下手好重。” 小贺这捂住嘴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站起来亲了一口沈棠:“妈妈棒棒哒!” 沈棠扶他起来,轻声哄他:“宝宝快堆沙子,你爸爸追不上你啦。” 小贺执一本正经的拿起小铲子,撅着屁股使劲铲,没一会儿就歪歪扭扭的挖出来一个像模像样的房子来。 贺旭暗戳戳的戳了戳沈棠,得意的跟她挑了个眉,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沈棠看小贺执注意力没在他俩身上,挪动脚步,凑过去亲了一下。 贺执嘴角都压不下了。 小屁孩还是不懂大人的乐趣啊。 第一卷 第216章 战友遗孀来信 天气渐冷,沈棠正打算和贺旭去市里买些过冬的衣服回来。 刚出了门,就听见邮局有贺旭的信让她过去取一下。 贺旭看完信件,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了?”沈棠问。 贺旭将信递给她看:“是我一个战友的遗孀,他叫戴胜,当年他出任务牺牲,我们和班长凑了些钱给她,让她有事一定要来写信来军区,能帮的我们都会帮,不过后来她再嫁了人,只带走了一个小女孩,和我们也没了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班长已经调去了边防,平日里我们都会凑钱给路过他们家乡的战士帮忙带去,照顾一下家里的老人。 我也没想到,这位嫂子还记得我们,看信里说的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想把孩子托付给我们。” 他想了想:“这信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今天可能不去市里了,我去问问郝运他们。” 沈棠看完,信件上字迹歪歪扭扭,还有泪水,没说其他的,只说希望他们能过去一趟。 她和贺旭都没怀疑,毕竟这个时代接受教育的人很少,大部分妇人写出来的字都是这样歪歪扭扭。 她点点头:“你去吧,我去市里就行了,要买的东西我都记着呢。” 贺旭:“好,那我让小李开车送去你,被子和衣服都挺重的。” 两人说完就分道离开。 贺旭去找了郝运和其他的战友,只有郝运和他收到了信件。 他和戴胜交情虽然好,可还有另一个人与他更好,两人是老乡,平日里贺旭郝运等人凑钱都是让他带去给戴胜的父母。 不过对方已经转业。 贺旭觉得不太对劲,打了电话过去询问。 对方满脸疑惑,这几年他都会去战友家看望老人,对好友的遗孀倒没多关注,但按理说对方要求助也会来求助他。 毕竟他转业后的地址对方是有的。 不过没等他疑惑多久,大概就知道了原因。 他家里有个爱吃醋的老婆,信里又没说清楚事,他老婆可能以为是他在外面有人了,就把信给藏了。 难怪他说这几天自个老婆都冷着脸呢。 贺旭:“那我这么凑点钱,你过去看看戴胜他前妻,别真出事了。” “不用凑钱,我这就请假过去。” 戴胜的遗孀嫁到了隔壁市里,他离的近,请两三天假过去看看就是。 贺旭和他寒暄了一会儿,问了他最近的情况,这才挂了电话。 他本以为事情应该好解决,接了沈棠回来,想着还是得凑钱寄过去给戴胜父母,和战友们商量一下,每人出个五块左右,凑齐了三十多块钱一起寄过去。 可没等到他寄钱过去,那边又打来了电话。 家里的婆娘得知他要去看望战友遗孀,还一去就是好几天,闹的不行,加上他恰好抓一个小偷的时候扭伤了脚,这事他怕是去不了了。 贺旭原本是打算自己去的,奈何他之前就把假请完了,师长那边又有任务交给他,只能找其他人去。 对方虽然有个烈士遗孀的身份,但毕竟已经再嫁了,军区也不好再管她本人。 沈棠知道贺旭顾及她膝下被带走那个孩子,就和贺旭商量一下,帮他去一趟。 安全不用担心,苏晓晓最近在调休,沈棠之前帮她照顾了好几天孩子,听到沈棠请她陪同去苏市立马就答应了。 沈棠把最近一周的工作提前做完,又跟小贺执交代了要过几天回来。 小贺执可怜巴巴的拉着她袖子:“要早点回来呀。” 沈棠看他这么听话,没忍住亲亲他:“妈妈最多一周就回来。” 小贺执自出生都还没离开过她,沈棠还没走,心里就开始舍不得了。 幸好江南和陈树回过来陪他,三个孩子一起睡觉一起玩,倒是好的不得了。 苏晓晓会修车开车的事在部队已经不是秘密,沈棠跟师长借了一辆军车,两人直接开车过去,大概开了整整两天才到苏市。 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人在招待所住下,顺便去百货商店买了些给小孩子和妇女的衣服以及麦乳精和糖果。 这一路颠的沈棠屁股都是痛的,沈棠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两人才去那位遗孀改嫁的山村。 坑坑洼洼的路是真的不好开,也就是苏晓晓技术好,虽然晃来晃去,但开的稳。 路上遇到牛车和知青,底下五个知青一看苏晓晓居然会开车,惊呼道:“这是女兵吧,苏市附近有军区吗?” 赶车的老人眉头紧锁:“咱们附近没有驻扎的军队啊,不会是去洪秀家吧?” 之前就听说洪秀前头那个男人是烈士,这么多年也没个军人过来看他们,大河村知道消息的人都以为这消息是假的。 这两个女军人要是去找她,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老人恨不得把牛车再赶快点,好去看个热闹。 第一卷 第217章 找到洪秀 军车吸引了山村一大帮人围观,沈棠和苏晓晓下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哗然了起来。 女人居然也能开军车! 大河村不大,位居与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下,外面还有一棵几人才能围住的大树,如今是十一月,天气不冷不热,不少人正是在地里忙活。 见到军车开进村子,有小孩大胆的上前想摸,沈棠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问那小孩:“小朋友,你知道洪秀同志的家在哪吗?” 小孩看着她手里的大白奶兔糖咽了咽口水:“俺知道,你找戴云她妈吧,戴云在山上挖草药呢,俺给你叫来,这糖你别给别人。” 说完,他急忙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叫着戴云的名字。 其他小朋友都堵在沈棠面前,眼巴巴的望着她手里的糖,更小的控制不住的留下口水。 有的大胆的直接问:“俺告诉你洪秀阿姨家在哪,你给俺糖不?” 沈棠:“可以啊,麻烦小朋友帮我带一下路了。” 其他小孩一听纷纷争抢给沈棠指路,沈棠和苏晓晓拿着包裹跟着他们往里走。 沈棠穿着军装,苏晓晓穿着常服,打量他们的村民们不敢上前,却也在私下里不断的议论。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沈棠顺着那几个小孩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位于山脚下的土茅房。 有一两个和洪秀家关系不错的小孩直接敲门,然后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小声问:“秀姨,你在家不?” 这时候村民们都已经下地,但洪秀家大门紧闭,外面还有上了锁,小孩子却知道人在里面,明显情况有些不对。 沈棠和苏晓晓对视了一眼。 她上前拉了拉那小孩:“这门不是锁了吗?是不是下地去了?” “才没有捏,秀姨被打的好惨,肯定又被白六叔关家里了。” “就是,俺妈说了,要是不关着秀姨,秀姨就要跑,所以秀姨肯定在家。” “俺爸也说了,秀姨不听话,六叔才打她的。” 小孩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话,沈棠虽然没听明白事情经过,但洪秀被打这个事在明白不过。 大概是外面站了太多人,不一会儿村长和一些村民就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身材中等,面容黝黑凶煞的男人走来,瞧见沈棠和苏晓晓穿着军装,瞳孔猛的一缩,满是警惕:“你们是啥人,站在俺门口干什么?” 小孩看到他语气凶戾,害怕的后退了几步:“白六叔,他们来找秀姨的。” “找俺婆娘干什么,俺婆娘回娘家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嘞。”男人三角眼挤在一起,露出凶狠的模样。 苏晓晓冷眉一厉:“真没回来还是被锁在里面,当着军人的面都敢说谎,我看你们是胆子大破天了!” 男人双眉倒竖,凶神恶煞的就要打她:“你算什么东西,俺女人已经和俺领了证,那就是俺的人,俺不给她见生人关你什么事!” 苏晓晓抓住他的手,一拳将人打飞了出去。 男人疼的尖叫一声,感觉自己手腕都被她捏碎了似的,躺在地上骂骂咧咧,把一众村民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一百多斤的男人,就那么飘忽忽的一下,就被这个看着瘦不拉几的小姑娘给打飞出去了? 苏晓晓侧头看向沈棠,后者偷摸朝她举起大拇指,苏晓晓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这时,一个头发半白身上全是泥巴的中年妇女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扑倒那男人身上大哭:“赖子!赖子你咋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娘俺可怎么办啊?” 男人躺在地上嗷了半天,看到老母亲仿佛看到了救星:“妈,俺手断了,俺手断了,快送俺去医院!” 中年妇人哭的死去活来,选择性忽略了最后一句:“啥,你手断了?谁打的你,俺找她赔钱去!” 白赖子痛不欲生的捂着右手,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指向苏晓晓:“她、她……” “就是你这个贱人打俺儿子是吧,俺打死你这个贱人!” 她白母狰狞朝苏晓晓扑去,苏晓晓侧身一躲,对方噗通一声摔摔到地上。 白母哎呦一声,朝着她口吐芬芳:“你个臭*子,骚**,你敢打俺儿子,俺要去政府告你,俺告诉你俺姐可是在政府工作的,你今天敢打俺儿子俺让吃不了兜着走!” “欺负人了,军人欺负人了,俺一个十八代贫农被资本家欺负了……” 苏晓晓掏了掏耳朵,冷声道:“别嗷了,你儿子先动的手,并且我可没打伤他,不过是脱臼了而已,你们要是再不安静下来,他手错过了治疗我可不负责。” 妇人不知道脱臼是啥意思,骂的正起劲呢,根本不管围在四周村民的耳朵,一声比一声嗷的高。 “你给俺闭嘴!” 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走了进来。 他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几,头发半百,面容有些威严。 一来就狠狠踢了一脚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妇人:“别嗷了,没听见你儿子手没问题吗?” 妇人顺势就抱住他的大腿:“村长啊,你可得俺做主啊,俺可是亲三堂嫂啊,你要是不给俺做主,俺就从河里跳下去,跟你三堂哥说是你逼俺下去的,俺看你死了以后咋见老祖宗。” 村长:“……” 真是忍无可忍。 “你给俺闭嘴,谁不知道你是个啥德性,赶紧给俺放开,你儿子的手真不要了是吧?” 妇人这才抽抽噎噎的撒开手。 苏晓晓上前一步,在男人杀猪似的尖叫下,两下就把男人的手接好了。 看着白赖子不嗷了,还活动了两下手臂,村长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是来找洪秀的?” 洪秀是改嫁过来的,改嫁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儿,村里的人说三道四的都有,却很少人知道洪秀之前那个男人是个烈士。 村长倒是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全,大河村虽然和洪家村隔着几座山,但到底是两个市的村子,有些消息很难传过来。 白赖子身高不高,可五官生的还行,因为脚有点跛,家里又穷,二十五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后来经人介绍,他一眼就相中了洪秀,娶了对方后也珍惜了好一段时间,最后发现对方迟迟怀不了孩子,这才对她又打又骂。 洪秀娘家离这边有些距离,村长一开始管过,但对方娘家三四年都没来过一次,偏她性子又柔弱,即使被打了也只会为男人开脱,渐渐的就没人帮她了。 村长看到军车进村就知道不好。 前阵子洪秀被打的太惨,一直没下得了床,怎么就这么巧,遇上了军人过来探望 第一卷 第218章 妈,她们来救我们了! “我听这些小孩说,洪秀同志被人家暴,如今还在非法囚禁在房间里,不知可有此事?” 沈棠冷着脸的时候很具有欺骗性,高傲清冷,看着就不好说话。 村长不敢隐瞒,却又怕她们发现洪秀被家暴的事连累自己,支支吾吾的说:“军人同志,这、这事是个误会……” “误会?是不是误会请打开门,我们需要核实,无论洪秀同志是不是烈士遗孀,对妇女动手,都违背了我国律法,严重的是可以被判刑的。” “啥,打自己老婆还会坐牢?” “吓人的吧,也没见打老婆的会被判刑。” “那是我老婆,花彩礼娶回来的,我打两下咋了,你们管得着吗?” 白赖子眼神一慌,听到要坐牢,立马站了起来。 不过刚刚的疼他还没忘记,这会儿也不敢凑到两人身边了。 真打严重了,当然会坐牢,不过这时候大多数警察都是以调和为主,但不妨碍她忽悠几个山凹凹里的村民。 “赶紧打开门,你们托的越久,伤势越是严重,判刑越是重,你们都想坐牢吗?” 白赖子身子一抖:“妈,你去开。” 白母直接躲到他身后:“什么判刑,俺就不信他们会判俺一个老婆子的刑,那可是俺花了整整五十块彩礼娶回来的,俺们家的媳妇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开什么门,俺不开!” 苏晓晓都想一脚踹来他们家大门。 但这样一来,就落人话柄了,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不能私闯民宅。 这时,一个六七岁大的姑娘背着背篓跑过来,高声道:“我来开!” 小姑娘身上也有不少伤,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可那双眼睛很亮,她急喘着气,抢过白赖子手里的钥匙,三两下就将门打开了。 白赖子反应过来,刚想要去拦,就被苏晓晓一个眼神吓退。 眼见大家都进了他家,他赶忙追着戴云而去。 戴云才不管后头的男人,快步跑到她妈的房间:“妈,他们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沈棠和苏晓晓跟在身后快步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味很难闻,破旧的窗户贴着报纸,被褥也已经发黑,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面容青紫肿胀,像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戴云的急不行:“妈,妈你怎么了?” 苏晓晓将人推开,上前一步查看洪秀的状态,忽然掀开被子,双腿瘦弱当青肿,还有好些被鞭打出来的痕迹,下半身流了不知有多少血,整个毯子都染红了。 沈棠心里一惊:“赶紧送医院。” 这一看就是流产了! 苏晓晓抱起人就往外走,白赖子一看事情不好,堆起凶狠的表情就要拦在苏晓晓的面前:“这是俺媳妇,你不能带走……” 话没说完,就被苏晓晓一脚踹翻了过去。 白赖子捂着肚子,咬着牙喊:“妈,快拦住她们,那是俺媳妇,不能让她走了!” 白赖子的母亲抄起厨房里的刀就要冲过来:“放开俺儿媳!” 村长一惊,这蠢妇,居然还拿刀,她想反了不成! 他也害怕自己被白母一激动砍了,虚虚的拦了两下:“把刀放下,你这是要干啥,蠢妇,你快放下!” 白赖子再怎么样,那也是他侄子,他总不会让侄子没了媳妇,但她要是对人举刀,还是对人民军人举刀,传出去他们大河村肯定要被取消优秀大队的称号。 其他几个村民见了也赶紧劝:“大花,赶紧放下刀,人家是要救你儿媳,不是要带你儿媳走。” “放屁,你问她们要是走了还会回来吗?” 她朝说话的人吐了一口唾沫,五十块彩礼啊,连个儿子都没给他们生一个,她能放人走吗? “你这人咋就说不通呢,你砍你砍啊,你砍了下一个枪毙的就是你。” “就是,谁不知道你稀罕着自己的命呢。” 张大花恼羞成怒:“胡咧咧什么,你们说的倒是轻松,没了媳妇的又不是你们儿子。” 要是他们家儿媳媳妇跑路,指不定一家子得急成什么样呢。 现在对她指指点点不过是事情没发生到自己身上罢了。 她就是无赖就是泼妇又咋了,她要是不强势一点,怎么在荒年里把自己儿子养大? 沈棠气不过,怒声朝村长道:“白村长,你好歹是个村长,洪秀是烈士遗孀,戴云烈士子女,她们要是在你们村出了事,你这个村长之位还能坐得安稳吗?”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村长就拦的那两下根本没尽力,恐怕也是想着把洪秀留下来。 村长老脸一黑,下狠手拉住白母:“你就别闹了,都打了结婚证的,跑不了的。” 白母:“真跑不了?” 她儿子可还没后呢,洪秀可不能丢了。 村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行了,人家是洪秀前头那个男人的战友,真要是把人逼急了,咱们贫民还能搞得过对方?” 再说了,洪秀都嫁过来三四年了,也没见怀个孩子,他家儿媳要是怀不上,他早就让儿子休了再娶。 他可看到了,那女军人屁股后面还别着枪呢。 沈棠牵着戴云一路往村口走。 戴云的目光落在沈棠腰后面的皮包上,咬了咬唇,心想着怎么才能把那两个老畜生给剐了! 洪秀的伤势很重,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四人只能去县里的医院。 开车开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县里。 洪秀直接送进了抢救室。 沈棠缴了费,和苏晓晓戴云坐在走廊边上等。 她见戴云着急的望着抢救室,忽然问:“寄去军区的信是你写的?” 小姑娘背脊一僵,低头望着自己破破烂烂的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棠走过去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平缓着她紧张的情绪:“别担心,我的丈夫和你爸爸是好朋友,我丈夫之所以没来,是因为要出任务,他收到你的信后一直放不下你们,所以我才会替他来一趟。 我想你能写信过来,应该知道我丈夫的名字,你可以叫他一声贺叔叔。” 戴云这才抬头,红着眼眶试探性的问:“您是贺旭叔叔的妻子?” 沈棠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坐在旁边凳子上:“现在你跟我说说,你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一卷 第219章 女人是没有家的 戴云抠着手指甲,低头沉默不语。 沈棠轻叹了声:“那你妈妈可有离婚的打算?” 洪秀伤成那样,绝对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按理说,当地的妇联不可能不管。 她若是要离婚,沈棠一定会帮她,怕就怕洪秀自己不想离婚。 沈棠知道这个时代的女性都害怕离婚,即使被打的体无完肤,也会在自己丈夫一遍遍哀求下原谅对方。 她也会恨其不争,但有的人她并不是真的不争,而是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必须要确定一下洪秀的态度。 如果洪秀这一次愿意离婚,她肯定要将洪秀一起带走。 至于如何安排,回了海市再说。 如果有时间,沈棠还想去看看戴胜另一个孩子,听贺旭说那个男孩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戴胜并不是独生子,家里还有两个哥哥,这个孩子生活的怎么样,她总要去亲眼看一眼才行。 戴云揪着衣服,一直低着头:“我妈不愿意离婚。” 她今年七岁了,四岁时候跟着洪秀嫁到大河村,早就对以前的家没了印象,但妈妈第一次被打的事她一直记得。 白赖子从来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直说她是个小杂种,所以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白赖子亲生的。 有一次她问起母亲亲生父亲在哪,洪秀瞬间泪流满面,她才渐渐懂了什么是牺牲。 大河村离母亲娘家其实并不算远,两个市是挨着的,走个一天就能走到洪家村。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洪秀会嫁到大河村来。 她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很懂事了,听村里的人说过大人要是过不下去是可以离婚的,所以母亲被打后,她劝过母亲跟继父离婚。 结果母亲当场给了她一巴掌,又抱着她哭的死去活来。 戴云怕了,如果不是这一次母亲伤的太重,她也不会走而挺险,去求助亲生父亲那边的人。 苏晓晓:“那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吗?” 她之前的世界是强者为尊,虽然末世开始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历史系学生,但时隔太久,她已经记不清婚姻里那些小事,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宁愿挨打也不愿意踏出新的一步,难道家里就非得有个男人? 要这样的话,她倒不介意废了男人的下半身,让他只能躺在床上当个“男人”。 当初殴打原身的那几个畜生就被她给废了。 当然,这个世界的法律和她之前的世界不一样,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生活,她也不愿意把自己血腥的一面展现出来,废人都是偷偷废的,谁也抓不住她的把柄。 洪秀要是想要一个“废人男人”,她这里有好几种方法帮她。 戴云下唇咬出一排齿印:“我妈说,她是为了我。” 苏晓晓嗤了声:“屁!” 沈棠嘴角一抽:“淡定。” 苏晓晓:“好的。” “我妈说,她要是离婚了,我和她都会活不下去,虽然我在这个家吃不饱也穿不暖,时常挨打,可是总有一口饭吃。” “外婆收了钱不乐意让她回去,奶奶家也不愿意养我,我们女人是没有家的,只有嫁了人,才会有家,白赖子是唯一能接受她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的男人,要是和他离了婚,我们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沈棠沉默,她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有疼爱她的父母,可这世上人的难处她未必就不理解。 尤其那句女人是没有家的,写照了多少妇女的人生。 她看到戴云胳膊上的伤,才想起这个小姑娘的伤还没处理:“我让护士过来帮你上药,你身上的伤也很重。” 戴云声音如蚊:“可、可我没有钱。” 沈棠抿唇笑了笑:“没事,阿姨付钱。” 护士拿了药过来,看到小姑娘身上这么多伤,满是指着的看着她们两个大人:“这明显就是被打了,你们这些做大人的也太粗心了,做个全身检查吧,万一有内伤怎么办?” 苏晓晓面无表情的听着训,拿着钱去缴了费,看到里面的戴云在检查,小声询问她:“那要是洪秀不愿意离婚怎么办?” 她们俩个总不能违背当事人的意见,强行把人带走吧? 她才学这个世界的律法,这方法可行不通啊。 沈棠还没说话,急诊室那边灯灭了,医生推了洪洗出来。 “病人流产大出血,好在抢救及时,先住院观察几天吧。”医生说完,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二人一眼:“病人身子营养不良,还经过长时间被殴打,四肢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是外人所致,可以报警。” 沈棠已经看到了洪秀的惨状:“那她多久能醒?” “等会就能醒了。”医生说完,就让护士将人推入病房。 戴云还在上药,听到洪秀的手术完了,立马就跑了出来,后面的护士拉都拉不住。 苏晓晓将人拦住,把她丢到隔壁医疗室:“先上药,上完药我带你去你妈的病房。” 戴云远远的看了一眼母亲,见她脸上的伤已经被上好了药,听了医生说没事后才放心下来专心上药。 趁洪秀没醒,沈棠去了一趟派出所。 家暴没有入刑法,属于家庭内部事务纠纷,所以即使民警接到了报案,也只是派了两个警察过来查看情况。 跟医生确认了洪秀是因为家暴流产后,两个警察才跟沈棠说顶多可以把白赖子关进去几天,要判刑的话还是很难。 “几天的时间也够了,麻烦两位同志尽量拖延时间,也不要告诉村子里的人只能关几天,我姐姐她被打的这么惨,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我是一定要让我姐姐和他离婚的。” 两个警察还年轻,看到洪秀的惨状后也很生气,两人猜倒沈棠想做什么,不仅答应了她的请求,还让她有什么需求尽管去找他们。 当天,两个警察就来到了大河村将人拷走了。 第一卷 第220章 满满三页纸,全是对这个妻子的不放心 白赖子被抓走的时候,白母哭的死去活来,破口大骂着两个警察:“俺姐可是在政府工作的,你们敢抓俺儿子,俺一定要告诉俺姐,找你们领导要说法。” “老太太,就算是你家有亲戚在政府工作,你儿子将你儿媳快打死的事也触犯了法律,他必须要跟我们走一趟。” “俺不管,俺啥也不懂,俺就知道洪秀是俺儿媳,俺儿子想打就打,那可是花了整整五十块才娶回来的,还带了个拖油瓶,俺连她拖油瓶都养了,俺儿子打她两下怎么了,她个不生蛋的寡妇,还有脸报警,没王法了啊,俺要上告,俺要让青天大老爷为俺做主,俺花钱娶的儿媳凭什么不能打……” 两个小警察听的胸腔全是怒火:“老太太你讲点道理,就算你是儿媳,你儿子也不能就这么打人,何况她当时已经怀了孩子,是你们亲手把她的孩子给打没的。” 白母一愣:“啊,她能怀啊?” 洪秀被带走,她和白赖子就一直愁眉苦脸,饭都吃不下了,生怕洪秀跑了。 两人正想办法去城里一趟看看呢,两个警察就来了。 这个时间段,两人完全没看到洪秀褥子上全是红色的血。 几个村民倒是看到了,还在私下里议论了几句,只是时间太短,没能传到白母和白赖子的耳朵里。 白母心想,要是洪秀能怀,那这个媳妇可不能让她跑了。 儿子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还娶得这么漂亮,将来不得给她生个更漂亮的孙子? 白赖子则一脸震惊:“怎么可能,俺昨夜里才折腾了俺媳妇,她没怀啊。” 昨夜里洪秀说不舒服,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洪秀经常被他打,能舒服才怪了。 但女人嘛,能用就行了。 他管她疼不疼呢。 没想到,洪秀居然怀了孩子? “那、那孩子……” 警察看他一脸震惊,却没有悔意,冷声道:“被你打没了。” 白赖子一下就哭了出来。 那是他心心念念好久的孩子啊! 以他的能力,那必定是个男孩,他原本应该有后了啊! 白赖子哭的凄惨,但除了他母亲没有人会同情他,两个警察拷上人就走。 村长愁的不行,村子里要是出了个坐牢的人,那就真是远近闻名了。 他这个村长大概率也坐到头了。 眼见两人要走出村口,村长连忙拿出自己珍藏了好久的烟,赶上去拦住两个警察:“警察同志,先等一等。” 他将烟递给两人,但两个警察都不是抽烟的人,直接拒绝了。 村长这才问起白赖子要关几天,会不会判刑,严不严重。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不得不说,这个村长还是有点聪明的。 不过两人既然答应了沈棠,便直接含糊的说:“事情没有定论,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判,这也要看洪秀同志的意思。” 村长还想问,见两个警察明显不耐烦了,这才不得不让开路。 白赖子被抓走,影响最大的便是村子里的人。 他们今年的优秀大队称号大概是评不上了。 这可关系到他们每家每户的粮食啊。 一时间,大家对白母都没了好脸色。 那些在家里打婆娘的男人也面色一变,赶忙收了手。 原以为那天那个女军人说的话是吓唬人的,没想到真的会坐牢啊。 沈棠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想的,她买了晚饭拿到病房,洪秀已经醒了。 令她意外的是,洪秀居然再跟苏晓晓吵架! 洪秀挣扎着想要起来,偏偏苏晓晓单手就把她给按了下去,戴云在旁边不停的劝母亲,可就是劝不动。 “妈,那个畜生到底有什么好,你就非得要跟着他吗?他都不把你当人,要不是他,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洪秀流着泪:“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爸,只有他才能接受你啊。” 苏晓晓:“不是接受你女儿,是想让你给他生了个儿子,再等你女儿长大了卖了换彩礼钱。” 洪秀摇头:“不是的,他之前待我很好的,从来让我下地,他对云云也好……” 苏晓晓:“毕竟指望你给他生娃呢。” 洪秀:“你不懂,你不要乱说,如果没有他娶我,我还能去哪啊,要是回娘家,我妈又要我再嫁一次,指不定会嫁到哪个大山里去呜呜……” 苏晓晓:“那就不回呗,总不会比嫁给现在这个更差。” 洪秀觉得和这个人说不清楚话,一点也不想理她了。 她挣扎就要下床,想回去跟丈夫解释清楚,免得他一生气又打她。 可旁边这女人力气出奇的大,按住她的手她就爬不起来了,气的她眼泪直流。 沈棠走进病房,苏晓晓唰的一下收回了手,淡定解释:“她非要起来。” 洪秀有些胆小,瞧见穿着军装的沈棠小声询问:“你是?” 沈棠走过去,坐在她床边,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你好嫂子,我叫沈棠,是戴胜同志战友贺旭的妻子,这一次也是收到了你们的信才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信?我没写信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怒瞪向女儿:“云云,你怎么可以翻我的柜子?” 戴胜当年写给她的信她都压在箱底,那是她唯一能从戴家带走的东西。 戴家的人看不懂字,只知道信封里面没有钱,却不知道里面写满了戴胜对她的安排和嘱咐。 遗书里不仅交代了她遇到困难可以去找谁。如果他出意外牺牲了,也希望她遇到合适的再嫁,不要把自己耽搁了。 满满的三张纸里,全是对她的不放心。 洪秀最珍贵的便是这封信,哪怕是戴云也不给碰。 戴云才七岁,根本没有上过小学,全靠着她在家里教导和村里那两年免费的教学才看懂了些字。 小小年纪的她没有笔,就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又靠着跟村里的赤脚大夫学的那点药草知识,天天上山挖药,攒了将近一年的钱,才写出了四封信。 洪秀看她心虚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气这个女儿不懂事,竟然找军区的人来,可感动于她一直维护在自己面前,抱着孩子就哭了起来:“是妈对不住你。” 沈棠无奈道:“嫂子,你先别哭,你身子本就虚脱,再哭的话对身体不好。” 戴云给妈妈抹掉眼泪,稚嫩的说:“妈,你别哭,你和他离婚吧,大不了我养你,我跟着张爷爷学了好多草药,我以后挖草药养你。” 洪秀破涕而笑:“你那点草药不过是人家看你年纪小,可怜你才收你的药,哪能养的起我?” 戴云有些不服,但不好在刺激妈妈,只能鼓了鼓没什么肉的脸,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沈棠把食盒放好,让洪秀先吃饭。 她看洪秀似乎不想离婚,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快速解这桩事。 第一卷 第221章 劝说离婚 四人吃完饭,沈棠想着把话说明白:“嫂子,我们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洪秀腼腆的笑了下:“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是女人家本就活的困难,谁不是从这样过来的,这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沈棠疑惑问:“嫂子在戴胜同志家的时候也过的这样困难吗?” 洪秀怔了下,低头抚了抚衣角:“戴胜他们是体面人家,不至于动手,只是有些话说出来比打在身上更痛。” 沈棠仔细想了她的话,这个时代的人家大多都逃不出一个重男轻女的现象。 洪秀再嫁,只带了一个女儿,想也知道戴家肯定是要把孙子留在家中。 戴胜牺牲后,她未必就愿意再嫁,只是流言蜚语以及戴家人不愿意让她继续留在村里,加上她性子又懦弱,最后还是听从了娘家的话再嫁。 如果这一次来的是贺旭,又或者是戴胜其他战友,看洪秀不愿意离婚,大概率也就这样了,顶多买些东西,或者让当地政府和妇联多看管些。 可沈棠却觉得,能把洪秀打的流产,已经不是简单的家暴了,白赖子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洪秀所期盼的,无非就是自己怀个孩子,只要生了男孩,自然就在白家有了话语权,自己也就有好日子了。 可这样一来,戴云怎么办呢? 这个姑娘攒了那么久的勇气,带着那么高的期盼,希望她们能够帮她们一把,如果洪秀就这样认了命,戴云又是何等的失望? 以后洪秀再生了孩子,她心中的爱还会全心全意的都给戴云吗? 沈棠拉住她的手,轻柔的说:“嫂子,咱们都是女儿家,我最是明白你心里的意思,你怕离婚后戴云要被旁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个父亲撑腰,将来嫁了人也会被欺负。又怕自己离了婚连孩子都养不大,是不是?” 洪秀眼眶洇出泪水,她何尝不想过平淡的日子,可自己的半生都这样了,只能指望白赖子能够改邪归正,能够好好待她,哪里还有勇气选择离婚,面对新的未知的生活。 沈棠继续说:“嫂子,你想过你另一个儿子吗?” 洪秀抬起湿润的眼眸:“耀耀怎么了?” 她几年都没曾回去过了,想着戴耀怎么说也是戴家的孩子,又拿着大半的抚恤金,怎么说也会比自己过的好。 沈棠叹气:“今年戴耀快六岁了吧,你知道一个孩子没有了父亲,会有多思念母亲吗?我与你一样,也有个儿子,出门前他还拉着我让我快点回去,说见不到我就会想念我。” “嫂子,戴家就算对耀耀再好,他心里仍旧会想念自己的母亲,他爷爷奶奶不止他一个孙子,即使再疼爱他,再看到两个堂伯一家人其乐融融时,他也会感到孤独,会问自己的妈妈再哪,嫂子,你舍得一直不去看望他吗?” 洪秀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她喊着儿子的姓名,哭的双眼都红肿了。 戴云有些失落的走上前,抱着母亲说:“妈,你离婚吧,就算爷爷奶奶外婆外公都不让你回去,我们自己用双手也能活下去,弟弟一定还等我们回去接他。” “可是、可是……” 洪秀犹豫不决,沈棠赶忙说:“不用可是,只要你想离婚,坚定要离婚,我们绝对会帮你,等你离了婚也不用担心自己未来活不下去,我有好些朋友和你一样,也是离了婚,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活,她们照样可以活的快乐,活的轻松,你要相信往后的路我们一定会帮你。” “等你将来过的好了,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去探望你儿子,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你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要好千百倍!” 洪秀眼里含着泪水,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头:“好,我愿意离婚。” 沈棠松了一口气。 洪秀绝对不是爱白赖子这个人,而是基于现实压力,她不得不再嫁,又无处可去恐惧未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别人。 只要不是脑子有坑,当有更好的选择出现时,没有人会继续原来的路。 苏晓晓和沈棠去洗碗,穿过走廊,她挑了挑眉头:“还是你行,要是我来,肯定只会恨铁不成钢。” 沈棠摇头:“现在只是开始,洪秀嫂子只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伤透了心,害怕再次被打,加上我一直跟她说她儿子的事,她才被说动了。 白赖子虽然坐了牢,但白母肯定会来闹,到时候白母朝她一跪,保证再也不打她,还许诺很多好处,难说洪秀同志会一直坚持离婚。” 苏晓晓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头都大了,耐心都要快磨没了。 “那你想到怎么对付他们了吗?” 她们可没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沈棠勾了勾唇,招手让她靠近,然后再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晓晓瞬间睁大了眼睛,冲她狠狠点头。 不愧是被师长夸赞的人,她要是有这聪明劲,上辈子哪能被人阴到尸骨无全。 没等到第二天,白母、村长、大队长还有三个年轻的小辈在白赖子被抓之际,就坐上牛车来了医院。 沈棠趁着他们来之际跟洪秀嘱咐了几句,让她等会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答话。 白母一行人打听到了洪秀的病房就闯了进来。 哪怕一路上村长一直让她忍着脾气,到时候他来劝说,但白母一进病房,看到洪秀桌子上那些水果麦乳精后,气的当即大骂。 “好啊你个贱人,俺儿子在坐牢,你居然还在这里好吃好喝,不就是打你几下嘛,你居然报警抓俺儿子,俺打死你个贱人!” 沈棠叫了声:“晓晓,把她丢出病房。” 苏晓晓小小的个子手劲极大,抓着白母的后脖子就要扔出去,吓的村长大喊一声:“够了,三堂嫂,你就别嚷嚷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那个猪圈。” 白母还想撒泼,被村长使了好几个眼色,这才安静下来。 “不闹就不闹嘛,但是她必须要把俺儿子给放出来,俺儿子都被关好几个小时了,他可从来没受过这个苦啊。” 洪秀不知道白赖子坐牢的事,想问什么,被沈棠一个眼神使过去,想起之前的叮嘱,她只好躺在床上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第一卷 第222章 要么坐牢,要么离婚 沈棠拿了两张凳子和苏晓晓坐下。 村长看到也想坐,毕竟赶路是真累啊。 可他巡视了一圈,两人病房里只有她们屁股下的两张宽大的椅子,剩下的就是些小矮凳。 村长嘴角一抽,心里吐槽还双人病房呢,连张凳子都没有,这矮坨坨凳子坐上去不是矮了人家一头吗? 沈潭看一群大老爷们坐在矮凳子上,和黑不溜秋的蛤蟆似的,就忍不住扬起唇角。 高凳子肯定有,不过都被晓晓搬走换成两张矮凳罢了。 沈棠将腰间的枪型皮套取下来放到桌子上,那轻描淡写的动作把村长吓出一身冷汗。 他讪笑着说:“军人同志,俺知道白赖子这人过分了些,可他和洪秀是夫妻,是一家人,以后肯定要好好生活的,你看,要不还是让白赖子出来吧,你放一百个心,只要白赖子以后敢打洪秀,不用您动手,俺亲自动手教训这个侄子!” 沈棠指腹敲着桌子,漫不经心的说:“村长,您要是当初有这个心,洪秀同志也不至于打这么惨,白赖子也不至于被公安抓走是不是?” 村长满脸心虚的叹了口气:“是、是俺这个村长做得不到位,但是军人同志,农村打女人那是常事,咱们大河村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来的,俺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盯着侄子房里的事是不?” 沈棠点头:“是啊,所以作为村长的您连自己侄子都管不住,可见您这个村长做的有多不到位,我也很想问问你们村的大队长,到底是怎么选的村长?” 旁边的大队长像是愁的不行,掏了掏口袋,正想抽烟,被苏晓晓冷淡的提醒医院不能抽烟,只好忍了下来。 他虽然是村里大队长,但和村长一直合不来,村长家里出了这么大个事,他心里快活着呢,只是面上装的好而已。 不过到底是一个村子的人,白赖子坐牢的事关乎集体利益,他也没向着沈棠说,只含糊道:“村长都是推举出来的,大河村都是姓白呗。” 白村长气的给了他一肘子,这时候是吵架的时候吗? 白赖子坐牢,村子里的名声就坏了。 以后还有哪个女娃娃敢嫁进来?他们家的女儿又怎么嫁出去? 还有大队的优秀称号,每年给的奖励,都得没了! 大队长挨了一肘子,黑皱的眉头蹙起,带着一股老好人的味说:“女军人同志,这事报警就实在是太过分了,白赖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家里又是贫农,娶个媳妇三四年不生个娃,别说白赖子忍不住打人,就是我们这些做长辈也有意见。 当然!白赖子打人是不对的,你看这样行不,等白赖子出来,让他跪在洪秀面前磕头认错,保证下次不再犯,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怎么样?” 躺在床上的洪秀动了动,还没说话,就听沈棠将瓷搪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她下颚微抬,眉眼冷傲,自带一股冷锐之色:“大队长,您是在村子里一言堂惯了,也把这些习惯带到外面来了吧,白赖子已经触犯了法律,被公安押送进牢房,你以为这只是家庭矛盾吗?” 大队长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了,一看沈棠这“上位者”气势,心里就忍不住瑟缩了下,结结巴巴道:“那、那您觉得要如何?” 沈棠冷冷的勾起唇:“要么离婚,要么坐牢!” “你放屁!”白母一直被身边的妇女拉着,现在听到洪秀要离婚,再也压不住脾气冲了出来,她顾忌苏晓晓力气大,走了两步看后面的人不拦她了,果断停住脚,站在中间大骂:“离婚你们休想!俺花钱娶回来的媳妇,不给俺生个孙子你休想离婚!” 洪秀在被子里泪流满脸,戴云则在旁边安慰她。 沈棠不急不缓的说:“那就没得淡了,不离婚,洪秀同志就不出谅解书,白赖子就只能坐牢。” 白母神色慌了下,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大河村的人个个都不想理她。 她心慌的不行,仍旧嘴犟:“就算赖子坐牢,俺们也不离婚!” 沈棠淡淡道:“没关系,白赖子对孕妇出手,就算你们不肯离婚,我们也会跟法院提起诉讼,这婚也离定了,不过是时间长一两个月而已,只是不知道白赖子故意伤人的罪会坐几年牢了。” “法庭是什么?” “不知道啊。” “那要是有了这个,咱们以后不想离婚也得离了?” 大河村的人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唯有大队长脸色变了变,法院也是前阵子才恢复的,虽然不在他们市里,但因为离的近,他也有所听闻。 大队长见识不够,虽然知道法院是什么打官司的地方,但并不知道可不可以打离婚官司。 他可是听说了,前阵子那里就打了一场官司,上到市里的大官下到村里的大队长,都被送了进去。 无论大小官都是经不起查的,大队长在村子里一言堂惯了,虽然贪的不多,但到底也是贪了些钱,要是因为白赖子和洪秀离婚的事闹出其他事来,他可就完了。 大队长:“三嫂子,你别胡搅蛮缠,咱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白母不听,还想胡搅蛮缠,吐口而出的骂声全部被村长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到了医院外,白母狠狠咬了一口捂住她嘴巴的人,指着大队长怒骂:“你干啥,俺告诉你,俺绝对不会让俺儿子离婚的,俺儿子也不能坐牢,要是你们不帮俺们,俺就去县里闹,俺看你们怎么办!” “你!”大队长瞪了一双老登眼,气的心脏都不舒服了:“蠢婆娘,闭嘴吧你。” 白母:“你敢骂俺!” 村长肃着个脸呵斥:“好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白母红着眼眶,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你们说咋办,俺不管,俺儿子就不能坐牢!” 大队长狠狠抽了口咽:“那就离婚呗。” 白母蹬腿撒泼:“也不离婚!” 村长也不赞同离婚:“白赖子要是离婚,以后不得打光棍?” 大队长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蠢东西了:“那你们说咋办吧。” 村长低着头抽烟,过了许久,一双老态的三角眼里露出一抹狠光:“那就去求!” 白母刚想说话,就被他瞪了回去。 “不求,难道还真让赖子坐牢?再说了,洪秀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心软的不行,你多求两回,她铁定会心软,等那两个军人走了,洪秀要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白母心里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样。 求就求,等洪秀让白赖子回来后,她定让洪秀这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第一卷 第223章 我就想离婚 次日,白母就带着村长和大队长,以及妇联的人上了医院。 这时候的妇女组织都是劝和不劝分,一来就开始替白母说话:“洪秀同志,你和白赖子到底是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看着白赖子坐牢是不?” “这世上哪对夫妻不是磕磕绊绊的过的,你瞧瞧咱们县里前阵子差点被下放的那对夫妻,不就是丈夫和个寡妇搞在一起了吗?女人闹的人尽皆知,丈夫和寡妇都被下放到牛棚里去改造,可她那两个孩子却没了父亲,她妈和婆婆天天在家骂她,生活真是惨不忍睹,你难道要步她的后路?” 苏晓晓听的眉头皱起:“这位婶子,你这是什么话,丈夫出轨犯了流氓罪,被下放到牛棚里难道不是罪有应得,本就不是女子的错,在你口中怎么还变成了女人的错?” 这个妇女组织是几个村一起弄成的,为首的女人是其中一个大队的大队长老婆,她来之前就被反复交代过,一定要让洪秀写下谅解书,不能让白赖子真坐了牢影响周边的村子。 孟小草最是能言善辩,城里人都高高在上的,还有工作,哪里能体会到他们这些村里人困难? “女同志,你要是说这话我就要反驳了,男人是有错,可女人也不能逞一时之气啊,那女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还有一对年老的父母,为了出口气把男人送进牛棚,家里的老人、孩子、重担全压在她一人身上,她心里倒是舒服了,过后肯定要后悔呀。” 苏晓晓总觉得她话不对,却不知怎么反驳她。 沈棠便说:“婶子,女人的忍耐力是很强的,我不太相信那位同志会为了逞一时之气举报丈夫,这其中的细节孟主任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拿来举例劝说别的女同志继续水深火热的生活? 婶子的意思我想洪秀同志也明白,但人若不是忍耐到了极点,又怎么可能奋起反抗? 就像你说的那位举报自己丈夫的女同志,也许正是因为男人在家和没在家都一个样,甚至在家还要将她的劳动成果拿给别人,像蚂蟥一样在她身上不停的吸血,却不曾给她半点好处,这才让她下定决心举报自己的丈夫呢?” 孟小草被她说的话惊的瞳孔都瞪大了:“你这个小姑娘你懂什么,家里要是没个男人,是个人都能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城里的姑娘就是单纯,你可别害了洪秀一家。” 苏晓晓:“你都看到洪秀同志的惨状了,还来劝和才是作孽!” “你、你别瞎说!”孟小草气的嘴巴都歪了:“这事是白赖子和洪秀自家的事,你们这些外人瞎凑什么热闹,让洪秀自己出来说。” 戴云躲在沈棠后面怒瞪他们:“我妈只想离婚,你们再劝也没用!” “你个小丫头乱说什么,什么离婚,咱们十里八村就没有出现过离婚的丑事,洪秀,你自己说,你要离婚吗?白赖子可是一婚,没嫌弃你个二婚的就不错了,你离了婚之后还能找到一个不嫌弃你带着拖油瓶的男人吗?” 孟小草插着腰,她觉得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妇女主任,不信自己还劝不动一个洪秀。 洪秀靠在病床上抹了把泪,低头说道:“我就想离婚。”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不看白母和大河村的人。 孟小草气的直拍胸口,一副恨铁不成的骂她:“洪秀啊,你可别听那两个人的话,以后可有你苦头吃哦,她们两个女娃子懂啥,你要是离了婚你可咋办,你娘家又不管你,她们两还能管你一辈子?只有你男人才能养你一辈子啊。” 白母被推了下,立马上前道:“对对对,赖子已经知道错了,俺也知道错了,秀啊,你就跟俺回家吧,俺以后一定让赖子好好对你,他要是敢打你,俺一定帮你打回去。” 戴云气的不行,拉住洪秀的手说:“妈,她就是骗你的,以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洪秀还没有认命,白赖子喝醉突然打她,她也想过回娘家,可第二天白赖子又哭又求,还有白母也一直保证,她就原谅了对方。 哪里想到,白赖子一开始只是喝醉了酒打她,后来变成了心情不好就打她,最后只要她做事没让他满意就打她。 洪秀试图回娘家过,可回了娘家没两天,就被娘家的人送回了白家村。 白赖子看她看的很严,根本没给她再次跑的机会。 洪秀性子软弱,不善争辩,可心里也是不信白母这话的。 大河村的人见洪秀不理他们,再次推了推白母,使眼色让她努力点。 白母想到自己被关进牢里的儿子,咬咬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秀啊,俺真的知道错了,赖子也知道错了,有这次的教训,他以后一定不会打你,你就原谅他吧。 你想想赖子当年对你多好啊,你二婚他都愿意拿五十块钱娶你,还不嫌弃你这个女儿,当自己亲生女儿养大,他就是这一年跟外面那些人学坏了,这一次他肯定知道错了,你就看在他之前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咱们一家子回家好好过行不?” “你要是还不原谅,我、我……”白母一闭眼,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一边扇一边哭:“我给你打回来,行不?” 洪秀想到自己以往的委屈,捂着脸痛哭起来。 戴云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急的不行,可她想起沈棠对她说的话,冷静下来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哭着扑进她怀里。 “妈,我害怕,我想弟弟,还想爸爸,要是爸爸还在,他一定会心疼你的。” “妈,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不想挨打,妈,我身上好痛啊,我看到他们我就害怕……” 她像是害怕极了,抖着身子呜咽的哭着。 洪秀看她这样,心里生出的那点心软瞬间消散,紧张的抱着她看她的伤:“他们打你了?哪里痛,让妈妈看看?” 白赖子之前打她,却从来没有打过戴云。 戴云身上时常有伤,洪秀问她,她总是说是和其他孩子打架,或者从山上跌落下来导致的。 难道白家人背着她打戴云了? 第一卷 第224章 戴云是洪秀的底线 戴云在她怀里抽抽噎噎的抹眼泪:“她拿针扎我,还让她那些侄子打我。” “你放屁!”白母被她无耻的言论震惊住,她打没打戴云她还不知道吗? 虽然戴云住在鸡棚,一身衣服穿三年,每顿只能吃一点红薯叶。 但她平日里可从来没打过戴云! 况且她儿子打洪秀的时候都是关着门的,戴云进都进不来! 戴云那伤都是她自己和别人打架打出来的! 别人以为她和她儿子还有点良心,只有他们知道,洪秀的底线就是这个女儿,白赖子之前打洪秀的时候踹了戴云一脚,洪秀那是拿着刀就直接冲了上去,把两人吓的魂都差点没了。 再说了,戴云就是个孩子,又不是她亲孙女,她瘦成那样,指不定碰一碰就要出事。 她和赖子要是打她,那名声就全没了,说不定真得坐牢。 白母又不是傻的,洪秀被打的起不来,要是把戴云也给打了,家里的活谁干? 听到戴云这么污蔑他们,白母气的当场就要起来过去对峙,又被旁边的孟小草按了回去。 “云云啊,你不要乱说,你继奶奶虽然对不住你妈,但真对得住你了,白吃白喝养了你好几年,这要是换别的人家,哪可能有这种好事。” 戴云是个聪明的,她耸着肩膀,像是受伤的小鹿,软软的靠在母亲怀里:“没有白吃白喝,家里的活都是我做的,鸡鸭是我喂,猪也是我割草养大的,地是我翻的,饭是我煮的,衣服被子都是我洗的,我每天只能吃一点红薯藤和野草,连红薯都没吃到过,我才没有白吃白喝。” 孟小草一噎,心想着白母真是不做人。 虽然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但是人家干了这么多活,连个红薯都不给人吃,那真是缺德了。 白母满脸心虚:“俺知道错了,秀啊,俺以后一定把云云当亲生孙女养着,你想想,赖子当年对云云可好了,还买糖给她吃,你还让云云叫他爸爸呢,赖子不是个坏人啊,他只是一时走错了路,你就原谅他吧,俺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打打闹闹哪里能结仇,这个家没你可咋办啊。” 戴云抬起长睫,看了一眼母亲的神色。 洪秀咬了咬唇,摇头说:“我要离婚,白赖子怎么打我都行,但唯独不能对我女儿动手,云云跟着我连饭都吃不饱,我怎么对得起我前任丈夫,我要是再软弱下去,是不是任由你们把我女儿卖了?” 她的云云从来不撒谎,一想到云云暗地里被他们虐待,还不敢说出来,她就忍不住滋生恨意! 戴云心里欢喜,沈阿姨说的没错,原来妈妈的底线真的是她。 只要她诉诉苦,不再忍着那些痛,妈妈一定会奋起反抗来保护她。 她眯起眼睛,长睫下隐藏着一抹戾气,如果妈妈这次心软,她一定要让妈妈亲眼看到自己被打,断了那一丝心软! 白母气急,自己都跪下来了,洪秀这个贱人居然还想离婚。 她忍不了脾气,刚想骂人,就被孟小草踢了一下。 “秀啊,离婚这事太大了,你就真信这两个城里来的人会帮你?” 洪秀抬头望向沈棠,沈棠点头:“我们会。” 她冷冷的瞥向众人:“只要白赖子肯离婚,洪秀就愿意出谅解书,白赖子不同意,那他就等着坐牢吧,离婚还是坐牢,我想今天下午你们应该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孟小草梗住:“这也太急了。” “婶子到底不是大河村的人,牢子关的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人,白赖子在牢里一天,就要多受一些罪,我们也是为你们好啊。” 白母牙都要咬碎了。 她是看出来了,这两女的就是想让洪秀铁了心离婚。 “离就离,我们家白赖子离了一个二婚女的,难道还娶不到媳妇了!但五十块钱彩礼,你们必须要还回来!” 不过是个破鞋,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沈棠:“五十块彩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比吗?我们没找你们要赔偿就不错了!白赖子你们爱救不救,反正明天洪秀就得和我们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走了,照样可以起诉离婚!” 白母一屁股坐下就要撒泼,苏晓晓骨节按的脆响,才走了一步,白母就害怕的站起了身,赶忙躲到村长背后。 “晓晓,把他们都轰出去。” 苏晓晓挑了挑眉,淡漠的声音仿佛从他们背脊爬了上来:“要我送你们吗?” 村长轻咳了声,示意众人离开。 白母抹了把泪,像是失去所有力气,瞪着村长问:“现在怎么办?” 村长抽着烟,眸子里露出一丝狠厉:“看看赖子那边怎么说,离婚这事有点大,但比起坐牢的事肯定要小一些,还有一点,洪秀离了婚,没有介绍信,她照样走不了。” 沈棠也在想介绍信的事,大河村已经得罪死了,要是没能拿到村社开的介绍信洪秀就走不了。 这个事倒是好办,大河村的大队长和村长互相看不顺眼,不会死卡着洪秀的介绍信,她可以拿点好处请公社的领导帮忙,一个大队长是不会为了一个和他碍不着关系的女人得罪上面的领导。 还有一个就是开户的事,洪秀离婚后,户口肯定不在大河村,只能去洪家村拿到洪秀娘家的户口,重新办理一张户口出来。 只是城里的户口不好拿,除非洪秀有个正经的工作。 洪秀听她说完,想起自己曾经那份工作:“之前戴胜帮我找了一份公社的工作,是乡里的播音员,这个行吗?” “不过那份工作被我大嫂要走了,我娘家又要走了不少抚恤金,想要要回这份工作可能会很难。” 乡镇的工作虽然还不错,但还拿不到城里的户口。 沈棠既决定要安排好洪秀一家人,自然不能放任她留在这边,以她的性子不被那些亲戚活吃了就不错了。 只是现在工作紧张,洪秀有没有文凭和经验,去了海市估计也只能从临时工做起。 省吃俭用养一个孩子还行,养两个孩子只怕不够,毕竟另一个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苏晓晓在旁边提意见:“我们警局倒是缺了一个保洁,就是要花钱买,这个位置很多人争抢,还都是内部人员的亲戚,我可以跟我们领导说一下你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优先考虑你,给你便宜一些,用每个月的工资还。” 这个岗位做事轻松,而且不要求年龄和经验,上一个保洁还是他们所长的姨母,要不是对方儿媳生了孩子,只能回去照看,否则根本就轮不到外面的人进来。 所长也是退伍军人,对牺牲的战士家属尤为照顾,苏晓晓想着这个岗位不算累,还能用身份保护洪秀孤儿寡母,在合适不过了。 洪秀没想到这人面冷心暖,眼眶一红,差点再次落下泪来:“谢谢,真的谢谢。” 苏晓晓:“要谢就谢你女儿吧,这么聪明的小姑娘不该毁在这里。” 她对洪秀无感,但对戴云的印象不错。 说完之后,苏晓晓就去楼下打电话把这事告诉所长。 她这一次调休其实是因为受了点伤,伤在腰侧,所长给她开了介绍信,自然也知道她来苏市的事。 听完洪秀的事后,所长就答应下来。 这个岗位虽然争的人多,但基本都是警局里的人拐着十八弯的亲戚,而且未必就能拿出钱来买这份工作。 他可以尽量给洪秀争取高点工资,然后用洪秀每个月一半的工资买,三年时间大概就能还上了。 第一卷 第225章 白赖子被打 另一边,白赖子听到母亲要他和洪秀离婚,死活都不愿意。 他虽然打骂洪秀,但他觉得自己依旧是爱洪秀的,何况没了洪秀,自己又被离婚,往后哪还有好人家愿意嫁给他。 那种千人骑的寡妇他可不要,长的丑嫁不出去的女人他更是看不上。 好不容易娶到了长相身材都符合他意愿的洪秀,还可以怀得了孩子,白赖子哪里肯就这么放过洪秀。 白母说不通白赖子,心里气的不行:“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女人狠着呢,要是你不肯离婚,以后可是要坐牢的啊。” 白赖子觉得自己母亲就是大惊小怪,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坐牢就坐牢,反正俺不离婚,那是俺女人,死也是俺的人。” “妈,你不是有个姐姐在政府吗?你去找一下呗,俺就不信她们还能压的地头蛇。” 白母眼神闪烁:“这、这要不你离婚算了,我那个干姐姐不管这种小事的。” 白赖子:“妈,你就别省那两个钱了,要是我真坐牢,你不得被人用唾沫淹死?” 白母看他一脸轻蔑,真想给他两个大兜子,她要是有这种人脉,还在地里做活? 给人家钱人家都不一定能看得上她。 但她还是在白赖子的央求下动了心思,买了好些糖果找到人家大院。 对方住的是楼层房,见白母提着两袋子麦乳精,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听了白母说的儿子被冤枉进派出所,只面上答应了下来,等她离开后就将这事抛去脑后了。 她在外把自己的身份吹的多高,实则不过是政府里一个普通的职员罢了,也就是忽悠一下这些没有见识的农村人。 就算事情没办成,白母还能过来闹不成? 白母以为对方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跑带了沈棠面前嚣张跋扈的说自己儿子就要被放出来了。 沈棠还以为白母在政府真有关系,甚至都打算连对方一起收拾了,结果等了许久,白赖子也没被放出来。 反而因为她的“打点”,白赖子被关进了一间穷凶极恶的牢房,被几个大汉殴打的惨叫连连。 那些人都知道白赖子被关进来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下手一点没轻,整个牢房里都是白赖子的惨叫。 第二天,白母来看白赖子时,差点没认出白赖子来。 白赖子一边哭一边骂:“妈,你可害苦俺了!” 白母抱着他痛哭:“天杀的啊,那人居然骗俺的钱,明明说好了放你出来的!” 边上的小片警听了不屑说:“我们可没听见有人来保释白赖子。” 白赖子全身都痛的不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精神恍恍惚惚:“俺要离婚,俺要离婚,俺不要在被打了,妈,你快救俺!” 白母抱着他又是一阵痛哭:“杀千刀的洪秀啊,竟然把俺儿子害成这样。” 白赖子听到洪秀的名字身体颤的更厉害了:“妈,俺不要被打了,你告诉她俺同意离婚还不行吗?” 白母含泪点头:“好好好,俺去说,离婚就离婚,俺以后一定给你娶个好的。” 洪秀这个天杀的,早知道会把她儿子害成这样,她一定不会花那冤枉钱娶她回来。 结婚不需要本人去,但离婚需要双方都同意,派出所离在就在民政局旁边,洪秀观察了两天就出了院,和白赖子一同签了离婚证明,然后去民政局离婚。 白赖子看着她真要离婚,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她面前:“秀啊,俺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俺一个机会吧。” 洪秀看着满脸青肿的男人,低眉问:“痛吗?” 白赖子以为她对自己还有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痛,秀啊,俺再也不敢打你了,你就原谅俺吧,以后俺们生了个儿子,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戴云一听,龇牙咧嘴的狠狠瞪着他,似要把他身上的肉给咬下来似的。 洪秀鼻子微酸,抬头没让泪落下:“你都知道痛,那打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会痛?” 戴胜跟她说,如果找到良人可以再嫁。 可她经历这一遭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良人的。 洪秀豪不犹豫牵起戴云的手上了车。 沈棠和苏晓晓开车来了公社,大河村闹出这么大的事,公社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好不夸张的说,洪秀把自己男人送进警局,还与之离婚可谓是十里八乡最轰动的事。 公社的人好歹是读过书的,虽然知道白赖子的行为过分,但心里难免不会迁怒洪秀。 沈棠也是会做人的,提着一些烟和肉过去,往公社领导桌子上一放,刚刚趁着脸的刘书记一下子就稍霁了。 “刘书记,我听说洪秀同志之前被家暴,多亏了刘书记您才没有出大事,这些东西都是洪秀同志对您的感谢。” 刘书记确实有阻拦过一次,不过那也只是下乡视察时动了动嘴巴,实则根本没做什么实事。 听到洪秀这么感谢他,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公家人该做的,东西你拿回去,免得有人说我贪污受贿。” 沈棠笑着说:“哪能啊,要不是我们急着带洪秀回洪家村,我们都想给您赠送一面锦旗呢,可惜时间紧了点,这些东西都是洪秀同志感谢您的,别人看见了也不能说啥。” 刘书记被她夸的心虚,想着白赖子那人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把女同志逼到这个地步,人家哪里会非要跟他离婚。 沈棠装作有些为难的说:“刘书记,您是文化人,您也知道国家既然提了妇女可以离婚,那洪秀同志受了委屈离婚自然是没有错的,只是有些乡下人思维太顽固,像大河村的大队长和村长就没有您开明,非要让一桩不幸福的婚姻继续下去。” 刘书记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她在打什么哑谜,不过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也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哦,咋回事啊?” 沈棠抿直唇,叹气:“大河村大队长不愿意开介绍信,您说洪秀同志都已经离婚了,户口也重开了,这大队长拦着又啥意思呢。” 说着,她推了推那些肉和红糖,还有一条中华烟。 第一卷 第226章 我们新生了! 刘书记自家也不算富裕,家里的儿媳刚刚生了大孙子,正需要肉和鸡蛋补身子呢。 沈棠那些东西,起码不下二十块钱,他心里微动,眯着眼睛说:“确实有些顽固,现在是新社会,怎么能枉顾妇女的意愿,这样,我陪军人同志去一趟。” “刘书记就是开明。” 沈棠毫不犹豫的夸赞。 刘书记眼尖着呢,这姑娘长的漂亮大气,气度不凡,手上戴着的手表是最是时髦的那款,一看就不是时常训练的那类女军人。 他走这一趟也不全是为了那些东西,主要是想跟市里来的人搭上关系。 万一这姑娘背景不凡,自己不帮她这个忙被记恨了怎么办? 也就只有村里人觉得那些城里人管不到他们,像他这样的小官,对方动动手指就能给他好看。 刘书记心里计算着,看到军车,心里羡慕极了,下意识的摸了一把。 坐上车后,看到是苏晓晓开的车,心里对沈棠的来历更加好奇了:“这位女同志也是军人?” 苏晓晓眉眼都没抬一下:“不是,是警察。” 刘书记吓了一跳,他原本猜测沈棠是哪个军官的太太,毕竟沈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出来的。 出门还带着警察,这官得多大? 军车慢慢开进大河村,村口的树下坐满了人,知道洪秀把自己男人送进牢里,还逼着白赖子和她离婚后,个个对她怒目而视、不屑为之。 不过碍于两个女军人在,他们也不敢冲上来动手,只是私下里贬低怒骂着洪秀,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大河村大队长家里坐着白村长,白村长烟都不抽了,使劲说着让他千万不要开介绍信。 洪秀没了介绍信,连县里都进不去,更别说回洪家村了。 他就不信,那两个女军人会在这里待那么久。 等她们一走,洪秀留在大河村还不是任由他们的处置? 大队长耳朵都听烦了,他坐在门口头都没抬一下,听到沈棠一行人下车,立马说道:“都说了介绍信不能乱开,又不是逢年过节,洪秀回什么娘家。” 刘书记轻咳了声,大队长耳朵一动,抬头看到刘书记,吓的脸都白了,赶忙笑着说:“书记,您怎么来了?” 刘书记自顾自的走进去,很有官范的抬了抬手:“开个介绍信给洪秀同志,人家已经离婚了,你拦着人家留在大河村干什么?” 大队长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上头来的官,但刘书记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关系到他们种子和粮食,他可不敢得罪。 “也、也没拦,就是手里头忙……” “忙什么,农忙也没见你去帮忙,赶紧的,我还有事呢。” 大队长看了白村长一眼,心想这可不是他不愿意帮忙了,刘书记都发话了。 白村长脸色一阵青一正白,想拦又不敢拦,拿着烟递上去,支支吾吾的问:“书、书记,你怎么和洪秀一起来了?” 刘书记不是也不希望他们公社闹出大事吗? 刘书记瞥了一眼他手里劣质的烟,没有接过,不留情的骂出口:“你还好意思说,洪秀同志被家暴的时候你多拦几下,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白村长:“那俺也没想到啊。” 那么久没人来看过洪秀,谁知道就来人了呢。 他回来就查过了,千防万防没防住戴云通风报信。 这白赖子也是个蠢蛋! 觉得戴云年纪小,以为拿捏住洪秀,这个女娃就会乖乖听话。 还有那个赤脚大夫,要不是她多事,戴云一个女娃娃能攒到钱吗? 偏偏他还不能对赤脚大夫怎么办,对方随便开两个方子就能治好在城里花大价钱的病。 没了她,村里人还得走三十几里路才能去到县城看病。 刘书记不管他,拿到了介绍信就给了沈棠,还特意请她在村里走走看。 洪秀和戴云正好要去收拾东西,沈棠就边等边和刘书记说话。 戴云拿着沈棠给她的糖,急匆匆的往赤脚大夫那边跑。 到了她的小院子,她高兴的把手里的糖递给师傅:“师傅,我要跟我妈妈离开大河村了,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我会常写信给你的。” 女大夫将她的头发摸乱:“都说了别叫我师傅,你呀,还不够格呢。” 戴云嘿嘿一笑,挠挠头:“还是叫师傅吧,反正我当你是我师傅了,师傅,等你回城,一定要告诉我,我去看你。” 反正大河村她是不愿意来了。 女大夫点点头,望了一眼村口停着的军车,又看了看她身上崭新的衣服:“你还挺幸运的,遇到好人了。” 戴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舍不得弄脏的衣服,咧嘴一笑:“是我爸爸那边的朋友,不过沈阿姨给我花了太多钱了,我以后得还她。” 女大夫把药材往上木柴堆上一嗮,没给她个笑脸:“行了,走吧,这地方没啥好的。” 戴云眼眶有点红,不过忍住了,师傅说过不喜欢她哭的样子。 “师傅,您年纪也大了,以后要是真不嫁人,我养你呀。” 女大夫嘴角一抽,字从牙缝挤出来似的:“老娘才二十五、二十五!” 比你妈还小两岁呢。 戴云:“二十五,我妈都有我了。” 不过看到师傅那暴躁的脸,她赶忙道:“师傅最年轻了,我走了哈,等我安定下来给您写信。” 女大夫看着小姑娘朝她挥手跑路,心里一叹,望着满地的药材念叨:“吃又吃不饱,事又做不完,赤脚大夫也不好当啊。” 洪秀没啥好收拾的,钱她手里一分没有,手里那点抚恤金都被她娘家给占了。 只有几件衣服,还有两个搪瓷杯。 戴云就更没东西了,但她养的鸡她给抱走了,惹的白母哭天喊地,奈何白赖子还躺在床上休息,有刘书记在场,白村长看到她们只带了一只鸡,立马就呵斥住她的大嘴巴子。 大河村在后视镜里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洪秀心里有些不安,而戴云则第一次欣赏起了路上的风景来。 这一年来,她无数次用自己的腿爬过山翻过岭,去到县城,累到偷偷哭,从来没觉得路上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山峦飞快消失的模样是那样美丽。 “妈,我们新生了。” 看到戴云露出像孩子一样的笑脸,洪秀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放了下来。 第一卷 第227章 找到戴耀 洪秀刚刚出院,身子骨弱,放了好些衣服垫着才舒服些。 苏晓晓一路上开车很稳,到了洪家村洪头大队的镇上已经是下午。 沈棠拿着介绍信开了三间房住下。 休息了片刻,洪秀让戴云把自己的包裹拿出来。 戴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等洪秀从层层叠叠的衣服翻出一个翡翠镯子后,她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妈,你哪来的镯子?” 洪秀低眉笑了笑:“这是你爸给我买的,我藏了好多年,从来没让人见过。” “两位同志帮了我们那么多,花了不少钱,这个镯子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等会你把这个镯子给她们吧,咱们一直花人家的钱不好。” 戴云虽然觉得有了这个镯子她们的生活或许能轻松点,但想想两位阿姨确实帮了她们很多,戴云倒没觉得可惜。 沈棠和苏晓晓买了晚餐回来,碰到戴云偷偷把镯子放到她们的包里,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和苏晓晓都是有工作的,并不缺钱,何况这镯子还是戴胜同志赠与自己老婆的。 就算洪秀想还,也不该在这时候还。 她把镯子还了回去,并劝洪秀把这个镯子自己好好保存着。 镯子的颜色不算很好,但放在后世起码能卖个十几万,很有收藏价值。 洪秀听了她们的劝,心里很无奈,只觉得自己太托人后腿。 沈棠便转移话题:“开车去戴家村,大概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你在这里休息,我和苏晓晓先去看看。” 这时候才下午五点,时间还早,洪秀娘家那边她是不建议去的。 戴胜牺牲的时候留下一笔抚恤金,这笔钱被戴家的人拿走。 洪秀娘家不服,来戴家闹过,洪秀娘家打着她的名义要走了一部分抚恤金,而戴家人则要走了洪秀的工作。 也因此,洪秀已经不欠洪家人的了。 “我可以今天就去看耀耀吗?”洪秀急切问,她走的时候,孩子才只有两岁,只怕不记得她了。 沈棠还不知道戴家是什么样,以防万一,她对洪秀说:“你身子受不住,再有一个,如果你去的话,戴家不一定会放人。” 如果戴家的人看洪秀心疼自己儿子,因此坐地起价,要他们出钱才能将孩子带走,这事只怕要拖上好几天才能解决。 而若是戴家对戴耀不错,以洪秀的如今处境,孩子跟着奶奶还能少吃一些苦,等孩子大些,懂事些,她也有稳定的工作,在把孩子接过来也不迟。 洪秀失落了一会儿,想到戴家那些人不经缩了缩肩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沈棠笑着说:“我们给戴耀买些衣服,还有鞋子,等晚上见了人,我们再回来跟你说。” 洪秀被她哄好,羞涩又腼腆的笑了笑:“好。” 苏晓晓见识过沈棠哄人的功力,唇角难得翘了翘。 贺旭那混不吝的玩意,到底是怎么娶到这么聪明又会说话的姑娘? 上辈子得做了多少好事啊。 戴家村吃饭晚,这时候的天气很好,不热也不冷,大家都坐在自己门口吃饭。 忽然一辆军车开了进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沈棠探头出来,四下寻了寻人,看到一个张着嘴巴望着她的小孩,朝他招了招手。 “小朋友,姐姐问你,知道戴耀家在吗?” 那小朋友红着脸往前面一指:“那个青砖房就是他们家。” 村里大多是土砖房,青砖房已经是村里难得的富贵人家。 全村都只有三家起了青砖房。 苏晓晓看到前面那一座青砖和泥土房混合起出来的房子,把军车停在他们不远处的空地。 沈棠拿着一包衣服,和一袋子麦乳精下车,就看到里里外外的站满了人。 军车一停,就有人跑去戴家报信。 出来的是戴家大儿媳,看到穿着军装的沈棠和苏晓晓一脸疑惑:“你们找谁?” 妇人颧骨突出,皮肤黑黄,看着就很不好惹。 沈棠:“嫂子,我们是来看望戴胜同志儿子的。” 妇人眼神微闪,看到她们手里提着的东西,立马喜笑颜开,直接上手去抢:“来看戴耀还拿东西做什么,哎呦,还有麦乳精和衣服呢,两位同志快进来吧。” 她喜滋滋的把东西拿回房放着,也不管后面的沈棠和苏晓晓有没有进来坐。 进了屋,沈棠便被刺鼻的鸡屎味冲的眼前一黑。 院子里乱七八糟堆满了东西,猪圈也在墙角,地上不是泥巴就是鸡屎鸭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也不洁癖,但是这环境比洪秀那个土砖房还要吓人。 好不容易进到了堂屋,里面倒是干净多了。 带着她们进来的老人是戴胜的母亲,裹了小脚,看到她们很是惶恐,还拿衣服给她们擦了擦才小声让她们坐。 饭桌上只有一些红薯、红薯叶,还有一碗鸡蛋,不过早就被人抢完了,只有残余的气味。 戴家大儿子戴军给她们拿碗倒了两杯水,旁边三个孩子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抬头看她们。 三个孩子最大的估计有十岁,最小的只有三岁。 沈棠看向中间那个,长的一点也不像洪秀,跟刚刚出现的妇女倒是像。 她不确定的问:“戴耀是哪个?” 没等戴家人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一个长的矮小声音贼大的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跑来:“俺那可怜的侄子呦,你爸爸的战友来看你,那杀千刀的报应来啊。“ 沈棠和苏晓晓回头看去,那矮个子女人裤子上还沾着泥巴,脸也是黑黄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和两个孩子。 刚跑进来就被出来的戴家大儿媳怒怼:“刘爱花,俺*你娘滴,你才杀千刀的遭报应呢。” 刘爱花看到沈棠和苏晓晓,哭声一顿:“咋是两个女人?” 沈棠脸一黑,苏晓晓冷声道:“女人怎么了,请问几位戴耀呢?” 刘爱花虽然看不起她们两人能成事,但该哭就哭:“同志啊,你不知道,这个丧尽天良的毒妇啊,她不仅每天不给俺们耀耀吃饭,还霸占他的房子,成天虐待他啊!” “烂婆娘你胡咧咧啥,俺可没有虐待他。”戴家大儿媳赶忙解释:“两位同志,可别听她胡瞎说,家里的孩子哪有不做事的,俺男人才是戴家的长子,要养个老人,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 “这骚婆娘就是、就是挑拨!对,挑拨,她没住进来就想挑拨,咱们早就分家了。” 第一卷 第228章 虐待烈士子女要关牛棚 沈棠没空听她们扯这些事,直接问:“戴耀呢。” 刘爱花抢着开口:“他还在山上割草呢,这不要脸的张田草成天虐待戴耀,俺可怜的侄子哦,天天吃不饱饭,还要被打,太可怜咯。” “刘爱花,你再胡咧咧俺撕烂你的嘴!”张田草气的五官都扭曲了,她啥时候打孩子了! 顶多就是用筷子敲一下他的手而已! 站在院子外看戏的众人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一个半大点的孩子背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背篓走了进来。 “戴耀回来了。” 沈棠和苏晓晓回头一看,果然见到一个瘦弱又清秀的小男孩。 他似乎不太明白家里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人,性子又胆小懦弱,整个人都瑟缩了下。 小小的人穿着一身缝缝补补多年的衣服,鞋子还是草鞋,瘦的几乎能看到骨头。 沈棠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张田草连忙解释:“这孩子就是听话,平日里俺都不让他去割猪草,他偏要帮家里干活,俺可没虐待他啊,孩子有时候玩的太晚没回来,俺都是给他留了饭菜的。” 她上去把戴耀身上的背篓放下,扬起笑脸:“耀耀回来了,快去吃饭,大伯娘给你留了饭。” 见到众人往他们院子看,张田草一阵怒吼:“看什么看,天天往别人家院子探头,小心把你们头给探断了。” 众人恨不得朝她吐一口唾沫,不过也知道这张田草的性子,那凶八婆狠起来可是直接打人的,顿时骂骂咧咧的退散了。 戴耀被大伯父牵着进屋,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一向对他没什么表情的大伯父为什么今天对他这么好。 居然还给他留了一个窝窝头! 他饿的不行,拿起来就吃,但窝窝头实在是太干,噎的他差点翻白眼。 戴大伯还在旁边笑着说:“他就爱吃窝窝头,孩子饭量不大,一个就够了。” 戴耀没反驳,平日里他连个窝窝头都吃不到,要不是奶奶接济他,他都要饿死了。 可爷爷去世后,奶奶的生活也不太好,能留给他的口粮不多。 “和个饿死鬼似的。” 张田草小声的骂了句,原以为沈棠和苏晓晓听不见。 但苏晓晓耳朵贼灵,当场就拎住了她的衣服:“你再说一遍?” “俺、俺什么都没说。”张田草眼神闪躲,在苏晓晓冷厉的眼光中害怕的低下头。 沈棠把小孩手里的窝窝头拿走,戴耀下意识抬头,看到不是家里的人后害怕的抖了下肩膀。 她对着张田草说:“把我刚刚买的那些糖果和麦乳精拿出来。” 张田草不想答应,这话被刘爱花听到,当场表示自己去拿。 没分家之前,她可是知道张田草藏东西的地方的。 张田草赶忙去拦,但她刘爱花虽然人小,力气却大,一把将她推开,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还没来得及上锁的柜子。 柜子里面琳琅满目的糖果、麦乳精、还有张田草自己买的蛤蜊油和红糖鸡蛋。 刘爱花毫不客气的把东西全部拿走。 张田爱看到气炸了,冲上去就和她打在一起。 沈棠趁着这个时候,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塞进戴耀的手里,让他填填肚子。 那窝窝头啃都啃不动,吃下去噎的要死,戴耀明显饿的不行,直接吃下去不知道肚子多难受呢。 戴耀战战兢兢的看了沈棠一眼,黑瞳里满是不解。 他小心翼翼的塞了一颗糖进嘴里,小脸鼓着塞板子,又抬头看了沈棠一眼,似乎在确认她会不会打他。 苏晓晓看不下去这乱阵,一手拎一个,把两个大男人丢了出去,再把张田草踹走,从刘爱花手里把东西抢过来。 刘爱花看她没抢鸡蛋红糖,直接往裤子里塞,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揣着手走到堂屋。 保温壶里没有热水,沈棠干脆冲了一碗温水麦乳精,再把里面的红虾酥拿出来摆放到戴耀面前:“你先吃,边吃阿姨边和你说。” 戴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堂兄,见他们不来抢自己的,这才拿起一块红虾酥吃了起来。 “杀千刀的,那是俺的东西啊!” 苏晓晓:“再吵,我直接送你去公安,告你虐待孩童!” 张田草立马就闭嘴了。 坐在上头的戴老夫人颤巍巍的用手抹了把泪:“是俺的错,要不是俺当年偏心,耀耀也不会过的这么苦。” 她起身,双腿朝着沈棠一弯就要跪下,被沈棠扶住。 “俺对不起三儿,女军人同志,你把耀耀带走吧,他留在这长不大的。” “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张田草怒骂。 戴耀惊恐的回头,以为奶奶要把他给卖了:“奶、不要卖。” 沈棠摸摸他的脑袋:“别怕,不是要卖你,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 戴耀听说是爸爸的朋友,小小的脑袋有些懵,他不记得自己有爸爸妈妈。 那边的张田草还在骂。 戴家大儿子怒道:“行了,别嗷了。” 他用那双满是茧子的手点上烟,蹲在门口问:“你们要把戴耀带走?” 戴耀是个金疙瘩,戴胜的好友来看望他的时候,他都会给戴耀穿上好衣服,然后教他说戴家对他很好,戴胜的战友就会时不时送些钱来。 何况他们能起这么大的房子,都是用了他爸的抚恤金。 要是他被带走,那抚恤金怎么办? 他们都花了一半了。 沈棠道:“自然是要带走,戴耀是烈士子女,你们却连饭都不给他吃,小小年纪还要做各种家务,上山割草,你们有当他是你们的侄子吗?” “那笔抚恤金你们拿了,却不好好将人养大,要是上报,足够你们被关牛棚!” 张田草被她的话吓的腿软,一不留神就坐到了地上。 戴大伯却不好糊隆,他恶狠狠的盯着沈棠:“你个女娃子胡说啥,耀耀,你跟他说,伯父虐待你了吗?” 沈棠打断他的话:“容我提醒你一下,你这是威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是一名烈士子女,你已经犯了错!” 戴大伯眼里一慌,平日里那些来看戴耀的一听戴耀说他的好话就放心了,怎么这个女人这么咄咄逼人! 沈棠见外面有人张望,高声问:“诸位婶子,能麻烦你们帮我叫村长过来吗?” 看不惯戴家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戴耀还只是一个孩子,戴家邻居的婶子立马就去叫村长了。 刚刚还偷偷摸摸看的一众村民现在藏都不藏一下,直接趴墙头上看戏。 第一卷 第229章 商量戴耀去留 戴家村只有五户人家姓戴,其中一户人家就是村长。 和戴家是拐着弯的亲戚。 戴家闹成一团,老大媳妇坐在地上哭的不行,刘爱花不停的揭穿她的恶行,被她打了也不住嘴。 村长被众人簇拥着走来,眉头锁成川字:“这是要干嘛?” “村长,你来的正好,俺要告张田草虐待戴耀!”刘爱花肿着半边脸狠狠的抓了一把张田草,抬头就开始告状。 村长怒瞪戴家两个不管事的男人,这俩人就站在旁边抽烟,任由两个妯娌大打出手:“还不把人拉开。” 这个时间段,戴耀已经吃饱了。 他瑟瑟的藏在自己奶奶身后,不时懵懂的看向大家。 沈棠:“村长,我们初次到来,实在是打扰,但也没想到正好就碰见了戴家虐待孩子之事,戴耀只有五岁,却连饭都吃不饱,我记得戴胜同志牺牲的时候,留下来不少抚恤金,还有戴耀的母亲,为了这个孩子,连工作都让给了她大嫂,村长作为村里的干部,不知对这件事怎么看待?” 戴家大儿媳还不至于光明正大的虐打孩子,但时常吃不饱这个事是真的。 只是现在的农村人家,大人孩子本来就吃不饱。 他虽然与戴家有亲戚,但也不算多亲,只要不是虐打孩子,村长也管不到哪里去。 平日里戴耀小小年纪就要下地,村长也说过几次,但戴家大儿媳不听,还以谁家孩子不下地为理由反驳他。 偏偏戴耀这个孩子被养的胆小,他一问他,他就说戴家对他好,导致他想插手也插不上。 事情闹成这样,村长也没有帮戴家人说话。 “这事我确实有责任,不知两位同志是从哪里来?” 他怕有拐子装成军人偷孩子,虽然知道她们有军车不可能,但仍旧警惕。 沈棠把出行在外的证件给村长看了,村长才放心下来。 “两位女军人,是想要把孩子带走?” 他其实也赞同她们带走孩子,他们戴家村并不是穷乡避壤,因为离县城近,村子里很多亲戚都在县城里有铁饭碗。 对于读书这块他们也是看重的,小学已经建了起来,现在学费便宜,一般五六岁的孩子就要上学了。 戴家十岁的大女儿和五岁的二儿子都在上学,戴二叔家里有个只有四岁的孩子都被放到了学校,只有戴耀到了年龄还没有去上学。 村长说过张田草几次,被她以小孩子不喜欢上学给拒绝了。 他想着要是这两位女军人同志能够把孩子带走收养,那可比在农村有出息多了。 沈棠看这个村长不像大河村的村长帮亲不帮理,点了点头应下:“我们有这个打算。” “俺不同意。”张田草忽然蹦出来,她慌张的躲在自己男人身后:“戴耀就是喜欢出去玩,俺才没有虐待孩子,这孩子就喜欢在咱们家,不信你们问戴耀。” 戴军轻咳了声,走过去把戴耀拉出来,低头哄他:“耀耀,你跟他们说,你就想留在咱们家,哪里也不想去。” 戴耀突然被众人看着,神色一慌,下意识往奶奶身后避去,但手臂被大伯死死拉着,根本就扯不出来。 苏晓晓看不过,上前用力扳住戴军的手,戴军痛的脸色剧变,哀嚎出声,被她一手甩到旁边去。 张田草赶忙去拉自己男人:“你咋能打俺男人!” 苏晓晓冷冷睨去,威压十足,把张田草吓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棠上前把孩子拉到自己身边,许是戴耀刚刚吃了她给的东西,这会儿虽然有些害怕,但并没有抗拒她。 “请两位不要诱导孩子说话,孩子的意愿固然重要,但常年被你们洗脑,被你们教导要为戴家做事,这样说出来的话,已经不算他本身的意愿。” “咋、咋不算,他就喜欢跟着我们。”张田草眼神闪避,就是不愿意让沈棠带走孩子。 毕竟他们拿了抚恤金,这孩子要是走了,岂不是要还回去? 还有这个屋子,老头子临死之际把地契给了老婆子,他们搜了好久也没找到,气的他们差点饿死老婆子,要不是怕地契以后都没了,还有二弟那对夫妻找茬,他俩都不想给她一点吃的。 裹了小脚的老婆子,连下地都不行,留在家里只能吃白食,简直是浪费粮食。 沈棠忽然问说:“这个家应该是戴老夫人的家吧,村长,戴老夫人是戴耀的奶奶,也是戴家的当家人,孩子说是被他大伯养,实则还是跟着奶奶的。 奶奶,我们想带走这孩子,以后好好照顾他,您觉得怎么样?” 戴老夫人并不是个多有主意的人,性子也懦弱,本来想答应的,但看到大儿媳阴沉的脸色,一时间嗫嚅的唇角想答应又不敢答应。 沈棠就跟村长说:“不如这样,村长、奶奶,咱们三人商量一下戴耀的去留问题。” “咋是你们三个商量,俺是戴耀的大伯,要商量也是跟俺商量。”戴军不甘插嘴。 刘爱花不屑嘲讽:“妈才是耀耀的监护人,你就是和妈住一起而已,这房子还是爸留给妈的。” 等戴耀走了,这些说不定就能留给他们。 刘爱花使劲找戴军他们的茬,就是想重新分配房子,当年老头非要分家,还拿着那么多抚恤金,本来说要和老婆子来他们这里住,还没来呢就去世了。 这钱也没看到动静,她估摸着都被戴军和张田草拿走了。 村长指着戴军他们道:“戴二媳妇这话说的没错,你妈才是戴耀的监护人,戴耀去留,跟你没得商量。” 沈棠扶着老夫人,去到房间里商量。 戴军和张田草想去偷听,看到苏晓晓挡在前头,脚步立马停住。 两人互相打眼色,私下里偷摸商量要咋办。 戴耀真被他们收养,他们手里的抚恤金可就要没了。 还有他媳妇的工作,那可是妥妥的金饭碗啊! 没等两人商量个一二出来,沈棠和长还有戴奶奶都走了出来。 第一卷 第230章 搞定回家 村长脸上带着笑:“真是辛苦同志了,这事我看行。” 说完,他转头对戴家大房两人说:“当年你们分家的时候,我当的见证,家产分了三份,其中一份是属于戴耀他们的,这一份你们要拿出来给戴耀,总共六十块钱。” “戴耀父亲留下的抚恤金当年一直被你们父亲拿着,死之前给了你们母亲,你们仗着你们母亲疼你们,把她手里的钱都掏空了,但你们母亲都有记着。 这房子花了一百多块钱,我就当是戴胜孝敬你们母亲,剩下的两百块你们拿出来还给戴耀。 还有你张田草的工作,当年补偿了洪家一部分,又多分了钱给二房,这工作本来就是戴胜当年托关系找到的,戴胜妈在这,我就不说让你们还了。 总共的话,拿出两百六十来块给戴耀就行,剩下的这房子是你们母亲的,刘爱花和戴柱当年拿了钱和老房子以及田地,本来是没有份的,但要是你们不孝敬你们母亲,这房子可以让他们住进来孝敬你们母亲。” 听到不要工作,张田草狠狠松了一口气。 比起那点抚恤金,这个才是他们一家子生活宽裕的主要源头。 为了这个工作,当年他们可是没要一分老头子留下来的钱,房子和地也只要了两块两亩地,还倒贴了不少钱出去。 这个房子还是老头子跟了他们之后拿着抚恤金扩建的,可轮不到二房的人来抢。 要不是手里实在是没什么钱,他们也不会惦记着那两百块抚恤金。 张田爱听到戴耀连房子都没药,眼睛一转,就打起来主意:“村长三叔,俺家没那么多钱,你看俺家这么多人……” “在胡咧咧连房子的钱你也给还了!”村长直接瞪过去,他还能不知道这一家子什么德行? 戴耀和戴奶奶能吃啥? 戴家要是没钱,准是张田草把钱拿给娘家了。 戴军显然也不想放弃这到手的两百块,不过想想房子还在,他们手里都攒了两三百了,要是在吵吵闹闹便宜了戴柱咋办? 把戴耀送走,还不用给他花上学的钱、吃饭的钱,也就两百块钱的事,还挺划算的。 “行,不过说好了,以后戴耀过成什么样子,俺们可不管了。” 村长心里明白着呢:“不用你管,你们管好自个就是。” 幸好两个女军人没把戴耀妈带来,不然张田草和戴军这两人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这两个丧尽天良的要是看到戴耀妈心急自己儿子,指不定要从戴耀妈那边给足了好处才肯让戴耀走。 也就是这两个女军人不好惹,戴军畏惧她们的身份不敢要东西而已。 外面的人看了一场戏,纷纷离开。 这时候太晚了,大队长那边开不了介绍信,公社的领导都已经下班了。 沈棠打算给戴耀换身干净的衣服去镇里见见洪秀,明天回来收拾东西离开。 戴耀有些害怕的望着她,怯弱的问:“姐姐,你要把我卖了吗?” 沈棠觉得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姐姐不卖你,你还记得你妈妈?” 戴耀摇摇头:“伯父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沈棠摸摸她的脑袋,小声的跟他说:“没有,你妈妈一直在等你。” 戴耀眼睛一亮,抬头看了一眼奶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棠怕戴耀不认识自己妈妈,打算让戴奶奶一起城里见见洪秀。 戴奶奶抹了抹眼泪,摸摸他的头:“耀耀,以后要有出息啊。” 戴耀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上了军车,沈棠看到外面有很多小孩,问他:“要不要跟你朋友打个招呼,告诉他们你明天还回来呢。” 戴耀点着小脑袋,朝一个和他同样瘦弱的小孩招手。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小孩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最后被他兜里的糖哄好了。 车子启动,苏晓晓送了一口气:“明天早上咱们拿到介绍信就可以回去了。” 沈棠也想小宝了:“到的时候估计是晚上了。” “那小宝第二天醒来见着你,可要开心了。” 沈棠挑眉:“你家不也是?” 说起来,苏晓晓和陈毅一直是搭伙过日子,但最近两人好像有点升温,摩擦出了些暧昧。 等他们回去,陈营长早就完成任务回来了,看到苏晓晓指不定多高兴呢。 苏晓晓想到陈毅,耳尖莫名的红了红。 倒了招待所,洪秀和戴云看到她们回来,高兴的不行。 看到她们怀里的小孩子,还有走路不太稳的戴奶奶,洪秀当场就哭了出来:“妈,耀耀!” 小孩不懂她为什么哭,但哭的他也忍不住哭,还害怕的往戴奶奶怀里缩。 戴奶奶拉着他跟他解释好了就,戴耀才知道这是自己妈妈。 他满脸生疏,只偷偷的看人,瑟缩胆小的模样与以前活泼可爱的样子截然不同,洪秀看的眼泪又出来了。 “虽然磕磕绊绊,但好在一家子团聚了。” 沈棠笑着说完,和苏晓晓洗完澡上床睡觉。 苏晓晓耳尖都红红的,根本没听见沈棠说了什么。 陈营长虽然好,但软软香香的姑娘也很好啊。 次日一早,沈棠给他们一家子买了些吃的,洪秀那会了一部分抚恤金,想把钱还给他们,不过沈棠没要。 两个孩子要读书,这点钱去到海市是真不够生活。 送了戴奶奶回去后,沈棠拿到了介绍信,和苏晓晓开着车就离开了戴家村。 抵达军区后,已经是晚上了。 经过检查,沈棠把戴家人安排在军区的招待房里住下。 院子还亮着灯,沈棠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一打开,贺旭一下子就笑开了:“回来了。” 他把人抱进来,猛亲了两口。 沈棠推了推人,她都一天没洗澡了:“这么晚了还没睡?” 贺旭将下颚抵在她肩膀上:“你说今天会回来,我想等等看能不能等到你,以往都是你等我,今日才知等候的滋味,糖糖,好想你啊。” 眼看着到了半夜,沈棠还没回来,他恨不得去军区门等她。 只是军人有规定,夜晚熄灯不能随意走动,在院子里等人的时候,他只感觉每时每刻都在煎熬着。 怕她出什么事,担心路上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还想着第二天请假去接人。 沈棠拍拍他肩膀:“好了,你还没小宝成熟,有晓晓在,我能出什么事?如今的国家虽不至于海宴河清,但有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在,红旗之下,多是安居乐业之人,我安全着呢。” 贺旭紧紧的抱着她,心里感动的不行,还想着多亲两口呢,大半夜没睡着小宝忽然尖叫一声,迈着小腿哧溜了过来:“啊啊,妈妈回来啦!” 沈棠松开贺旭,蹲下来打算给小宝一个大大的怀抱。 哪知道小贺执太激动,一下子就摔了。 没等沈棠心惊过去抱人,小贺执立马爬起来抱住沈棠:“小宝好想好想妈妈。” 沈棠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红了的手:“手摔疼了吗?” 小贺执摇头,奶声奶气的咧着小嘴说:“没呢,宝宝穿的可厚了。” 天气转冷,小贺执穿了两件衣服,地上没有石子,沈棠看了他小腿,发现摔红了膝盖,但是没有破皮,就给他吹了吹。 小贺执羞涩的把脑袋埋进妈妈怀里,忽然身体腾空,他抖了抖小腿,抬头一看,就爸爸脸臭臭的盯着他。 “好了,你妈妈累了,要洗澡睡觉觉,你也赶紧去睡。” 小屁孩,又抢他和老婆的独处时光! 小贺执撅起嘴巴哼了声,似想起了什么,滴溜的转了转眼睛,讨好似的跟爸爸一笑:“好哒,宝宝睡觉觉。” 贺旭挑了挑眉,放他下来。 等沈棠洗完澡,吃完面,两人在厨房里把事情说完,就见小家伙撅着屁股把自己的头塞进被子,一副谁也看不见他的模样,等着爸爸妈妈过来陪他睡觉觉。 贺旭气笑:“果然,这熊孩子只要安静下来,准是在作妖。” 沈棠上前温柔的抱起孩子,轻声哄他:“宝宝今晚跟爸爸妈妈睡好吗?” 小贺执激动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嘿嘿一笑:“好呀。” 月光透过倾洒在被子上,贺旭搂着沈棠睡在正中央,至于睡着的小家伙,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到旁边的小床上去了。 第一卷 第231章 造谣沈棠不安分 贺旭接受了后面的事,洪秀一家三口被安排在派出所附近的房子住下,一群曾经与戴胜有过交情的战士们凑了些钱给她们三人。 沈棠抽了时间去看过,屋子虽然不大,只有一厅一室,但戴云和戴耀两个孩子都很快乐,还交了不少朋友,比之前的环境好多了。 天气转眼冷下来。 一大清早霜打下来,贺执种的菜全死光光了,他抱着沈棠哭的眼泪汪汪,还打算给菜“入土为安”,用小铲子把烂掉的小草挖了坑埋起来。 家属院的众人都围坐在炕头织毛衣,有人说起城里好几个老师被下放,他们学校初中部又调来了几个老师,现在学校的老师都满了,明年大概率是不招老师了。 沈棠磕着瓜子听着她们说八卦,哪家婆娘和哪家的男人有一腿,还有他们隔壁屠家,文丽已经好几天没出来过了,大家说起屠副团长那体格,个个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沈棠,我听张小草说,文丽那叫声可大了,你们有听见没?” 问话的是一个与沈棠不太熟悉的婶子,她还没说话,小姨就瞪过去了:“我家外甥女睡的早,哪听得到那些污秽的事。” “啧,周玲,你外甥女都已经嫁人了,说说有啥子要紧,再说了,那屠家能干出这事来,咋还不让人说啦?” 那位婶子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了:“不过说回来,张小草都能听到,你们说住在他们家的小姨子听不听得到?听说那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那两人也不避着点。” 另一个婶子接话:“以前屠副团长总不带人来家属院,估计是憋坏了,有次我看到文丽那手臂上全是青紫,要不是张小草都说屠副团长没打人,我还以为屠副团长真打人了。” “再憋也不至于憋成这样,还带着小姨子,也不嫌臊的慌。” “他们嫌不嫌臊俺不知道,反正俺儿子不娶那家风败坏的人。” “切,你儿子都二婚了,人家文雨有文化有工作的人哪看得上你儿子,我可听说了,军区不少人惦记着文雨呢,也就文丽挑,文雨都同意相看了,她还不让。” “明儿个不是有联谊会吗?文雨肯定要去参加,沈棠你们主任同意了不?” 沈棠点头:“同意了。” 文雨要参加联谊会的事不是秘密,今天还特意去城里买了新衣服,梁主任也是赞同她去的。 本来梁主任还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子,但上次她介绍应宛给付副营长的事还有阴影,加上文雨又说不愿意嫁到城里去,这事便没消息了。 沈棠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等她和小姨走了,才有人在背后议论:“俺可听说了,屠副团长趁着贺副团长不在,天天给她买饭。” “就是,铁定是她勾引屠副团长。” “她长那狐狸精样,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 几个婶子骂骂咧咧,沈棠长的漂亮,平常去个市里都有人争抢着让位置给她坐。 更别提贺旭出任务后,隔壁的屠副团长都堵了她好几次,还不时的往她手里塞什么饭盒。 他们院子的墙又高,这明摆着就是防隔壁呢,怎能不让人多想。 忽然,门被推开。 沈棠去而复返,拿起自己遗落在旁边的围巾。 众人赶忙闭嘴,手忙活着织毛衣。 沈棠淡淡勾起唇:“诸位,我真没勾引人,我们家贺旭长的那么帅气,我又长的这么漂亮,虽然有不少蜂蝶想要围上来勾引我,但我可是本分的,帅不过贺旭的我可看不上。” “尤其是某些长的难看,娶的老婆也三观不正,天天还背后意淫美女喜欢他们癞蛤蟆老公的,我更看不上!” 一开始说话的那几个婶子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股气憋在胸口里发不出来。 沈棠可不管他们,拿了东西就走人。 她其实不太喜欢和这些在背后说闲话的婶子坐一起聊天,只是小姨在这,她顺道过来问问她怎么织毛衣而已。 她一走,几个说闲话的妇人咳了声,小声的骂骂咧咧。 有人看不惯,翻了个白眼:“好了,沈棠那人你们还不知道,我可听说了,她家世可好了,和贺副团长还是邻居,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贺副团长帅成那样,还天天给她送东西才把她拿下,你还以为人家看得上你们那除了三条腿啥也没有的男人?” “要我说别是屠副团长对沈棠有了心思,上赶着给沈棠送东西,我都看见沈棠拒绝好几回了。” 上次沈棠应了文工团团长去唱歌,那曲声不知引动了多少人的心思,这些男人自己心里不满意老婆,就拿别人来比较,搞的那些妇人记恨沈棠在背后造谣。 偏偏沈棠也不是好惹的,敢有人给她脸色看,她一张嘴能刚到对方自闭。 但凡沈棠软弱点,早就被那些嫉恨她漂亮的人造谣死了。 “万一沈棠就看中了屠副团长能力强呢?” “啧,那贺副团长能力不强啊?文丽身上青青紫紫看着就吓人,强归强,不舒服有啥子用。”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认可了。 那方面再强不舒服也没用,看文丽几天都下不来床,可见屠副团长也不是个多疼人的。 也有人自己老公不太行,羡慕文丽的,有过总好没有过。 沈棠学了怎么织毛衣,就拿着针线回了家。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她打算去食堂买条红烧鱼回来吃,没想到路上又遇到了屠强子。 真是晦气。 沈棠没打算理人。 屠强子也没眼色,笑眯眯的拦住她:“沈同志去打菜?” 沈棠对隔壁屠副团长的骚操作也是无语,她喜欢吃张婶煮的饭菜,油放的刚好,食堂偶尔去买点肉解解馋,又不是经济困难,用得着隔壁帮忙? 屠副团长脸皮那是真厚啊,她拒绝了好几次都不管用,她都怀疑这人是在故意报复他们试图搞臭她的名声。 “屠副团长,我买不买菜关你什么事?” 沈棠绕过人就走。 屠强子没眼色的跟了上来。 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就淡淡的说自己还有菜没买。 第一卷 第232章 沈棠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沈棠被他恶心的不行,这人还特别自恋:“沈同志,我知道你怕别人说闲话,但我们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说话,错的不是咱们,是那些造谣的人,你别苦着脸,笑起来多好看啊。” 沈棠拧紧眉:“屠副团长,你要是在缠着我,我就要去告诉师长了。” 屠强子啧了声:“沈同志,你别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热心了点,没啥坏心思的。” 告诉师长有什么用,家属院那些婶子就喜欢造谣,师长又不是不知道。 他也不是不稀罕自己的名声,只不过他的年岁也差不多到了该转业的时候了,不过是多帮帮自己邻居,又不是真乱搞男女关系,就算调查组的人来了,他也是无辜的。 他一个热心好男人,错的怎么可能是他,错的是那些造谣的人! 沈棠:“……” 简直对牛弹琴,这人就没点脸皮了吗? 她都要怀疑这人的军功是厚着脸皮讨来的了。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又傻叉的男人? 她眼睛微眯,露出冷光:“屠副团长,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请你离我两米远,我很厌恶与你说话。” 屠强子看着她这副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样,忍不住舔了舔唇角:“欸,沈同志你不用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咱们清清白白做人,他们就是嫉妒而已。” 沈棠拳头都硬了起来。 忽然,一个人插进二人中间,高大身形挡住屠强子的视线。 屠强子脸上的笑瞬间落了下来:“陆副团长有事?” 陆宴洲今年刚刚升上副团长,二十八岁了还是单身一个,屠强子不知道他和沈棠认识,还以为他是想过来英雄救美。 秉持着男人的尊严,他立马挺直了腰杆。 陆宴洲淡淡道:“屠副团长,你这是在骚扰妇女吗?” 屠强子装的无辜:“什么骚扰妇女,我和沈棠同志是邻居,贺副团长出任务去了,我当然要帮贺副团长多关照一些家里。” 沈棠:“呵,用不着。” 陆宴洲看她神情恹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转头对屠强子说:“贺旭出任务,也用不着你来照顾她,我和沈棠同志是姻亲关系,算是她哥哥,要照顾也轮不到你来照顾。” 屠强子还想说什么,被陆宴洲打断:“屠副团长,如果你再缠着我妹妹,那下次演练,想必无论是我还是贺旭,都会与你比较一下实力。” 谁不知道贺旭动起手来最狠辣,屠强子想到贺旭快回来了,心里也有些毛毛的,轻咳了声道:“那行,我老婆还等着我买饭菜回去,我就不打扰了。” 沈棠吐槽:“果然拳头才是决定脸皮厚不厚,陆大哥,这次多谢你了。” 陆宴洲听到笑了下,不过周围人都看着,他冲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沈棠买了菜正打算回去,路上忽然被人堵住。 为首的少女穿着军衣军裤,扎着两条辫子,样貌艳丽漂亮,就是身高矮了点,大概只有一米六三。 她身后还有两个小跟班,其中一个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少女皱着眉打量沈棠。 沈棠挑眉:“找我有事?” “刚刚陆宴洲是不是找了你?” 沈棠最近听到的文工团有个女孩一直在追陆宴洲,便笑着说:“你是王酒酒?” 唐酒抬起下巴,虽然她身高没有沈棠高,但没关系,她能从气势上能压倒她! “是又怎样,听到的名字你就该知道我的家世,我告诉你,陆宴洲是我看上的人,你不许对他动心思!” 沈棠点点头:“好啊,陆副团长的年纪也大了,要是你们能修成正果,到时候请我和我丈夫喝杯酒。” “你、你结婚了?”王酒酒震惊之余,瞪了一眼身边的姑娘,都不弄清楚就来找她,丢脸死了! 沈棠笑着说:“我孩子都有了。” 结婚、有孩子……王酒酒想起团长经常夸赞的人:“你是沈棠?” 她是没见过沈棠,她才调来军区不到一个月,但对沈棠的大名如雷贯耳。 本来她觉得以自己的容貌一定能够在军区迷倒万千男人,没想到那些人夸赞她的时候还不忘提一句文工团一枝花沈棠。 都说如果她是一只生活在温暖阳光下艳丽蝴蝶,那么沈棠就是一朵开在雨落春来,满山红花中的白色山茶花。 王酒酒瞧着沈棠那清丽绝俗的容貌,知道她嫁人后,心里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还是少女中最美的。 等会,陆宴洲说自己心里有人了,不会说的是沈棠吧? 王酒酒眯起眼睛,忽然拉住沈棠的手露出自己最完美的笑:“我想多了解一下陆团长,不介意我去你家吃个饭吧,我多买几份饭菜。” 沈棠:“……也行?” 王酒酒挥手让小姐妹们都离开,拉着沈棠就去了她家里。 她仔细打量了下沈棠的家,呦,还有凉亭,还围了花圃,是个有情调的人。 张婶已经煮好了饭菜,看到有客人来,高兴的多拿了一双筷子和碗。 贺执已经被张婶喂好了,小家伙趴在沈棠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眼前这个陌生人。 忽然,王酒酒给他做了个鬼脸。 小家伙翻了白眼。 王酒酒气呼呼的鼓气腮帮子:“你咋这么不可爱?” 她刚刚还觉得这小家伙生的贼漂亮,现在,哼哼!一定是学了贺旭那家伙的! 京都谁不知道贺旭那家伙混不吝,她从小就被教导千万不要惹那些打架的坏孩子,贺旭是其中典范! 这小家伙一点都没学到沈棠的礼貌大度! 贺执哼了声,缩在妈妈怀里暖小手手。 沈棠笑着给她倒了杯水,给她拿了些瓜子磕。 王酒酒偷摸把贺执的头发揉乱,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问:“沈同志,你知道陆宴洲喜欢谁吗?” 沈棠确实不知道陆宴洲喜欢谁,毕竟她和陆宴洲的婚约早就解除了。 她想了想:“是不是在老家有了对象?” “不是不是,他没有对象。”王酒酒赶忙否认。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棠确实不喜欢陆宴洲。 她就说陆宴洲二十八了还不结婚,肯定是心里喜欢沈棠不敢说。 这个怂货,给贺旭抢先了吧。 沈棠:“哦,不过你说想要了解陆副团长,我这里怕是没法给你多少消息,我和陆副团长曾经见过几面,我结婚后就没和他接触过了,但她妹妹是我哥哥的媳妇,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个小姐妹跟你说了什么,但今天陆副团长只是帮了我一个忙,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的。” 她觉得陆宴洲也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了,沈爷爷那边一直觉得对不住陆宴洲,给她写信打电话,都不忘提一嘴让她多介绍些姑娘给他相亲。 可她和陆宴洲确实没有多熟悉,两人曾经还有过婚约,她也不好多插手对方的事。 王酒酒这个姑娘看着还行,要是王酒酒想要追陆宴洲,她倒是可以帮忙搭个桥。 王酒酒犹犹豫豫的问:“那……你有没有喜欢过陆宴洲?” 第一卷 第233章 陆宴州别是还惦记着他媳妇吧? 沈棠眼睛都瞪圆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没喜欢过啊。” 要是被贺旭听见,她腰又要酸痛一天了。 王酒酒羞红了脸:“好吧,等我和陆副团长结婚,请你们来喝酒。” 说完,她羞涩的跑了出去。 沈棠忍不住笑:“真淳朴。” 小贺执笑着学她:“噗~” 沈棠把他的手暖和好,教他:“淳朴。” 小家伙有些话说的很清楚了,但有些难说的话还是不太清楚。 他学了两次学不会,扑进妈妈怀里不肯再说了。 王酒酒追求陆宴州的事并不是秘密,这姑娘也是个不惧流言之人,完全不管那些说闲话的。 隔壁姓屠的大概知道贺旭要回来了,这两天也没凑到沈棠面前。 倒是文丽终于从床上下来,只是走路一瘸一拐,脖子用高领毛衣都无法掩盖住痕迹,看着都触目惊心。 她下床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妹妹打扮好,然后送去参加联谊晚会。 联谊晚会陆宴州也去参加了,他这个年纪还没成家,上头的领导恨不得把家里的亲戚都给他介绍一遍,还劝他不要太挑,能有王酒酒那样的姑娘追求已经不错了。 陆宴州虽然很想拒绝,但架不过大家一直劝,无奈去参加了联谊晚会。 知道这个消息的王酒酒立马追了过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休息室里找到了人。 偏偏还看到了文雨也在里面,正一边笑一边哭跟陆宴州道谢。 她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却没有当场失去理智,只不屑的笑笑:“呦,二位在这里偷摸着相亲呢?” 陆宴州蹙了蹙眉头:“不要乱说话,这位同志受了点委屈在这里哭,我进来刚好看到。” 王酒酒心里的气消了些:“有啥委屈在这哭,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想个办法?” 文雨抿了抿唇,揪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没什么,酒酒,陆副团长,那我先走了。” 王酒酒本来是好意问她,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就不干了:“什么意思啊,见着我就走了,见着陆副团长就能说,我是老虎还是猛兽啊?” 陆宴州:“王酒酒,你不要胡搅蛮缠。” 王酒酒讥讽:“哦,我胡搅蛮缠,我不该问你俩的秘密呗。” 陆宴州:“……” 王酒酒也不客气,气劲十足的翻了白眼:“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要追就光明正大的追呗,要谈你俩就光明正大的谈呗,我还能吃了你俩不成,反正都来相亲了,我又不是你俩谁谁谁,用得着在没人的房间背着人又哭又笑的说些秘密吗? 不爱告诉就不爱告诉呗,我稀罕你俩不成!” 文雨弱弱的解释:“酒酒,你误会我们了。” 王酒酒破口大骂:“误会个头,文雨你倒是厉害,我把你当朋友,你背地里翘我看上的男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帮你打跑那两个无赖,害得我刚来军区就差点被记过,我可没你这样的朋友! 你要是看上他你跟我说啊,老娘我还不稀罕了!” 陆宴州:“你……” “你什么你,瞎了眼的臭男人,滚!” 王酒酒骂完就红了眼眶跑了。 文雨站起来就往外跑:“我去跟她解释。” 陆宴州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心里一颤。 女人真是猛如虎。 * “呜哇哇……” 王酒酒坐在椅子上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满院子里全是她的嗷哭声。 边哭边喝水,还不忘说一句:“水真的太热了,下次给我点凉水让我醒醒脑袋吧。” 沈棠忍住笑,捧着脸:“所以你就这么跑了?” “呜呜……不跑留在原地给他们俩嘲讽吗?”王酒酒眼泪如泉汹涌流下:“最关键的是,陆宴州他连追都没追出来过,可见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沈棠嘴角抽了抽:“这事怎么说呢,各有各的眼缘,实在不行,放弃得了,军区那么多优秀男人呢,再说了,我看文雨不是那样的人。” 她和文雨也作为同事工作了几个月,这姑娘还真不跋扈,也不在背后捅刀子,别看柔柔弱弱的,但心里有主见,不像文丽那么蠢笨。 王酒酒哭的更厉害了:“你可别替她说话,而且厉害的不帅,帅的都娶老婆了,我来的还是太晚了,呜呜……” “苍天啊,为啥就不能让我早出生几年!” “我在军区看了那么久,就找到了这么一个符合自己眼光的!” 沈棠差点呛住,小声嘀咕:“……这话吧还真没错,找个帅气的男人结婚,吵架第二天看到他的脸,我能自己把自己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王酒酒伤心极了。 贺旭带着小贺执回来,看到王酒酒还在,烦的要死:“还没走?都哭一上午了。” 王酒酒止住眼泪,看了贺旭一眼,瞬间眼神坚定:“沈姐姐,你辛苦了,我暂时决定在出现另一个帅气又贴体还上进的男人之前,先不转移目标了。” 她站起来,朝着沈棠敬了个礼,哧溜一下就跑了。 贺旭气笑:“她那眼神啥意思啊?什么叫你辛苦了,好像我不帅气不体贴不上进似的。” 他还把孩子放地上,拍了拍他屁股:“自己去玩。” 小贺执嘿嘿一笑就往沈棠那边跑,被贺旭拉住,努努嘴:“去旁边玩去。” 小贺执噘嘴嘴巴:“哼!” 贺旭喜滋滋将沈棠抱坐在在自己腿上:“说起来,陆宴州也是时候该找对象了。” 别是还惦记着他老婆吧? 沈棠懒散的把头搭在他肩上,晃着手臂:“找呗,你和他关系不错,可以多介绍一些人。” 贺旭摸着她的头发,蹭了蹭她的脸,心想还是自己下手快,不然现在的单身棍就是他了。 正说着,隔壁忽然传来文丽震耳欲聋的怒骂声。 小贺执害怕的丢下铲子跑到沈棠怀里,周围也慢慢围上了些人。 贺旭和沈棠对视一眼,抱着孩子往屋外走去。 等到了隔壁,众人这才发现文丽正拿着锄头往屠副团长身上招呼。 屠副团长气的怒骂:“你个泼妇,你要我的脸面都丢进吗?” 第一卷 第234章 什么狗屎也敢惦记他妻子! 文丽眼眶红的吓人,用夹着怨恨的颤声质问:“我泼妇?你做出那不要脸的事,你还好意思说我泼妇?” 屠副团长眼神一闪,看外面那么多人盯着他们家,赶忙抓住她手里的锄头,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和文丽关系好的人也问:“文丽,咋了啊,夫妻吵架是常事,拿锄头可要不得哦。” 这时,文雨也走了出来,她眼泪有些红,衣服领子也乱开的,小心的拉住姐姐的手:“姐,算了。” 文丽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怒瞪着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咬牙切齿道:“明天你去相亲,这回要是相不到人,你就给我回乡下去。” 文雨捂着脸,泪雨如珠顷刻落下。 有个军人看不过,当场闯了进来:“文姐,你咋能这样,文雨做错了啥你要打她,她平日里帮你洗衣做饭,还帮你带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滚犊子,俺妹妹俺怎么打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把人给娶回去啊。” 那小子脸色一下就涨红了。 一群人就开始起哄:“刘洋,你喜欢文雨啊,你个大老粗你配得上人家吗?” “就是,你个高中文凭都没有,还只是个连长,人家文雨可是进了宣传科的高中生。” 沈棠看到隔壁没什么事了,就和贺旭回去吃饭了。 她一边走一边细想着文雨刚刚的表情。 贺旭忽然问:“在想什么?” 沈棠:“我在想,屠强子那个人那么恶心,文雨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贺旭拧眉:“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 沈棠摇摇头,不想让他担心,拉着他进了屋。 想到屠强子那个人,贺旭眯了眯眼睛,看来还是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能让人学乖,什么狗屎也敢惦记他妻子! 贺旭一向是嚣张桀骜的,军区无人不知他这刺头性子,加上他实力非凡,得师长看重,不少人都想去挑战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想和别人挑战。 挑战的还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三团屠副团长。 军纪如山,虽然家属院传谣言,但这种谣言是传不进军人之中的。 不少人都以为那位屠副团长真有什么本事能让贺旭去挑战他。 三团团长有心跟屠强子说说情况,奈何屠强子自认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当场就应了下来。 这事师长听说后,乐得大家快过年了还有心情训练,就把后山留出来给两人比试。 让二人各自带一队,一队防一队守,看谁能先“斩首”。 屠强子本来就惦记着沈棠,早就对贺旭那嚣张的样子看不惯了。 他抽到了攻的一队,冷笑着打算给贺旭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刚踏入里面就被伏击,好不容易逃脱还被贺旭来了一场“猫捉老鼠”,差点心态都给他折腾崩溃。 最后贺旭把他放进大本营,对着他就是一顿痛殴,打的屠强子直接住进医院。 演习受伤本来就是常有之事,三团团长对贺旭很是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贺旭本来就是兵王,论谋略实力,十个屠强子都比不过他一个。 一团团长看到贺旭那番操作,却将他叫来大骂了一顿。 “拿演习当儿戏,也就是你贺旭能干的出来,滚回去反省,私人之事怎能带到战场上来,再有下次,你看我处不处分你!” 贺旭立马认错:“是,团长。” 一团团长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气的不行:“我看你就是不知道错!” 贺旭:“您要这么说的话,那确实。” “你!”一团团长瞪直了眼睛,恨不得给他一脚:“你还得意起来了是吗?” 贺旭面无表情:“回团长,没有!战场上我绝对不带私人恩怨,但演习的时候,屠强子是我敌人,我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 一团团长气的手指都在颤:“行,你厉害,滚回去反省!” 贺旭转身就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 一团团长压住上翘的唇角:“知道错了就行,你让我怎么跟三团团长交代……” 贺旭:“报告团长,我自行车钥匙没拿。” “滚滚滚!” 贺旭咧嘴一笑,拿着钥匙跑了。 屠强子身上看着伤重,但也就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就回了家。 因为这事,文丽又看不惯沈棠了,什么腌臜东西都往他们院子丢。 沈棠还没生气呢,贺旭从茅房里拎了桶东西出来,直接朝着文丽淋了过去,把文丽给的气发疯尖叫。 “再往我们家院子丢脏东西,我让你把它们都舔干净!” 文丽被贺旭那股凛然锐利的气势逼的终于不敢口吐芬芳,哭着跑进院子让屠强子给自己做主。 屠强子看着还没好的手臂,忍不住把她骂了一顿:“你都知道隔壁不是好惹的,你还去惹什么惹,没看见我身上的伤吗?” 说完,他嗅到文丽身上的味,干呕了几声:“好臭,快去洗,洗澡……呕~” 文丽这才想起自己这一身污秽,赶忙去洗澡了。 这场大戏把周玲和许美都逼了出来。 最后贺旭被罚了负重二十公里,而文丽则被罚去扫厕所一个星期。 家属院众人就没见过男人插手女人吵架之事,对贺旭混不吝的印象更深了,这简直就是个活阎王啊! 不过因为这件事,还有不少女人都觉得要找男人就找贺旭这样的,总不能别人欺负自己老婆,自己还在那看戏吧? 王酒酒更是对贺旭印象更是一百八十个大转弯,没想到贺旭居然这么男人! 她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喜欢陆宴洲了。 事情过去后,贺旭因为在家反省倒是没有再接任务,年前还和沈棠去拍了照片寄给远在荒北的岳父岳母,还有京城的两个孤寡老人。 贺旭堂妹贺珠今年还特意写了信过来给沈棠,一是感谢她帮自己,二是给小贺执寄了些自己手缝的布娃娃,到时候让他们签收一下。 一九七三年很快就到了。 今年的雪依旧不大,夜里没有烟花,没有炮仗,但人的笑声不会因此在黑夜里消失。 人人都开心新的一年到来,唯独隔壁的屠家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文雨收拾好碗筷,忽然一只手搭在她手上,她吓了一跳,赶忙道:“姐夫,我来就好了,你坐着吧。” 屠强子笑笑:“这有什么,我帮你你也轻松些。” 文雨端起东西就往厨房走:“姐,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文丽点点头,她身体本来就没好全,因为过年要杀鸡杀鸭,打扫房间,累的不行,现在头还晕晕的,提不起劲来。 见妹妹过来帮忙,她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了房,临走之际还不忘叮嘱她:“收拾好就带耀祖睡吧,这天也不早了,咱们家可不像隔壁,就一个孩子还有两个人帮忙。” 文雨低着头,声音如蚊:“好。” 文丽走到房间,屠强子也走了进去,还从衣柜里拿出藏着的东西。 她看到那东西就忍不住颤了下:“今天就算了吧,俺累了。” “都说了让你别说老家话,多土。”屠强子没把东西放下,慢慢走进她:“还要守岁,有什么好睡的,咱们玩点不一样的,保证让你舒服。” 文丽有些害怕,但手脚很快被他绑住,直到他拿出鞭子、棍子、还有一些她甚至都不怎么认识的东西来,瞳孔颤栗,忍不住求饶:“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屠强子可不管她舒不舒服,反正自己舒坦就行。 他心里本来憋屈,手下也没个轻重,很快就把文丽打的尖叫出声。 第一卷 第235章 沈同志救命! 文雨吓的直接心口一跳,鼓起勇气站在他们门口,咬直了唇,狠狠的敲门。 “干什么?” 屠强子本来就喝了酒,神智有些不清楚,被打断事情后心里已经憋不住怒气。 文雨强忍着害怕:“姐、姐夫,今天过年,很多人都在守岁,还有人在外堆雪人,你们要不要出来看看?” “看什么看,滚。” 眼见姐姐压抑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文雨在屋子外踱步,不知道要不要去阻拦一二。 十岁的屠晓晓走出来,很不解小姨站在父母门口,喝了一口水道:“姨,你干什么呢?” 文雨抠着手指,没理她。 屠晓晓也听到了门里的动静,但她习以为常,根本不觉得有什么,转头就回了自己房间睡觉。 离的近的两家也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贺旭直接捂住沈棠的耳朵。 张婶子朝着他们吐了一口唾沫:“呸,真不害臊。”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棠守完岁迷迷糊糊睡着,忽然大门被敲响,伴随着小贺执惊醒的哭声,沈棠和贺旭立马醒来把孩子抱了起来哄。 “妈妈在呢,不哭不哭。”沈棠抱着孩子轻哄,小贺执嗅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眼角挂着泪水慢慢在她怀里睡着。 贺旭听到外面哭喊着救命,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张婶也被吵醒了,起来把灯点上。 寒风冷冽呼啸,外面的女人还在哭喊:“沈同志,沈同志,求你救救我姐姐,沈同志……” 贺旭打开门,看到文雨一个满手鲜血,眉头锁起:“这是怎么了?” “我姐姐……她流产了……”文雨还在发抖,她全身发冷,看到姐姐那惨样后急着跑出来求救,连件外衣都没穿。 贺旭听到事情闹大,抬腿就要往隔壁走。 文雨赶忙道:“等一下,我姐姐她还没……” 沈棠哄好孩子出来,听到文雨的话想起之前听到的声响,便让贺旭在外面等等,自己进去看看情况。 家属院不少人已经睡着了,这会儿听到文雨哭喊,又有几家亮起了灯火出来。 张婶过来的最快,跟着沈棠和文雨就走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但也看不清地上有什么东西,大家的注意都在两个赤裸的人身上。 屠强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倒在地上,而文丽下身全是血,全身青青紫紫满是鞭伤,闭着眼睛,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 张婶和沈棠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棠看到文丽还在流血,叫了文雨给文丽穿上衣服,又叫了张婶去借辆车将人送去医院。 张婶出去之前忍不住恨恨踢了一脚屠强子,她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肯定是男人喝醉了折磨自己女人! 男人都是这个样。 没本事就会折磨女人! 大过年的,家属院很多人都回老家了,医院倒是有值班的人,文丽被送到医院后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人总算是没事了。 “真的谢谢你们了。”文雨哭的可怜,不往给他们鞠躬。 张婶忍不住询问:“到底咋回事啊,咋就闹出人命来了?” 文丽有孕这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更何况文雨一个姑娘家了。 文雨红着眼眶,她知道姐姐最看中姐夫的颜面,所以不敢多说,只抹了抹泪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平日里都没出事,今天夜里姐姐声音大了些,我觉得不对劲,就闯了进去。” 那何止是大声了些?张婶在隔壁听的都觉得渗人,文丽压着声音还叫的那么惨,要不是知道他俩在做什么,她都想叫人一同去看看是不是屠强子在打人了。 文丽平日里不做人,嘴巴又犯贱,以前张婶还为了她骂过屠强子,结果屠强子连连认错,文丽反而对她破口大骂说让她别管闲事。 因为这个,张婶平日里都不爱搭理文丽。 只不过文雨这个姑娘实在是有礼貌,张婶虽然厌恶她姐姐,但对她没什么意见,今夜听到她的求救声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这屠副团长是疯了不成,大过年的怎么干出这种事?”张婶对文丽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憋屈:“你也多劝劝你姐姐,别什么都为了屠强子考虑,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还流产了一个孩子,这屠副团长不做人啊! 文雨点点头:“我会好好劝姐姐的,只是……” 她姐姐和姐夫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全家都靠着姐夫生活,姐姐大概是不会跟姐夫离婚的。 张婶也就劝劝,但要是两人真要离婚,她也不怎么赞同,毕竟两人有孩子。 沈棠看文丽没事了,就和贺旭回了家。 一晚都没怎么睡,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次日睡到九点起来,就听说家属院不少婶子都去医院看戏了。 原因是屠强子酒醒知道自己干的事后,立马跑去医院求文丽原谅。 他跪在文丽病房前对自己又扇巴掌又哭求着说自己当时醉了才干出那等子事,他不知道文丽居然怀了孩子,以为她只是身体没好,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阿丽,你知道的,我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在那种事上没顾及你的感受。” “阿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一定顾及你的感受,我们还有三个孩子,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吧。” 文丽被他说的眼泪绵绵,用拳头狠狠打了他两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太过分了,以后不许喝酒了。” 屠强子赶忙保证:“我以后要是喝酒,你就把我打死,我也绝不还手。” “快别这么说,也是我身子不好不能让你尽兴,只是可怜了肚子里这个孩子,欸,这个孩子与我们是无缘了。” 文丽柔柔的靠在丈夫怀里,虽然失去孩子让她痛苦,但丈夫对她的保证又让她很高兴。 外面看戏的人一阵无语腻歪。 原本他们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吵架的情节呢,没想到屠副团长跪一下,文丽就原谅他了。 文雨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等他们说完话才把早餐送过去。 毫无意外的被文丽责骂:“小雨,你是我亲妹妹,你怎么能和你姐夫对着干,再有下次,你直接回老家得了,要不是你,你姐夫的名声会臭吗?求谁不好,偏要去求隔壁沈家,你是非要气死我不成?” 第一卷 第236章 我不会认不出与我相爱之人 文雨头低的很下,只看到有些凌乱的头发:“我知道错了姐姐。” “知道错了就好,要是没你姐夫谁送你上高中,你怎么这么不知感恩,要不是你姐夫,你现在已经和村里子人一样在乡下成亲了,你以为光凭你自己就能进宣传科当文职? 咱们这些从乡下来的,要是没你姐夫这个副团长身份在,早就被欺负死了,我也是为你好,做啥事不要跟你姐夫过不去,咱们姐妹俩无父无母,只能依靠你姐夫,你姐夫已经对我们够好了。” 文丽说了许久,旁边的屠强子听了只是笑笑,顺便剃了苹果给文丽吃。 文雨抬眸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姐姐你暂时别吃凉的,我热了些鸡汤。” 文丽白了她一眼,接过屠强子手里的苹果:“你懂啥呀,这是你姐夫疼我,你也快点找个对象吧,明年过年说不定就能带回来一起吃饭,我呀就放心喽,以后死了都好去见爸妈。” 文雨指甲都要掐进手心,忍的面上丝毫看不出怨怼之意。 姐姐是为了她好,她应该感激。 可是她真的无法感激屠强子。 甚至见到他就觉得……恶心。 只要想到以后自己也要嫁人,还会和男人做那种事,她就无比的恶心!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想,或许结婚了就会好吧。 文雨漠然的看向窗外雪地。 那儿有一个受伤的军官正看着两个儿子打雪仗。 她知道这个人,在大院里出了名的老实人,长相一般,家庭一般,娶的媳妇也童养媳,今天四十岁,大儿子都已经十三岁了,可惜老婆在前些日子因病去世,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想拼个功勋转业。 或许,她也不是非要生子。 沈棠没管隔壁的事,和贺旭带着孩子去拜年。 先在家属院拜了年,又打了电话给爷爷和父母那边。 次日还去范阳家还有洪秀家拜年。 文丽被接回来那天是初三,被屠强子抱着回来的,看到沈棠还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沈棠一阵无语。 贺旭皮笑肉不笑,挑了挑眉跟屠强子点头打了招呼。 没过几天,文雨突然和一个四十岁的军人打了结婚证。 这消息一出,打的文丽措手不及。 拿起棍子就往文雨身上招呼。 一边打一边哭:“我真是到了八辈子霉啊,怎么摊上你这个一个妹妹,那么多年轻的男人你不要,要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你知不知道那男人前头那个才去了没多久,还和他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怎么能嫁给他? 是不是有人骗了你,你跟姐姐说,姐姐不打死他们!” 文雨也没跑,就跪在她面前默默流泪。 说到有人骗她才懦弱的回了一句:“没有人骗我。” 文丽不信,她觉得自己妹妹这么漂亮,还是个高材生,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一定是有人骗了她! 文丽顾不得外面看戏的人,找到许美就抱着她大腿哭起来,央求着许美让她帮一帮自己妹妹,这事一定是那个老男人勾引了她妹妹! 许美心里尖叫,她新买的裤子啊! 她真的讨厌这些没眼色的人! 许美直接叫了潭师长过来解决。 兵是他的兵,要是真的逼迫良家妇女,这事她可做不了主。 文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呢。 但没想到,师长查了一遍后发现,人家钱问之所以愿意娶文雨,是因为文雨主动找到他说以后不生孩子。 钱问舍不得前头那个,更怕自己的孩子被虐待,但又急需一个女人照顾家里。 文雨跟他保证了很多,就这个最打动他。 文雨不想事情闹大,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跟文丽说了。 文丽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厌恶那种事,心里不愿承认是因为她和屠强子才导致了文雨心里厌恶。 她还以为是屠强子暗地里对文雨动手动脚,才让她想要随便嫁个人逃离这个家。 文丽既愧疚又辛酸,对屠强子也忍不住升起怨恨。 比起时常见不到的丈夫,她其实更疼爱自己的妹妹。 但妹妹比起孩子,她又更心疼自己的孩子。 其实她心里隐隐知道原因,可她不愿意揭穿,因为她没有后路,为了孩子,只能装作不知。 文雨和对方没有婚礼。 办了两桌子酒,文雨还特意上门请了沈棠和贺旭去喝喜酒。 沈棠和文雨的关系一般,本想拒绝,但想起有好几次屠强子来骚扰她,都是文雨出面斥退屠强子。 这个姑娘生性懦弱,却心里极有成见,她便给面子应了下来。 文雨作为新娘子只是头上戴了一朵红花,连口红都没有涂,但依旧能看的出她比平常还要高兴。 虽然不少人都说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眼睛瘸了才这么想不开。 但沈棠看她开心,还是说了祝福之话。 文雨头一次把头抬平,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只有明亮:“一直是我麻烦沈同志,沈同志,真的很谢谢你。” 两家明明有怨,她依旧愿意出手帮她。 人人都骂她姐姐,背地造谣她的名声,可沈棠从来不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甚至在工作上,她也会一视同仁的对她,从不会像别人一样拿有色眼镜看她。 她不会忘记,那天她追着王酒酒去解释,听到沈同志说:“文雨,不是那样的姑娘。” 沈棠以为她是在帮她姐姐谢自己,举起酒杯:“以后多为自己着想,开开心心的活。” “好。”文雨对沈棠莞尔一笑。 回去的路上,贺旭牵着沈棠的手慢慢走着,忽然回头看向沈棠:“我的夫人真好。” 沈棠:“什么?” 刚刚风有点大,她没听清。 贺旭失笑,走到她前头蹲下:“我说,你也累一天了,我背你回去。” 沈棠欢乐的趴到他背上,勾着他脖子蹭蹭:“我老公真好。” 贺旭笑了几声,唇角弯着没下来,背着她慢慢走着:“咱们俩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糖糖还是个又胆小又怂的小姑娘。” 沈棠羞红了脸,恼怒道:“不许提往事。” 她怂咋了,她穿越之前也才二十岁,刚刚毕业出来没多久,本来就有些轻微社恐,忽然来到这里立马就要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能不害怕吗? 她这叫从心! “什么叫咱们刚认识,咱们不是青梅竹马吗?”沈棠小声的说,不时看了看他脸色。 贺旭轻笑,长睫低垂:“我还是认的出与我相爱的姑娘的。” 沈棠心里一顿,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闷声问:“你也不怕我是怪物。” “谁说的,你在我心里可是仙女。”贺旭赶忙解释。 要是回答的不好,今晚指定要滚去跟贺执那小家伙睡了。 沈棠嘴角翘翘,眉眼带笑,忽然指着天上的那颗明亮的星星问他:“那是北斗星吗?” 贺旭抬头一看:“应该是。” “听说北斗星能指引迷途之人回家,你们作战的时候会不会看星星判方向?” “有时候会,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设备,虽然依旧比不上别的国家,但我想,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的。” “当然啦,总有一天,我们的国家将无人敢犯!” 沈棠亲了亲贺旭的脸,两人走到门前,瞧见蹲在门口的小家伙。 小小的人儿拿着根棍子,鼓着肉包子脸在地上戳戳戳。 “哼,骗宝宝!” 说好的等会就回来,晚上了还没回来。 沈棠笑不可遏,朝他招手:“小宝,快来,让爸爸背你。” 小贺执惊喜抬头,丢下棍子屁颠屁颠的过来扒拉贺旭的腿。 贺旭一边臭着脸,一边把他往脖子上放:“臭小子,等你大了再跟老子争老婆,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小贺执才不听他的话,小短腿一踢,一本正经的喊出奶呼声:“驾!” 贺旭围着沈棠绕了几个圈子,让小贺执过足了瘾,三人才走回家。 第一卷 第237章 文丽搬走 春节过后,屠家搬去了楼层房。 这是文丽要求的,文雨出嫁的事让她失望至极,可心里又明白这一切的起因是她和屠强子。 加上她流产的事伤到了身体,平常洗衣做饭又需要老远去挑水,没有了文雨帮忙,她身体实在是经受不住,只好和楼房那边的人换了房。 新住进来的是一对老夫少妻。 年轻的妇人生的漂亮,只是皮肤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在乡下常干活。 她在家属院也很有名。 她嫁的男人是一团的冯营长,冯营长今年已经二十八,膝下有一个孩子,是她妻子难产生的。 冯营长原本是要再娶,并且在一次联谊会上和一位女医生看对了眼,只等回家过完年就打结婚证了。 结果半路杀出了个女人算计了冯营长,让冯营长不得不和之前的对象分手,另娶了这个乡下来的女人。 家属院对刚来的陈芳感官不好。 可这位陈芳也不是常人,忍着所有人的异样眼光,不仅把家里打理的很好,还能将两个孩子照顾的井井有条,很快就和周围的嫂子们打成了一片。 沈棠不知道文丽怎么说服的陈芳换房子,不过陈芳来了这么后,她烦心的事确实少了很多。 陈芳搬来这边后,先是提了些蔬菜过来拜访,之后又将院子打理干净,几块地也种上了菜。 冯营长带来的孩子脏兮兮的,愣是在陈芳的照顾下有了些人样。 原本对她不算满意的冯营长也渐渐软化了态度。 但不到一个月,陈芳就怀了孩子。 沈棠没和陈芳深交,主要是她觉得陈芳眼里总是带了些算计。 不知道为什么,陈芳的面容给她一种很刻薄的感觉,她心里觉得不舒服,便顺着心没有多结交。 冯营长的孩子叫冯峰,今年才三岁。 小孩子在老家应该过的不好,身上没有一点肉,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是来了家属院后剃掉了长发,露出可爱的五官。 和贺执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不多,自从冯峰那小孩来了之后,两人迅速成了朋友。 张婶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干脆就让他们在院子里玩。 加上小红梅,三个孩子平日里最喜欢在沈家玩过家家。 沈棠在家写完稿子,伸了伸懒腰走出来,正好遇到陈芳中午过来接人。 陈芳肚子很大了,听说检查出来是个儿子,走在路上她腰杆都挺的直直的。 瞧见在地上玩的一身泥巴的小冯峰,她蹙起眉头:“你怎么不听妈妈的话,妈妈肚子大了,不好帮你洗衣服,都说让你别弄脏衣服。” 小冯峰原本开开心心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小心翼翼的说:“我下次不敢了。” 陈芳还想说什么,忽然瞧见沈棠正看着,便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好了,妈妈也不是怪你,先回家吧。” 她冲沈棠点点头,便里离开了他们院子。 小贺执洗干净手手,跑到沈棠面前:“妈妈,中午吃啥?” 沈棠收回视线,摸摸他脑袋:“吃豆角炒肉。” 现在都快八月了,豆角成熟,她小姨送了好些过来,吃都吃不完,豆角都吃腻了。 小贺执吃腻了,小脸一垮:“我不想吃豆豆。” 沈棠:“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肉肉。” “豆角里面也有肉。” “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 小贺执嘟起嘴巴,他都快两岁了,妈妈怎么还哄他? 张奶奶做的豆角炒肉,只看得到豆角,根本看不到肉肉。 小屁孩眼珠子一转,抱住沈棠的腿,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见张奶奶没发现才小声说:“妈妈,咱们去食堂买红烧肉吧。” 沈棠戳了戳他额头:“不行,你吃不了。” 小家伙哪里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也就是上次她买回来,这小屁孩偷摸着咬了一口。 小贺执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妈妈,仿佛她多么负心似的:“我可以哒!” 沈棠拒绝:“你还没两岁,不可以!” 小贺执撅着:“哼,我不跟你好了。” 沈棠就笑:“那你跟谁好?” 小贺执想了想,挺了挺小肚子,昂着小脑袋:“我去跟姨奶奶好。” “但你姨奶奶也不会给你吃那种油腻腻的肉肉。” 小贺执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他背对着沈棠默默掉金豆子,奶声奶气的捧着脑袋叹气,一副人生已经没了指望的样子。 忽然张婶拿着铲子走出来:“谁要吃肉啊?” 小贺执赶忙收起眼泪抱住妈妈的腿,眼神飘忽:“不是宝宝。” 他可知道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张奶奶,不然他的小碗里面全是难吃的菜菜。 张婶笑不可遏:“不是你还是谁?” 小贺执不敢看人,长睫眨呀眨:“反正不是宝宝。” 沈棠拎起小屁孩,拍了拍他屁股:“小孩不能撒谎,刚刚谁要吃肉肉,嗯?” 小贺执两根小指头怼了怼,感觉自己腰已经弯了:“好吧,是宝宝,但宝宝是为妈妈。” “为了妈妈?” “昂,妈妈爱吃肉肉。” 张婶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这小屁孩咋这么精呢?” “好吧,那奶奶就给你妈妈再做个红烧肉。” 小贺执趴在沈棠肩上开心的晃动着小短腿:“奶奶最好了,宝宝还想吃棍棍。” 张婶不知道他说的棍棍是什么,但沈棠却听出来了。 她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谁给你冰棍吃了,老实说来。” 小贺执立马捂住嘴巴,完啦,又不是他能吃的东西啦。 在妈妈的威胁下,小贺执委委屈屈的把红梅供了出来。 红梅还想下次给他再舔舔呢,结果回家她每月的冰棍条数就被限制了。 气的她想给小贺执屁股两巴掌,这小屁孩咋就保不住一点秘密呢? 十二月,隔壁家的陈芳也生了一个儿子下来。 小贺执一开始还回去找冯峰玩,渐渐的也不再去了。 陈芳怀了孩子后,家里很多活都是冯峰做的。 三四岁的孩子不仅要喂鸡喂鸭,还要帮着洗小孩的衣服,打扫卫生。 但大家都不好说什么,毕竟冯营长的爸妈又不来照顾她,她一个女人既要坐月子又要照顾更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忙的过来。 这种忙不过来,一直持续到冯峰六岁的时候。 第一卷 第238章 一九七六年 一九七六年,文化大革命结束。 小贺执也已经四岁。 海市时局越发的混乱。 甚至牵连到了军区。 梁主任因为帮侄子买工农兵大学的事还是被翻了出来。 举报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苗圆。 要说苗圆背后没有人,沈棠都不信。 一个已经去乡下当知青的人,居然还能够将举报信寄到调查组去。 看到梁主任下台,而徐副主任上任后,沈棠立马就辞了职。 徐副主任的丈夫是新上任的师长。 由于革命结束,远在京城的秦家与其他反革命集团权利被削弱,作为新兴一派的潭师长被调任军副参谋长。 于此同时,沈棠也收到了消息,她爸妈都被调回了京都。 这三年,贺旭已经升到了团长之位。 要是更近一步,极大可能会被调去京都。 沈棠心情极好,买了一条肉回家自己做。 张婶年纪大了,今年年初就回了老家。 虽然贺执很舍不得,还想哭闹着把人留下,但张婶毕竟不是亲奶奶,家里也有孙子要照顾,就回了京都。 家属院没有幼儿园,但沈棠每天都有时间教贺执数字拼音。 小家伙还挺聪明的,学的倒是快,就是没什么耐心,学两下就不肯学了,成天想着和小朋友玩。 贺旭看他骨头还没定型,就没教他武功,他倒是厉害,自己学了几招,还心眼子多的挑起了几个小朋友打架,然后自己用那几招制服众人,一下子就成了孩子王。 几个孩子看他一挑三,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佩服的不行,认了他当老大后,就把兜里的糖上交给他。 贺执一边拒绝,一边往兜里揣,还十分真诚的拍着他们肩膀说以后自己罩着他们。 到家就不装了,龇牙咧嘴的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去找红花油。 沈棠刚开始不知道这事,就突然觉得小孩子大了,居然不要她抱抱亲亲了。 她还失落了好一阵子,但也尊重他心里的想法,毕竟她知道这孩子比同龄人聪明早熟,有自己的秘密也无可厚非。 哪知道,风一吹来,一股红花油的味道刺鼻又叫人清醒。 小家伙龇着个牙尴尬笑笑,不出意外的,屁股又遭殃了。 知道这家伙是为了几颗糖后,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孩子本来就不能多吃糖,容易烂牙,她每天给他控制着,贺执倒是厉害,在她这里讨不到糖,居然去算计别人,还把自己弄了一身伤出来。 她罚孩子从不打孩子,罚了他面壁后拿了些糖让他还给小朋友。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还的,那些小孩子对他可感动了,发誓要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这两个成语那些小朋友不会说,于是说成了要为贺执蹈火,吓的贺执暗暗抹汗。 贺旭出任务回来听说了这事后,当着沈棠的面骂了一顿小贺执,暗地里给他举起大拇指。 不愧是他的崽。 于是次日,他带着贺执跑步完后,又交了他几招。 在年前三天的时候,小家伙把陈芳给打了。 沈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天塌了。 这些年来,陈芳一共给冯营长生了三个孩子。 几乎是每年一个。 于是冯峰年纪六岁的小孩,就成了家里唯一的大孩子,要帮着陈芳做各种家务。 别人的小孩在玩的时候,他懂事的照顾弟弟妹妹。 过年家家户户都会给孩子买两身衣服,唯独冯峰的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大冬天的脚裸都露在外面。 他很瘦,这个时代的孩子都很瘦,但没有向他那样瘦的,那不仅仅是瘦的问题,他身上还有一种懦弱内向的气质。 家属院不止陈芳一个后妈。 更甚至还有虐待孩子打孩子的。 大家对陈芳感官还不错,毕竟她又不是没给孩子吃喝。 只是多少有些可怜冯峰。 这些可怜顶多让他们看戏,并不会真的插手帮孩子。 陈芳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地位稳当了,还是怎样,今年大过年的,居然让孩子去江边洗衣服。 因为水槽人太多了,江边也有不少人趁着太阳洗衣服被单,她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六岁的孩子会跌到冰冻的江里去。 可偏偏就出了意外。 性格懦弱的孩子是会被性子强势的孩子盯上,家属院的孩子也是用拳头来决定谁听谁话。 冯峰这个小孩就成了不少孩子欺负的对象。 贺旭和他住的近,平日里也会关照他,还会教他怎么打人。 冯峰洗衣服洗的最慢,一个路过的小孩看到,趁着他四周没人注意,恶劣的将他的盆撞到江里去。 冯峰顾不得江水冰冷,赶忙去抓住那个盆子,险些溺亡。 幸好旁边的大人看到,把孩子拉了上来。 那些大人知道几个孩子父亲官职高,也不敢动手,就骂了几句。 几个孩子做了鬼脸,不理会骂他们的人,还使劲嘲讽冯峰,骂他是个没妈的小杂种。 冯峰没忍住红了眼,冲上去就把人打了。 等回了家,那些孩子的大人就找到了冯家要说法。 沈棠带着孩子和贺旭去了市里,回来就听到冯家道了歉,赔了钱。 而冯峰被罚在冰天雪地里跪着。 冯营长也在家,他也觉得是自己儿子太过分,尤其是家里孩子多了,三个子女都是乖巧的人,对这个惹祸的大儿子就更不满意了。 家里生活的来源都是他的工资,陈芳是没有工作的,故而一家子生活的比较节俭。 这一次赔了钱,陈芳罚跪冯峰,冯营长想着给儿子一个教训,也就同意了。 等沈棠和贺旭回来,冯峰已经冷到晕厥过去。 他俩连忙将人送去医院,冯峰跌到水里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这么跪了一个小时,到了医院就开始发烧。 贺执看到自己小伙伴这么惨,顿时满心愧疚。 回了家看到陈芳走在路上,小家伙眼睛一转,忽然踢了一块滑冰到了陈芳脚下,陈芳一个不稳,狠狠摔了个大跟头。 额头摔了个包出来。 “婶婶,你没事吧?” 她看到贺执嘴巴上说着关心之话,眼里全是得意,立刻就崩不住了,对着他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小杂种,小贱种,你就是故意害我摔倒,我告诉你爸妈去。” 第一卷 第239章 贺执贼精贼精的 路过的人很多,听到陈芳骂人,立马停下脚步看情况。 小贺执眼睛瞪的大大的:“我没有故意让你摔倒,婶婶你好过分,你怎么能污蔑我,我是看到你跌倒像个癞蛤蟆我才笑的,我知道错了,婶婶你别生气。” 周围人也对陈芳指指点点。 “陈芳,你自己摔了好意思跟个孩子计较?他才四岁,他懂什么?” “就是,小冯还在医院发烧呢,她倒是好,在这里跟个孩子计较。” “后妈果然没好的,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你看冯峰都发烧了,冯营长还在家里呢,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儿子,小冯真是可怜。” 陈芳气的爬起来想抓住贺执让他说清楚。 明明就是他踢过来的冰,她都看见了! 可当时她反应不够及时,还是摔倒了。 贺执站在原地鼓着腮帮子大喊:“婶婶你别这样,我害怕!” 然后等她过来的时候,他哧溜一下躲开。 陈芳嗷的一声再次摔了狗吃屎。 贺执眨巴着大眼睛,摸摸头:“婶婶,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陈芳气的嘴都歪了:“你就是故意的!死孩子你敢打我,你爸妈怎么教你的,我要告诉你爸妈去!” 贺执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婶婶,你怎么能这样,我明明就没打你,呜呜……我要告诉我爸妈,我要告诉冯叔叔,你欺负我!” “陈芳,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跟孩子计较!” “就是,也不嫌害臊,自己摔倒了,居然赖在孩子身上。” “冯营长要来了,你还不快起来哦,等会又要被贺团长骂了。” “冯营长是贺旭手下的兵,陈芳这是真不怕冯营长被穿小鞋。” 当年贺旭把屠强子给打进医院的事大家可都知道呢。 直到今天,屠强子都没敢再往沈棠面前凑。 贺旭可不是一个隐忍的人,他是有仇真会报。 虽然现在成熟些了,不会将生活上的事放到工作上,但冯营长的老婆陈芳这么污蔑他儿子,是个人也对冯营长没了好印象。 冯营长听到动静赶来,眼前顿时一黑。 他一开始和屠强子他们换房,就是想搭上贺旭这条线。 加上当时他还很疼自己儿子,对陈芳这个人并不放心,觉得两家要是离的近,陈芳要是敢虐待孩子也有领导看着。 那时候他娶陈芳并不甘愿,没娶之前就想着怎么离婚了。 最好所有的污名都在陈芳身上,不影响他就好。 可陈芳也是厉害,短短三年就给他生了那么多孩子,对冯峰虽说不上亲生,但也没有虐待,还很快就抓住了他的心。 两家住的近,冯营长一直让陈芳讨好沈棠。 偏偏沈棠就是不喜欢陈芳,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冯营长听到陈芳居然对着贺旭的儿子破口大骂,眼前顿时一黑:“你瞎说什么,雪天路滑,你一个大人走路不稳还能怪到人家孩子身上去?” 陈芳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知道自己越是吵闹冯营长越是对她厌烦。 对付冯胜利这种人,就得软着来。 陈芳又爱又怨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掩面哭泣:“要不是他害的,我能摔这么惨吗?旁边的冰还在呢。” 冯胜利看到旁边被踩碎的冰,对贺执不免生出一些厌恶,“你这小孩怎么能故意害大人摔倒?” 贺执人毕竟还小,做事没考虑那么多,看她脚下踩碎的冰顿时不觉得不好,转了转眼珠子道:“冯叔,你胡说,那明明是婶婶自己踩摔倒的。” 冯胜利见他不承认,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不诚实,气不打一处来:“你把你爸妈叫来,小小年纪就撒谎,长大了还了得!” 贺执拔腿就跑,被冯营长拎住衣领:“你还想逃?” 他气的浑身发抖,朝一个婶子说:“婶子,麻烦你帮忙叫我们团长过来,这兔崽子也太胆大了!” 那位看热闹的婶子张大嘴巴:“叫你团长过来?你儿子不要了?人家在医院帮你照顾你儿子呢!” 要她说,小贺执干的好。 这对夫妻一点也不像个父母,孩子都发烧住院了,两人没一点关注,还在这里和个孩子计较! 冯营长脸色一僵,满是尴尬。 要不是这婶子提醒,他都忘了自己和陈芳是要去医院看孩子的。 冯营长心里憋着气,一言不发的提着贺执就往医院走。 沈棠听到自己小孩害陈芳跌倒,气的瞪了瞪贺旭,都怪这家伙,没事总教他打架! 贺旭摸摸鼻子,等他们两个从医院出来时,就瞧见贺执这小家伙挣脱冯营长的手,蹲在地上就开始嗷嗷大哭。 沈棠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忙把人抱起来哄:“出什么事了,宝宝不哭,先告诉妈妈。” 贺执趴在她肩膀上,长睫还眨巴着眼泪,奶声奶气的控诉:“冯叔骂我,他还打我,呜呜……” 揪他小领子=等于打他。 没错。 就是这样的哒! 贺旭脸色一变,朝冯胜利一脚踢了过去。 冯胜利捂着肚子目瞪口呆。 他真没有打他! 他不过是说了他一句小小年纪就撒谎,这家伙就开始干嗷,偏偏他还捂着眼睛不流泪,愣是等到贺旭和沈棠都来了才掉金豆子。 把他给衬成什么以大欺小的恶毒之人了。 这孩子贼精贼精的,把旁边的人都哄的一愣一愣的,全都在指着他。 不是,他到底说错了啥呀。 “冯胜利,你们两个无耻的,连个小孩都欺负了吗?” 沈棠还能看不出怀里的小家伙是装的,但是陈芳和冯胜利的所做所谓实在是令人不耻,大冬天的,居然罚跪一个六岁的小孩! 再有错,也得换身干的衣服啊! 要不是贺执过去找冯峰玩,都不知道这孩子已经晕厥过去了。 冯胜利:“是你家孩子先动的手,团长,我真没欺负你家孩子!” 贺旭冷着脸:“这事先放一边,冯胜利,你孩子掉到江里,你不担心就算了,还罚一个小孩穿着湿衣服跪在雪天里,你这是要你家孩子冻死吗?” 冯胜利满脸震惊:“他怎么没去换身干衣服?” 陈芳说冯胜利打架赔了钱,这孩子野惯了,不罚不行,他就默认了陈芳的处罚。 他以为这孩子会自己去换身干衣服再来罚跪的。 而且陈芳都说了,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孩子不罚不行,容易学坏。 听到冯峰没换衣服,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和隔壁的孩子学坏了,居然这么有心机的不换干衣服,让别人以为他虐待他! 贺旭:“他为什么不去换干衣服?你们两口子过年给他买衣服了吗?他一件过冬的衣服穿了三年,根本没有厚实的棉衣换,脚裸都露在了外面,你也好意思说他为什么不换衣服?” 冯峰的衣服改了又该,一件棉衣穿了三个冬天,本来厚实的棉衣都已经改成了薄棉衣,过年都不洗澡,平日里只敢自己擦擦,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才会换掉外衣。 因为他邋遢,所以家属院的孩子不喜欢他,欺负他。 这些事陈芳从来不管,别人说起冯峰邋遢,陈芳就会说谁家的孩子不这样? 平日里孩子在外玩确实邋遢,但过年了,谁家孩子不是洗的干干净净穿新衣服? 只有冯峰永远邋邋遢遢的,别人提起来都骂他是个小乞丐。 沈棠看不过去,用贺执的旧衣裳给他做了件棉衣,结果给了他后根本没瞧见他穿,过了几天,就被拆到了他两个小妹小弟身上了。 知道衣服被陈芳拿走后,沈棠当即和陈芳吵了一架,那时候冯营长还在出任务,他们家里没人管,吵架完了,陈芳也没把衣服还给冯峰。 自那之后,沈棠就再也不会给冯峰东西了,因为没有用,冯营长在家里的时间太短,管不了那么多,她让贺旭跟冯胜利说过孩子的情况,冯胜利却被陈芳哄的一愣一愣的,反倒对冯峰更加厌恶。 好像要不是他,贺旭就不会警告冯胜利似的。 第一卷 第240章 罚小贺执 “咋没有衣服?现在大家都这么穷,我总不能每年都给冯峰买新衣服吧?他就不能多套两件春天衣服,或者跟我说一声没衣服了,他自己非要穿着湿衣服跪着,这倔脾气我有什么办法?” 陈芳嘴皮子还是溜的,这一套话出来,冯胜利果然信了,也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烦心,心眼子贼多,就知道把家里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陈芳都没虐待过他,每次罚他都是跟自己报备过事情原委的,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冯峰这孩子可怜。 他有什么可怜的,他缺他吃的喝的穿的了? 就知道在外面给自己丢脸。 “再说了,我生了三个孩子,生完前头那个才几个月,我是有些地方照顾不到,但我也尽力了啊,我一个女人家,又没有人帮忙照顾孩子,还得忙地里的活,我也过的不容易啊。” 陈芳柔柔弱弱的哭着,把冯胜利哭的满是心疼。 周围人听到她说起三个孩子,对她的指责也少多了。 冯峰虽然过的不咋样,还经常被罚,但好歹有一口吃的喝的,不至于天天被打。 沈棠冷笑:“你是不容易,饭菜都是冯峰煮,小孩是冯峰照看,地是冯峰挖的,水是冯峰一天八趟挑的,你多累啊,坐月子的时候都是冯峰一天三顿的去食堂买肉回来,养的白白胖胖的,三个小孩子干干净净的,衣服每天不重样,还是冯峰帮洗。 冯峰六岁了还不上小学,天天在家里帮你,你有多累,天天躺床上磕瓜子累吗?” 陈芳就知道沈棠会这么说,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泪眼婆娑倒在冯胜利怀里:“我不活了,我带三个孩子,天天累的直不起腰,还要被人骂,我太冤了,我不活了。” 冯胜利一看她这样就心疼了。 陈芳来了家属院后白了好些,身上肉也养的多了,看着就有福气,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哭起来更是娇柔,每次都让他心疼不已。 “团长,我老婆不是虐待孩子的人,我老婆真要是虐待了孩子,冯峰哪里还会向着陈芳,嫂子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了。” 贺旭翻了白眼:“哪里过了,你说你媳妇不虐待孩子,不打就不是虐待了吗?谁家六岁的孩子要自己端着那么多衣服去江边洗,他能洗得动你们这些厚实的衣服吗?” “这些都不提了,我就问你一句,冯峰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冯峰上了学,他就不信家里的活还能让他一个人做。 陈芳懒就算了,他一个男人不好说什么。 偏偏冯胜利也对家务活袖手旁观,全丢给一个孩子! 这两人真是奇葩! 他家糖糖都不用吩咐,他就自己动手干完了。 冯胜利支支吾吾的说:“他还小呢,等在大点吧,团长你也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陈芳一个人照顾不来那么多孩子。” “要是照顾不来,那就别生,生了又没人照顾,还要你六岁的孩子照顾,你也好意思?陈芳又不是他亲妈!”贺旭面色不虞,好歹是他们团的,又劝了劝:“家里的关系处不好,你以后还想晋升吗?” 被比自己年岁小的团长这么说,冯胜利心里也挺难受的。 “是,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定送他去小学。” 明年开春,他就同意陈芳的提议,把她十七岁的妹妹上来帮干活。 亲戚之间不要钱,他到时候给她找个好点的对象就行。 这样一来,陈芳轻松了,自己儿子也轻松了,自己还不用被指责,完美。 冯胜利觉得陈芳不愧是自己老婆,处处为自己着想。 之前他还觉得她妹妹上来多了一张嘴巴浪费他们家粮食,现在想想,人还是不能太计较得失。 不用花钱就很好了。 “好了,咱们走,对了,冯峰发烧医药费记得结一下。” 他已经不指望冯胜利清醒了。 和他爸一个德行。 都是被女人耍的团团转的人。 陈芳一听到他要医药费,哭声都止住了。 刚刚才赔了一些医药费出去,现在还要,这冯峰简直就是扫把星! 冯胜利不敢惹怒贺旭,还是把钱赔了过去。 回了家,一路上不说话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小贺执也没能逃脱惩罚。 小家伙精的不行,说话一套一套的,还胆大包天的害人。 虽说事出有因,但这么小就知道算计人了,下手没个轻重,要是让他陷入这种害人的得意之中,性子肯定得歪,还得好好说教才行。 贺旭和沈棠讨论过后,还得让他知道有些错误不能随便犯,有些危险看似不危险,实则很危险。 万一陈芳磕到了头,一下子磕出什么问题来了怎么办? 小家伙不懂什么是潜在的危险,心里没有成算,只有随心所欲想要教训人,现在是没闹出大事来,但由着性子做事,将来闹出大事是迟早的事。 贺旭做白脸,一回来就拿棍子要打贺执的屁股。 小家伙不肯认错,四处跑,还求妈妈救他。 沈棠就做红脸,在他哭的眼泪汪汪,可怜至极的时候,告诉他错在哪。 一个人不能控制危险程度,而又有本事随心所欲,想打人就打人,想害人就害人,局势乱了没本事挽回,出了大事只会害怕,长大了更没有担当,迟早要成为一方祸害。 但小贺执听不懂大道理。 于是沈棠就给他举例。 “要是有一天,妈妈我打了你,有个小朋友为了给你报仇,原本只是想让妈妈跌倒,摔一跤,可妈妈却因为磕到了石头,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怪不怪你朋友?” 贺执鼓着小脸,很生气说:“那才不是我朋友。” 啥朋友会打他妈妈。 他没有这个朋友。 沈棠温柔的摸着他脑袋:“那你把你陈芳婶婶推到,原本只是想罚一下她,结果磕到头里面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你小峰哥哥会高兴吗?” 贺执想了想,郁闷的说:“不高兴。” “小峰哥哥把陈婶婶当妈妈,从来不说她坏话。” “你都知道小峰哥哥把陈婶婶当妈妈,你冯叔叔又喜欢陈婶婶,你小峰哥哥自己不闹,你帮他闹,还帮他打陈婶婶,他会开心吗?” 贺执小脑瓜一叹:“妈妈,我是不是帮错了?” 沈棠就说:“有这个心就好了,可你还小呢,下手没轻没重,你陈婶婶脑袋都磕肿了,要是再磕出点什么意外,你不仅没有帮到你的朋友,还会连累你自己,爸爸妈妈。” 贺执还是不太懂,不过他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那我要怎么做才能算帮小峰哥哥?” 沈棠抿唇一笑:“你小峰哥哥病了,你可以送他去医院,你小峰哥哥饿了,你可以偷偷给他带吃的,上了学你可以和你小峰哥哥一起学习,这叫帮他。 但你害陈婶婶摔跤,你陈婶婶只会把错怪到你小峰哥哥身上,他的日子依旧不会好,你这叫出气,还是为自己出气,因为你小峰哥哥现在还很喜欢你陈婶婶,把她当妈妈,他不希望你这么做。” 贺执用手指抠了抠鞋子,偷瞄了一眼在厨房做饭的爸爸。 悄悄凑过去跟沈棠说:“妈妈,我要是知道错了,还要受罚不?” 沈棠也压低声音:“错了就要受罚,不可以逃避。” 贺执拍拍手后站起来:“好吧,我去面壁。” 至少能保住他可可爱爱软软乎乎的小屁股。 沈棠单手捧着脸,笑着看他:“受了罚,然后呢?” 贺执想了想,还有些不情愿,低落道:“我去给陈婶婶道歉。” 沈棠亲了亲他小肉脸:“儿子真棒,去哄哄你生气的老爸。” 贺执傲娇的肉嘟嘟的小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小手:“知道啦妈妈。” 他迈着小腿往厨房跑。 贺旭却回头透过窗户给沈棠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这小家伙和他一个样,吃软不吃硬。 第一卷 第241章 爸爸说不过宝宝就罚宝宝 小贺执屁颠颠的跑到厨房,大声的喊:“爸爸,我知错了,你能不打我屁屁吗?” 贺旭脸一黑,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去,搁那面壁半小时。” 小贺执捂着屁股,闷声说:“我不想去道歉,我不喜欢陈婶婶。” 贺旭朝外看了一眼,小声问:“害人跌倒的时候有人看到了吗?” 小贺执嘿嘿一笑:“没。” 贺旭想了想,让他凑过来,交代他怎么道歉。 小贺执听的眼睛一亮。 最后被贺旭拍拍小屁股:“先去面壁。” 小贺执嘟嘴:“哦。” 欸,爸爸还是没放过他呀。 小贺执摇头晃脑的去面壁了。 冯营长去医院看自己儿子,冯峰还挂着点滴,换了一身病服,脸色苍白的吓人。 他也不是不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看到儿子这样,冯胜利心里到底是难受的。 对陈芳也不经生出一些埋怨:“他还是个小孩,你不会给他打些水在家洗衣服吗?” 非要去江边,还害得小孩跌倒江里去。 陈芳心里有气,对老逼登说的话直接过耳。 大老爷们自己坐在家里不洗衣做饭,只会在那装模作样的看书,快过年了,她又要杀鸡杀鸭,又要打扫院子,本来就忙不过来,让冯胜利帮忙带一下孩子,他也不管。 她要是不把任务压在冯峰身上,自己不得累死? 早知道不生那么多了。 但避孕套也贵,冯胜利每个月只给她买菜的钱,粮食都是每月领的,还不包括她一个农村户口的,孩子怀上了能不生? 陈芳不是不知道她的风评比之前差了很多,但她也没办法,冯胜利每个月就给她那么点钱,平常只有问他要钱买东西的时候他才给一些。 她除了护着自己孩子,还能护着前头那个? 没饿死冯峰已经是她良善了,还指望她能待她和自己亲生的一样,笑话呢。 沈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她的小孩子当然要穿好的,可那也是她费劲心力跟冯胜利要的,冯胜利自己不买给自己儿子,指望她一个后妈,真是搞笑。 冯峰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又怎么了? 哪家的小孩子不用做家务,难道她不嫁过来,冯峰就不用做了? 反正冯胜利怎么压榨她,她就怎么压榨冯峰。 她可不会心软,她要是心软,早就给她爸妈卖给山窝窝里给那些老单身汉做媳妇去了,哪还有如今的好日子? 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陈芳低头垂眸,长睫微颤,看起来可怜极了:“我也是忙不过来嘛,想着江边那么多人应该没事,哪里想到他会跌下去。” “再说了,谁让你不帮我分担点事。” 冯胜利瞪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那些家务事,我从乡下把你娶回来,这些就该你做。” 陈芳心里冷嗤,所以她压榨他儿子也没错。 “是是是,男人是该主外,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了孩子腰痛嘛。” 陈芳一阵撒娇弄痴,冯胜利果然软下了心。 察觉到他态度软化,她暗暗给冯峰上眼药:“其实吧,跌江里也没什么事,那么多人看着呢,就是这小峰的性子该改一改了,一言不发就打人,还把人打进了医院,害咱们赔了那么钱。” “贺团长也是,不就是一份药钱吗?还巴巴的让我们还过去,我头上的包还没消呢,他家那小子就仗着他爸是你上司,才对你没礼貌,太过分了。” 冯胜利心里不舒服,轻斥了声:“别说了,小峰到底是受了罪,几块钱赔了就赔了,你也是,平常说要买衣服,我哪次没给你钱了,你多给小峰买一件怎么了,让人说闲话。”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对这个儿子生了怨。 没衣服也不说,自己是他亲爸,还能亏了他不成。 就是心眼子多,老是在外败坏他的名声。 还有贺旭和沈棠,两人当众下了他的面子,到底让他心里升了些不快。 陈芳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声好气的哄他:“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衣服贵嘛,我想着把你的衣服改一下给他穿也行。” 冯胜利拧眉:“我哪里有衣服?” 陈芳支支吾吾的说:“没有衣服也有裤子,反正破的不能要的把好的那块裁出来改一下就好了,可以穿好几年呢。” 反正她拿到钱,是不可能花在冯峰身上的。 冯胜利没听出她话有什么不对,觉得自己果然娶了个好媳妇,还能把破的不要的衣服改小给孩子穿,这手艺好。 要知道,破的不要的衣服都是修修改改过的,一扯就会烂。 两人看望了冯峰,没等他醒了就走了。 到了家,瞧见小贺执拿着两个烙好的饼过来道歉。 “冯叔,对不起,我害陈婶婶跌倒啦。” 他惯会卖萌,大大的眼睛看着冯胜利时,全是无辜和懵懂。 陈芳却扯了扯嘴角,这小孩心眼子贼多,道歉也不诚心,说话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学了谁。 反正她不信这孩子真过来道歉。 冯胜利与贺执接触不多,看他一道歉,心里对贺旭和沈棠的埋怨就少了些。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大方的人,不会给跟一个孩子计较,摸摸的头说:“好了,你知错了就好,下次可别再害你婶婶跌倒了。” 小贺执懵懂的抬着小脑袋:“是我不好,我不该看到小峰哥哥被骂小杂种,回来还要罚跪,就以为是婶婶在罚小峰哥哥,就没提醒婶婶脚下有冰,不要踩到,爸爸已经罚过我了,叔叔不要怪我。” 陈芳:“……” 冯胜利怒道:“谁骂我儿子是小杂种,我非得找他们要个说法去!” 小贺执:“就是和小峰哥哥打架的人呀,叔叔不知道吗?大家都是知道呀。” 冯胜利顿时一怒,这小屁孩怎么不早说,早说他就不赔那几块钱了! 可要他真去找那些人,他又不愿意。 吃亏是福,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觉得自己损失了一大笔钱的冯胜利也不去看冯峰了,觉得反正有陈芳管。 陈芳也没去看冯峰,自己亲爸不管,她个当后妈的管个屁。 于是冯峰在医院待了两天,除了沈棠和贺旭再没有人去看过他。 把贺旭气的啊,都不想告诉冯胜利一家了,直接把人接到自家过年。 直到吃饭,冯胜利才忽然想起冯峰不在。 他心里的气消了些,赶去医院接人,结果被告知孩子早就被沈棠他们接走了。 气的他差点当没这个儿子。 可他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只好上门将人接走。 看到冯峰那一身衣服,还不忘嘲讽:“不是说没衣服吗?这不是吗?” 冯峰刚刚还欢喜的表情顿时僵住:“衣服阿棠的,婶婶借给我穿的。” 不说借不行,不然后妈肯定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给弟弟。 他身子本来就瘦,如今六岁和贺执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差不多。 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只短了一些。 冯胜利脸色僵住,恼怒道:“没有衣服难道你就不会跟我说吗?你妈还能少了你的!净添乱。” 冯峰颤着声音:“可我上次跟您说过……” “行了,别说那些丧气话了,今年过年,我不想骂你。” 冯胜利不想跟他继续废话,直接走进屋里。 冯峰低头揪着衣角,怯弱的跟在他后面。 贺执见冯胜利走了,小小的人儿叹了一口气,一手烤着火,一手拿着小红薯,还不忘喝一口沈棠给他冲的麦乳精。 “小峰哥哥好可怜,妈妈,为啥不把他留在咱们家过年呀?“ 沈棠:“因为你冯叔叔最在意面子,你小峰哥哥要是留在咱们家过年,别人会笑话你冯叔叔的,到时候挨骂的还是你小峰哥哥。” 贺执:“可是,小峰哥哥爸爸还是生气了。” 他转念一想,抱住妈妈的胳膊:“我知道了,一定是爱小峰哥哥的妈妈不在,所以小峰哥哥才会被人欺负。” 他把小脑袋搭在沈棠腿上,花花的小脸绽放出一个笑:“妈妈最爱宝宝,宝宝也最爱妈妈。” 贺旭不爽,把他拎旁边去:“你妈妈最爱我。” 贺执噘嘴:“爸爸,你要有个大人的样子。” 他摇头晃脑的蹲在沈棠脚边的火炉旁:“说谎不好不好。” 贺旭气的磨牙。 小子白天天天没事在家玩,晚上还缠着他老婆睡觉,弄的他和老婆都没了性福生活,实在是过分。 “明天早上你跟我起来跑步。” 贺执咬了一口靠的香喷喷的红薯:“哼,爸爸坏人,说不过宝宝就罚宝宝。” 沈棠没忍住笑出声,有个孩子就是好玩。 第一卷 第242章 这辈子她只想享受生活 新上任的师长是从别的地方调上来的,姓朱,老婆和徐副主任的丈夫是拐着弯的亲戚。 两人遇见那叫一个相见恨晚,当天夜里就摆了好几桌酒席,说是刚来大家认识一下。 沈棠和贺旭自然也过去了。 朱师长今年四十七岁,长的老实巴交的,据说妻子也是农村来的,和徐副主任的老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故而沾亲带故。 朱师长住的潭师长搬走的院子,三房一厅,院子很大,许美是个爱干净爱漂亮的,院子里面种了好些花,墙壁也用腻子刮过,中间还拿了些石砖修了条路出来,水井两侧做了石阶和洗菜的凹槽,旁边还种了一颗桂花树,看起来就很有情调。 朱师长来了之后大概是觉得不实用,直接把花给铲了,全部种上了菜,然后撒了好些肥料,导致院子里终有一股屎臭臭味,墙壁也被孩子们用笔画花,石路被翻了又翻,后来直接搬走堆在了角落,用来压坛子的咸菜,树上也挂满了衣服。 沈棠和贺旭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韩忠国和许婷。 韩忠国升了一级,如今是副团长,三十多岁依旧精神焕发。 倒是许婷这些年因为太累,那张漂亮的脸蛋多了几条皱纹。 她看到院子里的摆设,脸色有些难看,偏偏自己姑姑(改了下关系)已经走了,如今院子是别人的,她就算再不满也没办法。 沈棠抱着孩子随便找了个熟人桌坐下。 桌子上有茶和瓜子,大家就着茶聊天。 小贺执也不和其他孩子玩,乖巧的坐在她怀里听八卦。 “听说师长夫人是徐桂芬的亲戚,是啥亲戚来着?” “是徐主任男人那边的。” “这么快就叫主任了?巧兰,你们家梁主任真回不来了?” 周巧兰脸色微僵:“这我哪知道,不过徐副主任有能力,迟早的事。” 最近海市可不平静,下放的人比前几年还多。 搞的海市气氛紧张极了。 梁主任被调查的事因为过年暂缓,过完年后还没有一个结果。 她本来觉得梁主任可能没事了,结果这几天忽然不上班,徐副主任又意气风发,她心里哪里能不紧张。 徐副主任和刚来的师长夫人是亲戚,她也怕自己到时候被新上任的徐副主任穿小鞋,便打算赌一把站队徐副主任。 何况现在局势这么危险,只要被革委会红小兵盯上,就没有不倒霉的。 梁主任大概是回不来了。 “沈棠,你咋个就辞职了,你把工作让给我也好啊。” 沈棠冲那婶子笑笑:“这工作哪里让不让一说,又要求学历又要求文笔还要求经验,我就算想让两位主任也不同意啊。” 她和徐副主任的关系一般。 孙团长的新妻子徐宣当年因为举报她被孙团长送回了老家,徐副主任心眼子本来就不大,这仇一直记得的呢。 偏偏徐副主任和新来的师长夫人要好。 没了梁主任顶头,梁主任替她开的那些方便很容易被取消。 比起到时候徐副主任安排自己去走访调查,做各种累活,还不如早点辞职落得一个轻松自在。 反正这几年的钱她已经挣了很多钱了,等明年高考,进行改革开放后,她就攒钱买房,坐等十几年后房地价格飙升。 “不会是梁主任被调查,你害怕牵连才辞职的吧?” “婶子您说什么呢,梁主任被调查又牵连不到我什么,而且这都多长时间了,是我家张婶离开,孩子又老是惹事,梁主任总不能一直让我不坐班,我想着这几个月我实在是忙不过来,索性就辞职了。” 那位婶子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沈棠掐着时间辞职的,梁主任被调查后,一开始没来上班,大家都议论纷纷,后来来上班了,大家都觉得她没事,沈棠才辞职。 谁能想到,梁主任那事一直在被调查,还被调查了快一月还没出结果。 谁在背后算计梁主任沈棠心里有数。 她想,梁主任心里也应该有数。 梁主任并不蠢,她没有家世背景,能力压群雄坐上主任之位,靠的就是她那份谨慎。 当年苗圆和她的交易是秘密进行,要说证据,只有从她老公侄子的文化课上还有工作上查起。 进农民工大学需要单位推荐,多少人为了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斗的你死我活,这里面的水从来都不是清澈见底的。 一旦深入调查,那牵扯出来的事就大了。 梁主任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天都没事,还能好好的来上班,就是因为调查起来非常困难。 一个不好,就要牵扯出其他大人物来,又或者要牵扯出什么腌臜的事。 沈棠辞职的事,梁主任并没有意外。 两人之间的交易不过是因为梁主任想要算计苗圆,要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又不想得罪她而已。 她孩子都已经四岁了,要是一直不坐班,必然会有人因为不公平而闹起来。 沈棠能写的一手好文章,自然不缺钱花,梁主任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待在宣传科,是因为活少工资多还自由。 不管她出没出事,帮她带孩子的张婶一走,贺旭又在京都有背景,沈棠极大可能会在今年或者明年和贺旭一起调走。 要是沈棠知道梁主任想的,多少得感叹一句这人真的聪明。 贺旭最迟三年内就要升迁到京都去。 沈棠今年辞职,也是为了明年高考一事。 创业的苦她是吃不了的,但这时候的高考还算简单,之所以考上的人少,是因为没有资料和时间复习。 她想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考上京都的学校。 状元什么的她就不想了,她上辈子吊车尾考上的重点大学,在学校的日子除了打工挣钱,就没做过其他事。 出了社会后,恰逢经济萧条,一个工作岗位万人求。 她因为长的漂亮倒是面试进了不少工作,但她实在受不了那些油腻的男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最后还是顺从本心在家写小说为生。 这辈子她只想享受生活。 怎么活的精彩、怎么开心怎么来。 第一卷 第243章 吵起来了 忽然院子里的孩子闹哭了起来。 其中一个孩子正是许婷的小女儿韩书,韩书这些年在许婷的照顾性子不在唯唯诺诺,倒是学了她有些霸道。 看到别人手里拿到了好玩的东西,上手就把东西抢了过来。 沈棠平日里很宅,一时没认出那哭的孩子是谁家的。 厨房里急急忙忙的走出来一个妇人,抱起摔倒地上的孩子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摔倒了?” 小孩子的哭声尖锐又大声,指着韩书满地打滚:“她抢我东西。” 新来的师长夫人侧头看向许婷怀里的孩子,有些不悦,但还是下意识训斥自己的孩子:“行了,不就是一个漂亮的石头,下次妈再给你捡一个回来。” 许婷为人本就傲气,对新来的师长夫人也没什么好脸色,知道是自家孩子抢了人家的东西后,冷着脸把韩书手里的东西抢走。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想要什么跟妈妈说,别人家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染上脏东西,下次不许抢别人的知道吗?” 韩书不高兴的噘嘴:“我就喜欢这个嘛。” 这石头这么漂亮,紫粉紫粉的,要是用来画画肯定好看。 师长夫人听到许婷说话,气的嘴唇直哆嗦:“你骂谁脏呢,你哪家的闺女,怎么这么没教养。” 许婷:“我的教养还用不着您来说,不就是块破石头,谁知道从哪块地里捡出来的,沾了些屎啊尿啊,看着就恶心。” 她姑父调走后,她本来是想换到这个院子的。 结果姑姑居然不给她换,说这个院子要给人家新升上的师长。 这也就罢了,好好的院子被他们糟蹋成这个样子,一来就知道种地,满院子都飘着一股屎臭味,这朱师长的夫人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她心里有气,自然不肯好好说话。 韩忠国听到动静走过来,就听到了许婷说的那番话,顿时眼前一黑。 许婷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控制不住嘴巴,永远在给他惹事的路上。 “对不住婶子,这是我老婆许婷,她姑父调去别的地方心情有点不太好。” 师长夫人刘胜男冷笑:“她姑姑谁啊?” 韩忠国:“就是之前的潭师长。” 刘胜男一噎,难怪这么嚣张。 “算了,石头,去帮妈洗菜。” 打滚的小孩拿到了自己的石头,也不听自己老妈的话,哼了声就和小伙伴们跑了。 刘胜男就那么一说,也没管自己小孩,心情不太愉快的回了厨房。 韩忠国又小声的去哄许婷,许婷白了他一眼,但显然已经没有再生气。 他深深叹了口气,目光瞥见沈棠,心里忍不住生出后悔之情。 早知道当年他就不应该挑,应该多打听一下,要是娶了沈棠,生活哪里是这个鬼样子。 不过娶了许婷的好处也有,有了潭师长的愧疚,晋升是迟早的事。 刘胜男火冒三丈的走回堂屋,正好碰上刚从朱师长房里出来的贺旭。 贺旭看着就年轻,高大腿长,姿态板正,五官凌厉帅气。 “婶子好。” 刘胜男点点头,看着人出去了,就问自己男人:“这谁啊,看着真帅气。” 朱师长:“一团的团长,还行吧,你男人我年轻时候也是挺帅的。” 刘胜男白了他一眼:“不害臊,我是想给我侄女介绍个对象,这小伙子就不错。” “那你就别想了,人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刘胜男失望至极,这大好的男儿怎么都结婚了。 “哪家的闺女,下手咋这么快,这个年纪的男人咋不想着搞事业呢,欸,可惜了我侄女,长的又好看又贤惠。” 朱师长听着她自卖自夸,忽然想起陆宴州来:“我这倒是有个人,可以介绍认识一下。” 陆宴州都三十岁了,目前也是团长,哪哪都好,就是不愿意结婚。 听说家里的父母不怎么管他,朱师长觉得自己应该多照顾点这个下属,要是能撮合他和妻子的侄女,倒不失为一场好姻缘。 刘胜男听到这里还有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顿时喜笑颜开。 不过听到对方三十岁了,心里还有些介意。 她侄女才十八,这男人三十还不结婚,别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刘胜男找自己熟人徐桂芬打听了一下。 徐桂芬对陆宴州还是有些了解的:“我听说是那方面不行。” 刘胜男张大嘴巴,一拍大腿:“怪不得呢!” 还各方面都好的男人三十不结婚,那肯定有问题。 原来是不行啊! 刘胜男叹气,她侄女可是高中毕业,长的又好,还贤惠,家里干活一把好手,陆宴州那方面要是不行,可配不上自己侄女。 还是刚刚那小子长的好,前途有好,可惜有老婆了。 “那个叫贺旭的小伙子和他老婆关系咋样啊?” 刘胜男有些不甘心,她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还想提拔一下自己娘家呢。 最直白的方法就是让侄女嫁个好男人,然后反哺给大哥一家。 可惜那么好的男人已经结婚了。 徐桂芬眼神一闪:“男女之间的事,不都那样。” 她不喜欢沈棠,这人差点把自己侄女搞进去坐牢,要不是自己托关系,加上侄女没造成什么影响,哪里会是通报那么简单。 刘胜男心里可惜,想着还得把自己侄女叫来,反正不能高考,在军区找个好人家嫁了,一辈子就幸福了。 两人说着,就在沈棠隔壁坐下。 瞧见沈棠那白的发光的皮肤,刘胜男十分羡慕:“这谁家的姑娘,长的真漂亮。” 徐桂芬一噎:“就是贺团长家的。” 对面的周玲也笑着说:“对,我外甥女。” 刘胜男笑容一收,真是个狐狸精。 看看她穿的……一身军大衣,呸,军大衣肯定被改了,不然咋可能那么合身,哪有女人故意把衣服收那么紧,这女人看着就不是本分的。 一点也比不上她侄女。 沈棠没管背后的人在议论什么。 饭菜刚端上来,沈棠就给自己儿子装了一碗饭菜,贺执就乖乖的坐在她旁边吃饭了。 贺执看到妈妈碗里没肉,还不忘把自己碗里的夹给她。 有人瞧见酸溜溜说:“你家孩子真乖巧还会给你夹肉,不像我们家孩子,吃个饭跟饿死鬼似的,吃了一块还想要,结果都没了。” 一桌子围着坐了八九个大人,几个小孩,每桌上肉的分量是有限的,刚刚上的那一碗肉,要不是沈棠手疾眼快的夹了两块,现在连个盘子底的汤都尝不到。 旁边的人沈棠夹了两块,知道她是把自己那块夹给了儿子,倒没说什么,对面的人却觉得她刚刚那下子肯定夹多了,所以忍不住酸酸开口。 沈棠没理她们,那婶子自己探头看了一眼他们碗里,看到真的只有两块才没说什么。 第一卷 第244章 想把侄女介绍给贺旭 转头看到另一个孩子碗里有三块,她顿时恼火:“我说我怎么一块都没抢到,原来是有人多夹了。” 那人没管她,戳了戳自己孩子,低声道:“赶紧吃。” 谁管别人说什么,能吃到肉就不错了,其他菜还沾了点肉腥子,比平常她们自己煮饭菜可要好多了。 刚刚说话的婶子气的不行:“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行了,不就是块肉吗?唠唠叨叨像什么样子?” “那是肉的问题吗?都跟饿死鬼似的,就知道往碗里扒。” 刘胜男听到动静,回头说:“哎呦,是我准备少了,妹子你过来,我们这边还有。” 那女同志脸一红,连忙摆手:“不用了,就是孩子没吃到,哭着要。” 刘胜男好声好气的夹了两块过去给那女同志。 暗地里瞥了一眼沈棠,看到她一副事不关己的吃饭,又笑着夹了两块准备放贺执碗里:“真像你爸爸,长大了可以当个好兵。” 贺执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他亲眼看到那位婶子夹的时候嘬过筷子。 小碗赶紧往怀里一缩,小脸满是纠结:“……婶婶,我不太爱吃肉。” “这年头,还有不爱吃肉的,真稀奇。”刘胜男惊讶道。 沈棠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是啊,他像他爸,不爱吃肉。” 刘胜男满脸疑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心里揣测这孩子是不是被虐待了,哪有孩子不喜欢吃肉,莫不是沈棠故意不给他吃,他才不敢吃? 吃完饭,刘胜男还特意拿了些零食给贺执。 贺执拿了个酥饼咬了一口,发现有些潮了,他虽然不爱吃,但还是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跑到自家老爸面前,把饼塞进了贺旭嘴里。 贺旭一咬那饼就知道那屁孩在打什么黑心注意。 不好吃的全扔给他是吧? 朱师长倒是很喜欢贺执:“你家小孩倒是孝顺,自己不吃也要给你吃,不像我家小孩,有点好吃的恨不得一口气全塞肚子里。” 贺旭:“确实孝顺。” 就是不是他而已。 贺执喂完跑回来坐在沈棠旁边坐下。 刘胜男忍不住夸赞:“这孩子真听话,来,婶婶这里还有糖,抓一把放兜里。” 贺执急的抬头看自己妈妈。 沈棠替他拒绝:“谢谢婶子,这孩子长牙呢,不能吃多糖。” 刘胜男瘪瘪嘴,这沈棠可一点也不都疼自己儿子。 连颗糖都不给小孩吃。 沈棠坐了一会就起身打算走了。 贺旭瞧见,也跟朱师长告辞。 他牵住沈棠的手,抱起孩子,两人说说笑笑离开。 刘胜男有些惊讶:“他们夫妻这么好?还牵手呢?” 感觉也不像是夫妻关系不好的样子。 那徐桂芬还一直跟她说他俩关系不好。 旁边的人说:“那当然好了,他俩说是青梅竹马来着,贺团长还追了好久才追到的人呢。” “贺团长真是好运气,当年沈棠可是文工团一枝花,还写的一手好文章,人又漂亮,也不知道她皮肤咋保养的,也太白了。” “咱们可没那时间,人家又不下地。” “说的也是,看她你腰扭的,真细,一点也不像生了孩子的人。” “沈棠真不生了?才一个孩子,也太少了。” “好歹有个儿子,李家那个,一连生了五个女儿,还想生呢。” 刘胜男还在震惊这两人夫妻关系不错中。 她是真觉得贺旭这小伙生的帅气,看着他那张脸她吃饭都能多下两碗。 还想着要是关系不和,指不定两人哪天就离了呢,到时候她铁定把自己侄女介绍给贺旭。 二婚又咋样,贺旭看着前途就不错,要是能嫁给他,将来指不定能做个官太太呢。 刘胜男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好侄婿,晚上睡不着跟朱师长在床上讨论徐桂芬骗她,这夫妻两关系看着就不错。 朱师长觉得自己妻子真是魔障:“你管人家夫妻关系好不好,就算不好,人家还有孩子在,咋可能真离婚。” 刘胜男叹气:“也是。” 她明天还得去问问其他人,她总感觉徐桂芬在糊弄她。 三月,节雨纷纷,万物复苏。 沈棠约了林晓以及李红一起去山上挖竹笋摘蕨菜。 林晓自生了一个女儿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李红也生了一个儿子。 两家各有各的忧愁,但总体来说,日子还不错。 上山的人挺多的,蕨菜也是时下大家最爱的一道菜,恰逢雨季,沈棠还采了好些地皮菇。 当地人说是雷公菌,只有打雷下雨后才有。 这玩意真难洗,沈棠洗的手都红了,眼睛都花了,足足洗了七八遍才洗干净。 贺执不记得自己有吃过雷公菌,小人儿蹲在盆子旁时不时的问两句。 “妈妈,为什么要洗那么多遍?” “因为有泥巴。” “那为什么那些菌菌不用洗那么多遍?” “因为泥巴不长在那些菌菌的身体里,这个长在它的身体里。” 小家伙给沈棠打着伞,虽然有些累了,但还是尽量不让妈妈淋到毛毛细雨。 沈棠洗好之后去端去厨房里炒,先焯水,再放油,放些蒜子进去用油煸炒,再把雷公菌倒进去。 香味迸发出来,小贺执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 沈棠炒了一个雷公菌,还炒了一个蕨菜,蕨菜处理不好会有些苦,她早就焯好了水,放在盆里泡了两个小时。 家里还有一些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先把腊肉放进去炒熟,放蒜和干辣椒,再把蕨菜放进去一起炒。 炒好之后还特意让贺执拿个碗给小姨那边送了一碗去。 小贺执香的都迷糊了。 迈着小短腿把碗送过去,回来遇到贺旭下班,小家伙把沈棠今天洗了好多好多遍雷公菌的事告诉爸爸。 贺旭抱起孩子:“要是妈妈做的不好吃,要怎么说?” “就算不好吃,也要说好吃,妈妈做饭很辛苦。” 小贺执被教过很多次,不可以浪费粮食,也不可以嫌弃妈妈做的不好吃。 不过他觉得妈妈做饭挺好吃的。 张奶奶舍不得多放油,贺执不爱吃青菜,现在沈棠做个青菜也要放些油进去,他可爱吃了。 贺旭欣慰一笑,捏了捏他的小脸:“爸爸要是不在,身为家里小男子汉,你要帮妈妈多做家务知道不?” 贺执点着小脑袋,他闻到了家里的饭菜香,忍不住从贺旭手臂上下来,快步跑去厨房把三人的碗拿出来。 “妈妈,开饭了。” 沈棠把菜端出来,贺旭把凳子摆好。 小家伙尝到雷公菌的味道,夸张惊呼:“妈妈做的菜好好吃啊。” 沈棠白了贺旭一眼。 贺旭憋着笑:“本来就好吃。我过两天要去执行任务,想吃什么就去食堂买,别把自己累到。” 沈棠点头:“我给你买了一件衣服,等会试试。” 吃饭完,她把衣服拿出来给贺旭试穿。 贺旭拉住她往怀里一带,媳妇软香软香的,把他勾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沈棠红了脸:“好了,先试一下衣服。” 贺旭放开人,脱掉外套和里面衣服,露出粗壮的手臂和八块腹肌。 他拿起沈棠买的寸衫,忽然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沈棠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贺旭被她瞪的身体都酥了。 把衣服套进头里,又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在沈棠生气之前,快速把衣服穿好,抱着人吻了上去。 明明天气还有些冷,但房间里却暖的耳朵赤红。 听到外面小家伙敲门,贺旭才放开沈棠。 贺旭摸摸沈棠的耳朵,勾了勾唇:“这么还这么害羞?” 沈棠眼里含着些水色,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贺旭笑了笑,动了动手臂,腹肌隐隐若显:“挺合身的。” “合身就好,看来没胖。” 贺旭忍不住笑出声,轻拍着她肩膀:“等我回来。” 第一卷 第245章 陆宴州媳妇来了 周末,沈棠把孩子放到小姨家,去了一趟市里。 明年高考文科只考四个科目,书倒是不难买,高中毕业后大把的人把书卖给废铁收购站,沈棠买下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书,以及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是因为安斤两卖的,一斤才两分钱,沈棠还要了一些大领导讲话的报纸和制定政策,加起来才一毛钱。 老板看她长的年轻,疑惑问:“这些书不值钱,高中都有发的,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哦,现在又不考大学。” 沈棠解释:“我买回去给我侄...... 周末,沈棠把孩子放到小姨家,去了一趟市里。 明年高考文科只考四个科目,书倒是不难买,高中毕业后大把的人把书卖给废铁收购站,沈棠买下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书,以及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是因为安斤两卖的,一斤才两分钱,沈棠还要了一些大领导讲话的报纸和制定政策,加起来才一毛钱。 老板看她长的年轻,疑惑问:“这些书不值钱,高中都有发的,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哦,现在又不考大学。” 沈棠解释:“我买回去给我侄...... 温洋向叶幕和肖烬严道了别,肖烬严信守承诺,派了一名保镖护送温洋。 此时的灵晶,原本呈现淡红色的晶体,如今已经是变得鲜红起来,看上去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浑身散发着磅礴的灵力。 血杀的肌肉隐隐跳动着,呼吸也渐渐紊乱,他似乎觉得莫燃太慢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既新鲜又折磨,血液里沸腾着,脑海中不停的叫嚣着把她就地正法。 罗漪进了曲家,也不用通报,带着祝言知来到曲隐的院子前,便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嘴角微动,随后不经意的瞄了眼祝言知,发现他的面‘色’还如之前一般,不好不坏,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所造成的结果不光是修为上停滞不前,就连肉身实力都会下降一大截,原本是肉身无漏,失去了双目肉身就有了大破绽。 徐氏也委屈,但这会让顾不上跟江福远理论了,赶紧找到那个球安抚了孙子要紧。 空间已经彻底崩碎,无尽的虚空切割就连大能都要望而生畏,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会引起注意,妖族、中土大唐、东土天宗,都是望了过来。 纪惟言挑了挑眉,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赵清染听到他这句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在离他几十步远的一棵大树上,一双妙目正远远地看着他,妙目的主人脸上蒙着一片黑色的纱布,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容颜。 而她一身劲装,干净而干练,那简单的装束被她穿出来,似乎也夺目不已。 那诡异之钟钟声响起,一道诡异无比的声波之矛一下没入那条尸骸金龙的体内,轰在南星天君的身体之上。 一个星期之后,白暖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几天,她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只有用工作麻痹自己,才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早在外界传言疯传的时候,她便已经得了信,却一直都在忍而不发,就是为了等着沈知或沈贺亲自找过来。 粉丝不死心地又跑去了郝朋宥和陆瑾的直播间问话,可是得到的回答都是林木现在挺好的。 为此,他经常都是在酒吧沙发上休息,李逍遥想要租房也是无可厚非。 “还威胁我?看我不好好教育一下你!”楚云风愣了一下,随后继续露出恶狠狠的眼神。 吕布的话已经说到了此处,表情间就变得很凝重起来,“而且,武器都将是北凉三军中最好的。 王鹤往前跑去,在亭子的右边两三米外就是悬崖,几十米高的悬崖下面是河水,他决定先从这一片开始扫描起。跑了有两三公里后,来到了一片茶树林,一无所获的王鹤调转方向往回跑。 可看在极恒几位老祖眼里,这十天,简直比他们这数十万年过的避世生活还要慢长。 昙宗看到王鹤安然无恙,还有心思看别人打架,悬着的心才放落肚。 在白狮子的领地里面,张朝阳虽然被白狮子包围,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受到攻击。 这个词他在最近听到过好多次,特别是蜘蛛怪物和八头大蛇,他们总会提及大老板的名号,说这话时,他们眼中都是带着浓郁的敬畏。 也就他实力提升了不少,现在才会感觉到压力,不然的话,一开始遇到那个想要偷吃他火锅的骷髅架子张朝阳就不是对手,那还会有他接下来的戏份? 但铃木润完全不顾这一击,他手中刀势一偏,从下而上划向李洛克咽喉,速度不比李洛克的手刀差上多少。 助理口中的希维尔博士从科学角度给出的建议自然是最合理的,但是,资本世界从来不是将安全放在第一位。 毕竟他平时也只有在工作时间才会吃这种高端食材,偶尔奢侈一下没关系。 三长老明白梦生的意思,自然也说不出话来!他的修为的确不高,同样也说明、拍马屁只是为了稳固地位,所有的修行资源,都在梦家人的手里,他能不阿谀奉承吗?当然梦生例外、属于可有可无的外人。 而许停之则有点脱力,抓住了岸边的青石,却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按理说童子灵附身的保镖应该立刻身体僵直倒地不起,没想到这厮竟然丝毫不受影响,非但没有倒下,反而迅猛发力一下子将赵逢生扑倒在地,紧跟着张口咬向赵逢生的脖子,好在金光及时亮起,保镖被金光震退了好几米。 说话间老大爷拿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枚丹药,黄七一眼便认出这是一枚“仙丹”,只不过成色很差,是最低级的“仙丹”。 容司景的视线落在时溪身上,当见到她胳膊上的红痕,他的瞳仁微微紧缩一瞬,大步走了过去。 彪哥放下茶杯,一把扯过喜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彻底陷入不知所措。 裴逸消失的力气全数回到身体里,脚也不软了,看着满院子的人,只想抚额,这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汤山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但不知说什么才好。张了张嘴,又无奈地合上了。 “别乱碰!”风家老祖,竟然看到风江靠近一株特别大的草,摇摆着摇曳的身躯,比周围的灵药还要显眼,因为它是火红色的,通体火红宛若灵玉。 其他的那些幸存忍者,看到他们的头都跑了,也全都纷纷跟着跑。 “我自己可以的。”林逸欣不服气的说着,以为这是李逍遥不相信自己。 如今乱世当头,她根本无处可去,即使回去她那个赌鬼父亲哪里,也不过是再一次被卖出去而已。 第一卷 第246章 梦见贺旭掉下悬崖 沈棠看她离开,轻哼了声把院子里的桌子收拾干净回了房。 红梅正在家里教小贺执认字,她没上学前班,不过家里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有教她,简单的字是认得的。 局势紧张,沈棠没有在继续写作,打算休息几个月,就拿出了之前买的课本看了起来。 三月的天还是很冷,堂屋里还燃着炭火。 沈棠复习了两个小时,去厨房里煮了两碗红糖鸡蛋水给他们两个小孩喝。 正休息着,忽然听到外面有车子路过的声音。 沈棠伸着懒腰走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围在外面,一时新奇,也走了过去。 “呦呦呦,下来了,到底长啥样啊?” “看到了,你别说,长的还真不错啊。” 车子上下来一个女人,五官生的小巧,长相很可爱,一双眉眼自带一股清冷,压制住了她身上的稚嫩气息,反倒是多了一丝清冷的女人味。 “这谁啊?”沈棠问旁边的婶子。 “听说是陆团长他乡下来的媳妇。” 沈棠满头问号。 陆宴州的媳妇? 他啥时候结婚了? 她记得陆家夫妇对这个儿子并不亲,原因是因为陆宴州是他爷爷带大的,两夫妻对他的感情比不上其他的孩子。 陆宴州过年也会回家,算不上多亲切,但也没有太大的矛盾。 这媳妇不会是陆宴州他父母帮他定下的吧? 沈棠探头探脑的看了两眼,还别说,这陆宴州福气真好,有个王酒酒追着,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 下来的勤务兵十分殷勤的给那姑娘拿包,走到一件空出来的房子:“纪同志,你先住这吧,我们团长出任务去了,暂时回不来,等他回来再商量你们的事。” 纪念书点点头,不曾理会其他人,转身走了进去。 沈棠和其他人都一脸懵。 “陆团长啥时候申请了院子?” “好久了,听说本来想申请楼房的,不过楼房已经住满了,就申请到这边了。” 沈棠心里觉得怪了。 她怎么感觉这事情发展有点熟悉呢。 沈棠摇摇脑袋,把奇怪的感觉弄出去,缩紧了衣服打算回家煮晚饭。 陆宴州媳妇来了的事一瞬间就传的家属院人尽皆知。 要说陆宴州长的也不错,前途也无量,就是不结婚。 虽然有传闻说他伤到那里,导致不行,但在有些人看来依旧是香饽饽。 王酒酒听到陆宴州有媳妇的事后,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就过来了。 她前两年一直在追求陆宴州,但她也不是傻的,就真的一心一意都落在了陆宴州身上。 她年纪小,耗的起,军区又没有出现比陆宴州更优秀的男人,她自然要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追求到。 这期间她也不是没看中过别的男人,不过相比起来还是陆宴州比较优秀。 后来陆宴州因为受伤导致那方便不行,王酒酒才渐渐放弃没追的那么猛烈了。 但她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别的女人来抢! 王酒酒走到陆宴州家门口,忽然让身后的人都停住脚步:“你们先回去。” “啊,酒酒,你不是要给那个乡下妇人一个下马威吗?” “对呀,咱们人多,一看就不好惹,那乡下妇人肯定胆小,吓一吓就滚回乡下了。” 王酒酒恼怒:“让你们走就走,别跟着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万一她没吵赢,在跟班面前多丢脸。 而且这两个跟班骂起人来比她还不如,带去只会让她们看了热闹。 身后的两个伙伴听见,对视一眼离开了。 王酒酒这才走进院子。 院子里的姑娘正在打扫,才进来两个小时,地面的杂草已经被锄掉,被扫的干干净净,竹竿上凉着缝了补丁的衣服。 那姑娘换了身衣服,一身花裙子勾勒着腰身,露出脚裸,皮肤很白,身姿也窈窕。 王酒酒对比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胸小,人还矮小,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纪念书感觉院子里来了人,转头看到带着敌意的王酒酒,眼睛一眯:“你是谁?” 王酒酒努力挺直腰杆,抬着下巴以鼻孔看人:“我是谁你不用管,重要的是你是从哪里来的骗子,打着陆团长的媳妇名义住进他的院子。” 纪念书轻轻哼了声:“我是不是骗子军区会查证,你是陆宴州什么人来怀疑我?” 外面准备回家煮饭的人纷纷都停下脚步看热闹。 谁不知道王酒酒喜欢陆团长啊,这回对上陆宴州他那个乡下妻子,可有好戏看了。 王酒酒涨红了脸:“我虽然不是他什么人,但陆团长也不是你一个乡下来的配得上的。” “你既然不是他什么人,那你就闭嘴,我们夫妻的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纪念书完全不惯着她。 “你、你给我等着!”王酒酒怒气冲天,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呵斥过! 纪念书摸摸饿了的肚子,并没有把王酒酒放在眼里,拿起自己的票和钱就去了食堂吃饭。 一路上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声音传到刘胜男和朱师长那边,两人夜里又是一阵可惜。 “这陆宴州不是不行吗?怎么多出来一个媳妇?要是他行,我就介绍给佳佳了。” 朱师长也觉得可惜:“那姑娘长的挺好看的,要是陆宴州不行,这不是糟蹋了人家姑娘吗?” “不过想想,乡下来的,要不是陆宴州不行,陆宴州只怕看不上。” 刘胜男虽然可惜,但想到陆宴州不行心里就平衡了。 自己侄女都已经接过来,没必要惦记一个不行的男人。 何况陆宴州长的就是一般的帅,比不上贺旭那种痞帅痞帅的,看的人心尖荡漾。 她侄女和她是一个德行,就喜欢长的好看的,听到刘胜男夸了贺旭两次,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沈棠家里。 没看到贺旭也就罢了,还被气了回来。 刘佳心里气炸,暗戳戳的在自己姑姑面前说了好些沈棠的坏话。 之前徐桂芬也在她面前说过沈棠“不安分”,刘胜男觉得不该信一个人,就在家属院打听过。 沈棠那张嘴一开口就能让人记恨,她打听的那些人里,十个有七个都是徐桂芬介绍的,自然揪着沈棠的坏话说。 另外三个婶子倒是说了不少沈棠的好话,可刘胜男觉得这些人因为和沈棠住的近,早就被“收买”了,说的话不以为信。 现在又听到自己乖乖的侄女这么说,刘胜男是彻底相信沈棠就是个不安分的。 刘胜男觉得贺旭真是可惜了。 听说家里那两块地种的竟然种花,这可太败家了,简直就是资本作风。 要是她侄女,肯定能把家里打理的好。 沈棠自己窝在小家自己舒服着呢。 晚上炒了一个蛋炒饭,再煮了一个雷公菌。 她超爱吃这个,就是太难洗。 小家伙也爱吃,吃了一碗饭,肚子饱的圆滚滚。 沈棠和他在摇椅上躺了躺,就拉着他在院子里散步。 三月雨季多,夜里都看不到星星。 今天倒是没下雨,小家伙走着走合,就还看到了萤火虫。 他眼睛挣得大大的,嘴巴惊讶的合不拢,慢慢的把萤火虫抓到手里:“妈妈快看,现在就有萤火虫了。” 沈棠笑着刮了怪他鼻子:“等下个月的时候更多。” 贺执抱着沈棠的腿:“我想爸爸了。” 沈棠:“我也想。” 贺执嘿嘿一笑:“那宝宝陪着妈妈想。” 沈棠捏了捏他小脸:“你个小机灵,散步完洗澡睡觉了。” 贺执抬着脑袋:“那妈妈今天晚上给宝宝说故事,宝宝要和妈妈一起睡。” 沈棠轻笑,心里却总萦绕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色如墨,静寂无声。 沈棠忽然梦见贺旭摔下了悬崖,失重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心口的紧张久久散不去。 一抹额头,满是汗水。 第一卷 第247章 陆团长不行? 次日,沈棠心里慌慌的,看书也没看进去,更提不起劲做饭,就打算带着贺执去是食堂吃饭。 买了一碗肉一碗青菜,正打算付钱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走到她旁边,沈棠抬头一看,又是屠强子。 这人还没吃够教训吗? 屠强子确实没吃够教训。 虽然两年前被贺旭揍了一顿,他不敢在沈棠面前晃悠。 但时间毕竟有点久了。 他住在楼房那边,平常见不到沈棠,骤然一见到,沈棠就如同一朵屹立在人群里的花,他下意识就走了过来。 “干什么,插队呢?”沈棠毫不客气打破屠强子的幻想。 前头的人回头一看,瞬间怒了:“屠团长你想干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插队?” 屠强子讪讪一笑:“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菜,大惊小怪。” 沈棠买了菜,找了张干净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对面又坐下一人,她抬头看去,是陆宴州的未婚妻纪念书。 对方冲她点点头,礼貌问:“这位同志,你知道供销社往哪里走吗?我想去买点东西。” 沈棠对她还是抱有好感的:“等吃了饭我和我儿子也要去,一起吗?” 纪念书:“好啊。” 两人交换了一下名字。 纪念书疑惑:“你叫沈棠?” 沈棠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纪念书想着自己已经来了海市,肯定要去市里看看自己那挂名徒弟,当年似乎也是一位姓沈的将她和她母亲接来的海市。 正想着,桌子忽然被人重重一拍。 三人同时抬头,就见王酒酒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军衣的跟班,咬牙切齿的将饭盒放到桌子上。 “纪同志,好巧啊,呀,你吃的这都是些什么,青菜萝卜,是没有钱了吗?”王酒酒鄙夷的说。 纪念书冷眼以对,自己吃自己的饭。 沈棠和贺执两人大眼瞪小眼,准备看热闹。 旁边的两个小跟班也在那嘲讽。 “毕竟是乡下来的,没钱吃肉不是正常?” “也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勾的陆团长父母定下这门亲事,不过陆团长肯定不会承认,等陆团长回来了有的人就要灰溜溜走了。” 沈棠听的满脸黑线,王酒酒和她那两个小跟班简直就是恶毒女配的设置,这话说出来得惹怒多少人? 虽然城里人看不下乡下人,但也没必要摆在明面上来说,多掉价啊。 王酒酒不觉得自己掉价,她在家里就是小公主一样的存在,要不是想来军区玩玩,哪里会当什么文工团。 这么久一直没退伍,也是因为放不下陆宴州而已。 她见纪念书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怕了,上头就推人家:“知道怕了就赶紧滚远点……哎呦!” 话没说完,王酒酒就突然摔倒地上去了。 沈棠都没看清纪念书的动作,但这人绝对是个行家,有点本事在身上啊。 纪念书几口扒完碗里的饭,冲沈棠点头:“我去外面等你。” 王酒酒摔的一身污垢,怒气压都压不住,撸起袖子就要去打她。 纪念书侧身躲过,狠狠抓住她的手一扭,惨叫声在食堂响起。 “痛痛痛,你放开我。” 纪念书将人一推,王酒酒摔倒了两个跟班怀里。 “别在惹我,不然下次我就会收手了。” 王酒酒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居然敢打我?” 两个跟班不敢说话,生怕哪句话不对惹的王酒酒更加生气。 沈棠看着她气急败坏在哪跺脚,夹了两块肉放贺执碗里:“快吃,别看戏了。” 贺执:“嗯嗯。” 两个人目不斜视的赶紧扒拉碗里的饭,就怕王酒酒看到他们。 下一刻,王酒酒还真就看到了他们。 她一脸委屈的坐到沈棠面前:“沈棠姐,这纪念书也太过分了,你都不帮我。” 沈棠都不想理她,觉得太丢脸了。 看她眼里饱含泪水,劝了句:“不管陆团长之后是什么态度,人家现在挂着陆团长未婚妻的身份,你一个外人不仅想插足,还想对人家未婚妻动手,陆团长回来肯定对你没好脸色。” 王酒酒追了陆宴州那么久,人家陆宴州就是不同意,要有机会早有了,哪里会等这么久。 沈棠觉得王酒酒还是放弃的好。 在她看来,爱情这玩意真不应该只管先来后到,还得管名正言顺。 王酒酒脸色不太好,但确实听进去了些。 她也不是非要陆宴州,但她本身就是个追求刺激的,男人追到手就不喜欢了,追不到才会恋恋不忘。 陆宴州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轴呢? 她长的漂亮、家世有好,他凭什么就不喜欢她? 沈棠趁她发呆,和小贺执吃饭完悄悄溜走。 纪念书还在外面等她,三人打了招呼就往供销社走。 沈棠没什么好买的,就是吃饱了想走走。 看到纪念书买了那么多日用品,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打算待在这里暂时不走了。 “纪同志,你今年多大了?” 她看纪念书行事挺果断的。 “实岁二十六。” 这年头说自己岁数都说的虚岁,要比自己原本的年岁大两岁。 沈棠也是个姑娘,知道纪念书说实岁的意思。 她笑着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纪念书沉默半刻:“没做什么,跟着我师傅学了点医术,一直在村子里没出来,去城里遇到陆宴州她娘,救了他娘一命,就过来了。” 说完,她又问了问刚刚陆宴州和王酒酒的关系。 要是两人是恋人,她绝不会留在这里,打哪来的就回哪去。 要不是陆宴州他娘给她看了照片,加上村子里发生的事,她也不会想着自己坐火车过来。 “王酒酒和陆团长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少女头一次追人没追到不甘罢了。” 沈棠见纪念书好说话,请她过来他们家吃饭碗。 纪念书答应了。 她在家属院没朋友,觉得沈棠还挺好说话的,交个朋友也不错。 三天后,陆宴州出任务回来,回来就接到了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知道自己有个媳妇后,脸黑如炭。 他不是一个受父母摆弄的人,对自己的另一半从来不会将就。 遇不到自己喜欢的,绝对不会同意结婚。 哪想到母亲竟然擅作主张,帮他找了个未婚妻。 他本想回去给一笔钱给那姑娘,再把人打发走,没想到他回来后并没有在自己家看到人。 反而瞧见沈棠带着纪念书还有几个姑娘开开心心的背着背篓,一起去山上摘野菜回来。 陆宴州脸更黑了。 第一卷 第248章 贺旭失踪 “呦,陆团长回来了,这是你媳妇,你俩肯定有话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林晓说完,拉着李红沈棠边笑边说离开。 到了家,沈棠把背篓放下,给林晓和李红倒了杯水。 顺便问问两人有没有参加高考的打算。 林晓是个聪明的,听了沈棠的话就知道可能高考的政策有变。 “我是不打算考了。” 她也是高中毕业,但高中并没有学多少进去,后来一心一意的扑在舞蹈上。 后来又因为嫁了人放弃了舞蹈,生了两个孩子后又要照顾家里,哪里有时间去参加高考。 再说了,郝运短时间内也不会退伍,就算她考进海市的大学,也没法兼顾两头。 她和苏晓晓不同,苏晓晓精力那是真好。 李红问:“你在首都那有确切消息了吗?” 沈棠摇头:“并不确定,但我家里人说可能在这一两年内有变化。” 李红:“我可能会考,我家那个本来就是学医的,一直想更进一步。” 沈棠就说:“那你有空去买些书,万一有变化,政策下来肯定在一两个月内就要考了,到时候全国那么多人考,不提前复习,只怕难以考进去。” 李红歇了一口气就回去了。 至于苏晓晓,沈棠猜测她可能已经知道要高考的事,不过还是在她下班回来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苏晓晓还真忘了这回事。 不过她也得问问陈毅的想法。 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照顾,陈毅又不能转业或者退役,所以她也可能不会参加高考了。 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发展机会,她对高考没有执念,就想等改革后发展自己的事业。 另一边,陆宴州也在和纪念书谈话。 “纪同志,我不知道我妈怎么跟你说的,但我暂时还不想结婚。” 纪念书很诧异:“我听你妈说你都已经三十了,来了军区之后还有个漂亮的姑娘在追求你,你是身体真有问题,还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陆宴州听到身体有问题脸更臭了:“我身体没有问题,也没有喜欢之人,只是没遇到想要结婚的人而已。” 纪念书:“既然如此,那咱们可以先试一下。” 陆宴州拒绝:“不行,太耽误时间。” 纪念书眉头锁紧:“耽误什么时间,你未婚我未嫁,试下一下怎么了?实话告诉你,我看上你了,也势必会为我自己创造与你相处的机会,至少一个月内,我不会回乡下。” 陆宴州脸色爆红,显然生了些恼怒:“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纪念书勾起红唇:“成年人淡恋爱,讲究的就是一个快速,陆团长,你也老大不小了,试都不敢试一下,怎么,怕输?” 陆宴州气的拿起自己衣服就走,算了,院子让给她,他暂时住宿舍去。 纪念书也不管他走了没走,一个人占据一个院子简直不要太爽。 傍晚,她还拿着了一盒子绿茶和乌龙茶去沈棠家。 这两样茶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茶,但可以用来减肥,混合在一起泡茶喝味道极好,是姑娘家很喜爱的茶水。 沈棠并不是一个爱喝茶的人,所以茶壶里都是烧的白开水。 纪念书告诉她可以减肥后,这茶水就成了她的最爱。 女人啊,果然逃不过身材管理。 吃完饭回来,她瞧见陆宴州脸色冷淡的坐在堂屋里,桌子上还有一份给她买的饭菜。 陆宴州忍不住蹙起眉头:“去哪了?” 虽然母亲那边已经打过电话给他,说是纪念书救了他妈一命,才做主让她过来相亲。 但陆宴州并不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对她身份也存有怀疑。 才短短几天,她就能交到朋友,还去别人家吃饭? 家属院的嫂子们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沈棠家。” 陆宴州眸色微动,声音冷了冷:“你身份还没明确,别乱跑动。” 纪念书看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意,也冷了脸:“怎么,你觉得我是间谍?” 陆宴州:“是不是也要调查清楚再说,这几天我会安排人帮你打饭,等买到火车票你就回去。” 纪念书淡淡道:“我已经吃过了。” 陆宴州冷不丁道:“沈同志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你别老是去蹭饭。” 纪念书忽然看向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探究:“你喜欢沈棠?” 陆宴州否认:“没有,我们家与他们家是连襟。” 纪念书嗤笑出声,她五官生的精致小巧,笑起来很可爱,偏一丝嘲讽,给人一种恶女之感:“你既看不上我,我交朋友,与你何干?” 陆宴州觉得女人真是难搞。 也不知道他妈到底是怎么说出纪念书善良、乖巧的? 这完全挨不到边! 陆宴州吃完自己碗里的饭,拿起给她买的那份吃了起来。 纪念书:“不是给我买的吗?” 她好歹救了他妈一命,还没收他妈的诊金。 陆宴州又看不上她,给她买几顿饭是他应该的。 “你不是说你交朋友关我什么事吗?我自己买的饭,关你什么事?” 纪念书冷冷的看他吃完,舔了舔后槽牙。 她这一次来军区,其目的是想把山上挖的人参、何首乌等价值比较昂贵的草药拿去黑市卖了。 小县城不识货,出的价格太低,还不如来市里碰碰运气。 只是来了军区后,出入极其不方便,她一时没能找到黑市。 如今兜里剩下的钱不多了。 大不了,她明天再拿点东西去别人家蹭蹭饭,等找到时机出军区后,她就去找自己小徒弟,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识货的买家。 陆宴州瞥见少女气的眼睛圆鼓鼓,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纪念书是乡下来的,最好的衣服也都是缝缝补补过,估计兜里没什么钱和票了。 他自然不可能让母亲的恩人饿肚子,只是想挫一挫她的傲气。 这世上可不是她看上了谁,谁就同样会看上她。 两人都看对方不爽。 纪念书冷哼一声,去烧水洗澡了。 次日一早,她醒来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包子。 “这人还真是心口不一。” 不过正因为这样,她才要拿下这个男人。 这年头找个好看还有前途的三观正的男人不容易啊。 另一边陆宴州训练完,突然接到师长给他的任务。 贺旭失踪,命他去搜寻。 第一卷 第249章 梦见贺旭 沈棠没有收到消息,只知道陆宴州才回来不过两天就要去执行任务,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去小姨家接贺执回来的遇到陆宴州站在他们家门口。 “陆大哥,你找我有事?” 陆宴州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此刻却忍不住想要抽烟,心里的烦闷可见一斑。 他静静望着沈棠,这事原本师长是要通知沈棠的。 毕竟人找不找的回来,都要给她一点心里建设,免得到时候承受不住。 但他觉得,贺旭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这个人一向桀骜不驯,从不肯认命,怎么可能死在深山老林里不见踪迹! 他和师长商议先隐瞒下来,至少先将周围搜索一番看看,同样以防间谍丛中捣乱。 “没事,就是纪念书刚来家属院,有些地方不熟悉,麻烦你到时候照顾一二。” 沈棠笑着说:“行啊,不过我看纪同志人不错,陆大哥你可真的要好好珍惜了。” 陆宴州眉头紧蹙,心思没有一点在儿女情长上。 沈棠看他表情不对,心里一咯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宴州眼神闪烁,抿唇笑了笑:“没事,我要去执行任务了,小阿棠,再见。” 贺执朝他挥手:“陆舅舅再见。” 沈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 正好,她要去林晓家问她明天上不上山,就让贺执自己先回家吃饭。 林晓大门关着,她敲了敲林晓家门,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候正值中午,就算林晓不在家,郝运他妈妈也应该在家才对。 自从林晓怀上第二个孩子,郝运妈妈就把工作卖了,来军区照顾林晓。 沈棠看大门没开,正要回去,忽然遇到一个婶子说:“沈棠你找林晓啊,我听说郝运受伤了,他们一家都在医院呢。” 郝运受伤了? 沈棠回了院子,叮嘱了一遍贺执在家,就去了医院。 打听到了郝运的病房,沈棠走进去就瞧见林晓一家人坐在病床边? 看郝运虚弱的样子,像是刚动完手术醒来。 郝运也看到了沈棠,他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想要说什么嚅动了下唇瓣,只看着沈棠眼泪不断。 那小小的一句话,几乎听不见。 可看口型,却似乎是在说对不起。 沈棠强装镇定:“我听别人说郝同志受了伤就过来看看,没事,你先休息。” 林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郝运回来是受了重伤,其他人有没有事她并不知道。 甚至贺旭有没有回来她都不知道。 沈棠没问郝运怎么受的伤,也没问贺旭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出任务的还有那么多人没回来呢,贺旭也可能是被什么耽搁了吧。 她和贺旭领结婚证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无论将来怎么样,她都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看完了郝运,沈棠脸色有些苍白,骑了好几次自行车骑不上,干脆就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到了家,小家伙扑到她怀里,捧着着她的脸问:“妈妈,怎么了?” 沈棠摸摸他的头,心里有些压抑:“妈妈没事,小宝不要担心,吃饭了吗?” 贺执摇头:“我要等妈妈回来吃。” 沈棠眼眶一红,鼻子有些酸:“小宝真乖,不过妈妈想睡觉,小宝自己吃了饭,可以收拾好碗筷吗?” 贺执点点头:“宝宝可以的,妈妈你为什么要哭啊?” 沈棠努力笑了下:“因为妈妈心里有点难受,需要好好休息,宝宝傍晚叫妈妈好吗?” 贺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妈不要难受,宝宝陪着你。” 沈棠笑了笑,走回房。 她觉得自己可能冷风吹多了,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暮色晦暗,犹如死神的手笼罩着天地,森林里,朦胧的雾气像是从四面八方飘忽过来。 沈棠站在那里,看不清来时的路,只觉得周围宁静的可怕。 她在荒芜人烟的森林里走着,叫着贺旭的名字,直到她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那人拖着一个东西,似乎是个女人,但看不清人脸,隐隐约约的,还能挺听到她似乎在说话。 沈棠朝她跑过去,明明很近,可二人之间却犹如天堑一般,她永远也跑不过去。 直到一丝光亮从天际升起,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女人拖着的人。 是贺旭! 沈棠猛然清醒过来。 “醒了醒了,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听到旁边的人说话,沈棠只觉得头疼欲裂,提不起劲来,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旁边还站着林晓和小姨。 还有贺执,哭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抓着她的手耸着小鼻子问:“妈妈好点了吗?” “我这是怎么了?”沈棠发现自己嗓音沙哑,手上还挂着点滴。 周玲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了,下雨也不知道躲,淋了雨回家也不洗澡就睡了,要不是小阿棠聪明,看你生病了还知道找人,你都快烧坏脑子了。” 沈棠疑惑:“我,淋雨?” 好像是淋雨了,看完郝运回来后,她怎么也骑不上自行车,当天飘着一点小雨,可能淋湿了头发。 “可不是,都烧一天一夜了,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周玲说。 沈棠想起什么,忽然问:“贺旭呢?” 周玲脸色一僵,没好气说:“还在执行任务没回来,你看你,把自己照顾成这样,还要小阿棠当心,你这个做妈的用点心吧。” 沈棠低头看到贺执脸上挂着泪,心疼的不行:“好宝宝,是妈妈不对。” 贺执耸着小鼻子掉下眼泪,硬憋着不肯让它落下,使劲摇头:“没有,是宝宝没早点发现妈妈生病了。” 沈棠注意到他膝盖处有些泥巴:“这是怎么了,是摔跤了吗?” 周玲哼了声:“你是不知道小阿棠多着急,来找我的时候摔了一跤,又担心你不肯回家,幸好腿上没什么伤,不然我可得心疼死。” 沈棠注意到林晓在这,正想问什么。 周玲忽然拉起林晓出了病房:“我和林晓去给你俩买吃点粥来,你多休息休息。” 沈棠叹了口气,帮忙把小贺执的裤子脱下来,他里面有穿毛裤,毛裤没有脏,她就把人抱上病房,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让宝宝担心了,是妈妈不好。” 贺执把自己缩在妈妈怀里,红着小鼻子摇头:“才没有,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沈棠笑了笑,轻哄着他睡觉:“那妈妈下次肯定不随便生病了,宝宝要不要陪妈妈睡一下?” 贺执:“不行哦,要吃了饭饭才能睡。” 沈棠哭笑不得,和他说了一会儿小话,小孩子折腾了这么久,没一会儿就眼皮子搭了下来睡着了。 她倒是没感觉到有多饿,就是脑袋还晕晕沉沉有些困。 等周玲买了粥回来,瞧见一大一小都睡下了,心里一叹,把保温盒放到桌子上,保证他们俩醒来就能吃。 第一卷 第250章 贺家,一家子倒霉蛋蛋 退烧之后,沈棠就带着贺执回家了。 梦里看到贺旭的场景她到现在还记得,沈棠有种预感,贺旭应该是出了事,但性命是无忧的。 沈棠不是一个只会哭不会振作的人,何况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也有可能她的预感就错了呢。 路上遇到刘佳和田晓甜正在说话,田晓甜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糕点,刘佳刚吃了一块,田晓甜就迫不及待的把篮子递给她,让她带回去吃。 刘佳对着这种热情十分享受,一边推脱着不要,嘴巴却没停的多吃了两口。 “田婶,你还别说,你这手艺真不错啊。” “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给刘嫂子一起吃,就一点红糖和面粉混合做出来的,又软又绵,小孩子也喜欢。” 刘佳对田晓甜的讨好心知肚明,拿着篮子就应了下来:“那好,我带回去给我姑姑尝一尝。” 恰好瞧见沈棠牵着孩子走来,刘佳露出一抹同情:“沈同志,你也别太伤心了,贺团长虽然出了事,但你还有孩子,可别真的一蹶不振啊。” 田晓甜眼珠子一转:“哎呀,刘妹子你可别说了,沈棠估计还不知道贺团长出了事呢。” 沈棠站定脚步,冷眼瞧着:“哦,我们家贺旭出了什么事?” 田晓甜哪里知道贺旭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是一同出任务的郝运受了伤,贺旭又没回来,就有些猜测罢了。 加上沈棠莫名其妙的发烧住院,这样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可不就是贺旭出事了吗? 田晓甜讪笑:“你们家贺旭出什么事,我哪里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们瞎传什么,怎么着,你们还盼着出任务的军人出事吗?” 这罪名可大了,田晓甜赶忙道:“你可别乱说,我可没这么想。” 沈棠:“既然没这么想,那你关心出任务的军人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掌握他们的行踪?” 这不就是说她间谍吗? 田晓甜吓的冷汗都出来了:“行行行,我说错了行了吧。” 她可不敢在这里惹心情不好的沈棠,小跑着回了家。 刘佳看田晓甜跑了,简直目瞪口呆,她自己不是说沈棠就是个软包子吗? 刘佳和沈棠没什么大仇恨,只不过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虽然没得到沈棠的赞同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到沈棠一双冷眸全是淡漠,心里一颤,讪笑着离开了。 贺执还不懂什么叫出事,他心有疑惑的抬头:“妈妈,是爸爸出事了吗?” 沈棠摇头:“没有,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贺执察觉到妈妈情绪不好,没吵也没闹,牵着她的手回家。 五天之后,贺旭依旧没有回来。 沈棠平静的生活一如既往。 大家也似乎忘了之前的谣言。 直到朱师长叫了沈棠过去,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贺旭在边境那边失踪的,失踪的时候中了一枪,滚下了悬崖,那边的山峦陡峭,加上常年瘴气,野兽出没,村子隐蔽语言不通,我们的人去搜寻了许久,都没有搜寻到人,只看找到了一件带有血迹的衣服。” “我们勘察过原地,有大型野兽出没觅食的痕迹,以及一些人骨,贺旭是否还活着,我们并不清楚。” “当地的居民也说并没有看见过贺旭。” “沈同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棠感觉自己的腿脚冰凉,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都在打颤,连阳光也驱散不了冷意。 贺旭失踪至少有十天了,朱师长一开始瞒着沈棠,也是想着万一能找到。 可现在经过评估,贺旭能找到的概率很渺茫。 通知她,也只是觉得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了。 沈棠回了院子,小贺执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书认字。 见到妈妈回来,开心的抱住她。 沈棠抱着孩子沉默了许久,傍晚去了一趟朱师长家,提出想要一同去寻找贺旭的想法。 朱师长当场否决:“沈同志,你这是在胡闹,边境本来就不稳定,你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是军人,怎可去危险之地。 再有一个,我已经派陆宴州去寻人,若连他都找不到,你去就有用吗?” 沈棠:“师长,夫妻同心,我能感觉到贺旭还活着,他等着我们去救他,何况我虽然武力不高,但我有脑子,此次前去决不会耽误他们找人的行动,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贺旭失踪的具体地点给我,至于我如何去找,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朱师长气的脸色铁青:“你一个弱女子,你怎么去找,过了地界便是觊觎我国土地的越国,常有间谍出没,你一个人冒冒然的前去,出了事谁负责?” 沈棠:“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负责。” 朱师长气的不行,说什么也不给沈棠地址。 沈棠也轴,出门后直奔话务室,一通电话打到了首都。 刘胜男和刘佳在屋子里听到他们吵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棠走后,朱师长气的鼻子直喘粗气,拿着瓷搪杯到了一杯凉水一口饮下,心头无奈至极。 “这沈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吵起来了,她不是过来问贺旭的消息吗?” 刘胜男赶忙给朱师长平复气。 朱师长无奈:“没事,她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贺旭出事。” 刘胜男心里为贺旭可惜,觉得沈棠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个有福气的人,幸好贺旭早早结婚了,要是她真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了贺旭,现在要守寡的人就是她侄女了。 刘佳也在可惜,姑姑说那位贺团长长的贼好看,可惜自己都没能看到就牺牲了。 沈棠打了电话给爷爷,贺老爷子那边她不敢通知,老爷子本来身子就不好,她怕他急火攻心有个意外。 沈老爷子听到沈棠要自己去找贺旭,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但他根本拗不过人。 “爷爷,您放心,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是一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人,贺旭若是真出了事,我也不会伤心到一蹶不振,但我也能感觉到,贺旭真的需要我。” “这次去往边境,我想让你帮我找几个人陪我一起去,您放心,我绝对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即使撤退也绝对会听他们的命令。” 沈老爷子听了她的话,叹气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是找不到人,就把小阿棠带回来,我们沈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你们娘俩。” 沈棠眼眶湿润:“嗯,爷爷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老爷子哼了声,没抱什么希望,心里头在考虑要不要搬家。 万一孙女接受不了,换个地说不定心情能好些。 想到贺老头,沈老爷子忍不住叹气。 这一家子倒霉蛋蛋。 就说不能不祭祖,老倒霉了。 第一卷 第251章 妈妈会把爸爸带回来 朱师长也没想到,沈棠还有这样的关系呢。 既然沈棠执意要去,连保护她的人手都不是自己安排,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出发前,沈棠抱着孩子交代事情。 小贺执不知道沈棠要去哪里,抱着娃娃哭的小鼻子通红。 沈棠亲了亲他:“妈妈保证,一定尽快回来,妈妈是去找爸爸,到时候和爸爸一起来接你。” 贺执抹了抹泪珠,抿着唇,想把眼泪憋回去,可又怎么都憋不住,只能抱着她哭:“呜呜……宝宝知道的,妈妈有事要做,不能带宝宝,妈妈,宝宝不哭……呜呜,可、可眼泪它自己会掉,宝宝控制不住。” 沈棠心疼死了,亲了亲怀里的小人,却没办法说出不去的话。 等小孩哭完,沈棠才温柔的交代他:“记得要听姨姨她们的话,不去江边,不能自己打开井盖,要是有人骂你打你,要告诉姨奶奶,要好好吃饭,不能不吃青菜,等宝宝长高一点,妈妈就回来了。” “真哒?宝宝长高一点,妈妈就回来了吗?” 小孩子睫毛上挂着眼泪,晶莹剔透,要掉不掉,看着可怜极了。 他不知道怎么长高,但是妈妈说过,只要吃好好吃饭,每天都会长高高的。 沈棠哄着他:“真的,妈妈从来没骗过你对不对?” 小贺执点点头,妈妈从来没有骗过他。 上一次妈妈出去,说好了七天回来就回来了。 沈棠将人哄睡觉,想着明天出发的事。 出发之前,她还去学了两天枪法。 军人世家出身的,打枪她还是会的,就是不太准而已。 枪是给她保证自身安全的。 沈棠正想着,大门被人敲了几下。 她走出去开门,发现是纪念书。 纪念书一来就直接挑明了事情。 “我想跟你们去,我对大山比你们要熟悉。” 她从小就生活在大山里,对于野兽的习惯、以及山凹凹里生活的野人最是清楚。 “最重要的是,我会医,且武力值不弱。” 沈棠看到她举起纤细的拳头,一拳打在木板上。 木板丝毫没裂。 “嘶~”纪念书疼的脸色扭曲。 糟糕,吹牛皮吹大了。 沈棠笑了笑:“你是想追陆宴州?” 这一次陆宴州请命去了。 贺旭失踪后他已经去搜寻过,对于哪里搜寻过,哪里比较危险,他比其他人都了解。 纪念书摇头:“不是,我是想帮你。” 她认真说:“沈同志,你相信我,我自小就生活在大山里,跟着我师傅在山上跑,遇到大型野兽也能逃脱,绝对比你们更熟悉山里的环境。” 她来家属院后,对她抱有出好意的寥寥无几。 沈棠是她人生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她的确是想帮她。 再有一个,陆宴州这人似乎对沈棠有些好感,那位贺团长没找回来,他的愧疚感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她说了,追男人她是认真的。 她不介意陆宴州之前有过喜欢的人,更不介意这个人是沈棠,但陆宴州之后心里的人,必定得是她。 要是沈棠丈夫真的找不到了,那岂不是把机会拱手让给陆宴州这个试图上位的男人? 纪念书:不得行不得行! 沈棠:“这事很危险……” “我知道。”纪念书继续说:“但我想,无论找不找的到贺团长,你们都需要一个医生不是吗?” 沈棠想到梦里贺旭的样子,根据情报,贺旭还中了枪。 她相信贺旭不会死,但如果治疗不及时,落得一个终生残疾怎么办? 不得不说,她确实需要一个医生跟着。 沈棠:“可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纪念书抿唇一笑:“我知道,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说通陆宴州。” 她说了两天都没成功,这男人真够执拗的。 沈棠:“……” 她自己都说不通,她能说通? 事实证明,她确实说不通,陆宴州根本不答应。 先别说他们保护一个沈棠已经够吃力了。 再来一个纪念书,出了问题谁负责? 军人遵循命令,但不能把人命当儿戏。 沈棠是贺旭的妻子,担心无可厚非,纪念书来干什么?捣乱吗? 陆宴州不认为纪念书有自保的能力。 过去就是添乱。 他毫不避讳的指责纪念书冲动:“这事绝对不行,纪念书身份不明,跟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沈棠没想到陆宴州是因为纪念书的身份:“那要是她的身份能够证明,就可以去?” 陆宴州:“……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念书这个人,目的性太强,咱们的任务虽然不算是秘密任务,但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跟去我们就要多保护一个人,精力实在有限……” 身后听到他们谈话的纪念书忍不住走出来,活动活动了手脚:“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我跟去是吧?” 陆宴州皱眉:“你知道就好。” 纪念书舔了舔干燥的唇,冲上去跟陆宴州比划拳脚。 陆宴州躲开她的攻击,反手要去抓她的肩膀,被她极快躲过去。 他有些吃惊,纪念书拳脚功夫全凭本能。 招式乱七八糟,但全都是一招致命。 这样的人能是小山村里出来的? 纪念书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陆宴州,突然朝他撒了一把粉末,陆宴州一时不查中了招,全身一下子就软了。 “你撒了什么东西?” 纪念书冷笑:“我称它为软麻粉,一种特殊植物提炼出来的,陆团长,我的确打不赢你,但我自保的能力是有的,也用不着你们来保护我。 我跟去,最大的原因是希望能够帮到我的朋友,我是大山里的人,最知道里面的猛兽是否吃过人,哪些植物有用,瘴气该怎么解,你们上次去就没找到人,这一次你们去也是一样,但多我一个,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 陆宴州真怀疑这人间谍伪装。 不过他承认她说的没错,充满瘴气的大山确实危险。 这人一来就救了人,手上的药连医院都挣抢着买,可见医术是不错的。 要真是间谍,带在身边或许能够试探出来些东西,要不是,带着一起去或许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答应带你,但你得听从我的命令。” “早说就好了嘛。”纪念书扒开他的嘴,喂了一颗丹药进去。 陆宴州看她粗俗的动作,脸又黑了下来。 沈棠看了全程,觉得这两人真有意思。 像欢喜冤家似的。 陆宴州再带人去,也不是随便答应就能带的,还得师长那边同意。 沈棠不知道两人怎么说服的师长,不过第二天去的时候,就见纪念书坐在了车上。 她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功夫极好的武三,一个是枪法真准的全旺。 五人穿着便衣出发。 第一卷 第252章 贺旭只怕凶多吉少 路上,沈棠询问了一些寻找贺旭的细节。 他们执行的任务陆宴州不方便跟她说,但贺旭失踪之地位于边境,悬崖峭壁多是,常有他国越界侵入。 寻不到人,只有三个可能,要么是被野兽吃了,要么是被他国之人抓住,要么是被人隐藏了踪迹。 贺旭失踪的地方也很诡异,周围有被野兽撕咬的皮肤碎片,以及子弹打入树上的痕迹。 那些子弹型号很普通,是贺旭执行任务带去的枪,从开枪的轨迹看枪法并不太标准,完全不像是贺旭的枪法。 陆宴州猜测贺旭要么是被人救了,要么是受伤意识模糊,才开的不稳。 要是后者,只怕凶多吉少。 他们试图进森林里面寻到,但并没有找到踪迹。 找不踪迹,就只能按牺牲通知家属,除非有一天能联系上贺旭,不然永远的等候,对家属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沈棠听后,沉默着没有说话。 上一次贺旭出事,她心里就有感应,这一次陆陆续续的做梦,沈棠虽然弄不清梦里贺旭所在之地,但能看到他们的房子是用木头做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了。 一般来说,世代生活在山窝窝里的村民,大部分都是茅草屋,用的是黏土和石头填的地基。 除非是空气湿润,地面常年积水潮湿,否则不会住悬浮式的木头房子。 贺旭一定还在山里。 但十万大山,沈棠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先到达地方走一步看一步了。 坐了几天车,五人终于来到了边境小镇。 大关镇这地方的茶叶不错,但没有多少人买来,故而小镇很穷。 沈棠订了三个房间,原本是想订五个的,但服务员说房间不够。 她在柜台旁问:“两位女同志,请问你们这里的镇医院往哪里走?” 其中一个姑娘笑着说:“咱们大关镇的医院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你们这是要去看病吗?” “也不是,我们是厂里派来收购茶叶的,这不是听说大关镇的菌子一绝,想尝一尝,但怕出事,就提前打听一下。” 那姑娘笑的更开心了:“你们就放心吧,只要你们不提前动筷子就没什么问题。” 沈棠五人上了楼。 把东西放好后,又去国营饭店买了饭菜回来。 吃完饭,纪念书问:“你是想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贺团长的消息?” 沈棠摇头:“不是,我是在想,大关镇就一个医院,如果有人想要买药,就得去医院,贺旭人肯定受了伤,他要是被救,救他的人势必不可能不给他治疗。” “那人如果是无意救了人,肯定会送去医院,但陆团长也调查过医院没有人。” “医院没有人,就只有一个情况,救他的人要么懂医,要么救他的人里有人会医,就如纪同志你一样,这样的人肯定生活在山村,如果不是赤脚大夫,就一定是隐藏在山窝里的人。” “隐藏在山里的人我暂时不知是什么身份,但得排除一下大关镇各个村落的赤脚大夫和社区医生。” “我想去镇医院卫生局要一份名单,赤脚大夫也需要村子向上面申请,分派医药,排除掉赤脚大夫和社区医院,那么就可以确定救贺旭的人是隐匿在山里的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贺旭被人救了,且救他的人还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 纪念书思索:“隐藏在山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陆宴州:“要么是隐士,要么就是犯罪分子的营地。” 他对这方面的事比较了解,山里不乏有些隐士,如果真是这些隐士救了贺旭,十几天过去,贺旭即使伤再重,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清醒。 他最担心的是,救贺旭的根本不是什么隐士,而是隐藏在山里的犯罪分子营地,那靠他们几个人营救,只怕难如登天。 沈棠继续说:“所以我目前想要确定一下各村的赤脚大夫,有没有人救过受了伤的人,全同志的身份是来购买茶叶的,那就不要出了错,明天麻烦全同志去一趟大关镇茶厂,武同志麻烦你帮我去医院要一份名单,我想和纪同志陆同志去贺旭失踪的地方查看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 “好。” 大家分好明天的任务,各自洗澡回房睡觉。 次日一早醒来,五人便分头行动。 他们三人坐着拖拉机去了下面的一个村子,村子老猎人对陆宴州都熟悉了。 一看到他就说:“你这娃子咋又来了咧,不是跟你说了,山上都是野兽,你那朋友上山肯定是死啦。” 陆宴州把手里的烟递过去:“叔,我们做家属的没看到人心里就是放不下,总存着希望,你再带我们一回,这烟和糖您拿着,损失的工分我们用钱补给您,行不?” 老猎人抽着烟叹气:“行,俺就再帮你一回。” 转眼看到两个女娃娃:“这两个姑娘也去?不行不行,那山滑得很,小姑娘腿脚没力气,上不去咧。” 陆宴州道:“我那朋友的妻子和妹妹,心里着急,非得去看看,我也没得办法,叔,你带路带慢点,总得要亲眼看看才行。” 老猎人看着那几张大团结,心里触动:“那俺就带一回吧,要是走到半路走不了,可就不怪俺了。” “是,这东西给了您的,肯定不会要回来。” 村民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路,老猎人回屋换了身长衣服,拿起柴刀叫起他们上了山。 山里水雾很重,昨夜里又下了雨,地滑的很。 沈棠特意穿了一双解放鞋,这种鞋最是防滑,但没想到还是上不去。 一个陡坡摔了好几跤,还是纪念书拉着她爬上去的。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的跟上去,三人走的慢,原本两个小时的路,愣是走了三个多小时。 沈棠真感觉自己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那地,之前的痕迹已经被雨水洗刷干净,就剩下一些子弹孔。 “怎么样,还好吗?” 纪念书扶着沈棠坐在树下休息。 沈棠喘着气点头,休息好后,陆宴州让她过去看子弹痕迹。 “弹孔是从深山方向打过来的,也就说如果有人救了贺旭,是不是那人把贺旭带进了深山?”沈棠问。 陆宴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再进去,里面就有瘴气了,村里的人说,几乎没有人能一直生活在瘴气里。 瘴气能让人产生幻觉,如果当时是贺旭自己开的枪,模模糊糊的跑错了方向,跑进了深山里,活下来的概率很小。” 沈棠抬头望了望天空,这里的树林遮天蔽日,几乎看不到天空的星辰。 她眸色坚毅的摇头:“我不相信,贺旭一定还活着,我的预感告诉我,他一定还在这里。” 第一卷 第253章 这村子有异常 纪念书在四周寻找线索,一场雨下来,之前残余的痕迹早就没了。 忽然,她拨开一点植物,沈棠看到走过去问:“怎么了,是找到什么了吗?” 纪念书指着那颗植物的根:“这颗草被人踩过,虽然下雨后地面又长出了植物,将其盖严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陆宴州朝她扶起的植物看去:“有什么特殊吗?” 纪念书:“这颗植物的根很硬很滑,一般人会下意识避开免得戳到脚,即使是陆团长你踩下去,它也不一定会折断只会往旁边挤,不信你试试。” 陆宴州找到另一株差不多的植物,踩下去确实不容易折断,而且会滑到另一边。 但用力也可以踩断,不过贺旭受了伤,如果力气大的能踩断,极大可能会摔倒,那他们当时就应该能找到痕迹。 “如果是野熊踩的,这里地面湿润,那应该会和其他地方一样留下一个野兽脚印,你们可以从距离上来看,这里离子弹孔的地方有七八米远,离野熊消失的痕迹也不大相同。 说明,有人可能救了贺团长,那个人故意掩饰自己的痕迹,用这些植物作为支撑,所以看起来才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陆宴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人还真有点本事。 沈棠:“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附近村里的,但肯定是个生活在大山里,对山里极其熟悉的人,这个人可能也会医。” 要是不熟悉,不可能冒冒然跑到这山里来,说不定就是来山里挖药材的人。 那贺旭就一定还活着。 三人没往里面走,山里没有人带路,很容易就会迷路,老猎人也只敢到这里,在往里走,一旦起雾可就出不来了。 回了招待所,全旺那边已经拿到了各乡医生的名单。 沈棠爬了一天的山,腿酸的几乎动不了。 纪念书让她洗完澡躺床上帮她按摩。 沈棠穿着寸衫和短裤,一双大长腿白的晃人眼睛。 纪念书控制不住的看了好几眼,心想这贺团长真有福气。 她按摩的力道比较大,沈棠疼的忍不住叫出声,吓的隔壁的陆宴州过来敲门。 纪念书被打断动作,气的走过去打开门怒道:“敲什么敲,女孩子家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陆宴州看着披着被子,脸色通红像朝霞的沈棠,神情微怔,立马别开头:“抱歉,你们继续。” 纪念书啪的一下把门关了上去。 兴致勃勃的拿出针朝着沈棠走过去。 沈棠怂的往后退:“不、不用了吧,我已经好多了。” 纪念书难得出一个笑容:“你放心,这个不痛的,就是有些酸,可以帮你很好的活络筋脉。” 沈棠咽了咽口水,一针下去,哪里是一点酸啊,酸的她想流泪。 不过纪念书的医术真不错,第二天她的腿就没那么酸了。 她安排纪念书和陆宴州一起去调查赤脚医生有没有救过人,自己和全旺武三两人去那天山下的附近村子查探。 这些村子都很隐蔽,很少有外人来,连知青都没有,沈棠都怀疑地图上都可能没有这些村子。 一连找了两三个村子,没什么发现后,沈棠都有些失望了。 下一个村是云林村。 这个村子是附近村子告诉他们的。 刚进入村子,沈棠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外乡人来村子,自然会有不少人围观观看。 去其他村子的时候,沈棠也会被正在劳作的村民像看大猩猩一样稀奇的看着。 但这个村子不一样,村子口坐着一个抽烟的年轻男人,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并没有那种稀奇和打量的眼神,反而盯着她的脸露出垂涎之色,看的人心里不适。 旁边的全旺走了过去:“大哥你好,我和我妻子是从隔壁镇来的,是来找你们村的林医生的,能问一下他家怎么走吗?” 抽着烟的男人盯着他们三个笑了笑:“林医生是我舅,我带你们过去。” 全旺回头看了一眼沈棠,沈棠点点头。 这个村子是真的在山窝窝里,抬头看去,每家每户的房子都似乎建立在山脚之下。 劳作的村民看到有人走进来,有些不可置信,纷纷抬头看向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都似乎带着凶狠,死死盯着他们。 “有些不对劲。”武三也察觉到了异常,压低声音在全旺旁边说。 全旺:“注意保护小姐安全。” “林医生是我大堂伯,也就是个半吊子医术,你们有什么毛病不去大医院来找我堂伯看病?”带路的男人试探的询问。 全旺笑笑:“我和我媳妇都二十五岁了,结婚多年没个孩子,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们这里有个林医生治不孕症,就过来试试运气。” “哦,听谁说的?” 全旺说:“嗐,我家有个亲戚在你们镇上的政府部门工作,你们村子给孩子上户口的人最多,我家亲戚就多嘴问了句,那位上户口的叔就说是你们村有个林医生专门治不孕,我就和我妻子找过来了。” 男人蹙起眉头,手里的烟不停的抽着。 沈棠往他手里的烟看了两眼,凤凰牌香烟。 这个牌子在这个时代算是奢侈品了,整个大关镇那么穷,在一个家家户户存款都不一定有三十块的山村,居然有人愿意花一块多钱买一包凤凰牌的烟抽。 这村子果然有问题。 沈棠听着全旺和男人聊天,男人的话题似乎一直在她和全旺身上。 从怎么相识到怎么结婚,男人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到了山脚下林大夫的茅草屋。 沈棠看到茅草屋是拔地而起的,用木头盖成的屋子,胸口砰砰跳起来。 院子里的赤脚大夫不算年轻,大概四十来岁,院子里的草药也不多,看到来人,他把草药放到竹竿上晒着,让他们进来。 了解了他们的病症,林医生蹙起眉头:“不孕?” 他看这姑娘的气血挺足的。 “伸手出来,我把把脉。” 沈棠听从他的话伸出手。 纪念书说医术超绝确实可能把脉出女人是否怀过孩子和流产过,但大部分赤脚大夫都只看了点医书,自学成才,应该是把脉不出的。 果然,这位林医生开始询问她各种问题。 比如之前有没有流产,受没受过寒。 沈棠全部否认。 林医生随便开了点吃不死人的药给沈棠,让她回去吃吃看,这次的诊脉就算完了。 沈棠没和之前一样直接问,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想上厕所,示意武三他们先把赤脚大夫和那个一直盯着他们的男人拖住。 自己则翻窗进了赤脚大夫的房间。 第一卷 第254章 毁了沈棠 沈棠四处都找了个遍,但根本没发现人。 房间的布局,和她在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沈棠虽然失望,但总感觉自己应该接触到了一点相关的线索。 她心里燃起希望,既然没找到人,那就先回去和陆宴州他们想想办法,锁定了这个村子,她就不信找不到人。 她假装迷路往村子里走,山脚边有不少孩子在挖野猪草。 沈棠从兜里拿出几块糖,朝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打招呼。 那孩子看到沈棠,有些害怕的不敢过去。 但小孩子都离不开糖的诱惑,磨磨蹭蹭的看了看旁边没其他孩子发现,就小跑了过去:“你有事吗?” 沈棠:“小朋友,你们村子里有陌生人来吗?回答的好,我就把手里这颗大白兔奶糖给你。” 小孩蹙眉:“俺们村经常有陌生人来啊。” 小孩子显然不会说普通话,但沈棠上辈子是南方人,听得一些懂。 沈棠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村子没有年轻的妇人,想到某种可能,她问:“都是女人吗?” 小孩盯着她手里的糖流口水,点点头:“俺妈还有俺婶婶一开始都是陌生人。” “最近有陌生的男人吗?” 小孩下意识就要摇头。 沈棠又说:“你仔细想想,要是记起来有陌生的男人,或者受伤的男人,我可以再给你两颗糖。” 小孩想了想又想,最后摇头:“没有。” 他盯着她手里的糖:“俺想吃,可以给俺不?” 沈棠就把手里的糖给了他。 见没人往她这边瞧,沈棠就回去了。 全旺和林医生打了个招呼,三人就准备离开村子。 走到村口的时候,沈棠有些不甘心的往里面看了几眼,身边那个抽烟的男人看的紧,当场就问她怎么了。 村子的人都盯着他们,就算他们有枪也不好使,毕竟没有证据证明贺旭就在他们村里。 沈棠摇头:“没什么。” 等人走后,姓林医生转头看向抽烟不停的男人:“看上了?” 男人咧开嘴,露出黄牙:“没玩过这么漂亮的。” 林医生把草药分好,听了他的话冷笑:“你可小心点你那下半身吧,要让虎子他们知道你在这时候闯祸,能把你给削了。” 二狗脸色不爽:“隔壁镇的咱们又不是没拐过,再说了,他闺女非得要那个男人,弄得大家都紧张的不行,不是说风声已经过去了吗?我就看中了这一个怎么了?”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那些和这个能比吗?” 他玩的女人是多,但没有一个生的这么漂亮的。 那双眼睛亮的仿佛看不见一丝阴霾,如高山之雪般清澈干净,被林柱这人问了几句话,脸就红了,一看就是家里保护极好的乖乖女。 他们玩的那些女人要么长的一般般,要么都是些上赶着的婊子,哪里有这样上等的货色? 林柱提醒他:“你别玩过头了,老大那边不是说,今天还要进来一个人吗?听说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说不定比这个更漂亮。” 二狗抽着烟,冷笑:“千金大小姐?轮的到我二狗吗?抓人都不是我去。” 林柱懒得理他。 他到了这个年纪,对女人的兴趣不大,玩个女人而已,反正出不了什么大事。 二狗越想越不甘,派了两个手下跟着沈棠他们离开。 把人摸清了才好下手。 沈棠到了招待所的时候,陆宴州和纪念书还没回来。 她让武三去买了些饭菜回来。 武三很敏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跟着他的人。 他没有打草惊蛇,买了饭菜就回了招待所。 他把有人跟踪他的事告诉了二人。 全旺不解:“是我们哪里暴露了身份吗?” 沈棠摇头:“不一定是我们暴露身份,我怀疑那个村子是拐子,你们看到没有,在田地里劳作的没有一个年轻妇人,每个人看咱们的眼神都如临大敌,我们出来后,他们还派人跟着,说不定就是怕咱们发现了他们的事。” “今晚咱们换一下房间。” 她和全旺扮的假夫妻,不能露馅。 招待所也不是只有一张床,这里没有熟人,大家都知道在执行任务,自然也不会觉得住一个房间不妥。 到了晚上,陆宴州回来了。 但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纪念书失踪了。” 沈棠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陆宴州给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将她拉进房间,小声道: “我们去查询村子大夫的路上,遇到一个怀孕的妇人躺在地上说肚子疼,纪念书给她把了脉确认了她是假怀孕,就将计就计开车把送人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我去交费的时候,纪念书假装被她迷晕带了出去。” “那些人把纪念书带到了郊区一所荒废的房子,我听见他们似乎在交易,应该是想把纪念书卖进山里。” 沈棠:“然后呢?” 陆宴州继续说:“纪念书不是真晕,又是生长在山里的人,即使卖进村子也没什么事,她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但问题是,当时她是以你的名义被带走的。” “什么意思?” 陆宴州:“当时那个孕妇问纪念书的名字,说要感谢她,纪念书知道自己没惹什么人,就留个心眼说自己姓沈,想看看对方的反应,那个孕妇眼里顿时露出欣喜,找借口让我去帮她交费,可见对方就是冲着你来的。” “沈同志,我怀疑还有人在幕后针对你和贺旭,你可知道是谁吗?” 沈棠想到当年扬成背后的那人,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一次恐怕又是对方出手。 “应该是针对贺家的人。” 陆宴州不明白大家族的争斗,但也知道派系之间的不合。 他看着沈棠说:“还记得昨天帮我们带路的那个老猎人吗?我送他回去的时候,那个老猎人跟我说,他这几天的收获比过去一年都多。 我感觉不对劲,问了他才知道前几天还有人找他去山上找贺旭失踪踪迹,也就是说,除了咱们,还有人再找贺旭。” “如果都是友方,不可能要避着咱们,人多力量大,找起来也方便。但对方有意避着咱们,说明对方不想让我们发现他们也在找人,幕后之人不仅知道军区的消息,还这么大手笔的插手这事,沈同志,贺老爷子是不是还不知道贺旭出事了?” 那些人没有顾忌,只可能是因为贺老爷子没出手,才会想方设法的想要让贺旭和沈棠都在这里解决。 沈棠点头:“是,我让爷爷瞒下来了。” “这就对了,纪念书和咱们一起行动的事是临时决定的,对方并不知道还有纪念书在,也不知道纪念书会医,因为不确定谁才是贺旭的妻子,所以就派了个孕妇过来试探。” 第一卷 第255章 引出背后之人 沈棠感觉后背一冷,下意识的把声音放低:“所以咱们定房间的时候服务员说房间不够,是因为有人一直住在这里等着咱们来。” 她一直都知道贺家有个幕后黑手在背后搅弄凤云。 但她没想到,对方想要除掉贺旭,还想要除掉她。 沈棠问:“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陆宴州静静的看着她说:“沈同志,你可想过,对方为什么要对付你?” 沈棠本来就聪明,一想就明白了。 对方一定是没有找到贺旭的踪迹。 她的出现和坚持,让原本可以判定贺旭牺牲的事有了反转。 他们怕她真找到了人。 解决了她,一来可以让贺沈两家反目成仇。 二来她要是死了或者失踪了,贺执一定会被苏家要回去,贺家就彻底落到了幕后之人手里。 “沈同志,贺老爷子你可以不通知,但我觉得你应该记住一点,你爷爷和你父亲从来不是袖手旁观之人,有人触动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势必会为你保驾护航。 也许你不想麻烦他们,但他们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 沈棠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爷爷也是多年的老狐狸,看事情比她要全面透彻。 贺家内部争斗他不插手。 但要对付他的孙女,那就别怪沈老爷子亲自下手惩戒人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有些苦,可以多诉诉。 “我知道了,但是纪念书那里怎么办?” 陆宴州:“我今晚回来的这么晚,原本就是想救她出来,但她发现了一些线索,需要留在村子里当眼线,如果我们猜的没错,那里应该是个毒贩村子。” 沈棠想起今天去的那个村子:“那村子是不是有颗大树在村口,还有人守在村子外?” 陆宴州点头:“受村的人没经过训练,身体素质一般,村子里面我没能进去,但我在外围接应过纪念书,纪念书告诉我,村子里的人都是真村民,里面很多女人是拐来的,其内部人员可能在更隐蔽的地方,纪念书打算利用手里的医术看看能不能打进他们内部。” 沈棠低眉思索:“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对付我和贺旭的幕后人难道是知道那里是个毒贩村,才会把纪念书当成我拐卖进去?” 陆宴州摇头,无论是内斗还是派系之间的争斗,位居在首都那样地方的人,是不可能知道遥远边境小城的情况。 “也许是误打误撞,拐卖进山村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受尽折磨,心神俱毁。” 只要沈棠出事,寻找贺旭的事就得搁置下来,而无论找不找得到贺旭,一对恩爱的夫妻只要有一个出事,就是对另一个人的重大打击。 这人手段阴狠,下手果决,陆宴州都感到寒栗。 “下面一直有人盯着我们,应该是我和武三他们暴露了。”沈棠打开窗帘缝隙,下面有几个抽烟的人走来走去,不像是附近的居民。 陆宴州想了想:“这样,你明天和武三他们先离开这里,去隔壁镇上,正好把盯着你们的那几个人引走,看看不能抓住,南市的刑警我有些信不过,我试一试联系边境驻防军队,派一队人来支援。” 沈棠应下:“好,我和全旺假装的是夫妻,等你出去了,让全旺进来。” “夫妻?” 陆宴州欲言又止,想到情况特殊,到底没多说什么。 走出去后,他冲全旺点点头,让全旺进去和沈棠商议之后的事。 次日一早,沈棠就退了房,带着全旺和武三打算离开这个小镇。 去往隔壁镇需要坐班车,三人好似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跟着似的,坐上公交就打算离开大关镇。 沈棠坐在前头,看着两个皮肤黑黄的男人走了上来,坐到了后面的位置。 紧接着又上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身高一般,容貌也一般,大概三十多岁,是那种丢到人群里都不会起眼的人。 显然,对方并没有完全相信纪念书是“沈棠”。 三人之中的女子其实心里也有疑惑,她没有见过沈棠,交代给她的任务里也没有任务对象相片。 只说要把四个人里的女的给想办法毁了,并给了些信息,长的漂亮,二十来岁,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六七左右,性子沉默高冷。 纪念书也长的漂亮,且脸生的幼态看着就年纪小,身高也差不多,性子沉默,很符合他们的目标。 而与之相反的是,另一个姑娘不仅交谈落落大方、住宿和打听事情全都是她一手操办,与雇主给他们的信息全然不同。 加上当时纪念书身边就只有一个人跟着,所以他们就暂时锁定了人。 但即使他们核对过消息与名字,依旧没有放心下来。 按理说,他们五个人之中失踪了一个人,剩下的四人应该要提高警惕了。 但三人也没想到,这三个人突然往镇子外走。 自他们进了镇子,三个人已经盯了他们一路,确认过他们并没有找外援,故而并不担心他们设伏。 何况以他们自信以他们的身手,即使到时候没能抓到人也能够逃走。 到了隔壁南水镇,沈棠和全旺二人下了车。 这个镇子比大关镇还要穷,满地的黄土,多走十几分钟,就能到达紧贴着镇子的村子了。 三人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身后跟着的人察觉不对劲了。 跟在沈棠后面的那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没有那么强的警惕心,下一秒就被另外三个跟着沈棠的人打晕过去。 三人以为那两个人是沈棠留下来阻拦他们的,下意识的往前追,没走两步,旁边废弃的房子里窜出两个男人,匕首差点划破其中一个人的脖子。 全旺和武三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三个人完全不是对手。 眼见两个同伴都被打晕过去,女的立马就要逃。 刚拐角,一把枪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第一卷 第256章 杀沈棠的代价太大 “谁派你们来的?”沈棠看着捆成蚕蛹的女人,冷不丁的问。 女人嗤笑:“没有人派我来,是你自己得罪了人。” 沈棠一脚踹在她腿上:“你当我蠢吗?能拿到我的行动,你背后的主谋肯定与军区有关联,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这三个人武力很不错,但对上武三他们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人,不会是军区训练出来的,倒像是常年游走在暗地里帮人办事的黑势力人手。 女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嗤笑:“啧,你有力气吗?这踹的都不疼啊。” 话音刚落,武三一脚踹去,女人半身撞击到墙上,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样力道够吗?再不说的话,我们就只能把你们送进牢里去了。” 女人咳出了血,冷冷盯着他们仍旧不肯说。 沈棠蹲在她前面,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基本无父无母,不惧怕死亡,一心只为了你们所谓的老大卖力,宁死也不肯背叛以此来应证你们的重情重义,但现在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说出背后的人,我放你一条生路,不将你交给警察。” 女人沉默了片刻,她也挺想保住自己的命,可惜她自己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我只是大哥手下一个小啰啰,大哥怎么让我做,我就怎么做,背后之人我不知道,即使要坐牢,我也认了。” 沈棠笑了笑:“好,我也不问你大哥是谁,反正你也不会说,那么说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吧。” 任务倒是没什么好隐藏的。 沈棠听到背后之人要毁了她而不是杀了她,还挺意外的,这人跟她是多大的仇,非要让她痛苦的活着,也不愿意给她一个痛快。 “倒也不是多大的仇。”女人看出沈棠脸上的意外,解释道:“主要是杀你的代价太大,咱们也不好干。” 杀一个开国老将的孙女,他们疯了才干。 人只要不死,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毕竟沈家也不是好惹的。 毁了沈棠就好办了,他们不用管沈家什么时候找到沈棠,也不用管用什么办法毁了她,总之人在,就不是死仇。 “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条关于你们要找之人的线索。” 全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如今你的命在我们手里,要不要活命,得看你能不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而不是来威胁我们放了你。” 女人也是怕死的,想了想,心里生出一计:“我们之前把你们的同伴卖到了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有点异常,应该是个拐子寻,我发现他们的粮食会往山上运,说不定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山上。” 只要沈棠他们和对方对上,自己说不定能跑。 全旺看出了她的意图,不屑笑笑:“可惜了,这条消息价值不够。” 外面两辆军车停下,全旺提着地上的人交给赶来的军人。 这些对付沈棠的人都是曾经混黑的,并不是那些犯罪分子,这事其实交给刑警更专业。 不过陆宴州联系了沈老爷子,将有人对付沈棠的事说出来,引的沈老爷子大发雷霆。 这些隐藏在水沟里的人既然敢对沈老将军的孙女出手,他们自然不能不管不问, 如今国内设备确实不完善,但重金之下也是能找到女人的生活轨迹,知道了对方曾经生活在哪个城市后,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全国黑势力清剿才十几年过去,又出现了这等恶劣之事,还是对功勋家族子弟出手,上头也态度也很坚决,自然是要坚决打击并且加大力度惩治。 沈老爷子插手这事后,背后之人立马就收手了。 沈棠在镇子上待了几天,等陆宴州的消息。 纪念书那边的行动还算顺利。 被卖到村子里后,当天晚上根本没有人来看她,只有一个男人给她递了一碗饭菜。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用当地话讨论着纪念书的来历。 纪念书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依稀能够听出卖她人是村子里二把手,并不是村长,而是一个叫阿芳的女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忽然被打开。 进来的是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三个大汉。 “这女人,归你们了。” 纪念书一听就知道要糟糕:“等下,我有话要说。” 那女人抽着烟,眼里透露着恶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嘛,卖到咱们这个村子,你就别想出去了。” 就像那些被送到他们这里的知青,都已经成了他们的一份子,这千金大小姐无非就是想要拿身份压他们,这样的话,她听的太多了。 纪念书道:“我是想说,你是不是经常腹部痛?” 女人抽烟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纪念书装的很生气:“我是个大夫,我从不胡说,大夫讲究望闻问切,从你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糜烂之味,尽管你一直用烟遮掩,但脸色苍白无力、双眸呆滞无光,唇瓣乌黑生有痣,你的肝脏和子宫都已经出了大问题。” 女人神情一怔,上下打量她:“我跟你说过,进了我们村就别想逃了,你要是想耍花招,我第一个解决了你。” 纪念书:“如果你身体没有问题,你听了我的话就不会是这个反应。” 女人默默按了按肚子,她肚子确实不舒服:“你能治?” 镇子上的卫生所根本没什么好医生,只会给她挂盐水。 县里的医院她倒是去过两回,奈何查不出问题。 加上她这个年纪了也怀不上孩子,心情可谓糟糕。 要是这个姓沈的女人敢耍她,她就亲手解决了她! 纪念书下把微抬,极其傲据:“我当然会,我自小学医,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体出了问题,还知道他们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 废话,常年待在这样环境湿润的地方,满山还都是瘴气,能不出问题吗? 其他人原本还在看戏,听到纪念书这么说,瞬间瞪大眼睛。 这人神了,她怎么知道他们身体不好? 女人听完纪念书的话,对她的怀疑消散许多。 虽然卖给她的人说,一定要在把这女人毁的彻彻底底。 但也不差这点时间不是。 而且,进了他们村的就是他们的人,他们怎么做事是他们的事。 女人将信将疑的把纪念书带出来,纪念书给他们把了脉。 除了其他几个身体亏损厉害,患有风湿病,只有这个叫阿芳的女人身体最糟糕。 子宫里已经长满了肌瘤。 第一卷 第257章 贺旭失忆了? 阿芳不注意卫生,下半身还患有炎症。 纪念书打听到她已经结婚多年,知道她和丈夫还没有孩子,又说可以帮她清理掉子宫的肌瘤,然后助她怀上孩子。 阿芳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怀个孩子,加上她喝了纪念书的药后,下半身确实没有再流血,对她已经信了几分。 当下就放话,不许众人动纪念书。 纪念书在村子里待了一个星期,但除了治病,其他时间都必须要待在房间里不能走动。 好不容易争得阿芳的同意去山上采药,看到有人往山上去,就问了问阿芳:“姐,那些人干嘛去啊?” 阿芳面色一变:“不该问的别问。” 纪念书就闭上了嘴巴,不过还是记住了他们上山的路线。 因为她医术了得,村子里不少人都来找她看病,把林柱气的火冒三丈。 最后纪念书给他们免费看病,让他们过来他这边拿药才消了气。 二狗抽着烟,一心想着出去的两个下属,原本以为是他们暴露了,结果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两人被送进了隔壁村的牢里,说是因为跟踪偷窥。 二狗觉得这两个家伙又蠢又废。 自己看上的女人都敢偷窥,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没急着把两个人赎回来,现在多事之秋,等风声过后再接回来不迟。 至于村子里的纪念书,二狗倒没觉得她有多漂亮,村里比她好看的有的是,要不是阿芳护着,她早就被村里人瓜分了。 他惦记沈棠,蹲在山脚无聊的抽烟,忽然一个人走过来,瞧见那二十多岁的少女,二狗头低的不行:“玲玲,你咋出来了?” “我听说山下来了个医师,医术不错,再哪里?” 别看少女长的可爱,说话也软软糯糯的,但二狗可不敢生出一点心思。 这可是他们虎哥的女儿。 “在阿芳那呢。” 戚玲玲点了点头,往阿芳的院子走。 瞧见阿芳那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她心里有谱了。 阿芳也有些惊讶,虎哥的女儿竟然会下山。 不是说最近得了个玩物,不下山玩了吗? 戚玲玲瞧见她,笑容灿烂:“阿芳姐,我来找你玩了。” 阿芳脸色有些不自然:“玲玲啊,我忙着呢,等下午跟你玩吧。” 戚玲玲笑容不变:“我阿爸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下山的事,你可别跟我阿爸说。” “那自然,我跟你的关系可比跟你爸关系要好多了。” 戚玲玲自小在村里长大,又没有同伴,阿芳虽然比她要大了好几岁,还嫁的是她大表哥,但戚玲玲依旧只喊她姐。 她往阿芳院子里瞧了几下,凑过去问阿芳:“姐,那个医师呢,借给我用用。” 阿芳一愣:“你又没生病……你不会是想给你救的那个人医治吧?” 戚玲玲羞涩的笑笑:“我就让她去看看,林叔那点医术你也知道,只会让人吃药,阿树全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才挺过来,他的腿一直没好,要是以后残疾了怎么办?” “阿芳姐,他长的那么好看,我肯定要把他留在我家当上门女婿的,要是腿瘸了,那多可惜啊。” “可山上不允许外人进入,你阿爸也不会同意的。”阿芳说。 戚玲玲调皮的笑笑:“我阿爸今天不在,我就让她跟我去看看,看完就送回来,我全程跟着,肯定不会出问题。” 阿芳不太愿意,虎哥手段狠辣,她可不想得罪了他。 戚玲玲朝她撒娇,阿芳怎么也不答应。 最后戚玲玲冷了脸:“阿芳姐,村子里同样不许外人常待,这个女人一直待在这里,也算是违反条例了吧?” “人不给我,我就杀了她。” “再说了,咱们寨子的位置那么隐蔽,就算带她进去又怎样,这时候正是雨季,两三个小时过去猎犬就闻不到气味,山路那么崎岖,就算是我也不敢随便乱走,她要是敢逃,只怕会落的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阿芳知道戚玲玲看似单纯,实则偏执阴狠,她还要纪念书帮自己怀上孩子,可不能让她杀了纪念书,只好同意让她带走人。 她已经尽力拒绝过了,要是虎哥回来问责,他也该知道自己闺女这性子霸道的很,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戚玲玲满意的带着人走了。 纪念书本来就想去山上看看,戚玲玲要带她去山上正和她意。 去山里的路很隐蔽,路又窄又偏,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掉下悬崖。 纪念书倒不害怕,但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自然要表现的紧张恐惧。 戚玲玲看她那样,忍不住露出嘲讽:“城里的姑娘就是弱不拉几。”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几人终于到达一块被茂密丛林遮蔽的平地,往下走是一条宽大的河流,穿过河流就是境外。 四周都有人持枪看着,纪念书没多看几眼就被戚玲玲带到了一个木屋。 房间里,一个背影清贵的男人半躺在床上,寸衫紧紧的扣着,黑眸静静的望着窗外,春风吹起他有些长了发丝,他微微回头,露出立体的五官。 纪念书微微睁大眼睛,这不是沈棠的爱人,那位贺团长吗? 她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沈棠家里就摆着他们结婚的照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棠同志的预感果然没有错,贺团长还真就在这里。 “看什么呢。”戚玲玲挡住她的视线,抬起下巴瞪着她。 纪念书回过神来:“哦,就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戚玲玲唇角压不住:“那确实,不过你也不用惦记,这人是我的。” “快去给他看看腿,他的腿一直没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纪念书走过去给他看了看,贺旭身上的伤挺多的,手臂应该是中了一枪,还挂着白纱布,头也被一层白布包裹着。 不过人确实好看,凤眸如鹰,鼻梁高挺,红唇不厚不薄,身姿瘦弱但挺拔,看着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清贵公子。 他的腿被夹板夹着,纪念书上手按了按,询问了一些简单的事,最后得出结论:“他骨折了,但之前没矫正成功,如今已经长歪了,得重新打断板正过来。” 戚玲玲:“啊?要去医院吗?” 她阿爸可不会让她把人送去医院。 纪念书说:“送医院更好。” 戚玲玲拒绝:“不行,不能去医院,还有什么办法吗?” “不送的话我倒是可以治,但我现在手里没工具。” 戚玲玲一听不用去医院,立马道:“你把东西说出来,我让人给你找。” 纪念书要了一些简单的工具,更重要的事麻药,没有麻药,只怕得痛死 山里经常有人受伤,麻药到是有,不过工具比较难凑齐。 戚玲玲就让她山上等一等,叫人去山下借一些工具上来。 纪念书被关进房里也没反抗,贴着耳朵听那两人说话。 戚玲玲还特意给贺旭削了一个苹果:“吃吧,这水果可不便宜,等治好你的腿,咱们就结婚。” 贺旭黑眸里满是迷茫:“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戚玲玲笑了笑:“有什么不对劲,我是你对象,你从山上摔下去了,我又背了你回来,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呢。” 贺旭垂眸:“可是我总觉得我好像有家人。” 戚玲玲语气也冷了下来:“都说了,你是个孤儿,是我阿爸给我定的童养夫,你现在不记事,所以才会感觉迷茫,等和我结了婚就好了。” 她想凑过去亲贺旭,被贺旭避开。 他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迷茫,再给我一些时间适应好吗?” 戚玲玲被他温柔的眼神迷的找不到北,羞的耳朵都红了:“好吧。” 纪念书听到二人谈话,眉头不经蹙成了川字。 第一卷 第258章 沈棠被跟踪 工具准备好了,戚玲玲迫不及待把纪念书放出来:“那什么,赶紧出来。” 纪念书当即道:“我叫沈棠。” 她往贺旭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只微微抬了下头,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 “我管你叫什么,赶紧给他治。”戚玲玲嘟囔了一句,上手就把纪念书推到了贺旭面前。 纪念书看着周围站着的大汉和戚玲玲:“这个手术比较暴力,你们可以出去等着。” “那不行。” 戚玲玲还没说话,她旁边的大汉就率先开口拒绝。 “我无所谓,但是你们要是吓到了,中途打扰我,我可能会出差错。” 纪念书说完,把麻药给贺旭打进去,用酒精消了毒后,拎起了旁边的大锤子。 戚玲玲瞪大眼睛:“你这是要干什么?” 纪念书手上的动作一顿,蹙起眉头:“我就说别打扰我,这手术我不做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别到时候治残了还让我负责。” 戚玲玲讪讪道:“算了,我先出去,阿大,你在这里看着。” 她可不敢再看下去了,她最讨厌的便是那些血腥之事。 纪念书看着身后盯着她的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三两下打断重正好骨头。 她动作快,下手果断,身后的阿大看的感同身受,打了个寒颤,赶忙转过头去。 纪念书一边给贺旭包扎腿,一边想着怎么告诉陆宴州他们这个寨子的消息。 手术完成,戚玲玲快步走了进来,看了半天觉得和之前也差不多,对纪念书很是怀疑:“这就好了?” 纪念书:“好了,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得观察几天。” 戚玲玲皱起眉头:“还要观察几天?这不行。” 她阿爸出去接人了,过两天就要会回来,要是看到纪念书在这里,肯定会骂她。 纪念书就说:“我是个大夫,得对患者负责,他的腿需要每天换药和观察。” 戚玲玲不信她的话,下了令,等人醒了就把她送到下山去。 纪念书又被关进了屋子。 中午,有个短头发的女人给她送了一些饭菜过来。 纪念书被带进村子的时候,身上的药就已经被人搜走,不过她借着帮村里人看病,在山上找药的时候偷偷留了些药在身上。 她把一种能让全身起泡的药粉放在门缝上,只要一打开就会悄然落到人身上,不仅让人毫无察觉,一个小时后还会全身红肿起泡,奇痒无比,让人极其痛苦。 她掐算着时间,大概四个小时过去,门忽然被打开,戚玲玲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跟我出来。” 纪念书跟着她走到一个屋子里,忽然被她推了进去:“去看看我小云姐身上长了什么。” 里面的短发女人疯狂的往自己身上挠痒。 不仅脸被挠的血痕斑斑,脖子也到处是血珠。 那惨样,看得众人心里发毛。 戚玲玲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口观看。 纪念书皱着眉头看完:“好像、好像是红斑水泡。” 戚玲玲:“什么东西?” “红斑水泡,可能是她本身有体廯,也能是别人传染给她的,又或者是蚊虫叮咬引发的一种病,不仅能让人奇痒无比,即使治好了,也可能会留下疤痕,而且这种病还具有传染性,只要和她接触……” “什么,这病有传染性?”戚玲玲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声音提高八度:“那还不赶紧把她给我丢下山去!” 纪念书:“来不及了,大家离她这么近,要感染早就感染了,过不了一两天,估计就会出现症状。” 戚玲玲气的鼻孔冒热气:“那怎么办,你赶紧给我治,我告诉你,要是我身上出现这种东西,我就把你丢给野熊吃了!” 纪念书垂眸思索了片刻,忽然说:“倒是可以用一些草药预防,但是我现在手里没有草药,不过已经被传染了就不能预防了,得去医院拿药。” 戚玲玲:“那你赶紧去找药啊!” 要得病也是那些人得,她没进房间,肯定不会得。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丢出去喂熊。”戚玲玲冷声道。 纪念书神色一顿:“暂时先别丢,我先试试看能不能用草药缓解控制住。” 戚玲玲生怕自己会被传染,离得远远的,听到她的话冷冷道:“你别耍什么花样,我可告诉你,要是没有我们的人带着你,你连下山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你想多了,我是大夫,看不得你们这么草芥人命而已。” 纪念书说完走出屋子,吓的戚玲玲逃的老远,还呵斥她不许再靠近。 转头吩咐了一个男人跟着她去挖草药。 已经清醒过来的贺旭看到纪念书上山,心思微动。 另一边。 因为纪念书被抓进了山里后,联系不到她的陆宴州也有些着急了。 等了几天都没能等到消息,说好的到时候联系也没能联系,陆宴州都想带人进去试探一下了。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陆宴州还是强下压了心里的不安。 沈棠知道纪念书几天没传出消息后,提出和全旺再走一趟。 她之前就和全旺去过那个村子,姓林的赤脚大夫给她开了几天的药,按一天一包如今也已经喝完,是时候过去复诊了。 陆宴州没同意。 但没想到,村子里那个叫二狗的男人竟然亲自来了这镇子。 并且还特意过来蹲沈棠的踪迹。 沈棠不想打草惊蛇,就故意在去供销社的路上和他偶遇。 对方果然上当,惊喜的叫她:“姑娘,真巧啊。” 沈棠先是疑惑了下,随即又恍然道:“哦,是你啊,大哥。” 二狗抽着烟,目光隐晦的在她身上流连:“我叫李二狗,我舅上次给你开的药你吃完了吗?可有效果?” 沈棠露出一抹苦涩:“可能是我身体不好,和孩子无缘吧。” 二狗随后把抽完的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要不再去我们村复诊一下,药吃一次哪里够,肯定要多吃几次才有效果。” 沈棠随意点头:“李大哥,你来我们镇子有什么事吗?” 李二狗:“我来探亲戚。” 沈棠就笑着说:“那你忙,我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李二狗笑笑:“没事,我正好也去买东西,我表姑好久没联系了,不买点东西上门不像话。” 沈棠没和他靠太近,对方也不在意,毕竟这时候男女关系抓的严。 她买了些糖果和瓷搪杯,没等李二狗就走了。 一直到院子,都像是不知道对方在后面跟着似的。 李二狗也不是见色就忘乎所以的人。 他拿了几颗糖,跟路过的人打听沈棠。 沈棠不在意他的打听,为了不露馅,她和全旺一来就和附近的人打好了关系。 只要打听,他就会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全旺是镇子下面的一个村子的人,找了好些关系才进了一个木工厂当员工,而自己某某家的女儿,因为长的漂亮所以很少出来镇上,嫁给了全旺后,在村子里待了几年来了镇上,为了怀孩子做准备。 全旺顶替工作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李二狗去村子里打听,也只会得到一样的消息。 第一卷 第259章 下药 李二狗打听清楚消息,抽了根烟,打算把自己自己两个兄弟赎出来。 得知那两人被关进了牛棚才作罢。 沈棠看他迟迟不走,还有意无意的提出让她去复诊,顿时觉得这是个机会。 纪念书联系不上,总得有人去看看,万一出什么事也好营救。 陆宴州叮嘱她要是出了问题就立马撤回来。 沈棠带着全旺就和李二狗再次去了他们村子。 一路上李二狗都很兴奋,不时的给沈棠介绍他们村子。 他们村子确实山清水秀,可惜满山都是血染双手的暴徒。 到了村子,姓林的赤脚大夫装模作样的给沈棠把脉,又开了一大堆药后,这才拉着李二狗离开。 “你疯了,不知道虎子他们就要回来了吗?这一次的交易要是出了问题,我看你九条命都不够死。” 李二狗笑笑:“你放心,我打听清楚了,是隔壁镇的人,两人家里有几口人我都打听清楚了,不会出问题。” “再说了,他们都来过咱们村了,要是留在外面不解决,虎哥难道就放心了?” “我试探过了,那男的是做木材的,不会武,只空有一身力气。那女的就更加了,柔弱的我一只手就能拿捏住。到时候你给我些药,我今晚就去把人给砍了,留下那女的折磨几天就认命了。” 林柱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村子的女人大多都是拐卖来的,如果女人身边有其他男人,他们会将其迷晕然后杀了丢给野熊野狼吃。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包迷药递给他:“男的容易生事,今晚就砍了他的手脚,再审问一下有没有其他背景,没有的话直接丢进地窖等死。” 李二狗拍拍他的肩膀:“谢了,老林。” 他笑容满脸的在厨房里沏了一壶茶,端出来给两人倒上:“来,喝点茶暖暖身子,这茶可是咱们云山寨的特色。” 沈棠和全旺对视了一眼。 她端起茶,捧在手心里没喝:“李大哥,我看你们村子的人比上次要有活力很多,家家户户好像都有一股药味,是有人生病了吗?” 李二狗盯着她手里的碗,见她没喝也不着急:“没有生病,我们这个地方蚊子比较多,那药味是驱蚊的。” 沈棠暖了下手,又在他的目光下放下碗,用手指撩起耳边的碎发,这一个动作把李二狗迷的下意识舔唇。 “李大哥,我刚刚来你们村子,看到有好些白色和红色的山茶花,能带我过去看看不?” 李二狗回过神来,话已经说出口:“好好好。” 沈棠就拉着全旺的手臂,朝外面走去。 李二狗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正在厨房里煮着的药,心里默念不着急,于是带着他们俩去外面走了走。 他不担心两人会察觉到村子的秘密,反正两人今夜是回不去了。 沈棠刚走到山脚下,正兴奋的跟全旺说着这里有好多野菜,还有菌子呢,山上忽然走下来一伙人。 两个大汉几乎是连拖带拐的把纪念书给从山上拉下来。 看纪念书那个狼狈的样子,像是在山上摔了好多跤似的。 纪念书也看到了沈棠,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就错来了眼神。 沈棠疑惑的问李二狗:“他们怎么从山上下来?” 李二狗眼神微闪:“哦,那个女的叫小沈,她和我们村的阿牛订了婚,她家拿了阿牛家的彩礼,又不想嫁给阿牛,于是和一个男人私奔了,阿牛是去抓她的。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检点,阿牛给了彩礼,她居然还给阿牛戴绿帽子,要不是一个村子的人,我们早送她去牛棚了。” “你们也走累了吧,我舅的药肯定熬好了,回去刚好能喝上。” 沈棠点点头,和全旺等着李二狗回去。 姓林的赤脚大夫把药倒进一个碗里,让沈棠趁热喝。 沈棠闻到那股药味,眉头一皱,像是忍受不住,跑出去往外吐。 全旺端起药就跟了过去。 他反应太快,李二狗和林柱都愣了下,等追过去的时候,全旺手里的药似乎已经喝完,而沈棠则一路往水井走,舀起水就开始漱口。 全旺还在旁边不停的说:“你看你,连个药都喝不了,一闻到药就想吐,这样咋怀上孩子?” 李二狗笑着来打圆场:“好了陈兄弟,这药难喝,也不能把错都怪到纪同志身上。” 他拉着全旺回去喝茶:“我看今天要下雨,不如你们就先住我家,明天再回去吧,这药吃了可不能淋雨。” 全旺没答应,就恨铁不成钢的拉着李二狗说沈棠的各种不是。 还说自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看脸娶了沈棠。 李二狗听的眼里全是冷意和嘲讽。 男人就是不知足,他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他能供起来! 说着说说着,李二狗忽然发现沈棠好像没回来。 他立马就要去找人,被全旺拉住坐下,不停的诉苦:“哎呀,李大哥,你别担心我那个婆娘,她呀,肯定是吃了药心里不舒服去透气了,等会就回来了,我可比你了解女人,说什么心里苦,其实就是想要人哄,我一天天那么忙,哪里有空去哄人哦。” 李二狗脸色微沉,给了个眼神给林柱,示意他去看看人。 姓林的赤脚大夫在山脚,和阿芳的家离的近,沈棠走了几步,就遇到了满身狼狈的纪念书。 对方把她拉到一个角落:“你怎么来了?” 沈棠:“李二狗盯上我了,我不来不行。” “长话短说。”纪念书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男人确实在山上,目前已经没有大碍。我已经和他联系上,不过他不肯离开,说是有条大鱼要来,你把话转给陆宴州,他们是后天九点见面。” 沈棠:“你不走?” 纪念书:“我不能走,走了就打草惊蛇了,我已经在他们面前露出脸,我明天晚上找借口去山上,到时候你们接应。” “好。”沈棠点头,马上离开了此地。 瞧见林柱过来找她,沈棠立马蹲在地上干呕。 林柱走过来瞧见她呕的脸色通红,倒也没怀疑,毕竟那药他都觉得难喝。 沈棠歇了一会儿,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让您看笑话了,我从小到大都不爱喝茶喝药。” 林柱没说话,转头就回去了。 全旺还拉着李二狗吹,沈棠回来后,他甩着脸色道:“李哥人好,让我们留在他们家住一晚再走。” 第一卷 第260章 因祸得福 沈棠扶着额头,苍白着脸拒绝:“不行啊,老陈,你忘了,妈说让我们今天吃完饭。” 全旺一拍脑袋:“对对对,我忘了,今天是妈生日,我请假可不是为了你的事。” 他大步往外走,李二狗拦都拦不住。 沈棠被他一拉,还踉跄了下,很努力的跟上他的脚步。 “李哥就别送我了,我有自行车,肯定能在下雨前赶回去的。” 李二狗眼里一寒:“我看你们不如还是在村子里住一夜吧。” 他给林柱使了个眼色。 林柱上前去阻拦,被人高马大的金旺一把推开。 他半边身子都要入土了,被这么大个人一推,差点站不稳。 “哎呀,林书,李哥,我知道你们热情,不过不用送了。” 李二狗看着全旺脚一蹬就离开,抽了个根烟,走出院子,招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叮嘱了他们几句,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给他们。 几个小伙接过大团结,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拿起刀抄着小路追去。 出了村子,沈棠环顾四周,叮嘱全旺:“小心点,他们可能会抄小路过来。” 她不明白李二狗为什么不在村子里动手,但要是出了村子,对方可能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到时候直接要了全旺的命也是可能的。 全旺蹬的脚下链子起飞:“小姐放心,武三在前面接应咱们。” 走了没多久,两人就看到了武三就带着两个男人在前面等他们。 抄近道追赶的几个人也是二愣子,不管人多不多,直接冲过去就要抓沈棠。 然后就被武三给教训了一顿。 几个小混混也就是占着年轻勇猛,完全不是武三那个大块头的对手。 李二狗不在村子里动手,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被虎哥问起来反而要受罚。 没想到到了村外,他们居然还有接应。 等李二狗赶到现场,看到几个小伙都被打到在地,顿觉不好:“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二狗哥,他……”一个倒在地上的小伙正想说什么,被李二狗踢了一脚,似想起了什么,顿时闭上了嘴巴。 李二狗上前说:“陈小弟,都是误会,这几个是我们村的二流子,平日里尽做一些偷鸡摸头的事,没想到他们会抢劫你们,等我回去,一定告诉他们爸妈,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他递了根烟给他,目光落在那三个大汉身上:“这是?” 武三忽然被后面两个大汉狠狠拍了一下头,他连忙哭道:“哥,他们找你要债,我要是不说你的行踪,他们就打我,我这也是没办法。” 全旺瞪了他一眼,对两外两个大汉说:“那什么,钱我一定还,我今天回去就找我爸妈要,你们放心,我工作都在那呢,肯定还的上。” 李二狗还是有些怀疑,怎么就这么巧,他刚要对全旺下手,就忽然冒出了两个追债的? 全旺看了一眼李二狗,拉着他往旁边走:“那个,李哥,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李二狗继续抽烟:“哦,你怎么欠人家钱了?” 全旺说:“哎,还不我那几个朋友,说是拉我去赚钱,没想到是赌博,我把库底就输了,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就是运气不好,下次、下次我一定能赢回来,李哥,我看你抽的烟不错,肯定有家底,要不你借我一点?” 李二狗看他狂热和讨好的小人样不像是假的,心里一动。 赌毒在他们这种边境小镇是常事,十个村有八个村私下里在赌。 两个镇又小又穷,红小兵都不愿来,就算上面下来检查,也有人通风报信。 他看了一眼沈棠:“那可不行,万一你还不起怎么办,除非你押点东西在我这。” 全旺:“自行车?” 他犹豫了下:“那不行啊,自行车是我妈买的,我妈要是知道我把车子给押了,岂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李二狗看他舍不得,心里那点防备才散了,要是他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只怕会恨不得把车子抵押给他。 那两个大汉再次催了催人,全旺赶忙过去说好话,让两人再等一等。 李二狗这才笑着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不过车子我不要,要是你在输的话,还可以来找我借钱,只不过呢,那时候就要抵押东西了。” 他拿了一张大团结给全旺,全旺满脸垂涎之色,拍着胸口就答应了下来:“李哥你就放心吧,这次我肯定能回本,到时候我连本带利的还你。” 说完,全旺把钱扔给两个男人,搂着沈棠的肩膀不屑的说:“不就是几个钱吗?有我李哥在,我还能还不上?” 他嗤笑了声,带着沈棠骑着车离开。 武三爷连忙跟上去。 另外两个大汉咋捡起钱,叼着烟笑嘻嘻道:“那下次再来。” 李二狗看到这一幕,心情爽歪歪的走了。 他等着全旺输了钱再来找他要。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不费吹飞之力让全旺把沈棠留下来。 虎哥是当天晚上回来的。 当天村子就不允许在进外人了。 还把二狗叫过去询问情况。 毕竟有不少人看到李二狗带来进村子。 李二狗早就找好了借口,把沈棠和全旺说成是他们刚吸引进来的成员。 虎哥看了他一眼:“做完这票,咱们就收手了,到时候会乘船离开,你注意一点,别搞的人尽皆知。” 李二狗连连点头:“我知道的虎哥。” 到了家的沈棠连忙把消息告诉陆宴州。 她心里激动万分,终于找到贺旭了。 知道他没事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陆宴州看她那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因祸得福,能清剿掉一个毒窝,贺旭的功劳不可否认。” 沈棠摇头:“我只想快点见到他,确认了他没事就回去了。” 算一算,她已经来这里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小家伙哭成什么样了。 第一卷 第261章 即便失忆也不可能喜欢你 另一边,阿芳也奇怪纪念书怎么在山上待了两天才回来。 纪念书就说山上有人得了红斑水痘,应该是蚊虫叮咬所致,她在山上采了些药缓解了症状才下来。 阿芳没上山,听了她的话只有些怀疑:“这两天你就呆在地窖里,不要在出去了。” 纪念书突然被关进地窖,心里咯噔了下:“我呆在房间里吧,地窖空气不流畅,容易得病。” 阿芳神色淡淡的笑了笑:“没事,就关两天,不会出事,之前也没出过事。” 纪念书看她说不通,就没再说了,免得引起她的怀疑。 地窖里没有光亮,纪念书想着要怎么出去。 她昨晚上就联系上了贺旭。 一开始贺旭并不相信她,不过她说出了陆宴州和沈棠的事后,贺旭才半信半疑的将一些消息传递给了她。 但现在自己出不去,又要怎么告诉他们寨子的方向? 关进地窖后,给她吃饭都是上面的人把饭菜装进一个篮子,再用绳子递下来给她。 这里土地湿润,地窖并不宽敞,而且也不放腌菜,地面湿气很重,关进去既没有光线还要忍受蚂蚁和一些虫子的叮咬,很是折磨人。 要不是纪念书意志力强大,这会儿只怕忍受不了叫了起来。 地窖门被人搬开,看来又有人给她送饭了。 纪念书抬头看去,是个十三岁的小孩,是阿芳男人的侄子阿立,阿芳生不了孩子,她男人想把侄子过继过来养老,所以这个侄子一直留在他们家当儿子养。 “阿立,我腿上全是蚊子,能不能给我那些药过来?就上次我给你们的那些药。” 阿立之前肚子里有蛔虫还是她配药打下来的,听了她的话也没怀疑:“那你等着。” 她见阿立要把地窖门关上,连忙说:“别关了,我吃饭完,你刚好送来,那门又重,等下关就好了,反正我又跑不出去。” 阿立往下面看了一眼,地窖虽然挖的不深,但也高过她的头顶,没点本事的人还真出不来。 以前从来没有人逃出来过地窖,他觉得纪念书一个连山都爬不了的人肯定出不来,犹豫了下就走了,毕竟地窖门厚重,打开关上也是体力活。 纪念书伸手往上摸不到边,就把旁边的废弃的坛子放到下面,踩着它就摸到了上面地板。 好在她比较瘦,手臂的力量足够,能够支撑起她往上爬的动作。 爬上去后,纪念书就躲到一旁等阿立回来。 阿立回来没有发觉,拿着篮子转备把她要的草药放下去,被身后的纪念书一掌打晕了过去。 纪念书把他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对换,然后从旁边拿起梯子放下,将晕过去的阿立放了下去。 地窖口子比较小,往里面一点就没有光了,换了她衣服的阿立身形跟她相差不大,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弄完这一切,纪念书就往后山跑去。 这时候才是晚饭时期,纪念书进山没多久,忽然被人拉住手臂,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陆宴州。 “你怎么来了?” 陆宴州淡淡说:“我一直在附近。” 纪念书笑了笑:“担心我?” 陆宴州没回答这个问题,看她满身狼狈,蹙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纪念书把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下,然后又把他们寨子的路线在地上画出来给他看。 陆宴州记性好,看了几眼就记了下来。 她怕自己跑了的事被阿芳发现,本来是想赌一把,现在看陆宴州已经记住了大概的路线,就打算回去把阿立弄出来。 陆宴州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电筒给她:“要是怕黑,就用衣服盖着开灯,这样光线就不会很明亮,也不会被人发现。” 纪念书眉头一挑,接过的他手里的手电筒:“那你早点来救我。” 陆宴州错开她的视线,点点头:“好。” 沈棠回去之后就察觉到了后面有人跟着。 为了不打早惊蛇,她和全旺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对方跟着。 陆宴州他们的行动沈棠没有参与,不过她知道陆宴州调了不少人过来,从两侧山爬了上去,直接将寨子半包围起来。 寨子里的人反应过来立马乘船逃走,在江面上被狙击了个正着。 沈棠想着他们行动差不多了,就打算过去和贺旭他们汇合。 哪曾想,那个李二狗居然没有跟着被抓,反而事先跑了出来。 对方也是色胆包天,逃跑也没忘了想把沈棠拐卖走,满脸凶横的拿着刀偷摸跑进他们院子,看到全旺就想动手,被全旺反手打晕了过去。 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武三从后面一手一个捏住脖子打晕过去。 沈棠留下武三把这些人交给武警,自己则和全旺去了村子里。 村子里所有人都被撩了手铐,纪念书刚刚被救出来,头上还披这一块擦脸的布,正在和某个人讨论陆宴州的事。 发现沈棠后,她朝她打了声招呼:“沈同志,你别上山了,等会贺同志就下来了。” 沈棠感激道:“谢谢,纪同志,你别叫我沈同志了,就叫我沈棠就好,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贺旭。” 纪念书唇角含笑:“没事,我也有其他的目的。” 这时,山上抬着个人下来,沈棠连忙跑了过去:“这是哪里受伤了?” 贺旭惊的一下坐起来:“老婆,你怎么来了?” 纪念书可没跟他说过沈棠来了。 架着他的担子被放到地上,沈棠抱住人,泪眼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你还说,我都担心死了。” 贺旭搂着人轻拍:“我的错,快别哭了,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沈棠被他逗笑,气的拍了拍他胸口。 贺旭在她面前哪里还维持得住平日里得稳重,看见她就想和她亲亲抱抱,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轻哄。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山上再次押送了些人下来。 戚玲玲被黑色布袋套着头,看不清人,但对贺旭的声音却一清二楚。 想到他对一个女人那么温柔,却暗地里联系边防武警将他们一锅端,嫉妒和恨意烧了理智,她想冲过去质问,可又被压着她的武警狠狠拉了回来。 “阿树,你从来就没失忆过,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贺旭轻蔑一笑:“我与罪犯没有信任可言,即便失忆也不可能喜欢你,还有,老子不叫什么阿树。” 第一卷 第262章 沈棠丢下孩子跑了 戚玲玲使劲挣扎,破口大骂,骂贺旭猪狗不如,居然骗她,最后被堵住嘴巴拖走。 贺旭刚松了一口气,被沈棠掐了把腰间的肉:“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你和那女的关系?” 贺旭背脊一凉:“我和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不信你问陆宴州他老婆!” 陆宴州:“我没有老婆。” 贺旭啧了声:“老陆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怎么比我还倔,人家姑娘多好的人啊,你也不看看自己年纪多大了,别时候我儿子都要上小学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陆宴州冷着个脸不想理他。 纪念书适时出声:“贺团长与那个女人确实没有关系,那天那个女人要亲她,他都避开了。” 贺旭震惊,这什么人啊,自己帮她说话她居然坑他! “这些细节就不要说了,糖糖,我跟你说,我清白着呢,我连手都没给别人碰一下,真的。” 沈棠一个眼神刀去,搂住他肩膀,咬牙小声切齿:“你平安回来就好,完成任务而已,说的我好像是个母老虎似的。” 她转头问纪念书:“那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危险吗?” 纪念书就简单的把自己上了山的事情跟沈棠他们说了一遍。 采完药后,她及时控制住了那个叫小云的病情,戚玲玲怕自己被传染,就把她留在了山上。 次日,果然有几个发病的,戚玲玲看到那些人的惨状,就把他们都赶到一处荒僻一点的屋子,同时派了两三个人看守她。 没有人知道纪念书也会拳头功夫,对她一个弱女子的看守自然松弛的很,其中两个人还抽着大烟,整个屋子外都围绕着一股烟味。 纪念书抓住机会,把痒痒粉洒到了他们身上。 黑灯瞎火,他们也看不清,只觉得全身都痒了起来,受不住就跑去用水清洗了一遍。 趁着这个机会,纪念书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们的屋子和贺旭屋子都在寨子边缘,守卫虽然不时经过,但有一定间隔时间。 纪念书记忆力很好,趁着守卫没来,一路摸到了贺旭的屋子去。 贺旭一开始并不相信纪念书,怕这个人是来试探他的,听到她翻窗进来的动静差点没杀了她。 幸好纪念书及时出声,并且说出了陆宴州和沈棠以及沈棠身边人一些事,这才让贺旭相信这是自己人。 沈棠:“那你失忆又是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贺旭脑袋上的伤,心里担忧,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别影响了智商。 贺旭抓着她的手揉了两下:“其实,一开始我确实有些昏昏沉沉,不太记得人,大概是因为脑子里有些淤血,这也是我能把他们糊隆过去的重要原因。” 他那个样子看着就不像是装的,脑袋出了那么多血,寨子里的赤脚大夫都说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救他的那两个人也说要把他丢去喂狼,别浪费了药。 偏偏那位寨子头领的女儿戚玲玲看中了他的脸,硬是让他爸把他留了下来,说什么等他真死了再丢去喂狼。 她爸拗不过人,觉得他肯定没救了,就把人扔给了戚玲玲。 贺旭就这么在赤脚大夫胡乱塞药乱喂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记得梦里一直有人在叫他。 心中那股子不甘和不舍,将迷失在黑暗的他给拉了回来。 清醒后,他的记忆确实很混乱,确实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也不知道那个戚玲玲怎么想的,当即给他编了个身份,甚至没有将他醒过来的事告知她爸。 也因此,贺旭的存在寨子里的人知道的不多。 贺旭的记忆是慢慢恢复的,一开始只是做梦梦见过往,后来淤血消失,就记起了全部。 纪念书说自己叫沈棠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毕竟这个寨子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查到他的身份背景。 沈棠听了他这大半个月来的经历,心疼让他躺下:“可别伤着脑子了,等回去检查检查。” 这个时代的医术可没有现代好,万一脑子出了问题,连个片都拍不了。 贺旭用脸蹭蹭她的手,苍白着脸笑了笑:“让你担心了,等回去我把今年的假提前休了,好好陪陪你,顺便回京见见岳丈。” 沈棠摇头:“先养好伤吧,回去的事不急,小宝还一个人在家呢。” 纪念书看到两夫妻黏黏糊糊的,心里有些羡慕,她一直是一个人,也想要组建家庭,有个恩爱的丈夫和孩子。 她瞥了一眼陆宴州,他只看了两人一眼,就继续和当地武警交代剩下的事。 等谈完话,纪念书走过去戳了戳他肩膀:“你不会是不高兴了吧?” 陆宴州不解:“战友安全回来,我很开心。” 纪念书心里微爽,这男人人品还不错,不愧是她看上的。 贺旭的腿虽然已经被治疗过,但还是要送去医院检查,辗转送去海市军区医院。 他这一次运气极好,手臂和腿都因为及时治疗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脑子里还有些淤血,需要进行各种检查。 沈棠陪着他检查了好几项,有些小毛病,但大体上没有问题。 她松了一口气,贺旭的伤不宜再动,加上他手中还有一些任务没有完成,暂时还不能回去,沈棠只好自己先回了家属院。 从离开到回来,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沈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孩子。 一个认得她的婶子看到她吓了一跳:“哎呦,大妹子你不是跑了吗?” 沈棠:“什么跑了?” 那婶子眼神闪烁的说:“这、这不是大家都说贺团长出事了,你丢下孩子跑路了嘛,大妹子你别生气哈,婶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沈棠眸子冷厉:“听谁说的?” “这、这家属院都再传,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婶子提着篮子快步走了。 陆宴州去回复任务去了,纪念书跟在沈棠身旁,出声提醒:“家属院这些人这么传,对孩子的伤害肯定很大,你先回去看看你家孩子吧。” 沈棠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了。” 纪念书笑笑:“放心,我知道路。” 沈棠往小姨家走,一路上遇到熟悉的人都是满脸惊讶。 林晓看到她回来拉着她就问:“你这些天去哪了,怎么那么多人说你是丢下孩子跑了?” 第一卷 第263章 贺执没爸没妈是个野孩子 沈棠不方便说自己去了哪里,就问:“谁传的谣言,我小姨没管吗?” 林晓:“能管得住才怪,传谣言的就是师长家的那个侄女。” 她小姨虽然是妇联主任,但越是不让人说,人家就越觉得有这回事。 沈棠想过是一向与她不对付的田晓甜,也想过是看不惯她的徐副主任,没想到是刘佳。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传谣言?” 林晓狠狠唾弃刘佳:“她有病呗,你走后,那大嘴巴子刘佳当着你孩子面说贺旭牺牲了,你又不要他了,小阿棠气不过用头撞刘佳肚子,把人给撞倒后自己还哭了,你那几个弟弟妹妹冲上去就要揍人,还有江南,直接去师长家告状。 师长一般又不理会这种事,把事情交给刘嫂子处理,然后刘嫂子就简单骂了两句刘佳,简直和稀泥似的,说完刘佳就说方家几个孩子,之后家属院就传出来你丢下孩子跑了的事。” 沈棠知道了事情起因后,就打算去小姨家接人。 周玲看到她回来后,立马站了起来:“咋回来了,找到贺旭了吗?” 沈棠点头:“找到了,人没事。” 周玲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的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说不会有事,快进来喝口水,我给冲点红糖水,去去晦气,贺旭回来了吗?” 沈棠扬起笑脸:“没呢,他还有事暂时不回来,估计还要等几天。” “小姨,我家小宝呢?” 周玲这才想起贺执,一拍腿:“哎呀,他跟着江南他们去山上捡菌子了,我让他们别进山里面去,应该就在山脚下,你过去就能看到。” 沈棠没来得及喝水,往山脚走去。 周玲叮嘱她:“中午我杀只鸡,你带小宝过来吃饭。” “好。” 沈棠应下朝着山脚走去,山脚有一群孩子正在打架。 两方孩子你打我我打你,你压我压你,滚的全身都是些泥巴和草。 她还想绕过他们走,定眼一看眼睛瞪的像铜铃,那个一拳一拳往人脸招呼的孩子,不是别人家的,正是她家的乖乖巧巧每天要抱抱的小屁孩贺执。 “贺执,你爸死了,你妈不要了,你就是杂种!” “你再骂我还打你!” “我就说,你就是杂种,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就是个野孩子,你克父克母,你以后都没有人要!” “我揍死了你!” 贺执一脚踢在小孩身上,眼神狠戾,冲过去就要骑在他脸上开揍。 忽然,一双手抱住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 贺执怒气上头,两双脚使劲扑腾:“你放开小爷,背后偷袭不算好汉……” “叫谁小爷?” “姐姐。” “沈阿姨。” 江南和红梅正揍着人呢,抬头一看,顿时满脸惊喜。 贺执扑腾的动作一顿,挣扎着跳下来,抬头看到人,鼻子一酸,泪眼哗哗的掉了下来:“妈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是不是不要宝宝了?” 沈棠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哄:“没有不要宝宝,不是告诉过宝宝吗?妈妈是去找爸爸了,找到了就回来了。” 贺执在她怀里抽泣:“那找到爸爸了吗?” 沈棠心里一酸,亲亲他的小脸:“找到了,过几天你就能看到爸爸回来了。” 贺执顿时就开心了:“那好吧,我原谅妈妈回来这么晚了。” 沈棠捏了捏他的小脸:“刚刚是谁一口一个小爷的?” 贺执脸色一僵,眼神往江南那边瞟:“宝宝什么都不知道。” 江南怕沈棠看到他们打架生气,连忙说:“沈阿姨,是他们先骂小阿棠的。” 沈棠看向那个小胖子男孩,眼神微冷:“你妈是田晓甜是吗?” “是、是又怎样?”小胖子刚刚还骂的起劲,这会儿看到大人,顿时就害怕了。 沈棠厉声问:“谁告诉贺执妈妈不要他了?” “我、我妈说的。”小胖子脸被打的青肿,眼睛只能看到一条缝,虽然面对大人有些怂,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妈就是这么说的,贺执以后就是个野孩子,他又没有说错什么。 要错也是他妈说错了。 贺执的妈妈又回来了,根本没跟野男人跑嘛。 沈棠气道:“好啊,我平日里没跟你妈计较,现在她在背后这么说一个孩子,我倒是要去问问你爸是怎么教育你们一家的!” 她抱起孩子,让江南和小红梅跟上。 小胖子一看她要往他家走,顿时就慌了,连忙跑她前头去告状。 沈棠走到田家,让红梅去叫周玲过来,又让江南去叫二团政委。 到了田晓甜家,远远的就听见田晓甜在那哭嚎:“哪个杀千刀的打的我儿子啊,我非得揍死她不可。” 沈棠抱着孩子走进院子,怒气冲冲的叫道:“田晓甜,你给我出来!” 田晓甜正满腔怒气没处发,听到声音想也没想就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好啊,打了我儿子还敢来我家,老娘今天非得揍死你……沈棠!你怎么回来了?” 她错愕的院子里站着的人,不是说她丢下孩子自己跟野男人跑了吗? 沈棠冷声道:“我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你到处造谣我丈夫牺牲,还说我丢下孩子跑了,今天你要是不当着全家属的面给我和我的孩子道歉,那这事就没完!” 田晓甜耍赖:“我可没造谣啊,你休想污蔑我。” 沈棠勾起唇:“你要是没造谣我,那你儿子骂我儿子克父克母、说我这个当妈的不要他了就是他自己品行不好,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恶毒,我看是下放到牛棚里接受改造吧!” 小胖子不经吓,赶忙拉着田晓甜道:“妈,这些话都是你说的,你咋不承认,我是听你说的呀。” 田晓甜气的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说那些话,是你听错了。” 小胖子立马就哭了起来:“我没有听错,就是你的说贺执以后就是个野孩子了,他爸死了,妈不要他了,他以后就是个小杂种,我们打他他也没人撑腰呜呜……” 田晓甜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 第一卷 第264章 要求全体道歉 沈棠忍不了,抄起旁边的扁担,往田晓甜脸上招呼:“田晓甜,你也读过书的人,应当知晓什么是战士、什么是家国,没有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战士,就没有如今安宁的社会,就算我家贺旭牺牲了,他的孩子也一样是烈士子女! 你如今平稳的生活,都是战士牺牲性命换来的,赵副营长也是上战场的人,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在战士失踪不知生死之际,幸灾乐祸、洋洋自得,教着孩子骂着烈士子女的野种、杂种!以封建思想骂着孩子克父克母,那你就不配当个军嫂,也不配当个人!” 田晓甜被打的嗷嗷叫,额头上出血了,她根本听不进沈棠说了什么,只觉得心口怒气沸腾,拿起旁边的桶就往沈棠扔过去。 林晓看到后,接过李红递来的锄头从背后偷袭而去,正中田晓甜后臀。 后者疼的龇牙咧嘴,发疯似的哭嚎:“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我要告诉刘嫂子去。” “告啊,这次的事我绝对不会轻易放下,你不做人,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等会我就去调查组举报你,你这样的人,不配待在军区!” “老娘配不配待在军区关你什么事,你个臭婊子、烂泥巴,你就算个什么,你只会勾引男人……” “我让你再说!”沈棠二话不说,用扁担往她嘴把戳,打的她牙齿都松了,一口唾沫全是血。 田晓甜发疯似的去抓她的扁担,身后的林晓也找准时机,用锄头戳她的膝盖窝。 田晓甜一个不稳,直接跪倒地上。 “都住手,都给我住手。” 外面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玲和二团政委好不容易挤进来,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吓的一个激灵。 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周玲看沈棠没事,走过去就给了田晓甜两巴掌:“田妹子,没事吧,快回神了。” 田晓甜:“……” 别以为她不知道周玲就是故意的! 她哭着往二团政委爬去:“团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沈棠也哭:“呜呜,我好可怜啊,我不过是回首都一趟,回来就要被污蔑丢下孩子跑了,孩子还要被几个又高又壮的小孩霸凌,呜呜……我要告诉师长去,师长不理我我就举报,所有污蔑我的一个都别想逃!” 田晓甜:“你放屁,政委,你要为我做主啊,她竟然用扁担打我,我的牙齿都被她打掉了。” 二团政委只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幸好他回来的时候把赵副营长也给叫回来了:“你快管管你媳妇。” 赵副营长脸黑沉沉的,拉起田晓甜:“好了,别嗷了,劲会丢人现眼。” 田晓甜本来就委屈着呢,听到他的话更家生气了:“我丢人?我啥时候在外头丢过你的脸,要不是你没本事,我会被他们欺负吗?你要是有本事立功,有本事升职,她一个黄毛丫头能这么胆大的打我吗?” 赵副营长气的甩手,不想理她。 二团政委本着脸怒斥:“你们这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动不动就动手打架?孩子都是学着你们才学坏了。” 田晓甜瞪着眼睛:“她先动手的……” 二团政委打断她的话:“那也是你先骂的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田晓甜是个什么德性。 二团政委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吧,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行!”沈棠拒绝:“政委,如果您的兵在战场牺牲,他的孩子还要被骂野种,克父克母,他的妻子还要被别人造谣说是丢下孩子和野男人跑了,你也是这样和稀泥,让自己的兵跟那些造谣的人道歉吗?” 二团政委恶狠狠的看向田晓甜:“你还造谣这样的事了?” 田晓甜眼神闪烁,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巴拉:“都这么说,又不是我先说的。” “你还有理了?”二团政委气的想再打她一顿。 田晓甜:“那我也被她打了,这怎么说?” “怎么说?活该!”二团政委怒道。 他都想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田晓甜撒泼打滚:“你们就是偏心她,我要上告,我挨了打还要说活该,你们就是欺负我是个贫农,你们这些资本分子欺负我!” 赵副营长急的一个巴掌甩过去,眼神凶狠的瞪她:“还哭,自己做的孽你心里没点数吗?” 沈棠厌恶田晓甜,但对赵副营长也没有好感。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田晓甜在家里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孩子都没有避讳,他这个大人就真的不知道了吗? 现在才想起来要田晓甜闭嘴,不过是因为事情闹大了,怕田晓甜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罢了。 “政委,这事就算田晓甜道歉也没完,这已经不是家属之间的不合了,而是田晓甜思想不正确的问题,还有赵副营长,从来不加以制止,出了问题才想要让田晓甜闭嘴,不觉得太晚了吗?” 二团政委头疼:“那你想怎么办?” 沈棠冷声道:“所有造谣我过的人,都应该写检讨当众道歉,像田晓甜这种造成严重后果者,必须要进行处分。” 二团政委咋舌:“这、这也太严重了点吧?” 看热闹的人里有不少人都参与过造谣,一听到沈棠要求集体写检讨,顿时心虚起来。 沈棠继续说:“政委,你也看到了,将士保家卫国,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人却用言语来诋毁他们的家属,这样的人如果不进行严厉处罚,那么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没有成本的造谣,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二团政委其实也觉得有理,但还是觉得全体写检讨闹太大。 “要不还是批评一下几个带头造谣的算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真相,大都是些跟着议论的,不知者无罪嘛。” 沈棠:“政委,这事本来就不归您管,我看这样吧,交给保卫处调查,调查出什么结果,就如何处罚怎么样?” 政委看她油盐不进,也是没法。 他也不想管了,举报就举报吧。 田晓甜这个蠢婆娘,还是要给个教训,免得将来无法无天。 一听到要交给保卫处处理,田晓甜顿时就慌了,要是让自己人处理,有刘佳这个顶头造谣的人在,说不定人家碍于师长的面子,就随便糊隆一下算了。 要是交给保卫处处理,那自己男人前途不就毁了? “政委,造谣的事不是我先说的啊,是师长他侄女先造谣的,这不关我事啊,我就是随口在家里说了几句,谁知道被孩子听见了,这孩子也没长点心,什么话都往外说,要不这样,我让孩子给他们道个歉,我保证以后不说了行不?” 要是她坐牢,她男人也要受处分,连转业都没好地方去了。 看热闹的人也慌了。 “就是啊,这事又不是我先说的,我就是听见了,也跟着说两声而已,我也没造谣什么啊。” “要怪也是怪师长他侄女吧,我就是顺嘴说两句,大家都这么说,以前也没什么事,咋就上升到要全体写检讨的程度了?” 第一卷 第265章 事情闹大 二团政委还想说什么,沈棠根本不理会:“诸位也是接受过扫盲课的人了,别人说什么,你们就说什么,这么明显的造谣之话,你们难道真听不出不对劲?我若是真丢下孩子不管,难道还会把孩子放到我小姨家照顾? 明知道这些话不可信,你们还到处在孩子面前说,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以满足你们的快乐,这就是你们作为长辈、作为军嫂的人品?” “我们就是说两句,那人人都这么说,我说两句怎么了?” “就是啊,你回来流言不就破了吗?这有啥要紧的,以前我们也说过,也见过你这么闹腾的。” 沈棠眸子微冷,高声道:“所以,诸位是觉得法不责众,所以可以肆意污蔑、造谣、摧毁孩子幼小心灵,污蔑一个女人的清白,当发现自己做错了,随口一句大家都这么说,就可以随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吗?”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因为你们每一次造谣都没有成本、没有惩罚,以为人人都可以肆意玩弄,人人都活在你们那张臭嘴上!” “政委,你看到了吧,这些人里有哪一个真心知道自己错了?” “如果我今日轻轻揭过,他们就不会知道错,他们还会去造谣下一个人!也许是您的夫人,也许是别人儿女,只要被他们逮住一个,就会不停的给他们泼污水,逼的他们去死!” “而究其根本,你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不过是回你一句,闲暇时的无聊罢了!” 沈棠在家属院可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几句话下来,二团政委都快被说萎靡了:“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造谣人都是些没有工作的老太太,天天聚在一起说这个说那个。 就算斥责也不会知道自己错了,还会骂沈棠斤斤计较,骂他这个政委不作为。 他懒得去理会这些人。 家属院那么多明事理得嫂子,他干嘛非得去帮那几个嘴臭的。 沈棠丢下扁担,抱起孩子就打算离开田晓甜家。 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沈棠腰背挺的直直的,根本不惧。 站在门口的苏晓晓忽然开口:“干的好沈棠,今天这些人我给你记下了。” 林晓丢下锄头像个没事人走出来,凑到李红身边抿唇一笑:“那锄头扔的刚刚好。” 李红得意的上扬着唇角:“力气太小了,我一锄头过去,看她不残废。” 林晓白了她一眼:“真打残废了才是闹大了,我就说我控制的比较好。” 趴在沈棠肩膀上的小贺执像是打赢了胜仗,开心的不行,还不忘在她耳边夸赞:“妈妈最捧啦。” 沈棠昂着小下巴,挺直小腰板:“那是当然了。” 其他人见状安静的散了。 这事情闹大了,说过沈棠被野男人勾走了的人没有一个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拦她,没说过她坏话的人也不敢往她前面凑。 除了沈棠朋友,谁都觉得沈棠闹的太过。 人人都觉得,不过是说在背地里两句闲话而已,哪里就闹成了这样了呢? 沈棠自己难道就没有在背后造谣过人吗? 田晓甜被打的老惨的脸全是青肿,心里还怀揣着沈棠就是说说而已。 一看他们走了,在小儿子屁股上打了好几下,打的他嗷嗷哭为止。 赵副营长冷着脸:“够了,你还嫌不够乱吗?要不是你那张嘴,这个家就不会闹成这样!” 田晓甜怒气腾腾:“那是我的错吗?我就是跟着说两句,谁知道你儿子会把家里的话说出去,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家吗?你自己不管还怪我!” 赵副营长懒得跟她说。 田晓甜心里害怕,跟在他身后问:“沈棠要是真举报上去怎么办?” 军区没有因为造谣就集体通报的例子。 赵副营长心里隐隐不安,但仍不放在心上:“应该没事,不就是说两句话吗?哪里就严重了。” 田晓甜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仅仅她这么觉得,那些造谣过沈棠的也是这么想的。 法不责众嘛。 又不是只有他们这样说。 天塌下来还有朱师长的侄女顶着呢。 刘佳可没有看戏的心情了。 她当时说那句话,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村子里的大人,谁没有这样逗过小孩啊。 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女方回娘家,小孩子一时半会见不到妈妈就会哭闹,遇见的人还会说一句:你妈不要你了。 她又没有说错,那么久了还没找到贺团长,不就是牺牲了? 她不就多说了两句,说她妈不要他了,谁曾想贺执那小子竟然撞她。 这话还被旁边路过的人听去了,加了把火传的沸沸扬扬。 她心里也后悔,可流言就像是飞了似的,一下子人人皆知了,她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出来澄清。 沈棠怎么就回来了呢? 她要不是不回来,这个谣言不就坐实了吗? 刘佳心里害怕极了,又一边安慰自己,自己只是随口说的,也是在合理范围内猜测,是那些人越说越离谱。 或许,沈棠就是说说而已,根本不会去举报呢? 晚上,小姨杀了个鸡,炖了一锅面条,让沈棠抱着孩子过来吃饭。 小贺执今天可开心了,摇晃着小脚丫,也不用人喂,吃了一碗还要了一碗。 看的周玲脸上笑容都止不住。 “这孩子,自你离开后,就没好好吃过饭。” 沈棠摸摸贺执脑袋:“那今天可要吃饱小肚子。” 贺执重重点头:“宝宝知道哒。” 方政委愁眉苦脸:“棠棠啊,你真要去举报?” 沈棠还没说话,周玲就开口了:“当然要去,你一天天的工作,不知道他们说的多过分,我跟你说,这次棠棠不计较,我也是要计较的,当我们周家吃干饭的是吧?” 周玲是妇联主任,这事她也不是没管过,只是罚了人也止不住流言。 她想等沈棠回来把流言破了,到时候,就算不当这个妇联主任也要惩治一番那些说闲话的人。 现在沈棠要自己解决,她是一百个赞成。 大不了就不做这个妇联主任。 为了那点工资,她一天天的都要被家属院的那些破事烦死了。 年轻一点的军嫂还好管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没有一个省事的。 不仅在家里作威作福,把媳妇当佣人使唤,连孩子都宠的没个人样。 周玲都想不通自己当初干嘛要和许美竞争这个妇联主任位置。 欸,她还是太热心了点。 方政委叹气:“事闹大了,对咱们军区不好。” 周玲翻白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瓷搪杯:“我看是对你不好吧。” 方政委吃饭没有茶配不行,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你说说你,我就说两句,你又生气。” 周玲哼了声,给沈棠碗里夹肉:“多吃点,都瘦了。” 方政委扒拉了几口饭,状似无意的说:“这举报啊,事情太小了人家也懒得管。” 反过来,写的严重了,人家会立即管。 沈棠咧嘴一笑:“谢谢姨夫。” 方政委把手揣兜里:“谢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周玲勾起唇角,去倒了一壶茶水放到方政委旁边。 其他几个表弟表妹互相打了眼色。 表姐才刚回来,肯定没有他们知道的多。 吃了饭,回去把说过闲话的人都写出来。 第一卷 第266章 刘佳道歉 吃完饭,沈棠在小姨家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贺执开心的抱着妈妈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问:“那爸爸为什么没跟妈妈一起回来呢?” 沈棠哄着他:“因为爸爸有事情要做啊。” 贺执还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老是不在家,嘟起小嘴巴:“要是爸爸在,妈妈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沈棠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爸爸不在,妈妈也不是被人欺负的对象。” 正说着话,沈棠忽然瞧见他们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躲躲闪闪的,一瞧见人就往旁边躲,生怕被人看见。 沈棠打量着站在他们门口的刘佳,声音冷淡:“你来我家做什么?” 刘佳被她吓了一跳,对上她的冷眸,有些瑟缩的揪着衣角:“我、我来是跟你们道歉的。” 沈棠:“道歉?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刘佳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好,但她也没办法,白天沈棠在田晓甜家大闹的时候她其实也在场,但她不敢出来,怕沈棠把怒火撒到她身上。 听到沈棠要去举报,她立马就慌了。 她才十九岁,要是被举报,自己岂不是又要回去农村? 姑姑给她托了好些关系,最后给她塞进了宣传科,不用下田,也不用上交自己的工资,这样的生活她满意极了,要是沈棠去举报,自己还能有这样的生活吗? “我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不曾想有个婶子听去了,她还在家属院乱说,我根本就没说过你跟野男人跑了,沈同志,请你不要举报我,这件事我也是无辜的啊。” 沈棠看她根本没有想道歉的意思,不耐烦的打开大门走进去:“不想我举报,那你可以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和我的孩子道歉。” 刘佳看她走进去屋子,也想跟进去,被后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鼻子都差点撞坏。 她拍着她的大门,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压着嗓子说:“沈同志,我真的是过来道歉的,你能不能打开门让我进去说?” 沈棠:“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我要是会打开门就不会关上门。” 刘佳四周看了看,瞧见有人又赶忙把自己的脸掩盖起来。 偷摸从细缝里看沈棠已经带着孩子回了房间,顿时就泄气了。 她用丝巾把脸捂住,一路走回了朱师长家。 刘婶子见她回来,起身过去询问:“怎么样,沈棠接受道歉了吗?” 刘佳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姑姑,她要我当着大家的面道歉,我、我不敢。” 她平日里爱炫耀,爱逞风头,在科室里和同事处的不算好,这要是当着大家的面道歉,那自己不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刘婶子真是气的想给她一巴掌,又因为她是弟弟的女儿硬生生忍了下来:“你说说你,平日里去惹那个沈棠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贺执他爸目前是失踪,没有牺牲,你怎么就管不住你的嘴呢?” 刘佳觉得自己挺冤枉的:“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有人听见了,还大肆说出去了,我本意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逗逗他而已。” 刘婶子还能看不出自己侄女的心思?这孩子突然从乡下被带到军区,又想着自己姑丈是师长,就开始洋洋得意看不起其他人了呗。 她不觉得自己侄女性格有问题,谁还没有过虚荣的年纪,等过了那阵子就好了,哪里会想到她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刘婶子想起徐桂芬说的话:“那沈棠会不会就是嘴巴上厉害,万一她不敢去举报呢,何况她就算举报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受理吧?” 她就没见说几句话就要被通报的。 大不了就给她道个歉嘛。 再严重一点,就写个检讨,当着大家的面道歉。 她侄女应该不会被劝回乡下吧? 刘佳也抱着侥幸心理,但是又担心沈棠真去举报了。 成天惶恐不安,连班都不想去上了。 次日一早,沈棠就把要举报的人,以及举报原因、还列举了谣言会造成的伤害等一系列事情写好,带着孩子就去了邮局,把信寄了过去。 然后带着孩子去了市里看买东西。 天气快热了,她还想给贺执和贺旭买几件夏天常穿的衣服。 顺便打了个电话过去给首都那边。 沈老爷子一直在等沈棠的电话呢,这会儿接到,赶忙问:“没出什么事吧?” 沈棠:“没出什么事,贺旭也好好的,爷爷,对我出手的是什么人啊?” 沈老爷子哼了声:“还能是谁,早些年我就跟你说了,贺家可不是像咱们家和睦,贺老头生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天天就知道内斗。 对你出手的是贺家大房的人,但爷爷我觉得贺家大房应该没那个本事,可能是被人当了替死鬼,你贺爷爷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了,等会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听说你那个堂妹已经下乡当知青去了。” 沈棠面色微凝:“贺悦做的?那确实不对劲。” 贺悦是大房里最聪明最有干劲的人,但要说她指使那些被清洗过的残留组织的人来对付她,她还没这个本事。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这事两位老爷子要是查不出来,她手里那点人也没什么作用。 她把小贺执抱起来:“来,跟曾外祖父说说话。” 贺执奶声奶气的叫:“祖祖~” “哎,我的好曾孙,在那边有没有被欺负啊?”沈老爷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贺执皱起小鼻子哼哼:“有,好多人都欺负我和妈妈!” 沈老爷子听着他有条理的说了许久,心里软的不行:“那要祖祖给你和妈妈报仇不?” 贺执摇头:“不用,妈妈说她会自己报仇哒。” 沈老爷子端着茶杯听着他的话,眼里的笑意就没停过。 说了一会儿,电话就被旁边急不可耐的沈父沈母拿走了。 沈父一向冷峻,但对着贺执声音软了八个调,把小贺执逗的笑个不停。 沈棠和爸妈说了一会儿话,就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又打去了贺老爷子那边。 贺老爷子听到她来电话,一下子就接了起来:“棠棠啊,你回家属院了,贺旭还好吧?” 沈棠安慰他:“好着呢,没什么大事。” “你们这次可把老头子我吓着了,没事就行,今年暂时不要回来了,京都局势有些乱,等明年再说。” 沈棠想到最近京都那边高官变换,曾经下放的人被平反之事,果断点头。 贺老爷子说完,又和贺执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分钟一块一毛钱,两个电话一共打了十四块三毛钱,旁边的人看她跟看富婆似的。 她买好东西就准备回去,路上遇到几个红小兵抓着人游街下放,围观的路人已经不敢像刚开始一样上前看戏了,纷纷远离他们。 这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沈棠?” 第一卷 第267章 借沈棠的手捞自己 沈棠回头一看:“梁主任?” 梁主任苦笑:“还叫什么主任,我已经被撤职,叫我梁姐就行。” 沈棠之前一直忙着贺旭的事,还没打听梁主任的事,只知道徐副主任已经成了宣传科一把手,这会儿见到梁主任这副没落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意外和不忍。 “我买了些菜,要去我家吃个饭吗?”梁主任心情还算轻快。 沈棠是想带着孩子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就摇了摇头:“现在粮食比较贵,我就不和小阿棠去凑热闹了。” 梁梨花看到她牵着的孩子,笑了笑:“也是,你就算没有工作,也不会饿着自己,我估计我在海市待不久了,以后要是还能见到,我再请你吃饭。” 沈棠蹙眉:“什么意思,梁姐你男人不是海市的吗?是要离开海市?” 梁梨花苦涩道:“我离婚了。” 沈棠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梁主任要是不帮自己男人侄子,也不会给人落下把柄。 偏偏在她最难的时候,本该和她同舟共济的男人却和她离了婚。 梁主任勉强维持住笑:“不提那些了,徐桂芬这个人很小心眼,我压制了她那么多年,现在她一朝得势,我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也是我看人不清,父母对我一般,就想着在丈夫身上找些安慰,没想到反而被他坑了一把。” “对了,我离开前听说贺旭出事了,人找到了吗?” 沈棠没有实话告知,摇了摇头。 梁主任倒没有追问,她搭讪沈棠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她的手把自己给捞出来。 徐桂芬那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现在事情已经被查实,她被撤职后,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举报下放。 而举报她的人,不出意外就是自己男人。 她这一生很少与人结仇,大部分得罪人都是为了她男人,以前她被甜言蜜语哄着无暇多想,现在婚都离了,她脑子早就清醒了。 偏偏她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什么利益让沈棠心甘情愿的护住她。 给钱,人家不缺钱。 给人脉,人家也不稀罕她那点人脉。 那她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梁主任笑着说:“那我清你吃饭吧,有点事想跟你说。” 沈棠看在梁主任多年照顾她的份上,到底没有拒绝。 三人找了个国营饭店坐下。 这时候才十点半,饭店人不多。 这个国营饭店贺执还是第一次来,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和京都的没什么区别,这才安安静静的坐下,跟沈棠说要吃小面条。 梁主任说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上菜的速度比上白面的速度要慢。 看到贺执静静有味的吃上了,她才开口:“你还记得苗圆吗?” 沈棠:“记得。” 梁主任不就是因为这桩事才被调查。 梁梨花就把苗圆举报她的事跟沈棠说了,她之所以被下放,可不仅仅是因为苗圆举报。 “徐桂芬只是一个引子,苗圆被她利用来对付我,也只是一个开头,当年苗家出事,我不知道你在其中起了个什么作用,但苗圆爷爷被扣押,父母离婚,一个坐牢,一个和她一同被下放惨死,这件事足以让她恨上你。” 沈棠抬起眼眸看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当年只不过多照顾一些范家人而已。 梁主任摇头:“我不知道苗圆为什么要对付你,苗圆举报我的时候,我去调查过,甚至亲自去了她被下放之地问过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苗圆只看着我冷笑,却不说原因,最后她才说她针对的不是我,只不是恰好有人递了根棍子给她,她顺着棍子爬上来而已。” “所以呢,你又是如何得知她想对付的人是我?”沈棠说。 梁主任抿唇淡笑着:“沈棠,咱们作为同事多年,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我只是来提醒你的,大不可不必请你来吃饭。” 沈棠:“那你想要什么?” 梁主任想说什么,恰好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不急,不如先完吃饭再说,这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梁主任像是把握十足,姿态颇有些舒闲,好似在这场说话中占据了上风。 沈棠却勾唇一笑:“不必了。” “其实从一开始,梁姐你就根本不知道苗圆的目的,你不过是来试探我的。” 什么下乡去见了人家,苗圆下放之地虽然不在荒北偏僻之地,但离他们海市也是极远,以她对梁主任的了解,她不会花时间去见已经举报了她的苗圆,这就是浪费时间。 她这话明显就是在套她的话和表情呢,想看她到底跟苗家倒台一事有没有关联。 目的她也知道,不过是想让她出手护住她,然后和徐桂芬对上罢了。 梁梨花面色不变:“我自然没那么神通广大,不过是有些线索和猜测罢了。” “不,你甚至没有线索。”沈棠摇头一笑:“你只是有些猜测,当年我请假最多,苗家一出事,你就联想到了我。 现在不过是想过来探探我的口风,然后故意说些线索,把苗圆要对付我的事做实,让我出手护住你,先对苗圆和徐主任下手罢了。” 梁梨花脸色微僵,姿态终于不在悠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棠的聪明。 但她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容易看穿她的心思。 她二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个经验不足、只会听从上级领导吩咐做实事的小兵。 面对领导无形带来的压力,根本不敢大意松懈。 她和沈棠说话的时候,也故意用轻松且把握十足的语调,让沈棠下意识的陷入当年是她出手对付苗家,而如今苗园也是想对付她,才会让自己受累的陷阱里。 梁主任的确不知道沈棠是怎么和苗家扯上关系的。 但她知道,当年沈棠所谓的请假其实是潭师长将人借调过去了。 苗家出事,她很难不联想到沈棠。 请她吃饭,以及和一系列的对话,都不过是在试探沈棠罢了。 只要沈棠相信苗圆对付的是她,她就可以借着沈棠的手,把苗圆弄的更惨,让徐桂芬的打算彻底失败。 然而,沈棠根本不上当:“梁主任,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的消息,但我真和苗家没有关系,当年我请假是请的多一点,可那也是我的私事,和苗家可扯不上关系,你说的苗圆要对付的是我,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梁主任僵着脸笑笑:“可能是我听错了。” 沈棠淡淡说:“梁主任,我确实挺感激过去那些年你对我的照顾,但你也别忘了,拿工资办事,我并不欠你,无论我去了哪个部门,怀孕到生产、到喂孩子母乳期间,我都是有可以得到特殊照顾。 而之后还能不坐班,也是因为你当初对苗园有所求,又不想得罪我而出给出的补偿。” 梁主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沈棠居然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第一卷 第268章 沈棠真打算举报? 沈棠叹气,看在梁主任多年照顾自己的份上,提醒了两句:“梁姐,你和苗园本来就两清了,她无缘无故对付你,肯定是某些人在背后使计。” “既然苗圆能和想对付你的人联系上,那梁姐,你难道就找不到证据反击回去吗?” “比起拉我下水,鱼死网破的生机是不是更大呢。” 梁主任这么多年的人脉,她真不信这么快就用完了。 被撤职了还迟迟没有下放,还能四处走动求保她之人,可见她还没有到绝境。 不过是因为拉她下水,要比她自己直接对上人来的轻松和安全罢了。 梁梨花神色一顿:“确实。” 她瞧见沈棠迟迟没动筷子,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沈棠问贺执:“吃饱了吗?” 贺执那碗白面端过来时,服务员还给他多拿了一个小碗,他吃完那碗小的,肚子就饱了 小家伙耳朵可灵着呢,虽然听不明白妈妈在和梁阿姨说什么,但很有眼色的拍拍肚子:“吃饱了。” 沈棠点点头:“梁姐,那我就先走了,你也不容易,这些饭菜你打包回去吧。” 她牵起贺执的手拿起东西就走了。 梁梨花也没有客气叫她吃饭再走。 自己到处打点已经耗了不少钱去,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两碗肉够她配点白菜萝卜吃两天了。 沈棠想着时间还早,又带贺执去看了范家和戴家两个小孩。 不过因为两家的孩子都在上学,沈棠送了点东西就走了。 贺执听到大家都有学上,小眉头蹙地紧紧的:“宝宝明年是不是也可以上学了?” 沈棠单手抱着孩子,累的手臂都是酸的,幸好她来这一趟也只是买了些衣服和零食回去,主要是为了不在家属院寄信打电话。 “是啊,明年妈妈就一个人在家喽。” 贺执转了转眸子,勾着妈妈的脖子嘿嘿一笑:“那宝宝不去上学了,就在家里陪妈妈。” 沈棠嘴角一抽:“你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你妈我还是知道的,就算明年你不上学,也要学写字读书。” 贺执顿时就失落了下来:“啊,怎么不上学也要学写字啊。” 沈棠看他这对读书没什么兴趣的模样,就想把贺旭拉出来揍一顿。 小家伙全学了贺旭的坏习惯。 “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罚你,你说说,打架的时候一口一个小爷,学的谁?” 贺执蹭着她的脸撒娇:“哎呀妈妈,小孩子也是有秘密哒。” 沈棠板着脸:“别来这一套,老实交代,不然告诉你爸。” 贺执怼了怼小食指,瞧了一眼妈妈的脸色:“是学的爸爸哒。” “学爸爸的?”沈棠声音都高了一个度,感觉怒火已从心口升起:“你爸爸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贺执萌萌的点着脑袋:“就是学的爸爸。” 他还握着拳头挥了两下小手,含糊不清的说:“就是这样,嘿嘿两拳,然后把敌人凑的起不来,用脚脚踩在敌人的头上,说:小爷我揍死你丫的。” 沈棠额头的青筋都要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贺执心虚的把脑袋搭在沈棠的肩膀上,小脑袋瓜想了许久:“不记得啦,就……上次。” “上次是哪次?” “哎呀,妈妈,宝宝真的不记得啦。” 沈棠都想控出个手来给他屁股一巴掌:“别扭屁股了,妈妈要抱不住你了。” 贺执立马就不动了,嘿嘿的笑了两下,看快到他们乘坐拖拉机的地方,立马从她手里下来:“宝宝自己走。” 沈棠就牵着他的手,等到了拖拉机旁,小家伙一下子就捂住了屁股,满脸的丧气:“坐这个拖拖屁屁好疼啊。” 一同来市里的婶子听到小贺执说话,笑不可遏:“你这么小,屁屁肉多着呢,不疼的。” 贺执鼓气包子脸:“婶婶你说谎,我今天早上坐了,现在屁屁还疼着呢。” “颠颠多舒服,你把衣服垫下面就好了。” 小家伙哭丧着脸,垫了也没用,妈妈早上就给他垫了,还是屁屁疼,最后只能坐妈妈腿上才好些。 沈棠把东西放到拖拉机上,一个住楼房的嫂子看她买了那点东西,不由想起了家属院的传闻。 “沈同志,你真打算去举报田晓甜他们啊?” 要是贺团长没了,沈棠这样不是凭白得罪人吗? 年轻的嫂子觉得沈棠这做法太激烈,到底还是年轻,不懂大局为重的观念。 这年头举报二字已经成了禁忌,大家一听举报就脸色大变。 有几个知道沈棠在家属院发生事的人连忙把其中的关键说给其他人听。 知道了来龙去脉,大家的想法和前头那个说话的嫂子一模一样。 有人还不忘记说教沈棠:“沈同志,你就是太年轻了,怎么动不动就举报,那别人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又没有丢块肉,你让她们给你道歉不就得了。” 沈棠笑着反问:“那婶子,我也在背后说你两句闲话你也别计较啊。” 那婶子急了:“你说我闲话干甚,我又没招惹你。” 沈棠满脸不赞同:“嫂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你没做什么,我就说你不得了,你没给你男人戴绿帽子,我难道就不能说你戴了,我就是说你两句闲话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那婶子嗓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你说谁戴绿帽子呢,你张破嘴别瞎说。” 沈棠啧啧了两声:“嫂子,你看你,就是太年轻了,我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又没有丢块肉,你急什么呀,我给你道个歉不就得了。” 对面的婶子一噎,她刚刚说的话全被她扎身上了。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 大家本来就和沈棠他们没交集,大都是些看热闹的心态。 多嘴说两句,也不过是想在沈棠面前逞点过来人的威风罢了。 见沈棠直接将话怼了回来,刚刚还热闹的拖拉机,现在连说悄悄话都没了,只有贺执一路对风景好奇,时不时的问问妈妈那是什么东西。 下了车,各自拿着东西离开。 沈棠最先走,她一走旁边的人就开始说小话。 “沈棠这张嘴真是惹不起,说她两句她还顶嘴,一点教养都没有。” “可不是,还举报呢,一点小事就闹得人家前途尽毁,啧啧,贺团长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也不知道贺团长到底找到了没,任由她胡来,这不是把家属院的人都给得罪完吗?” “得罪什么啊得罪,你们这些长辈就知道息事宁人,要我说,举报的好,一天天的闲得发慌是吧,只会在背后中伤人,哪里有军嫂的样子,现在是新时代了,凭什么女人就要忍?” 最后说话的是个高中生,父母也是军人,刚刚毕业就考进了学校当小学老师。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她哼了声就走了。 其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一卷 第269章 政府真来人了! 这事过了三四天,上面仍旧没有调查组的人下来,大家就渐渐的把沈棠要去举报他们的事给忘了。 有些人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这会儿可不敢在犯到沈棠手里。 有些人则觉得自己是虚惊一场,沈棠这个花架子,也就是表面做做功夫罢了,根本没敢去举报他们。 尤其是刘佳和田晓甜。 前者是松了一口气,又暗暗得意自己是师长侄女,沈棠不敢得罪自己。 后者则是侥幸,一想到自己担心受怕了这些天,结果沈棠居然没去举报,立马就嚣张了起来。 沈棠可没空管他们那么多。 这种事需要查实才能扣押人,流程走下来应该需要费点时间。 只要举报了,就不会任由事态发展而毫无动作。 沈棠约了林晓李红去山上挖笋子。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山上的笋子都出来了。 小的笋子挖了直接吃,大的笋子挖出来塞干放家。 沈棠还顺便捡了些菌子,她不认识菌子,林晓在村子里长大倒是知道一些,两人就跟着她捡。 四月份榛蘑很多,这种炖鸡好吃,沈棠算着贺旭回来的时间,打算过几天再上来捡捡,到时候炖个鸡汤给贺旭喝。 往上走,沈棠运气极好的遇到了一颗超大蘑菇。 林晓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牛肝菌。 沈棠听说不煮熟的话有毒就没要,她自己那个厨艺还是知道的,万一中毒了那可不是笑话。 林晓也没占她便宜,就拿了一些捡的其他的菌子和她换。 捡完了菌子,下了山,江边还有不少人在洗野菜。 林晓带着两人去捡了好些做青团的艾叶,只掐中间那一小撮,洗干净后烫熟,清掉水分晾凉,再用剁成碎渣,加水放入做青团用的面粉就行了。 沈棠摘一碗左右的艾叶,比林晓和李红少多了。 她不爱吃,贺执倒是喜甜,她打算做一些芝麻馅和花生馅给贺执和贺旭吃。 四月的山上开满了花,沈棠特意别了几朵红色的,然后用白色花把边围起来,看起来特别漂亮。 她做了两捧,一捧给小贺执玩,一捧放在窗台上的花瓶里点缀风景。 洗完菌子回来,沈棠正好看到小家伙在和别人玩挑石子,就站在旁边等了一下,等他玩完这才把手里的花分给他。 贺执被漂亮的花束惊艳:“哇,好漂亮啊。” 旁边的小伙伴羡慕极了:“阿棠,你妈妈对你真好,不像我妈,别说送我花了,她只会送我一顿竹条炒肉。” 旁边的小孩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还有二指敲脑壳。” “还有难逃五指山。” “还有我爸的望子成龙鞭。” 贺执惊呆了:“我爸只会让我罚站。” 一群小朋友也惊呆了:“罚站之前不打你吗?” 贺执看到大家义愤填膺,果断开口:“打,他打我屁股!” 说到自己的小屁股,大家纷纷赞同,没错,他们小小年纪屁股已承受了不是这个年纪的痛。 众人气呼呼的说着家长的坏话,还不忘跟贺执交流经验。 “竹笋炒肉最痛,你还小,你爸舍不得打你,要是他手里拿着又长又细的棍子时,你一定要跑的远远的,不然屁股会痛一天。” “对对对,竹笋炒肉最痛了,上次我妈从村子里面追到村子口,愣是把我的屁股打的开花,痛的我都快去见我奶奶了。” 贺执满眼震惊,看来他爸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沈棠一路走回家,遇到田晓甜他们故意站在自己必经之路上说话也没理,心情极好的往家里走。 “瞧瞧她,贺团长还失踪着呢,就没她担心过,去山上挖野菜居然还有心情给自己摘花。” “就是,就她这么做派,我们说她几句怎么了,我们可不像她一样,没心没肺。” 大家都觉得贺旭应该是牺牲了,这时候的沈棠就该伤心欲绝。 没想到沈棠每天都是满脸笑意,完全看不出有伤心的样子。 碍于她之前闹了一场,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些什么,但私下里不少人都在传她的闲话。 沈棠一概不理,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听到隔壁有人出来,抬头看了一眼。 出来的是陈芳的妹妹,对方手里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后背上还背着一个,看的沈棠心生佩服。 年代版德华啊。 据说陈芳还要生,可真是牛。 对方也看到了沈棠,准确来说看到了她框里的东西,眼睛非常亮:“山上还有这些好东西呢,等下午俺也去看看,多摘点菌子给俺姐多补补身子,沈同志你先忙,俺先带孩子去走走。” 沈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冯胜利和陈芳何德何能有这么个能干还不要钱的妹妹啊。 不过陈鱼来了之后,小冯峰的日子倒是好过多了。 陈鱼倒是个心善手巧的,即使陈芳叫她来是帮自己带小孩,但陈鱼会给姐姐孩子做衣服的同时,给冯峰做一件,煮饭也不会少了他的,吃方面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比之前饿两顿吃一顿的日子要好多了。 陈芳轻松后还有心情在家属院接单给别人做衣服,还别说,两姐妹做衣服的手艺都很不错。 不过冯胜利不愿意给她买一台缝纫机,她也只能天天去别人家借,听说做一件衣服不包括布料只要五毛块钱。 虽然做出来的衣服没有人家裁缝好看,但这价格很实惠了,大家都愿意去她那做。 妻子贤惠,儿子也没闹出事,冯胜利下了班回来,屁股就没从凳子上挪开过,只觉得这生活美滋滋。 唯独十七岁的陈鱼每天累的直不起腰来。 回了家,沈棠把东西都洗干净,开火把菌子给汤了,然后做了个菌子炖肉汤,鲜味满满,小贺执吃了一大碗,开心的跟在妈妈身后当小屁虫。 下午,林晓急匆匆的来他们家:“棠棠,政府那边真来抓人了。” 第一卷 第270章 举报判刑 林晓告知了沈棠后,两人一起去前面看了场热闹。 刘佳、田晓甜、还有几个一直不停造谣她的老婶子们,全部都被带走。 田晓甜死死抓着门,哭的眼泪飞飚,家里的孩子也乱做一团,哭的那叫一个震耳欲聋。 “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坐牢,你们放开我,我知道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早就看管了这些场面,其中一个男人硬扳开她的手,将她镣铐起来强行押走。 比田晓甜叫的还惨的还有另外几个老大妈,平日里最爱说别人闲话,还特别爱偷别人家里的菜,其中一位就是当初和林晓订了亲的张营长他老妈。 这几个在家属院出了名的不要脸,碎嘴巴子,被抓走后不少年轻的妇人都狠狠的说了声“该。” 嘴巴没个把门,现在遭报应了吧。 刘佳被带走没多久,朱师长就把沈棠叫了过去。 沈棠知道朱师长大概率是要调和了,她正好想知道那几人的处罚,便让孩子跟小伙伴们出去玩,去了一趟朱师长家。 刘婶子看到她来,堵在门口:“你来干什么,还嫌害的我家佳佳不够惨吗?” 朱师长从里面走出来,心情很是烦闷:“行了,我让人家来的。” 刘婶子甩了她一个白眼让开了路。 堂屋里打扫的干净,朱师长坐在有些泛黑的长凳上,让刘婶子倒了杯茶放到沈棠面前。 刘婶子不太愿意,但还是冷着个脸倒了一碗白开水放到桌子上。 “沈同志,我来军区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手头要紧的事,也没多关注家属院的矛盾,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跟我说。” 沈棠抿唇笑着,像是没听出朱师长的话:“师长这话客气了,我没受什么委屈,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一般受了委屈基本就还回去了。” 朱师长叹气:“也是我做的不够好,没想成一件小小的事闹成这样。” 沈棠没接话。 他也没想让沈棠接话,继续说:“刘佳这孩子啊,是有些虚荣心在身上,不过年轻嘛,都有这样的心态,可要说人品有多坏,她也没多坏。”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了解了,当时刘佳不过是随口逗弄一下孩子,没成想被旁的人听了去,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这样。” “当然了,也是咱们区的管理者不够严谨,但总归是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沈同志,我亲自做这个调解人,无论是赔偿、还是道歉都可以,你看如何?” 沈棠其实已经摸到了一些这位朱师长的性子,平日里只管军区的事,很少会在下班时间谈论工作以外的事。 不过这一次为刘佳调解,她也不算意外。 “我可以问一问,那边是怎么判的吗?” 朱师长也不瞒她:“带头造谣的并造成影响的,如果作为受害者不出谅解书,那么等待她们的是判刑坐牢,情节严重甚至可以三年起步。” “这么严重?”沈棠还以为关几天给个教训就行了。 朱师长:“非常时期,比较严重一点,虽然不会真的坐几年牢,但起码也要关上几个月,其他的都通报批评。” 难怪这位朱师长会出面调解。 沈棠心里想着要给那些造谣者一个教训,倒没想让他们真的去坐牢。 这些人坐牢不可惜,可惜的是他们背后辛苦训练的战士们。 一但他们坐牢,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的营长和副营长前途也算毁了。 她和其他人没什么恩怨,唯独这个田晓甜,和个牛皮膏似的,总是一有机会就给她使绊子。 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她闹这一通也没了意义。 朱师长见她半天不说话,怕她真气性上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非要让那些几个口舌多的去坐牢。 贺旭在他心里,就是来这里镀金的,迟早要调回去京都那边。 两夫妻没一个好惹的。 他不怕事,贺旭要是个刺头,他也能驯服了。 但这件事错的不是人家沈棠,而是那些口舌多的人。 偏偏这个带头的还是他妻子的侄女。 就算他身份高,也不好以势压人。 “刘佳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一次要是进去了,只怕后半生都毁了,沈同志,这件事确实是刘佳的错,但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十几岁的孩子,心性都还没稳定呢,当然,我也不是说她做错了事不用付出代价,只是一时口失,而用一生来还,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啊。” 旁边的刘婶子听的眼泪汪汪,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上来就把沈棠的被子给换成了茶水。 沈棠回过神来,淡淡道:“师长,我当然不想看着一个小姑娘为了几句话就毁了后半生,但我想,如果连您夫人都不知道错,只会一味的责怪别人,那位刘佳同志,就知道错了吗?” 刘婶子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错了,我都骂过刘佳好几次了。” 沈棠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杯子不语。 刘婶子想起刚刚给她甩的脸色,脸色一阵尴尬。 朱师长蹙起眉头:“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刘婶子是个蠢笨的,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还总是自以为是的把责任推给别人。” 沈棠有些意外,这朱师长倒是明事理。 刘婶子见她第一面就抱有敌意,这里面没有其他人的算计她都不信。 只不过她懒的去理会刘婶子。 到这个位置还能被别人左右了思想,不是太心软相信别人,就是太蠢。 看看潭师长的夫人许美,这位从里子里嫌弃乡下泥腿子,可实际上,人家从来不在大场合给人甩过脸色。 即使她想要妇联主任的位置,和她小姨关系一般,但人家就是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日子,从来不会多使手段。 她与家属院大多人关系一般,但无论是梁梨花、还是徐桂芬,还是各处部门的主任,她都能相处的不错。 即使知道她和许婷关系不好,也从不会利用手中职权打压她。 不像这位刘婶子,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偏偏又对贺旭和贺执喜爱,活像是她抢了她男人似的。 后来刘佳到来军区。 她算是明白了,人家不是觉得自己抢了她男人,而是觉得自己抢了她侄女男人。 沈棠第一次觉得好笑。 贺家这个大家族,一个个眼高手低。 她爷爷和贺老爷子还是战友,她都能被贺老爷子嫌弃,刘佳这个心性都不如她的人,别说贺老爷子嫌不嫌弃,贺旭就看不上。 前头还有个家世学历样貌样样都不差的石冰呢,人家凭什么看中她侄女? 贺旭虽然自小混不吝,遭大院里的姑娘嫌弃,可身份摆在那,想要上位的也很多。 沈棠都不知道这位刘嫂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卷 第271章 贺旭没死?真造谣了! 她不知道刘婶子怎么想的,朱师长倒是知道。 毕竟是自己枕边妻子,还能不了解? 刘胜男这人啊,和刘佳是一样性子。 别看是农村来的,但在那个炮火纷飞的年代里,她不仅样貌长的好,还识字,还能上战场不畏艰辛的给战士包扎,远胜别的姑娘。 要不然,自己也不能对她一见钟情。 但人老了,心态也就变了。 当年那个跋扈又泼辣的人,跟着他吃尽了苦头,终于走到了这个令人敬仰的位置,可不就开始膨胀了。 刘佳长的像她,她把刘佳当成自己年轻的时候,总想给曾经的那个“她”找一个不用跟着受苦的男人,还能被人捧在手心里当个宝。 人嘛,都是看外表的。 贺旭长的帅气,年纪轻轻就是团长,她即使没有打听多对方的家世,也觉得这个男人是个极好的结婚对象。 哪里想到,这么年轻的小伙都二十八了,还结婚有孩子了。 当然,刘婶子倒不是真的蠢到想拆散他们夫妻,只是有徐桂芬那些人在旁边念叨,说沈棠的不好,她肯定对沈棠没什么好感。 朱师长对年迈的刘婶子没那么多耐心:“你也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年轻时候的那点聪明劲都哪去了?” 刘婶子脾气本来就暴躁,被他一说,瞬间就怒了:“是,我蠢,你们都聪明,她把我侄女举报了,我还能好脾气?” “可那也是你侄女先乱说话的。” 刘嫂子红了眼眶:“什么乱说话,造谣的又不是佳佳,她只是随口吓唬一下孩子罢了。” 沈棠眼神转冷:“吓唬孩子?下次我也这么吓唬你们孩子,说她妈不要她跟野男人跑了,爸也牺牲了,您心里舒服吗?” 朱师长蹙起眉头,觉得沈棠这人嘴巴真是得理不饶人。 刘嫂子被她嘲讽的心头火起,但又心虚的不行,想到刘佳还需要她出谅解书,咬咬牙把憋屈的火咽了回去:“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了是露出愧疚,而不是一副憋屈的模样,刘婶子,你只是觉得迫于形式知错罢了。” “你这人咋这样啊,那我也是知错了啊,你就是说我知错了没吗?” 沈棠无语,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跟她说话好费脑筋。 朱师长笑笑,打个圆场:“好了,沈同志,我呢也是刚上任没多久,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事我一定让他们给你道歉赔偿,绝没有下次,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惩罚就算了,别真的闹大了让他们去坐牢。 不说刘佳,就说那些老太太,一个个年纪都快五六十岁了,就算被判刑也没法坐牢,还不如多罚点赔偿让他们来的心痛。” 新来师长确实要给面子,但沈棠也不想轻易写谅解书:“师长,真不是我不愿意私下和解,他们总得有些诚意吧,到如今我可没见着几个人来道歉。” 朱师长知道沈棠松口了。 他肃着脸点头:“这些人确实是缺少教训,先关个几天,让他们着急一下,等道歉了再说。 你放心,赔偿惩罚都加大力度,保证绝没有下次。” 沈棠态度给了他,他也不能真把人当傻子对待。 该处理的还是要严厉处理,该道歉的也得道歉,否则肯定还有下次。 要是人人都效仿沈棠,那家属院哪里还能太平起来? 沈棠也没喝刘婶子倒的茶,直接就走了。 刘胜男看到后,又委屈又生气:“这什么人啊,说我不是真心认错,给她倒了茶她也不喝啊。” 朱师长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也是,老大个人了,小辈之间的事能不能别老掺和进去,等刘佳回来,你把人送回乡下吧,这姑娘心性都快被你养歪了。” 刘胜男瞪过去:“什么叫被我养歪了,这件事她的错处本来就不大。” 朱师长懒的理她,端起茶杯就回房。 沈棠出了师长家,因为造谣的事被带走人的几户人家看到,纷纷松了一口气,觉得有师长调解,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原本打算上门道歉的也停住了,觉得还是等等看。 结果一连等了两天,几户人家都没等到自己母亲/老婆回来,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跑到师长家问结果。 刘婶子这回可不敢乱说话了。 万一自己说出来沈棠会出谅解书,其他人又开始得罪沈棠怎么办? 她家刘佳都还没出来呢。 没得到师长调解成功的消息,几户人家终于消了侥幸的心思,纷纷拿着家里的蛋/红糖/青菜等等东西来到沈棠家道歉。 沈棠一概不理,就窝在自己小窝里,教贺执认字。 没多就,贺旭的腿好转,转院到了军区。 沈棠立马带着贺执去医院看望。 到了医院,贺旭门口围着一团的兵,一口一个团长叫的那个亲热。 郝运更是拐着拐杖,热泪盈眶的走到了贺旭病房。 贺旭也热泪盈眶,还朝她伸开了大手。 郝运那个激动啊:“我就说你福大命大不容易死,要抱抱啊?会不会太亲热了点……我有点勉为其难啊。” 贺旭吐出两字:“滚蛋。” “别挡着我抱我媳妇!” 郝运回头一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沈棠和贺执。 他也不尴尬,黑脸咧嘴一笑:“我就说团长啥时候这么热情了。” 旁边的人勾住他肩膀,骚里骚气的学他:“呦,要抱抱吗?” 另一个兵:“我有点勉为其难呢~” 众人哄笑成一团,把郝运气的丢下拐杖找他们算账。 贺执可不管他们,从沈棠怀里滑下来,冲到病床边:“爸爸,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哪里痛痛呀,我给吹吹。” 贺旭推开他的小脑袋,骄傲的挑了个眉:“吹啥子吹,这就叫勋章,男人的勋章!” 贺执懵懂的问:“勋章?是要痛痛才有勋章吗?那我戳戳你。” 贺旭抓住他往伤口戳的小手,咬牙切齿:“你可真是老子的好大儿。” 贺执嘿嘿一笑:“当然了,你不在我都把小壮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爸爸,你啥时候回家,我还想跟你学打架,下次我去揍小壮他哥。” “冷静冷静,这是你亲生的。”贺旭念了两句,看到沈棠过来,一把拂开贺执,委屈巴巴地告状:“媳妇,这小子戳我伤口,回去罚他面壁。” 沈棠点了点撅着嘴不服的小贺执,蹲到贺旭身边,看了看他脑袋上的伤,额头有些青肿,但后脑勺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笑着给他吹了吹,温柔的安慰:“好了,不痛了。” 贺旭眼神都软了下来,开心到唇角上扬。 旁边的小贺执哼了声,爸爸太过分了,明明他和妈妈做的事是一样嘛。 病房外还有人探头探脑的看贺旭。 见人真的没事,果断把消息传回了家属院。 被调查组带走的几家立马坐不住了。 贺旭没死,那他们不就真的传谣言了吗? 第一卷 第272章 妈妈受伤了 房间里的人走完后,贺旭叹了口气,拉着沈棠的手安慰:“这次真的辛苦你了。” 沈棠摇头:“没帮上什么忙,等你出了院,咱们请纪同志和陆团长吃个饭吧。” 这一次多亏了那两人,贺旭才能平安回来。 贺旭抬眸看向沈棠,眼里抑制不住的心疼,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划过她莹润的肌肤:“瘦了,当初说好的会保护你,却没想到一直是我连累你。” 沈棠握住他的手轻笑:“夫妻之间,不就是这样,互相扶持,互相体谅,才能走的长远。如果我事事都要靠你来解决,那你又该多累呢?我更喜欢与你并肩作战,也喜欢你信任我的感觉。” 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成长,事事都要依靠别人来解决、来帮忙,那这份感情能走多远呢? 她虽胆怯,但绝不是个妥协的性子。 贺旭又亮又温柔,像条大狗狗蹭了蹭她的手,轻声唤着她,仿佛要把自己满腔的爱意和情思都宣泄出来似的:“糖糖,糖糖,好喜欢你。” 旁边的贺执在玩小玩具,听到这话挪着小屁股挤进两人中间,奶声奶气的说:“我也好喜欢妈妈!” 说完,还凑上前去亲妈妈的脸。 贺旭脸一下就黑了:“怎么哪都有你啊?” 贺执白了他一眼:“爸爸真笨,我一直就在这里呀。” 贺旭戳了戳他眉心,板着脸说:“去旁边玩,爸爸好久没见妈妈了,不要过来打扰我们,知道不?” 贺执嘟起小嘴,不乐意的走到旁边。 他天天都能见妈妈,爸爸却不能,看爸爸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就让一次吧。 沈棠忍不住轻笑,把手抽了回来:“快中午了,我去食堂给你买些吃的。” 贺旭的视线一直追随者她,莞尔道:“好。” 沈棠一走,他把贺执招了过来,小家伙不明所以:“干啥?” “告诉爸爸,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欺负你和妈妈?” 虽然沈棠什么也没说,但贺旭却不是个傻子,他回来之后,一些并不是他们团的人也来看了他,还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回来的消息太过震惊,有人好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可军人受伤本来就是常事,一些婶子震惊好奇也就罢了,不认得的兵也在外徘徊,明显是出了什么事。 小家伙贼记仇,爸爸要是不问,他还想不起来,爸爸这么问了,他可得好好告状。 “有,好多好多人说爸爸牺牲了,他们还说妈妈抛下宝宝跟别人走了,妈妈还和别人打架了!” 贺旭眼眸微冷:“打架?你妈妈那么柔弱一个人,肯定是他们太过分了,才会让她忍不住动手。” 小家伙想起自己和小壮打架的事,有些心虚的挠了挠鼻子,声音高昂:“没错,都是小壮她爸爸妈妈太过分了!” 贺旭睨了他一眼,小家伙缩了缩脖子,眼轱辘一转:“妈妈还受伤了。” 顾不得是不是这小家伙惹祸了,他惊了瞬:“哪里受伤了?” 小家伙瞄了他一眼,低头小声说:“手。” 贺旭也没心情关心这小家伙是不是说谎了,想着自己是不是眼睛伤着了,怎么连沈棠手受伤了也没看到? 沈棠拿着食盒买了鸡汤和两个菜回来,刚到病房,就见贺旭紧紧盯着她的手。 她笑了笑:“怎么了?” 贺旭朝她招手,等她走过来,紧锁着眉头握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不是手掌,那是手肘? 是了,沈棠穿着长袖,说不定就是怕他看到。 他把她的袖子推上去,两条手臂莹润如白玉,纤细柔软,没有一点伤痕。 没有伤? 难道是手臂的位置,或者是肩膀的位置? 沈棠看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问:“怎么了?” 贺旭肃着脸说:“哪里受伤了,不要忍着,要告诉我。” 沈棠也懵:“我没受伤啊?” 贺旭:“那阿棠说……” 等会,这小子不会是在骗他吧? 贺执抱着自己小玩具,缩在角落,把屁股对着两人。 只要他看不到,爸爸妈妈就看不到他*^o^*。 贺旭看他这小模样也回过神来了,气的磨牙:“给我过来。” 贺执扯着嗓子:“什嘛,宝宝听不见。” 贺旭扶额:“……这小子不像我,肯定像的爷爷。” 沈棠忍不住笑出声,走过去抱起孩子放到床边,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贺执缩着脖子讨好的笑:“爸爸,你可不可以不罚我,也别打我,我不想吃竹条炒肉,也不像看你的望子成龙鞭。” 贺旭脸黑沉下来:“老子什么时候打过你?” 顶多就是对着他的屁股打了两巴掌,那有什么疼的。 贺执欲哭不哭:“可小柱他们说,等我长大一点你就会这么打我了,现在不打,是因为宝宝还小呢。” “劲听写不中用的话,你爸才不是那种体罚孩子的人。”贺旭看他小表情和沈棠一样可可爱爱,慈爱的摸摸他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家伙终于开心了:“爸爸第二好。” 贺旭都不用问,就知道这小家伙心里第一好的人是谁。 他并不吃醋,沈棠生了他,自己又经常不在家,小家伙是沈棠一手带大的,要是心里第一好的人不是沈棠,他才要好好教训这臭小子。 “刚刚说你妈妈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贺执瞄了瞄两个大人的脸色,见两人都温柔的笑着,可见心情好。 他气愤填膺的说:“妈妈把我抱回家的时候,都累的手酸了,这还不是受伤吗?” 沈棠无语,敲了敲他脑壳:“再说胡话,妈妈要罚你了。” 小家伙看妈妈去打开饭盒,趴在爸爸耳边说悄悄话:“其实我看到妈妈的手心红红的,和我打小壮一样,不过已经好了,但宝宝知道,妈妈手心疼着呢,还悄悄揉了好几下。” 贺旭轻轻抱住小家伙:“说的没错,不过只要你妈妈开心,那就是勋章。” 打人打的手心里都红了,他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沈棠拿着东西压着对方打,还是占据胜利的一方。 一想到沈棠拿着棍子打人的画面,贺旭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第一卷 第273章 叫着她的名字,咬掉她的扣子 一直陪到贺旭傍晚,沈棠把孩子送去小姨家住,贺旭伤了腿,夜里起来不方便,她肯定要留下照顾的。 小家伙虽然不情不愿,但很听话,知道自己留下来会着凉,就乖乖的在红梅家里住下,走的时候还不忘让妈妈明天早上来接他。 他明天还想看到爸爸。 沈棠答应下来,回到医院的时候贺旭还望着门口,好似有些暗淡的黑眸看到她回来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 病房里只有贺旭一个人,沈棠关上门,刚走过去就被贺旭拉进了怀里。 “那小子总算是走了。” 没眼见的小子,总是打扰他和沈棠亲热。 沈棠是洗了澡过来的,身上还带着诱人的清香,贺旭忍不住吻上她的耳朵。 “好了好了,都受伤了还不克制一点。” 沈棠耳尖熏红,陪着他睡下。 贺旭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说:“不想克制,在我知道你千里迢迢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这样把你楼在怀里。” 外面慢慢下起了大雨,静寂的病房里,两人紧紧相拥,伴随着雨声增添了一丝暧昧。 贺旭咬上她的耳朵,热气撒在她的脖子间,青筋蜿蜒的大手捧起她的脸,黑眸克制着情愫:“我真的怕……” 沈棠忽然吻了上去,如月色清浅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脸:“不要怕,我一直陪着你。” 贺旭的心像是掉入一片温暖的泉水中,彻彻底底被她征服,再也升不起一丝反抗。 他粗粝的大手捧起她的脸亲吻上去,唇舌交替从热烈到温柔。 无论多少年,她依旧如初次那般甜软到他痴迷。 雨声沥沥拉拉落在窗台上,掩盖了病房里的暧昧。 过了许久,沈棠双颊晕红的躺在贺旭怀里,手指带着涟漪划过他坚硬的胸膛,又被贺旭捏住轻揉。 “再闹,我可就真的忍不住了。”贺旭蹭着她的黑发低声笑着。 沈棠羞涩的把脸埋在他怀里,微凉的手腕慢慢扣紧他的腰:“谁让你把扣子都咬掉了。” 寸衫少了个扣子,明天走回去的时候还不让人笑话。 贺旭下巴搭在她的黑发上,落下一吻:“听小阿棠说,你和人打架了?” 沈棠点点头,戳着他的腹肌说:“你放心,我拿着扁担打人,田晓甜都没凑到我跟前来,全是我打的她。” 贺旭骄傲的说:“不愧是我家糖糖,就是厉害。” 沈棠本来挺骄傲的,被他这么一夸,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把事情原委给贺旭说了一遍。 贺旭听到那些人造谣沈棠的时候,心头升起怒火,又听到沈棠已经举报了他们,这才消了些气。 “举报的好,这些老太太是该给些教训。” 沈棠:“师长亲自出面调解,大概是想私下里和解。”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不和解。”贺旭软声说。 沈棠知道贺旭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别在惹我就行,师长说要给我赔偿,那就要赔偿吧,那几个老太太本来年纪就大了,经不起折腾,坐牢估计是没法坐,让她们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道歉,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够她们难受了。” 贺旭:“别顾及我的感受,这件事你才是受害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当上这个团长不是靠人脉关系,是我自己用这条命拼出来的,如果你为了我而同意师长调解,那我宁愿不在留在这里。” 沈棠心里一暖,凑上去亲吻他的唇角:“这样就够了,我不是逞一时之气的人,你知道的,对于一些老人来说,罚钱比坐牢更可怕,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算判刑也判不了多久。” “可要是罚钱就不一样了,不仅没了名声,家里的儿子媳妇都会怨她们,遇到熟人也没脸,够她们后悔了。” 贺旭眉眼带笑:“好,只要你开心,怎么处理都可以。” 沈棠开心的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好啊,贺旭,你要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 贺旭挑眉:“那当然,我这辈子能找到你当老婆,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要是不对你好,你指定就跑了。” “想当初我还犹豫要不要冲动一把,和你在一起,现在想想我都想把那时的自己给揍一顿。” 沈棠哼了声:“你才知道,我本来也不是个能坚持的人,要是你再三不同意,说不定我真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贺旭想起了陆宴州。 他甚至有种预感,要是自己当初下手不够快,沈棠肯定会喜欢上陆宴州。 陆宴州长相端正稳重,人品也不错,当初两人还有婚约…… 不行,再想想他心里就控制不住戾气了。 贺旭扣住沈棠的后颈吻上去,这一次的吻比上次还激烈,吸吮的她唇都红肿了。 “不许想别人,也没有说不定,你现在是我的。” 沈棠憋着上扬唇角:“那你赶紧好起来,腹肌都快消失了,男人花期短,你可要注重点身材管理。” 贺旭握住她的手轻轻咬住,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脊背蔓延至全身。 “他们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只要看见你,我全身就如着了火一样,欲壑难填,糖糖,在这方面,我会比你更加感兴趣,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沈棠想起这男人刚刚一寸寸舔咬开她扣子,大手攀上她的衣服底下,摩挲起一阵涟漪…… 她羞的脸色通红,眸色洇湿,捂住他嘴巴:“快别说了,睡觉睡觉。” 平常在床上说些浪荡子话,可别在医院也说呀。 贺旭安抚性笑笑:“好,睡觉。” 现在才八点呢。 贺旭其实觉得自己会睡不着,但嗅着沈棠的气息,素日以来的紧绷渐渐放松,很快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醒来,沈棠去接了贺执过来,顺便给贺旭买了几个包子。 病房被推开,贺旭还以为是沈棠,没想到是田晓甜的丈夫赵副营长,张营长等人。 其中张营长老婆黄兰手里还提着一袋子水果,讪笑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张营长这是什么意思?” 张营长:“贺团长,我们是来道歉的。” 贺旭冷嗤:“道歉,道什么歉?” 张营长叹气,把他妈怎么造谣沈棠的事说了一遍。 “我妈她们是乡下来的,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贺团长,真是对不住,但我妈她们苦了半辈子,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一次她们得了教训,以后肯定不会乱说了,还希望贺团长和沈同志原谅她们这一次。” 贺旭抬眸:“那你不是应该跟我老婆道歉吗?来我这里说什么。” 第一卷 第274章 当众检讨 张营长来医院,就是来堵沈棠的。 再有一个,也是想看看贺旭的态度。 男人看重前途,如果贺旭知道沈棠这么任性得罪人,说不定会帮忙劝上两句。 赵副营长也是这么想的。 女人总归是要听男人的话嘛。 他迫不及待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露出讨好的笑:“我们已经跟沈同志道过歉了,只是沈同志至今不肯见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过来打扰贺团长。” 贺旭淡淡道:“既知道打扰,那就离开病房,我脑子有伤,还没睡醒呢。” 张营长看出他是在维护沈棠。 也是,自己的女人要是不护着,作为男人的颜面搁哪? 要是自己一来道歉,对方就应下了,那就不是军区的“刺头”了。 “贺团长,这事我们真知道错了,也是特意过来跟沈同志道歉的,不知沈同志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沈棠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张营长见到沈棠,终于松了一口气,能见到人就行,这几天沈棠根本不见他们,急的审讯室见的老太太们眼泪都快掉干净了,连声保证再也不多嘴巴子了。 “沈同志,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也是我们没有管束好老太太们让她们乱说话,你看这样,该道歉的我们道歉,该赔偿我们也赔偿,事情闹到明面上也不好看,咱们私下里解决如何?” 沈棠一听他的话,就知道朱师长已经找过他们了。 她也没想废口舌,直接挑明了说:“看在师长亲自调解的份上可以和解,但再有下次,别怪我真的送她们坐牢去,也许坐牢坐不了几天,但她们思想不对,下放却容易的很,这个可没有年龄限制。” 十年里,多少人因为下放而没了命。 几个老太太身子骨连坐个车都累的不行,更别提下放去那些侮辱身心且极其劳累的地方。 张营长赶忙应道:“是是是,我们一定管好老太太,绝对不会再造谣生事。” 他把带来看贺旭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几个人道了歉就出去了。 原以为还要多纠缠几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通了,到了医院楼下,赵副营长有些不得劲:“这女人心肠未免也太狠了。” 动不动就送人下放、坐牢,哪里有个女人的样子。 其他几个面面相觑,有的赞同,有的没说什么。 张营长则道:“事情闹成这样,多亏了你婆娘那张破嘴,我们几家的老太太顶多在背后说两句,根本闹不到人家正主面前,不像你家,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 “就是,要不是你家婆娘,我老母亲根本不会被关进去,你还好意思说。” “说到底,这事确实是咱们没管束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们那撒泼打滚得理不饶人的作风,逮着点事能闹的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以往没出事,那是顶多背后说两句,哪像赵副营长你家,你那婆娘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没见过这么蠢的。” 大家职位相当,原本心里就藏着对赵副营长的怨气,刚开始不说,不过是顾及他的脸面。 结果这人还不思悔改,还在这里说人家坏话,试图把他们也拉下水,正副营长们一个个忍不住出言嘲讽。 要不是这蠢蛋媳妇闹到人家面前,他们老母亲会受这个苦吗? 赵副营长脸色涨红,梗着脖子说:“是,我那婆娘是蠢了点,但贺团长他媳妇确实狠,哪有动不动就要人举报下放的。” 当下人人厌恶革委会,不就是因为他们总搞的人家破人亡嘛。 张营长打了个圆场:“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首都来的,可比咱们那些乡野村妇的女人要有见识多了,以后还是别犯人家手上,尤其是你家那个,这不是第一次针对人家了吧?” 赵副营长噎了下,确实是这样。 他家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嫉妒人家,现在害的他脸面也尽失,想想心里就有股怒气在沸涌。 几个人放心下来,这才各自散去。 病房里,贺旭接过沈棠买回来的包子,见她脸色不好,询问道:“既然不想那么早原谅,那就拖延拖延?” 沈棠摇头:“算了,已经拖延了好几天,再拖下去,师长那边也要为难了。” 反正即使她愿意让师长帮忙周旋,让几个老太太和他侄女不用坐那几个月的牢,那些老太太们被放出来也需要念检讨当众道歉,早点晚点都一样。 这几天的经历,够她们后悔了。 贺旭尊重她的意愿,并不插手这事。 吃完包子,沈棠就把孩子接了过来。 顺便写了个谅解书交给师长处理。 过了两天,老太太们终于被放了出来。 这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刘佳和田晓甜。 田晓甜因为这事被沈棠打了一顿,又是所有人里除了刘佳最年轻的一个妇人。 当初抓人的时候,那些暗地里造谣过的全部否认,只有田晓甜因为和沈棠打架“罪证确凿”,被当做年轻一辈的典例宣扬了思想不正,被全军区的人都记住了。 她的工作也因为这件事没了。 田晓甜还要和大家一样写检讨道歉。 更过分的是,老太太们都不认字,还认定了是田晓甜连累的她们,纷纷要求田晓甜帮着她们写检讨书,以及教会她们念检讨书。 田晓甜被几个极品老太太折磨的都快崩溃了,几个老太太骂人骂的狠,就差没把她老祖宗从地府骂出来了,把她气的够呛。 她不想帮忙,几个极品老太太干脆一屁股坐到她门口,只要她碰她们一下,就开始闹腾哪里哪里疼,中气十足的喊着要死了。 弄的田晓甜差点没吐血。 不过当众讲台上念检讨书的时候,大家都一个样,羞愧的想把自己找个坑埋进去。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这么多人念检讨书,并且还要赔偿,全军区的嫂子们都开看热闹了。 刘佳一个小姑娘念完检讨书回去就病了。 别说上班了,她甚至不想待在军区。 刘婶子还想把她留下找个好男人嫁了,刘佳却没那么厚脸皮,病好之后,收拾好东西就回了乡下。 第一卷 第275章 陆宴州想收养一个孩子 沈棠知道刘佳离开军区的事是在她走了三天后。 如今的律法上还没有赔偿名誉损失费,师长之所以让几家都赔钱也是因为几个老太太脸皮太厚,根本不当写检讨是事,反倒是赔点钱出来,能让几个舍不得花钱的老太太心疼死。 沈棠得到的钱也不算多,几个人加起来才一百块,但把那几个老太太给心疼的啊,哭天喊地比死了爹还难受。 这师长也有意思。 刘佳和田晓甜是看中颜面,就让她们写检讨书没了这个脸面。 老太太们死抠死抠的,宁愿厚着脸皮天天去别人家要蹭吃的,去借钱、走老远的去农贸场见烂菜吃,也不愿意花钱买一丁点肉的人,一下子失去二十来块,比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还高,后悔的差点没梗过去。 一个小小的事,就能直中所有人弱点,连家属院的风气都变好了,这师长手段也是干净利落。 现在沈棠已经成了家属院不敢招惹的对象了。 之前还有人说沈棠这么不懂事故人情,迟早要被众人孤立。 但沈棠不受没有被孤立,还成了榜样。 年轻的嫂子们和老太太们的思想还是有代沟的。 尤其是一些读过书,明事理的嫂子们,她们原本就烦老太太们在背后说风凉话,这回遭了报应后,大家多多少少出了一口气。 沈棠走出去都有不认识的年轻嫂子跟她打招呼。 大家都想着等下次老太太捡着点芝麻大的小事造谣,她们也学着沈棠告上去。 老太太们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做什么都不会有事吗?这回可好了,直接赔钱,心疼死她们。 沈棠没在意最近家属院年轻的嫂子走动多了,每天往医院照顾贺旭。 差不多住了大半月的院,贺旭才出院。 贺旭的腿伤暂时不能训练,但也不是成天待在家的,还是要去上班。 想到这个月沈棠的照顾,贺旭心中甜蜜不已,特意买了两斤五花肉回家,请陆宴州和纪念书吃饭。 这一个月沈棠都没有关注两人。 还是两人一同过来吃饭的时候,沈棠才看出两人好像气氛不同寻常,有些暧昧又有些疏离。 家里人少,纪念书还来帮她端了碗筷。 沈棠趁机问:“你俩打了结婚报告了?” 走进来的时候,虽然吧各不关各的,但能感受到两人对视间有些羞涩的意味。 纪念书摇头:“他那个闷葫芦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感情有点进展了,但打没打结婚报告我就不知道了。” 上次山洪,她去支援救助正好遇到了陆宴州,两人经历了一番生死,感情才终于有些进展。 她在家属院没什么朋友,加上王酒酒一直找茬,进军区医院又因为性格原因得罪了人家有后台的人,也就剩下沈棠这个朋友了。 知道沈棠最近没有关注军区的事,她还自我调侃了一番,说自己多灾多难的,不是在得罪人的路上,就是在用医术打脸的路上。 沈棠朝她竖起大拇指,纪念书在家属院也是风云人物,跟她前世看的小说似的,一边得罪人一边打脸。 只是在医术上没那么夸张,但依旧是让军区中医都称赞学习的程度。 上了菜,贺旭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敬了陆宴州一杯。 “老陆,真不是我说你,赶紧打结婚报告,你的结婚报告下来的肯定快,别真的到时候我孩子上小学了,你家的还没出来。” 陆宴州侧眸看了纪念书一眼,随即又倒了杯茶,默默不语的喝着。 纪念书也沉默着没说话。 这诡异的气氛把沈棠两人弄迷糊了。 两人对视一眼,贺旭也极有眼色转移话题,问起他团里申请设备一事。 吃完饭,沈棠和纪念书就带着孩子出去走了走。 今天没下雨,但天气依旧阴沉,地面有些小水坑,贺执这个小家伙就喜欢去踩水坑,出来的时候还穿了一双小桶鞋。 纪念书问起她和贺旭是怎么在一起的,还想借点经验看看。 沈棠就把她和贺旭的过往说故事一样说给她听。 纪念书听了后感叹:“你俩挨着长大的,没想到竟然在军区成了,真有缘分。” 贺执也听的津津有味,小脑袋很快想到一个问题:“那妈妈,我那时候在哪呢?” 沈棠忍不住笑出声:“你那时候还在爸爸妈妈的肚子里呢。” 纪念书笑过之后,又似想到失神。 沈棠其实不太懂这两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怎么还跟个虐文主角似的有矛盾也不说清楚,就靠对方猜。 她能感觉到两人都不算信任对方。 也可能是因为两人本身就要强,所以才会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愿意让对方参与进来。 三人逛了散完步回了家。 等陆宴州和纪念书离开,贺旭就已经把家里的碗筷都收拾干净了。 沈棠说起纪念书和陆宴州的事,贺旭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让她靠着自己坐下。 小贺执也屁颠屁颠的跟上,笑嘻嘻的躺在二人怀里。 “陆宴州想收养一个孩子。” 沈棠:“啊?” 贺执:“啊?” 贺旭瞥了一眼贺执,捏住他的小脸:“你啊什么?” 沈棠:“不许学妈妈。” 贺执羞涩的笑笑,扑倒在妈妈怀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贺旭拍了拍他屁股:“快去睡觉。” 小家伙不乐意,撒娇的在二人中间扭来扭去,最后在老父亲的咸鱼巴掌下终于安静了。 “还记得陆宴州不行的那个谣言吗?” 沈棠:“你不都说了是谣言吗?” 贺旭把人搂怀里,轻叹了一口气:“放出这个话的人听到了他和医生谈话,陆宴州确实伤到一点,但影不影响子嗣就不知道了。 他那一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艰难,大部分人都受了伤,其中有一个伤势严重的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双腿,退役回了老家。 陆宴州每年都会去看他,听说前些日子还专门请假去了一趟那位战友的家里,好像是家里人照顾不周,导致伤口化脓,他把人带到了大医院检查身体,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无声无息的自杀了。 因为这事,陆宴州一直很自责。” 沈棠诧异:“怎么会,如果真有自杀的想法,怎么可能会两年之后才自杀?” “大概是,人生无指望,众叛亲离,心灰意冷吧。” 这件事其实有不少人知道,但没有传到家属院来。 那位战友受伤退役后,老婆也和他离婚再嫁了,父母抢走了他的钱,言语上攻击他的身体,他苦苦坚持两年,也是为了孩子罢了。 谁知道那孩子受了欺负后,第一时间不是反击回去,而是回到家里对着自家父亲破口大骂。 幸好陆宴州留下过电话给村长,村长看不过去打了电话给陆宴州。 可陆宴州也没想到,他的到来,让对方了结了遗憾,选择了离开人世。 第一卷 第276章 若我们吵架,我会为你低头 “那位战友希望陆宴州收养他的孩子?” “并没有。”贺旭勾着她的秀发把玩:“正因为如此,陆宴州和纪念书观念没和来。” 陆宴州其实也明白,对方是真坚持不下去了,有没有他,结果也是一样的。 还因为他的到来,他少受了很多罪,至少干干净净的离开了人世。 不至于在那个又潮又暗又臭的狭窄房间里活的生不如死。 那小孩只有四岁,常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染了一身坏毛病。 陆宴州觉得孩子还小能教,如果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偏偏爷爷奶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孙子,只怕将来要走上歪路。 不如将其收养,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还能让战友走的安心。 但纪念书也跟去看过,她实在是不喜欢那个小孩。 小小年纪,尖酸刻薄,出口成脏,动不动就拳打脚踢,还欺负同村的小朋友。 他气的父亲心如刀绞,自尽而亡,却没有丝毫迷茫或者悔恨之心,提起他亲生父亲,他小小年纪不懂死亡却能脱口而出死的好。 这样的小孩,她怎么会喜欢? 何况陆宴州的战友根本没有提过让他帮忙收养孩子。 人家有爷爷奶奶,还有改嫁的母亲,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收养。 再有一个,陆宴州提出要收养的时候,根本没打算让她也同意。 “这事,我要是纪念书我也觉得陆宴州过了。”沈棠发表自己的看法。 当年她看不上韩忠国,就是因为韩忠国都二婚了,还有三个孩子,做后妈多累啊。 许婷都累的脸上有皱纹了。 “你们男人就是自以为是,收养孩子那么简单吗?吃喝住行,哪一样不需要处处打理、处处精心安排,我以前还当陆宴州是个端正有礼的男人呢,他明知道纪念书是他未婚妻,既然决定不解除婚约了,收养孩子怎么能不商量?” 贺旭愣了下神,委屈巴巴的说:“这关我什么事?我可没想收养孩子啊。” 天知道,要不是贺执是他亲儿子,他都想把这破小孩丢了。 他对自己的小家极其看重,即使政委那边有时候想让他收养孩子,或者照顾一段时间孩子,他都是直接拒绝的。 因为家不是他一个人的家,沈棠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即使有张婶在家里帮忙,他也依旧觉得沈棠会很累。 又要工作又要做家务,自己还时常出任务不能陪她。 张婶五十多岁了,腰不好,平常带带孩子煮煮饭罢了。 家里打理的舒适且干干净净还不是沈棠自己辛苦累的。 多一个小孩,就要多操一份心。 更别说,他真的想和沈棠永远只有彼此,春雨缠绵,夏看繁星,秋落相守,冬雪白头。 能容下一个小贺执他已经够大方了。 沈棠哼了声,轻哄着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过了一会儿,贺旭就把人抱进了他的小卧室。 小家伙以前经常跟张婶睡一个房,偶尔会挤到他们床上。 张婶走的时候还哭过,现在一个人也睡熟了。 贺旭跟着沈棠走进卧室,门一关,他就把人抱上了床。 “我说真的,我们家就咱们三个,陆宴州他责任心强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是不会不跟你打照顾就要收养孩子。” 沈棠开心搂住他的脖子软绵的蹭蹭:“知道了,我就是觉得陆宴州对纪念书也不是没有感情,为什么感觉他并没有把对方规划到自己的未来里呢?” “因为不够爱呀。” 贺旭清晰的看着她的眸子,温柔的说:“不够爱,所以才不会体谅对方,陆宴州这人就是个老古板,能让他打破原则的不多,何况是一个只有一点感情却还没到深情的人。” “说实话,我是觉得这两人并不相配。” “怎么不相配了?”沈棠问。 贺旭:“纪念书这个人,性子太直,偏偏还高傲,她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端看她来军区一个多月得罪的人就知道了。而陆宴州这人呢也是一样的,他看着端正温和,实则也是一个低不下头的,处事有自己的原则。 两个高傲的人碰在一起,只可能是更爱的那个低下头,长久以后,感情势必会出现问题。” 沈棠用指甲隔着寸衫滑过他的胸膛,低低笑着:“那你呢,我总觉得自己也挺执拗的,你要是和我吵架……” “那我会低头。” 贺旭笑意舒畅:“因为我知道,我的糖糖也是一个会为我低头的人。” 沈棠黛眉如一朵花骨绽放,星眸弯成了月牙。 贺旭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看,我们都愿意为对方妥协,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到对方的感受,但他们两人不会为对方着想,陆宴州提出要收养孩子以弥补愧疚,纪念书不愿意收养,觉得这孩子是个麻烦。 从一开始,两人都是在为自己利益而做出决定。 所以即使有一方无奈妥协,也将成为两人的感情之中抹不去的裂痕。” 沈棠想了想:“那我们要劝一劝他们吗?” 她真的觉得,纪念书有可能会为了陆宴州低头,可这样一个高傲的姑娘为爱低头,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纪念书不怕别人的针对,有立身于世的本事,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低头呢? 贺旭笑着说:“我劝了啊,就在你们刚刚散步的时候。” 那两夫妻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希望两个人落得一个明明相爱却感情破裂的下场。 何况陆宴州都一把年纪了,这男人他心里就没点数吗? 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过了三十还能有大把年轻的姑娘喜欢他? 认清现实吧。 这年头的小姑娘也喜欢长的帅还年轻的男人。 沈棠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哎呀,贺旭你太好了。” 陆宴州不是个独断听不进建议的人。 有人指引,也该认识到自己伤了姑娘的心。 贺旭被她蹭的火气,黑眸一暗,低头咬住她的耳垂:“今晚好不容易把那小家伙哄睡,咱们……” 沈棠耳朵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眸子氤氲微湿,颤着长睫去抓他的手。 下一刻,就被他大手按在了被子里,炙热的气息洒落在锁骨处。 第一卷 第277章 贺执受伤 沈棠没继续关注陆宴州和纪念书的事,闲下来后,她便一直在复习高考的知识。 得了沈棠提醒的李红也在看书,两人偶尔会聚在一起讨论。 不过李红大多时候还要工作,来的时间不多,下了班后一直在家和她男人一起学习。 沈棠想着自己幸好选的文科,又因为工作接触了不少政治上的事,不然这复习还得找个大佬教教才行。 沈棠知道陆宴州和纪念书带回孩子的事,是在那小孩和小贺执打了一架后。 贺执头一次打架吃亏,脸都被对方抓破了皮,哎呦哎呦的扶着屁股在小伙伴的搀扶下走回家。 吓的沈棠当即要带他去医院检查。 “这是怎么了?” 他小朋友叶强强说:“是陆叔叔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孩,又脏又臭,看到小阿棠手里有糖就抢,小阿棠和他打起来了。” 沈棠不可置信:“你跟着你爸练这么久居然没打过人家?” 贺执疼的龇牙咧嘴,郁闷的解释:“不是没打过,他指甲太长了,还特别爱耍阴招,我想着他是陆叔叔带回来的留手了,结果他居然从背后推我!” 想起那家伙从背后撞他,他就气的牙痒痒。 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沈棠扒开他裤子,小家伙羞的不行:“妈妈,你给我留点面子。” 他小伙伴还看着呢。 他可是老大。 “你还好意思说,疼的走路都走不了,也不知道伤着骨头没有。” 沈棠看到他屁股上都青紫了,手上还有摩擦出来的血,顿时心疼的不行,怒火蹭蹭的往上涨。 “你们先回家,我带阿棠去医院看看。” 几个小家伙应声道:“好,沈阿姨再见。” 沈棠抱着孩子出门,就见陆宴州抱着孩子来道歉。 那孩子身形瘦弱,头发罩着眼睛,指甲全是污垢,大概是长期没人剪,所以有些长了。 此刻他盯着贺旭,阴郁的眼睛里满是戾气。 陆宴州有些尴尬,拍了拍孩子:“他叫贺执,你今天抢了对方的糖,还打人家,这种行为是错的,你要是想吃,叔叔可以给你买,所以你要给哥哥道歉,知道吗?” 小孩尖声道:“我就不道歉,他不给我吃,我就打死他!” 沈棠听的眉头蹙起,不想在这里和陆宴州纠缠:“我要带孩子去医院看看,你们先回去吧。” 陆宴州赶忙道:“那我帮你垫付医药费吧。” 沈棠:“那行,等我回来再说。” 她孩子受了委屈,她才不会不要对方医药费。 这是她孩子该得的。 贺执的伤不算严重,就是撞的那一下需要用红花油多揉揉,破的地方也要用酒精消毒 疼的小家伙龇着牙哭着叫,沈棠差点没按住人。 回去的时候贺旭来了,小家伙精神萎靡,眼泪汪汪的趴在他肩膀上抹眼眶。 贺旭又心疼又无奈:“等爸爸再教你两招,到时候肯定能打的对方落花流水。” 小家伙抿着唇,耸着小鼻子,重重的应下:“嗯!” 他阿棠小爷还没受过这样的痛,等着吧,他一定要揍回去! 小家伙本来就生的玉雪可爱,眼睛随了沈棠,五官随了贺旭,小小年纪已是家属院小女孩们挣抢着要一起玩的对象。 这回破相可把小女孩们给惹怒了。 加上那小孩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一下子就成了家属院最讨厌的小孩。 人都是合群的,小朋友也是一样。 那小孩原本还想着要是这些人愿意跟他玩,他就按照陆叔叔说的把自己的糖分享出去。 结果大家都不愿意理他。 他恼火至极,干脆回了家自己玩泥巴。 次日,小孩被陆宴州剪了头发和指甲,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蛋。 跟着陆宴州来他们家道歉的时候,沈棠差点没认出来。 那孩子说不上有多精致,但看着也是个小正太的模样,只是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实在是让人看得不舒服。 陆宴州把医药费掏了,把小孩拉了过来。 “小洛,跟哥哥道歉,不可以抢别人的东西,也不可以随便打人知道吗?” 宋洛哼了声不理他。 陆宴州无奈,威胁他说:“不道歉今晚不用吃饭了。” 宋洛这才不情不愿的道歉:“对不起!” 贺执不给他好脸色:“小人,从背后偷袭的小人!” “你说什么,你才小人!打不过就叫大人,你羞羞脸!”宋洛瞪着他。 贺执握紧小拳头:“等我伤好了,你看我不揍死你!” 宋洛也不怕他,挺着小胸膛就说:“来呀,我打不死你!” 陆宴州抿着唇,眉头锁起:“不许说什么死不死,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 宋洛本来对他还挺有好感的,毕竟这个人还能让自己吃饱饭。 现在看来,他一点用都没有! 只会让自己道歉道歉! “我就说,我就说,你管我!” 宋洛说完就跑,生怕陆宴州抓住他。 沈棠烦死这个小破孩子了。 看到陆宴州追了出去,狠狠松了一口气:“我要是纪念书,我肯定不要这男人了。” 她真心佩服纪念书,又没有结婚,要她早走了,嫁个男人还要帮他带个孩子。 还是个教坏了的孩子。 贺旭抱住她:“不气不气,这小破孩子肯定会被教训的。” 家属院的孩子个个都从小练武,身体好的不得了,那小破孩子也就一股蛮力,欺负欺负村子里的小孩也就罢了,到了这里还这么嚣张,只有被欺负的对象。 小贺执凑过来亲亲她脸:“妈妈别生气,等我好了有他好看!” 沈棠捏住他耳朵:“你这次没打过,下次打回来,但要是因为这个一直欺负人家,我可就要罚你了。” 小家伙聪明着呢,妈妈教过他,不能无论无故打人,也不能随心所欲打人,只有对方欺负他、想要打他的时候才能反抗回去。 不能欺负人,但也能让人欺负了。 他点点着脑袋,讨好地笑笑:“知道啦。” 哄好妈妈,回头他就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臭小孩给他等着,他揍不死他! 沈棠心里烦,纪念书也烦。 昨天陆宴州没告诉她这件事,今天他带着孩子去道歉自己才知道这破小孩居然刚来家属院就犯事了。 她拿着枝条就等在院子里。 宋洛跑回来瞧见,立马刹住了脚步,惊恐的望着她手里的细棍:“你、你这个大人要做什么?” 纪念书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当初陆宴州退一步,她也退了一步,孩子接回来后,自己身为他未婚妻也要有权利管教,也有权利什么时候不管他! 别到时候觉得她管教起来狠毒,不管他了又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她从小没父没母,是师傅放养长大。 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弱小的小屁孩。 因为她小时候就被欺负过。 所以这小孩落到她手里,她可不会像陆宴州一样孜孜不倦的教导,只会拿起棍子直接开打。 她深信,调皮的小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一卷 第278章 陆宴州和纪念书结婚 “呵,来家属院第一天就抢人糖,还推人是吧?” 宋洛害怕她手里的小枝条,转身就要跑,被纪念书手疾眼快的揪住领子。 “你、你放开我,你要是打我,陆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纪念书直接对着他屁股就是一鞭,疼的宋洛书哇哇大哭。 “你个贱人,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奶奶,我要告诉陆叔叔,啊——,你个死婆娘,你个杀千刀的……啊——!” 枝条打人就是痛,还不伤身。 纪念书听到他满嘴污话,就知道这孩子不打不行。 她可是听说了,如今的宋奶奶是宋爷爷后娶的,宋洛父亲根本不是他奶奶亲生的。 别看农村人就不知道耍心眼了。 要不是特意教的这些脏话,怎么这孩子堂兄们不会说脏话,就这孩子每次开口都出口成脏? 纪念书打的他嗷嗷哭:“你要是现在不说那些脏话,我就不打你。” 小孩最会看人眼色,尤其是屁股上的疼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 要知道奶奶从来不会打他。 还告诉他,除了自家哥哥姐姐的东西,其他小孩子的东西他都可以抢。 以往他根本不知错。 但现在,疼痛让他闭了嘴。 宋洛心里恨着纪念书,哽咽着打算识时务时,忽然瞧见了回来的陆宴州。 他立马告状:“陆叔叔,救我,这个疯婆娘她打我,你快帮我揍死她!” 陆宴州原本想说慢慢教算了,现在……呵呵。 他接过枝条,咬牙切齿道:“我亲自来,外面有人看着,你动手不好。” 宋洛睫毛挂着眼泪,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在奶奶家吃不饱,陆宴州说好的让他吃饱,他才跟了过来。 现在他居然也打他! 外面的人还以为纪念书在打孩子,走进来一看,竟然是陆宴州亲自在打孩子。 周边住着的邻居都知道陆宴州为人严肃端正,人品极好。 原本想劝话的人,听到宋洛满嘴污秽骂人,顿时尴尬笑笑:“这孩子确实该打。” 宋洛求救的话瞬间变成了哭声。 嘤嘤嘤,这里待不下去了,他要回家找爷爷。 小孩子认清现实还是很快的。 虽然心里不服,但知道没有人向着他后,终于不在抢其他孩子的东西,也不当着他们俩的面骂人了。 宋洛被打了之后,抽噎着被罚站。 不过陆宴州到底是有良心,还给他留了饭菜。 他本想借此机会教一教孩子,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这孩子并不领情,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扒拉着饭就往嘴里塞。 陆宴州看的一阵无奈,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吃吧,但以后不许再打人,抢人东西,还骂人,不然下次你就只能饿肚子了。” 他心里对这个孩子是有芥蒂的,宋峦的死始终是他心里一个结,可是他又知道一个四岁的孩子并不懂那些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伤人。 宋峦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封信,信里没有怪任何人,只希望他以后能对这个孩子关照两分,偶尔去看看。 陆宴州知道,战友并没有怪自己的孩子。 那他自然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怪这个孩子。 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能够长大成人,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自己。 纪念书瞧见往厨房里瞧了一眼,见他看来,迅速收回视线。 陆宴州默默走出来:“今天多谢了。” 他并不是一个会体罚孩子的人,如果纪念书不动手,他顶多也就口头教育这个孩子。 纪念书对他没好脸色:“你心里不介意就行。” 讲真的,要不是看中他那张脸,她早甩了这个男人了。 之前他居然还想着收养这个孩子后解除婚约,亏的他说拿钱补偿,她缺那点钱吗? 人参一卖,她现在富的流油! 陆宴州唇角弯了弯,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以后打孩子这事让我来做,不然你名声会不好。” 纪念书耳尖一热,淡定的“嗯”了声,背过身为自己倒了杯温茶。 陆宴州注视着少女板正的身姿,不自觉的握紧了五指,深吸一口气:“念书,我们结婚吧。” “噗~” 纪念书呛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咳咳咳……你说什么?” 陆宴州皮肤黑,但此刻却能清楚的看到脸颊上的红晕,大概是紧张,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和你结婚,纪同志,我以国家的名义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辜负你!” 纪念书追了他那么久,这会儿反倒是冷静了。 “你该不会是领养了一个孩子,就想将就和我过一生吧?” 师傅去世后,村子里倒是有不少人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不过那些男人要么歪瓜裂枣,要么就是一身毛病。 男人家的妇女不仅要操劳家庭,还要怀着孩子下地生娃,她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后来去城里见得多了,才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如一个人单着。 挑中陆宴州,一来她对他的脸一见钟情,二来他是个军人,三来他前途也不错,还是一婚,以后可以随军不用待在乡下,也不用看婆婆的脸色行事。 接触了这个人后,她觉得这人人品也可以,这才想要追一追。 但她可不愿意被人将就。 她和沈棠做了朋友,渐渐的被她影响,知道只有夫妻相爱才能感受到幸福。 若是将就,那一定会过的一地鸡毛。 陆宴州赶忙解释:“不是将就,其实、其实那次回来我就打了报告了。” 纪念书耳尖通红,上次两人在抗洪的时候,她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陆宴州不顾危险救了她。 那之后两人的感情才彻底有了转变。 “那、那你心里还有别人吗?” 她垂着眸子,长睫在她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微测的五官清冷桀骜,指尖捏的水杯泛白。 如果只是因为救了她,为她做了人工呼吸才想要负责,那她才不要这样的负责! 陆宴州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念书,我以前确实对沈棠有过好感,不过她结婚后,我也渐渐放下了,这么多年不结婚,固然一开始有她的原因,后来也是不想将就。 没有遇到我喜欢的人之前,我并没有打算结婚,所以当初不曾喜欢你的时候,我也是拒绝这桩婚姻的。” “如果你介意我曾经喜欢过别人,那我可以等到你不介意。” 纪念书挑眉,戏谑说:“那要是我介意个十年八载,你也要等?” 陆宴州温和的笑了笑:“我心里有你,自然就愿意等。” “我不觉得将就的一生能过的美满,心里怀揣着别人,再与其他人结婚,不仅是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另一伴,到头来,还会觉得人生充满了遗憾。” “为什么呢?” 纪念书不想将就,是因为没有父母催她,是因为过惯了孤独的一生,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 为什么父母皆在,前途无量的陆宴州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一卷 第279章 小宝我明年可咋办啊 陆宴州想起幼时的事,苦涩的笑了笑:“我幼时,我爸和我妈总是吵架,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吵架,却被我妈抱着要跳河。”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人了,那人是我爸初恋。” “我妈是我奶让他娶的,我妈并不知道他之前谈过一个,后来知道了,发现他特别照顾那人,这才像发了疯似的要带着我跳河,让我爸后悔。” “我爸恨我妈,也恨我奶,对我更是不管不问,把我丢在爷爷家从不来看我。” “后来,他大概是觉得和我关系处的太差,怕晚年没有人养老,开始对我弟弟妹妹好,也慢慢的不在折腾了,和我妈好好的过日子。” “两人倒是和好如初了,半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我总是没办法忘记我妈的疯癫,我爸的无情。” “所以我这个年纪还没结婚,他们也不敢管太多,大抵是不折腾后多了些愧疚吧。” 纪念书听了他的故事,老实说,感触不多。 他们村子也有好多这样的事。 不过陆宴州还怪可怜的。 他爸在他身上吸取了教训,却把关爱给了他弟弟妹妹,那些伤害,只怕在他们大人眼里不值一提。 陆宴州抿直唇角,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纪念书同志,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纪念书心跳加快,轻咳了声:“上交工资吗?” 陆宴州露出笑容:“当然。” 沈棠知道两人结婚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 她爷爷张口闭口惦记着陆宴州,前两年还亲自介绍姑娘给他,但他都以执行任务为借口拒绝了。 老爷子可发了话,今年陆宴州要是还找不到对象,他就把相亲对象介绍到军区来了,还要让沈昂帮忙张罗。 现在陆宴州终于要结婚了,沈老爷子总算是了却了一大心事。 沈老爷子和陆宴州联系多,只要寄东西给沈棠,就一定要给他寄一份。 知道他结婚后,还给他寄了一笔大钱和各种全国票,信里话里话外让他千万别省,结婚三转一响一定要买,不然老婆跑了,他能气的从首都跑过来亲自做媒! 陆宴州失笑不得。 他倒是想给纪念书买,但纪念书不要啊。 不过他还是买了手表、自行车、还有一台收音机,缝纫机则用电风扇代替了。 他求婚的当天,就把工资交给了纪念书。 纪念书也是才知道陆家和苏家还是连襟,他妹妹已经和沈棠的哥哥沈刚结了婚。 沈棠和几个朋友,还有周玲等婶子一起操办两人的婚礼。 两人没打算回老家结婚,沈棠就和他们商量,让纪念书从她家出嫁。 陆宴州和纪念书结婚的事不是秘密。 王酒酒听了风声后,直接来了沈棠家。 她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眼眶续着泪,满是不甘,殷红的吓人。 “沈棠,亏我当你是好朋友,你为什么要帮着纪念书,明明是我先认识陆宴州的。” 沈棠看着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姑娘,无奈道:“什么叫我帮着她?王酒酒,你真的有那么喜欢陆宴州吗?” 王酒酒咬着唇,倔强的掉眼泪:“我当然喜欢,我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会追那么久?” “我哪里比纪念书差了,论容貌我胜她一筹,论家世,她拍马屁也赶不上,陆宴州他凭什么看不上我?” 沈棠:“陆团长为什么不喜欢我不知道,但你要在我这里搞认同,我肯定是不会顺你意的。” 王酒酒怒瞪着她,怨气重的像要吞了她似的。 但沈棠也不惧,她给自己甩脸色,自己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向来只说实话,你扪心自问,你对陆宴州真有那么喜欢吗?你要是真有那么喜欢,你就不会中途还谈了一两个,你不过是觉得人家拒绝了你,心里不甘罢了。” “王酒酒,你别把自己的路走岔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追你的人那么多,别死心眼非要强求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王酒酒听不进去她的话。 她觉得沈棠就是向着纪念书。 纪念书有什么好,怎么她一来,所有人都开始说她的不是! 她是没那么喜欢陆宴州,多是心里不甘,但就算这样,她也不许别人惦记上陆宴州。 她自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陆宴州只能是她不要的! 她一定要让陆宴州看看,纪念书是怎么比不上自己的! 这么想着,王酒酒哼了声,转头就走了。 小贺执看她走了,过来抱住沈棠的腿问:“那个王姨姨是不是不喜欢纪姨姨?” 沈棠捏了捏他的笑小肉脸:“你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八卦,玩够了没,玩够了去写字。” 贺执听到要写字,刚刚的精神气顿时就没了:“宝宝不想写字。” 他想到一个鬼主意:”妈妈,我可以出去找强子他们一起写吗?“ 沈棠:“呵呵,你是想让他们帮你写吧?” 贺执撅起小嘴:“妈妈,你怎么每次都能猜到我的想法?宝宝不面子嘛。” 沈弹了弹他额头:“妈妈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明年你就去上小学,要是考个零蛋回来,过年的漂亮衣服、漂亮鞋子,还有零花钱,就都没啦。” 贺执张大嘴巴,考零蛋这么恐怖? 想起自己半天学不会的字,心头悲凉,转过身背对着妈妈,吸了吸小鼻子,开口唱起了歌:“小白菜地里凉,有妈的孩子像根草,写字啊,不得行,小宝我明年可咋办呀……” 唱着唱着,还不忘瞄一眼妈妈。 沈棠磨磨牙:“要不要给你跟木头敲着唱?” 贺执小身板一颤:“不、不用,我回房间唱。” 这样爸爸妈妈就打不着他了。 第一卷 第280章 贺执:看我坑不死他! 贺执伤了之后,萎靡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 一边喝着妈妈给他冲的麦乳精,一边吃着小面条,幸福的晃晃小腿。 贺旭走的时候不忘揉了一把他脑袋,这小家伙真是会享受。 “等会记得把自己的碗洗干净。” 贺执嗯嗯了两声,吃完面不用妈妈说,自己就去外面用水瓢舀水把碗给冲干净了。 外面林晓叫了几声沈棠,沈棠连忙应声,拿起粮食本子和户口本子塞进自己的军包,把旁边的自行车推了过来。 “小宝,不要去水边玩,妈妈要去领粮食了。” “好的。”贺执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应下。 沈棠路过他时,敲了敲他脑袋:“别想着去找人打架,你这可是新衣服,弄脏了自己洗。” 贺执鼓起腮帮子,对妈妈的不信任很是生气:“我才没有想着打架呢。” “最好如此。”沈棠笑着说完就推着自行车走了。 下一秒,贺执就把碗放进盆里,和个火炮子似的冲进房间,把压箱底大白奶兔糖从柜子里拿看了出来。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大门锁上,一溜烟的跑去了小伙伴家。 贺执往小伙伴叶强家里探了探脑袋,小声问:“你爸妈呢?” 叶强子家人很多,不过这会儿上班的上班去了,该上学的去上学了,不爱出门的老妈也去领粮食了,就剩下他和一个妹妹在家。 “去领粮食了,阿棠,我们吃了饭去哪里玩呀?” 贺执哼了声:“玩啥呀玩,你老大我受了那么大的罪不能白受,我今天想了一个好主意,等会你让狗蛋把朱石头叫出来,再让小虎把姓宋的那个家伙骗出来。” 狗蛋是他安排在朱石头那一帮人中的“卧底”,为此两人还假装吵了一架。 朱石头和赵小壮对狗蛋讨厌贺执的事深信不疑,还觉得狗蛋脑袋好使,平日里做什么都不防着他。 所以朱石头和赵小壮平日里说他坏话的事他都知道。 叶强子挠挠头:“啊?我妈不让我欺负宋洛。” 贺执白了他一眼:“又没让你欺负他,我都说了我有好主意,你听我的就是,这次坑不死他!” 虽然妈妈帮他报仇了,但那些说过他闲话的人他都记着是哪家的人。 朱小松,也就是小名石头是刘奶奶的老来子,小小年纪狂的不行,一来就和他打了一架,还老在背后撺掇其他小朋友不和他玩。 当初赵小柱造谣他妈妈的时候,他也没少在背后说。 贺执最讨厌的就是朱石头了。 这家伙打架打不赢他,就知道告状,每次看到他打架都要在旁边扯着嗓子喊家长。 上次宋洛推他,朱石头还在旁边拍手笑好,这回他就让他们两个打起来,看他还叫不叫好! 他从兜里拿了两颗大白奶兔糖给狗蛋,一颗是给狗蛋的,一颗让他等会当着宋洛的面给朱石头。 宋洛那性子被压抑了许久,只有他表现好了纪念书才给他一颗糖。 他最喜欢吃糖了,奈何纪念书藏的太深,他翻遍了家里,也没翻到一颗糖。 最近又认了小虎这个小弟,在他的想法里,小弟的东西都属于他,这会儿小弟哭着说自己的糖被抢了,那不就相当于自己的糖被抢了吗? 宋洛气的火冒三丈,看到狗蛋给朱石头献上的那颗糖,平日里压抑的戾气一下子迸发。 大喊了一声:“王八蛋,敢拿我的糖,我揍死你!”就冲了上去。 朱石头还没放应过来就被宋洛揍了。 长这么大,除了贺执那家伙,从来只有别人讨好自己,还没别人打过自己! 朱石头摸着被打的松动的牙,哭的稀里哗啦。 贺执在旁边拍手,还不忘做了个鬼脸:“哈哈,小猪小猪就会哭,胆小鬼,你是胆小鬼。” 朱石头瞪大眼睛,这家伙啥时候来的? 不行,他不能在在敌人面前示弱,小手对着伙伴们一挥,高声怒喊:“揍死他!” “给石头报仇!”赵小壮一开口,其他小伙伴们都冲了上去。 宋洛在村子里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会儿见这么多人,顿时又怒又怕:“有本事一对一啊,你个懦夫!“ 朱石头气不过,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让小伙伴们都撤下,叉着小肥腰走上前:“我呸,打你,我一根手指都就够了!” 宋洛二话不说,一脚踹上去。 贺执用手捂住眼睛,露出两条缝看了全程。 宋洛一开始确实不是朱石头的对手,但宋洛居然很快就学会了朱石头那几招,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朱石头挨打。 听着朱石头的哀嚎,贺执赶紧给狗蛋使眼色。 狗蛋也机灵,大喊一声:“宋洛这小子使诈,咱们快给石头报仇!” 赵小壮愣了下,也跟着冲了上去。 一拳难敌四手,宋洛吃痛哀嚎,叫嚣着放狠话:“你们有本事一个一个来,废物、懦夫、王八蛋、狗东西,你们都给我等着!” 朱石头被狗蛋从混乱的局面扶了出来,一张脸青一块紫一块,还不忘泪眼朦胧的感谢狗蛋:“我果然没看错你,狗蛋,你才是我们胜利帮的军师啊。” 军师两个字,还是他老爸说故事的时候他记下的。 狗蛋嘿嘿的笑着,也不答话,心想着等会老大会给他什么奖励。 朱石头摸摸被打破了皮的嘴角,颇有风气的挥了挥手:“好了,都停下来吧。” 宋洛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压在地上,狠狠地瞪着朱石头,和个狼崽子似的,看的朱石头心里一怔发毛。 “你以后还敢不敢抢我东西了?” “我呸,那是我的!你个贱人,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等我吃饱一点饭,长高一点,我一定会揍回来的!” 小弟的=等于他的! 没毛病。 这是他在村子里学会的。 拳头就是硬道理,只要抢的过,那就都是自己的! 宋洛心里记着下了朱石头抢他东西,被打的狼狈也不肯认错。 朱石头怒道:“那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赶回家让他妈给自己看牙齿去了,他最近换牙,被他这一拳打的,门牙已经彻底松了,要是在小伙伴们面前掉了大门牙,说出去不得给别人笑死? 尤其是贺执那家伙,指定会嘲笑他。 宋洛踉跄的爬起来,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唾沫。 回头瞧见贺执盯着他,他撒腿就跑! 贺执:“站住,上次的账我还没算呢,有本事来打啊!” 宋洛:“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趁我被打了下黑手,我才不停下呢!” 他又不是傻子,留在原地给他揍! 贺执追了两下就没追了。 他心里早算计着呢,今天只是让朱石头揍探探这家伙的底。 有小虎在宋洛身边,他以后能把宋洛耍的团团转! 发现宋洛居然能把朱石头那两招都学会,还会举一反三的还给朱石头后,贺旭摸着小下巴,看来自己以后有练手的对象了。 第一卷 第281章 贺执你个王八蛋! 没有工作城里人一个月只能领二十七斤粮食。 贺旭作为军人有补贴,家里的粮食够吃,沈棠不用再去买粮食。 纪念书也在领粮食,沈棠见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写过小说了。 她想以宋洛的父亲为原型写一篇受伤战士退役的故事。 灵感一源,沈棠骑着自行车迅速回了家,开头便是一位军人因双腿在战场上炸伤而退役,回了家后,往日对他极好的家人渐渐变了态度,从开始的心疼,变成了后来的不耐烦。 故事的男主像现实里一样选择了自尽,但很快被人救下。 不能死,那就活。 故事里的男主拼了命的活下去,他用双手当成自己脚,哪怕手掌被地上的石子划地鲜血淋漓,依旧怀揣着明日会更好,他会更习惯、没有什么事能打倒他的坚定想法而努力。 他用自己的双手挣得第一份工资,利用双手编制成精美的装饰用的竹盒,历经千帆辛苦,与药材厂合作卖给外国友商。 他将往日的辛酸苦辣痛哭而出,告诉自己终将迎来幸福生活。 如果亲人是把利刃,扎进他的血肉,那他已经遍体鳞伤,疤痕揭落,便是他的新生。 如果生活是地上划破他掌心的石子,那总有一天,会生出厚茧,无视生活的苦难。 沈棠把大纲和开头写完,花了两天时间,把将近一万字的故事写完。 写完之后打磨了稿子后,让贺旭看了一遍。 贺旭看的眼眶都红了,心口酸的像没熟的橘子,慢慢的又品味出它的甜味。 他忍不住抱住沈棠:“写的太好了,如果宋峦当初看到这样的故事,说不定不会选择自尽。” 两人正缠绵抱着,外面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沈棠,贺旭,你们给我出来,你看看我孩子都被你们家那个兔崽子打成什么样了?” 沈棠和贺旭对视一眼,两人走出门,见到刘婶子和田晓甜站在门口怒瞪着他们二人。 贺执被刘婶子拎着领子,见到爸妈,立马挣脱他的控制跑到两人后面。 “是小壮和石头先动手的!” “胡说,我儿子那么听话,从来不打架,要是他先动手,那你脸上怎么没伤?” 贺执:“那是因为他菜!” 刘婶子噎住,随即怒道:“你看看你们教的孩子!” 她把身后哭哭蹄蹄的朱小松拉了出来,心疼道:“你看看你们欺负的石头,他都哭一整天了!” 她儿子从来没有这么哭过,可见是被贺执打痛了! 贺旭把贺执抱起来,慢慢询问:“我家小宝不是一个随便欺负人的孩子,小宝,你来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贺执见爸爸信任他,挺直了腰背:“是石头莫名其妙来打我,但他又打不过我,就挨了我两拳,这也哭,真是羞羞脸!” 朱小松哭的更惨了:“才不是这样!” 刘婶子听不清他说什么,压着怒气问:“是不是贺执欺负你,你别怕,妈一定帮你出气。” 旁边的几个孩子听她这么一说,气的插嘴:“明明是石头先欺负人!” “就是,我们在玩扔沙包,他自己冲过来要打阿棠,阿棠才给了他两拳而已!” 小孩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刘婶子却不信,自家的小孩自己了解,石头就不是一个无缘无故欺负人的孩子。 “胡说,我家石头最听话了。”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嘀咕了声:“那也不一定,前儿个不是和陆团长家的那个孩子打了一架,听说是一群孩子围着人家孩子打,结果还去找人要了说法。” 刘婶子老脸一红,气的。 那事她都解释了,明明是对方孩子先抢她孩子手里的糖,石头才让人打他的。 这些臭婆娘就知道瞎说。 她拍了一下朱小松:“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 朱小松好不容易哭完了,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瞪向贺执:“他抢我朋友,他在背地里用糖收买我朋友!” 刘婶子:“然后呢?” 朱小松:“然后我才去打他的,还没打过,牙还掉了,呜呜……” 刘婶子一阵尴尬:“不就是个朋友嘛,哭得那么惨干嘛,我还以为你哪里伤着了。” 本来还想过来要点医药费,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妈,你根本不懂,那可是我的狗头军师啊。” 朱小松觉得妈妈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红肿的眼睛又开始哗啦啦掉金豆子。 要是没了狗头军师,他们胜利帮以后怎么斗过贺执他们啊!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瞪贺执。 贺执心虚的移开眼睛:“这不叫撬,狗蛋本来就不是你那边的。” 朱小松:“你胡说,狗蛋是我最好的朋友,贺执你王八蛋,居然撬我最好的朋友,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贺执:“你也没跟我好过呀。” 朱小松一想,好像是这样? 全军区就贺执这个小破孩子不和他好,还故意和他最对。 贺执太讨厌了! 朱小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许和狗蛋来往,不许给他糖!” 要不是他无意间看到狗蛋给糖给他妹妹吃,问了狗蛋妹妹才知道那糖是贺执给的,他还一直被懵在鼓里。 贺执在心里骂了一顿狗蛋,这家伙怎么那么不小心! 他完美无缺的计划都被他毁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实话实说:“那不行,狗蛋是我这边的,之所以去你那边,其实是在卧底。” 朱小松:“我不信!” 狗蛋可是宁愿挨打也要救他的人! 一定是贺执威逼了狗蛋! 他看向狗蛋,红着眼睛要他给他一个说法。 狗蛋默默的走到贺执身边,十分得意的说:“阿棠说的没错,我和他一直都是假吵架,在你这边卧底传消息的。” 此刻,朱小松那小小的一颗心,碎了。 他哭的惊天动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刘婶子心疼死了,气呼呼道:“你们家孩子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心眼呢?” 沈棠见事情清楚了,冷笑了声:“自己不聪明怪得了谁?你家孩子都六岁了,被我家四岁的娃娃耍的团团转,你也好意思?” 刘婶子自知没脸,但她就是看不得沈棠这副傲气的样子。 她一巴掌拍在孩子后脑勺上:“行了,哭什么哭,回家哭去。” 看戏的人走了,小贺执从爸爸手上滑下来,赶紧跑到外面叫住小虎。 “老大,怎么了?” 贺执赶紧道:“咱们该收网了,宋洛比石头聪明,狗蛋暴露了,他肯定能猜到你也是我的人,明天你把人约到空地上,到时候看我手势行事。” 小虎:“好!” 贺执背着小手,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感觉后脊有点凉嗖嗖的。 第一卷 第282章 第一次当父母,都要体谅 贺执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爸妈,你们干啥呢?” 贺旭拎他的衣领晃了晃,皮笑肉不笑:“别跟我装乖,你小子挺会玩啊,明天打算把宋洛打一顿了结事对吗?” 被拆穿了想法的贺执双手抱住爸爸的胳膊,露出讨好的笑:“爸爸,你真聪明。” 贺旭:“少来,臭小子给我罚站去。” 贺执不服:“爸爸你不讲道理!” “我已经很讲道理了,不然咱两比比拳头?”贺旭举起右手,在他小脸上比划了下。 贺执撅着嘴,气呼呼的朝妈妈露出可怜的模样:“妈妈,快救救宝宝。” 沈棠揉了揉他脑袋:“明天打架不?” “打!” “那你罚站吧。” 贺执失望的垂下脑袋,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去面壁了。 次日,沈棠把信寄了出去,回来瞧见两个小孩打的难舍难分,还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贺执把人压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问:“服不服?” 宋洛梗着脖子喊:“不服,有本事你在等我两天,我肯定能揍过你!” 他算是明白了,这里的孩子都会点拳脚功夫,和他直接抓人咬人方式大大不同。 但没关系,不就是那几招吗,他学的会! 贺执看妈妈也来了,哼了声放开人:“切,你当我傻,等着你学会了再来打我?等你学我的招,我已经学别的招了!” 说完,他就跑到妈妈身边,朝他做了个鬼脸。 其他小孩也在旁边拍手,围着他嘲讽:“打不过人羞羞脸,略略略~” 宋洛也不管他们,瞪着沈棠和贺执离开的方向,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爬起来跑回家。 那王八蛋说的没错,等他学会,他都学其他东西去了。 好汉报仇长大不晚。 他今天就收拾东西回爷爷家! 这家属院他待够了! 沈棠把从供销社买的小蛋糕递给贺执,戳了戳他脑袋:“你呀你呀,欺负狠了你陆舅舅的儿子,就等着下次你纪姨姨给你扎针吧。” 贺执正开心着,听了沈棠的话只觉得晴天霹雳!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哼,纪姨姨讨厌那个邋遢鬼,才不会为了他扎小宝针呢。” 沈棠:“谁说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你陆舅舅收养的儿子,你纪姨姨是你陆舅舅的妻子,肯定要向着你陆舅舅,你要是欺负狠了你陆舅舅的儿子,下次你生病,她肯定会扎你针的。” 贺执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妈妈。 沈棠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最后贺执败下阵来,摆摆手:“好啦好啦,小宝知道了,下次不欺负他了。” 妈妈总是骗他,生病本来就扎针,纪姨姨那么喜欢他,才不会故意扎疼他呢。 不过妈妈不高兴了,他作为乖宝宝,还是哄哄吧。 沈棠开心的哼了声:“带着小蛋糕跟你朋友去玩吧,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贺执昂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小宝要吃虾虾!” 沈棠捏了捏他鼻子:“小机灵鬼,肯定闻到妈妈买虾了。” 贺执嘿嘿一笑,撒腿就跑了。 中午煮了白灼虾,以及一个酸菜煮鱼,再炒了个茄子。 贺旭最近工作不忙,每天都回来吃饭,见到沈棠还在厨房里忙活,走过去抱住她:“老婆真香。” “茄子放油放多了,当然香啦。”沈棠白了他一眼:“还不去叫你儿子回来吃饭?” 贺旭凑上钱在她唇边亲了一口:“遵老婆命令。”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手里的菜端出去。 等瞧见贺执新衣服已经脏的全是灰,裤子还破了一个洞后,贺旭只觉得手痒痒,想揍人了。 贺执还没发现,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大水,然后屁颠屁颠的洗好手手坐在凳子等开放。 贺旭:“今天又和谁打架了?” 贺执眼轱辘一转:“爸爸说什么呢,宝宝可是个好孩子,从来不打架的。” 贺旭:“……我看你中午不用吃饭了。” “爸爸真讨厌,明明香香的饭菜都是妈妈做的,你为什么不让妈妈的宝宝吃饭?难道你在外面有别的宝宝了?” 贺旭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在跳。 这破孩子学的谁的? 他敲了敲他脑袋:“适可而止,你看看你裤子,又破了个洞,你看看你小峰哥哥,不仅能自己洗衣服,还从来不会弄破衣服,你妈妈给我买的衣服也好好的,怎么就你的破了?” 贺执低头一看,懊恼的抠了抠:“都怪宋洛那个混蛋!” 没事扯他裤裆干嘛,还总是踹他腿,真气人。 沈棠听到两人说话,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你们两个谁去拿碗打饭?” 贺执举手:“宝宝来!” 他要为弄坏的裤子给妈妈道歉。 等他一走,沈棠就白了贺旭一眼:“别老是在自家孩子面前夸别人家的孩子。” 贺旭想起小时候自己老爸和爷爷也老是称赞别人家的孩子,也觉得自己不该拿贺执和其他小孩比。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亲生的,好的坏的他都能接受。 “保证没有下次,老婆。” 沈棠这才笑了:“知道错就行,裤子破了再补就是,小孩子本来就好动,哪里是能约束的,让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就好了。” 他们也是头一回当爸妈,沈棠也自问有好些地方做的不够好。 贺执这个小宝宝能体谅,生气也能自己哄好自己,他们却不能仗着他可以原谅,就不停的去践踏孩子的心。 贺执爱打架,在别人看来这孩子太混混,但他们做父母的,却需要引导孩子不能仗着自己有点拳脚功夫去欺负别人。 贺旭:“那我等会给这小家伙道个歉?” 他到不觉得大人拉下面子道歉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只是怕这孩子到时候太骄傲。 沈棠笑了下:“道什么歉,裤子破了是事实,调皮也需要有个度,老是不管也不行,你看他现在不就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会顾及一点。” 厨房里,贺执撅着屁股数筷子,数好之后还不忘给爸爸妈妈盛好饭,因为怕烫,只能一次端一个,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一点也不嫌累。 贺旭和沈棠瞧见,忽的相视一笑。 第一卷 第283章 文章爆火 次日一早,沈棠刚刚吃完早饭,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一看,是纪念书。 “糖糖,你有没有瞧见宋洛?” 纪念书素来冷静的脸上有些着急,这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可见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才来的她这里。 沈棠:“你先别急,宋洛没来我家,可能是自己饿了去食堂吃饭了也说不定。” 纪念书摇头:“没有,我已经去找过了,我们做了早饭本来是打算叫他出来吃饭的,结果推开门发现床上根本没人。” “一同不见的,还有他的衣服,以及昨天陆宴州给他买的半包饼干。” 沈棠忍不住猜测:“这孩子不会是跑了吧?” 纪念书叹气:“有可能,但是家属院就这么大,还有人守着,他能跑哪里去?他昨天和小阿棠打架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贺执啃着小包子,听到纪姨姨问他,果断摇头:“没有,他打不过我,还说等他学会了我的招式再来揍我,我就说等他学会我这招,明天我已经学会其他了,他揍不着我。” “我觉得吧,他肯定是怂了,所以才会跑了!” 纪念书想想那孩子的性子,放狠话倒是快,居然还会认怂的? 不过现在还是找人要紧。 宋洛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纪念书一路问过去也没见几个人瞧见过。 家属院没找到人,纪念书只好请假,和沈棠只好去问了站岗的军人。 那军人并不认识新来的宋洛,听到她描述才想起今早还真有个小孩出去。 “那小孩跟着大人走的,我还以为他是那嫂子的孩子,就没想太多,他应该是跟着那些嫂子坐拖拉机去市里了。” 这孩子也太胆大了。 沈棠和纪念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去推了家里的自行车去市里找人。 陆宴州知道孩子丢了,也请一天假跟着去找人。 结果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找到。 问起那些去了市里的嫂子,大家也都以为是别人的孩子,没怎么注意他。 有个嫂子勉强记住了宋洛离开的方向,但海市何其大,即使寻着一条路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贺旭联系了自己在海市派出所的战友寻找,沈棠也去改了名的沐家,请沐阳联系一下他曾经那些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 最后沐阳一个朋友提供了线索,他早上瞧见了一个背着包的小孩去了西街。 那边鱼龙混杂,小偷最多,还有人贩子,纪念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边打听边找,终于在一个裁缝铺老板口中得知,这孩子被人用根糖骗走了。 听说当时还有人觉得这小孩长的好看,带他走的人生的猥琐,还有好心人问过这个孩子牵着他的人是谁。 结果这孩子一手拿着两颗糖,一手拿着肉包子,坚定的说这人是他二叔。 好心人还因此被这破孩子骂了一顿。 陆宴州听的怒火中烧,他总算是明白战友为什么不提希望他收养孩子的事了。 这破孩子迟早要给他气出病来! “你也别气了,先想想怎么把孩子找回来吧。”贺旭说。 陆宴州点头:“我得去上报给师长,调些人来。” 警局那边也找到了那位提醒宋洛的好心人。 好心人到底是个好心人,即使被那破小孩叽叽歪歪的骂了一顿,还是心软的过来帮他们描述了人贩子样貌。 知道了人的样貌,找起来就快多了,西街那边有不少人都见过这个人,他经常去供销社买烟。 因为穿的朴素,买的烟却是上等的好烟,供销社售货员对他有些印象,根据他的口音知道是本地人。 师长对这事也很关心,派了不少人出来帮忙找人。 一夜过去,最后根据那些断了手脚的乞丐,在郊区废弃的一个房子里找到了人。 听说孩子找到的时候受不少磋磨,全身都有被打的痕迹。 和他被关押在一起的孩子,还有被砍了手脚放出去乞讨的。 他就比较幸运了,因为长的不错,人贩子觉得他能够卖个好价钱,所以没动他,还好好的给他吃了饭。 但这孩子叫着要吃肉,还要吃糖,还骂人贩子说话不算数,这才被皮鞭打的全身都是伤。 据人贩子交代,宋洛受伤最重的胸口那两脚,是因为他骂人太让人生气了,他们才忍不住对他动了手。 宋洛第一时间就被送去了医院,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还发起了高烧。 纪念书和陆宴州日夜不停的照顾,终于在次日降下了体温。 他醒来时,贺执等人还去看了他。 小小的人儿他神情萎靡的躺在床上,没了往日的嚣张狠厉,自己红着眼眶吸着小鼻子在被子里掉眼泪,还不忘维护自己的面子,背过身不让几个人看见。 见到纪念书也不像以往那样叫女人、臭婆娘,好声好气的叫了声纪阿姨,说自己错了。 沈棠鸭舌,果然啊,事教人,一遍就会。 贺执对他的遭遇也有些心有余悸,都不敢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了,抱着妈妈不敢放。 “妈妈,人贩子为什么要拐卖小宝宝呀?” 沈棠:“因为人贩子不是人,是坏蛋,他们做的事啊,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可能是看宝宝可爱,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没孩子,所以惦记着别人家的。 总之,小宝以后一定不要吃别人给的糖,也不要听别人说带你去找妈妈。 妈妈是不会让宝宝你一个人走丢的,要是宝宝找不到妈妈,就在原地等妈妈,前往不要跟人走,知道吗?” “宝宝知道!”贺执重重点头,又问:“那要是他们抱走了宝宝,妈妈找不到宝宝怎么办?” 沈棠亲了亲他的额头:“如果宝宝落到坏人手里,一定要记住爸爸妈妈的姓名,还有家里的地址,不要慌,也不要不听话,要乖乖的,等坏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找机会去帽子叔叔那里。” 贺执:“江南哥哥他小姨就是。” “对。”沈棠拍拍他屁股,让他跟小伙伴去玩。 贺执不愿意,他怕和宋洛一样,转头就被坏人抱走,看不到妈妈了。 沈棠只好带着他在家里看书。 事实上,小屁孩害怕只是一时的,根本闲不住,陪了她一会儿,立马就和小伙伴去玩了。 半个月后,沈棠收到了青年报社的稿费。 青年报的编辑告诉她,她这篇《双手踏出来的路》文章火了! 第一卷 第284章 比不过沈棠,仿着来 她的文章带着一股坚毅不屈的意志,每一句话都极力鼓舞人心。 文章里说的那些精美的竹筐、包装篮子,当下就有人复制出来,在与外国友商交易会上受到大赏,因此还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一些厂家为此特意写了信件感谢沈棠。 加上粉丝的信件,关是这一篇文章寄给沈棠的就有一大包裹。 编辑打了电话过来,希望沈棠能够回应一下粉丝的写的信。 这其中不乏有些生活绝望的,特意写信问她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沈棠没想到一篇文章火成这样,她并没有说故事原型早已去世,只写了不少鼓励人的话寄给了编辑,让他帮忙寄过去。 军区农场那边李主任看了她的文章后,特意过来找了沈棠,希望她能够为农场宣传一下新肥料。 沈棠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家属院有些知道她写作又得了钱的人眼红不已。 这其中田晓甜最难受。 她在家属院工作了这么久,就因为说了两句沈棠,把自己的工作给作没了。 恰巧,她男人老家父母身体不好,父亲搬谷子的时候闪了腰,摔了一跤,需要花大价钱治疗。 之前田晓甜就被应宛骗走了存款,现在家里的存钱用一点少一点,不够用还要去借钱, 田晓甜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不肯去借,两夫妻因此在家里大吵了一架。 本来家里的活都是她做的,赵副营长就空闲的时候锄锄地,虽然动手能力不强,但说话好听。 现在赵副营长一个人养全家,脾气一上来什么伤人的话都说的出口。 就拿这次,田晓甜小儿子生日,她也是被这小子缠了许久,才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再买了二两肉。 天知道,她都一年多没买过新衣服了,平日里抹的雪花膏没了也不敢再买,那二两肉还做了一桌子菜,被赵副营长瞧见,又是一顿好骂。 田晓甜气的眼泪直流,饭也不吃了,哭着出了大门。 走着走着,就到了宣传科办公室门口。 宣传科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梁主任的桌子被移了出去,徐主任上位后单独隔出了个小办公室来。 里面的人除了周巧兰和钱兰等人,临时工全部都到期走人,调了一批新人过来。 几个新人要么是别人塞进来的,要么是徐主任那边的亲戚。 见到田晓甜根本不认识。 “呦,田晓甜啊,你来做什么?” 周巧兰这人也是见风使舵的人,自从知道梁主任被举报后,立马就远离了对方投靠了徐主任。 也因此,她的工作虽然加了不少量上来,但比起总是在外面出差的钱兰她们要好多了。 她自问如今也是徐主任的心腹,对于以前这个总是贬低自己的田晓甜可没什么好感。 田晓甜讪笑:“徐主任在吗?” 周巧兰正眼都没瞧一下她,淡淡道:“在办公室呢,你找主任什么事啊?” 田晓甜哪里好意思跟她说自己目的,想要进去找徐主任,结果被周巧兰拦住。 “不是,你啥意思啊田晓甜,你都被辞退了,还有脸来咱们宣传科?” 田晓甜压住心底的不爽:“我找主任有事,周巧兰,看在咱们以前是同事的份上,你帮我通报一声徐主任。” 周巧兰嘁了声:“你当自己是谁啊?我凭什么帮你通报,咱们宣传科不欢迎你这种人,你还是打哪来打哪回去吧。” 田晓甜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周巧兰,你别太过分!” “嘿,我就过分了你怎么着?” 瞧着对方得意忘形的样子,田晓甜面色铁青。 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并不敢在宣传科大吵大闹,随即甩手而走。 周巧兰看着她这么轻易离开,满是怀疑地嘀咕了声:“就这么走了?还以为要动手呢。” 田晓甜自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没过多久,徐副主任下班回家吃饭。 田晓甜逮着机会立马凑上前去:“徐主任,那个,你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徐主任打量着她:“请我吃饭倒不必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周围还有其他人,田晓甜没好意思说,只吞吞吐吐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还没恭喜徐主任您当上主任,我想请您吃个饭,报答您往日对我的照顾……” 徐桂芬听着她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心烦道:“你有话就直说,再不说我就到家了。“ 田晓甜赶忙道:“徐主任,是这样,我听说宣传科最近在招临时工,我既有经验,还要的工资不高,和同事也有交情,不会相处不好,希望您能考虑我一下。” 徐桂芬停住脚步,颇有些不屑地盯着她:“已经招满了。” 田晓甜看她没立刻离开,就知道有戏,顺着她的话说:“您看,再多招我一个,要的工资也不多,还不需要教导培训,多划算是不。” 徐桂芬半响没回话,正当田晓甜以为她不会同意了时,冷不丁听她提起一件事。 “我听说,当年梁梨花当年亲自带过你?” 田晓甜连连点头:“当年我刚来军区,军区还没多少人有文化,我虽然是初中文凭,但努力学习算是比较出众的,梁梨花教了我不少东西。” 徐桂芬眼底尽是嘲讽:“你可真是会顺着杆子爬,梁梨花当年看中你,可算是一番心血喂白眼狼了。” 田晓甜觉得屈辱,但仍旧勉强笑着,她知道徐桂芬和梁梨花关系一点也不好,当年她和梁主任沆瀣一气,对徐桂芬也是从不搭理。 现在要是不让她出了气,自己怎么能要到工作呢? 田晓甜知道自己这样会丢了骨气。 可骨气能吃饭吗? 但凡她男人不把钱寄回到老家,她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拮据。 没有工作的女人,在家里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就算是当个临时工,也总比在家里被她男人冷嘲热讽的好。 徐桂芬看她能屈能伸,倒是有点佩服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沈棠被咱们军区农场邀请去写宣传稿了。” 田晓甜在宣传科待了那么些年,哪里不明白徐桂芬的意思。 军区农场与她们宣传科确实没什么干系。 但是农场既然已经研究出了新的肥料,还有剩余卖给别的地方去,怎么说也该找他们宣传科的人帮忙。 偏人家选择了一个早就辞职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们宣传科的人不行吗? 田晓甜小心翼翼的问:“那徐主任想让我干什么?” 徐桂芬淡淡道:“你能办成什么事?你自己的都说了,梁梨花教了你那么久,最后还不是被别人比了下去。” “我这里不要废物,梁梨花当年对你们管教松弛,我不管,现在我当主任,你就得拿出看家本领来。” 田晓甜明白了她的意思,为难道:“可我就是个初中文凭,哪里比得过首都来的见过大世面的城里人?” 徐桂芬笑了笑:“比不过,仿着来总会吧?” 第一卷 第285章 结善缘 农场邀请,开出得价格还算不错,当年又是沈棠提议成立研究所,她自然愿意去走一趟。 李主任早早就等在了路上,见着她真是开心:“要不是当年沈同志你的提议,我们农场也不会蒸蒸日上,肉粮不缺。” 沈棠想起当年李主任死活不愿意,还想把化肥厂不事先卖他们肥料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此刻便笑笑没说话了。 李主任让她一路沿途看了看茂郁的田地,还有还有喂养了饲料的小猪仔。 为首的何研究员一路为她讲解:“农村的猪大多吃野草卫生,一年的生长周期,大部分猪的体重在两百来斤,咱们这些猪吃了饲料后,四到六个月就能出栏,而且体重能增长到三百多斤,军区主要的猪肉来源都在咱们这里。 不过喂了饲料的猪大多是瘦肉多,口感偏软,这一点我们正在改进,但总得来说,这饲料喂养能够大大的节省时间,并且快速的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 沈棠买猪肉都是买瘦的,听到他说瘦肉比较多,笑着说了句:“随着咱们国家越来越强壮,人民生活质量越来越好,说不定以后更多的人喜欢瘦肉。” 何研究员愣了下:“沈同志是文化人,说话好听,不过哪有人喜欢吃瘦肉不喜欢吃肥肉的。” 肥肉可是能用来练油的。 他说完,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沈棠,沈棠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将一些数据抄写下来后,跟着去看了化肥研究所。 农场不仅仅是田地,还有不少种在山地上的甘蔗和橘子树。 如今橘子树还未长大,但比起那些没有施过化肥的要长的快一些。 沈棠记录着,前头旁边有人惊呼有人晕倒。 众人往那边望去,几个衣着朴素粘满泥巴的人抬着一个晕厥过去的老人往树下走。 李主任见此蹙起眉头,跟沈棠说了声抱歉,过去看了看情况。 闭着眼睛的老人头发发白,衣着朴素,苍老狼狈,看着就不像是生长在附近的村民。 何况开垦山林、种植稻谷本来就是累活,一般人不会被安排到这个活,除非是得罪人了,沈棠很快就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李主任看老人进气少出气多,忍不住叹息,五月的天气有些炎热,但此刻还没到六月呢,就这么累倒,之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挨过。 他面色为难的让人给老人喂了一点水,又掐了掐他人中穴,见人没醒,顿时纠结起来。 旁边另一位中年男人恳求道:“李主任,能不能麻烦你送我爸去医院,他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剩下的活我来做,就算不吃不喝我也会做完!” 李主任纠结的便是这个事:“这事你得跟肖毅说啊。” 他是农场的技术人员,不管这些下放的人啊。 中年男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李主任,求求你帮我们说说情,我爸身体真支撑不住了,只要休息两三天,拿点药就行,我保证不会耽误活的。” 这年头谁也不敢和下放的人扯上关系。 那肖毅还是个眼睛容不得沙子的人,这人多眼杂的,他哪里敢跟他开口帮这些下放的人说话。 他含糊道:“你让你爸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肖毅那边找不到人,我身上也还有事,等会遇见了我再跟他提一提。” 中年男人握紧拳头,棕黑的脸似压抑着崩溃的情绪,通红的眼睛落下一滴滴眼泪,却还是哽咽着道:“谢谢李主任。” 李主任见此,轻叹一声,带着人走了。 沈棠问起那两人的情况。 李主任也没瞒她:“可怜人啊,那位老人姓秦,儿子叫秦望。两人以前可是京都的教授和老师,听说被自己的学生举报了,他儿子怕他爸年纪太大,硬是和妻子离了婚,和孩子登报断了关系,跟着那位老教授下放到了农场。” “今年夏天天气炎热,怕是难挨了,偏那肖毅性子耿直,该照顾的也不多照顾点。” 下放的人里,十有八九都是被冤枉的,李主任工作时常接触,心里感触颇深。 沈棠:“李主任好像有些怕肖场主?” 李主任顿时炸毛:“我怕他?我怕个屁!我就是不想和他多计较罢了。” “你放心,肖毅不是什么坏人,肯定会给他们休息一天,但再多的就没有了,谁让这对父子倒霉,被上头盯上了。” 他说的含糊,沈棠也不是傻子,一个老教授怎么会被盯上,除非是举报他的人攀上了更大的树。 “说不定将来熬一熬能恢复职位。” 李主任只当她可怜那对父子,随口说:“下放的人跟坐牢的人可不一样,坐牢的都有期限,下放的都是得罪了人,要想回去,除非上头没人盯着了。” 正说着,迎面走来几个男人。 为首的那位生的威猛高大,脸上还有被炸伤的恐怖伤疤,气势汹汹的,看着就令人害怕。 李主任也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身高和沈棠差不多,此刻都要抬头看人。 肖毅瞅了他们几个人一眼,淡淡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主任轻咳了声:“那不是咱们做出来的化肥饲料有剩余吗,我让这位沈同志帮忙写一篇宣传稿,帮咱们宣传宣传。” 肖毅皱眉:“劲搞些胡里八哨的。” 李主任顿时不乐意了:“要不是你长的凶,我至于要自己出面谈合同还谈不拢吗?真是的!” 肖毅想起上次的事,沉默了片刻,把到嘴边的话都压了下去。 李主任又跟他提了提刚刚老人晕倒的事。 见他走了,冲沈棠得意的笑了笑:“他这人就是这样,没理就不说话了,走吧,我们猪厂今天杀猪,正好吃午饭。” 农场研究所的食堂不大,但是肉管够。 沈棠吃完之后,李主任还让她装了一碗肉回去。 为了让沈棠尽心把他们的饲料宣传出去,他亲自把人送回了家属院。 自行车骑到一半,沈棠问道:“你们农场可以寄东西过去给下放的人吗?” 李主任:“可以啊,不过没人会和下放的人扯上干系,要是被查出来,那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回了家,沈棠把资料整理出来,在把故事大纲磨出来。 一直到晚上,她才将开头写了出来。 贺旭回来的时候顺便把小贺执也捞了回来。 看到沈棠中午带回来的肉,炒了两个青菜搭配着吃。 睡觉的时候,他看沈棠心事重重,帮她擦好头发,轻声问:“怎么了?” 沈棠想了想,把自己在农场看到的说了出来:“我倒不是可怜人,就是想结交一份善缘,你也知道,这些人极可能会平反回京。” 要说可怜,她确实有些可怜那位老人。 但更多的,也是觉得自己有能力救一救,那就应该救一救,结下这份善缘。 如今她父母已经高升回京,十年革命也即将结束,京都那边时局已经被搅浑。 沈棠觉得就算一开始有人盯着那位教授,现在也差不多自顾不暇。 况且她可以从海市匿名寄包裹给那些教授,不需要表露身份,京都那边的人哪里查得到海市的状况。 她看肖毅这人不像是个会层层刮走包裹东西的人,东西要是寄过去,就算其他人会拿一些,那两位老人也应该能收到一半。 与她而言,真是顺手而为的事。 贺旭轻笑:“那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沈棠扬起小脸:“好。” 第一卷 第286章 李主任,要打脸不? 沈棠去医院买了些药品,以及一些衣服和营养品,匿名寄了过去。 东西很快被农场的人收到,肖毅看上面写的寄信人地址是个小山村,姓名也是个普通的大众名字,倒觉得有趣。 这些年来,极少有人会寄东西过来给那些下放的人,即使是寄东西来,大部分也都是些吃的、用的,难以看到药品。 药品这东西昂贵,即使寄过来也不能保证到得了下放之人手里。 这人特意寄这些东西,是知道他不会克扣,还是知道下放人里有人病倒了? 无论哪一种,要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要么就是知道了内里情况。 肖毅很快就想到最近来过一趟的沈棠。 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只是把东西交给了几位老人。 药不多,但对几个身体不好的老人是救命之物。 秦教授的儿子秦望看到那些药里还有养身体的维生素,这东西不紧难买还贵,对他爸身体有很大的好处,几个同样有病的老人也可以吃一些。 故而他连连感谢肖毅。 肖毅摇头:“这不是我给你们的,至于谁寄来的,你们自己看单子吧。” 秦望看了单子,单子上的人名并不是他认识的,也知道是有人不记姓名帮了他们。 但他还是感谢肖场主,他爸就是个文人,这里所有下放的教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根本成受不住这么劳累的活。 要不是肖毅时常帮助,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回了家,秦望立马就将药给父亲吃下。 他爸自上次昏迷之后,肖毅让村子里的赤脚大夫给他们看过病,主要是营养不良,加上太累了,那天又刚好有些热,故而没到六月就让他提前爆发了身体的沉珂。 即使肖场主给他爸休息了两天,老人家仍旧脸色难看,脚步虚浮,走路都在打摆,别说劳动了,下床都难。 秦望急在心里,连连去求赤脚大夫开药,村里子申请药本就难,那些药即使有工分买也买不了几颗,毕竟快到六月了,农忙时期,村子里病的人会增多,赤脚大夫还要留给村里子的人用。 如今有了这好心人寄的药,他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几个身体还支撑地住得老人也帮忙分担了活,让秦老教授能够多休息几日,身体好歹是缓过来了。 秦望感谢寄药的人,又有些疑惑,自己老婆早已改嫁,儿子还没成年,亲戚恨不得与他们断绝关系,学生要么自顾不暇,要么冷眼旁观,又是谁及时的寄来了他爸需要的药? 他是没有想过这人会不会是肖毅和李主任,两人都是警惕的人,尤其是肖场主,真要是他帮忙,不可能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药和营养品给他们。 但无论是谁,这份恩情他记在了心里。 沈棠把东西寄过去后,又利用写好稿子的事过去找了一趟李主任,李主任看过之后直呼一声“好”! “这个故事写的好啊,不仅有对比,还将一个农民的辛酸坚毅的精神融合在了寻找新化肥的路上,引出了后续发明的新化肥,完美的契合了咱们研究化肥的路啊,不过沈同志,你咋没留下咱们化肥研究所的联系地址?” 他并不知道沈棠就是写《双手踏出来的路》的作者,但他知道沈棠另一个笔名周糖,因为化肥厂的事两人还吵过一架,之后沈棠就很少用这个笔名写作了。 找沈棠帮忙宣扬他们农场的研究所,也是因为被最近沈棠写的那篇文章勾动了心思。 他没那个能力联系那篇文章的作者,想起沈棠也是个出了名的作者,就请了过来。 故事写的不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但是没有地址和名称,不就没人知道故事里说的是谁了? 万一被其他化肥厂认领了去怎么办? 沈棠道:“新研究出来的化肥,理论数据会登报,不用我写什么宣传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来购买,我觉得奇怪,就去查了一下,发现原来同一天海市的化肥厂也研究出了新的化肥,并且早一步登了报,数据比咱们这边的化肥更好,这才让李主任原本信心满满与之签合同的人跑掉了。” 李主任心头一梗:“那明明是人家看肖毅那张凶脸跑掉的!” 要不是这样,他哪里会花那么多钱来请沈棠。 当然,沈棠也没要他多高的价,只要了五百块外加一些票据而已。 沈棠勾起唇:“所以,李主任要打脸吗?” 李主任:“啥意思啊?” “李主任,你有没有想过,您们研究所研究出了新产品,化肥厂也研究出了新产品,要知道这个化肥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真有那么巧,化肥厂也在这个时候研究出了比你们效果还好的化肥?” 李主任扬了扬眉,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问:“你是说咱们研究所有内鬼?” 沈棠无语:“我是说,会不会是化肥厂那边数据造假了。” 内什么鬼?他们这么提供了这么优越的条件,工资开的那么高,核心人员都有调查过背景,哪里那么容易出内鬼。 就算有内鬼,也是参与不多研究的外围人员。 再有一个,她看过人家的登报的数据,说什么用了他们的化肥,能够亩产一千公斤,吃过饲料的小猪三个月能达四百斤。 这是梦里都在长肉啊。 吹什么牛呢。 杂交水稻今年才开始普及。 以往就算用过化肥,也顶多就亩产三四百斤,什么化肥能让一亩田地增长一千六百斤? 仙露吗? 这和当初五九年闹灾荒的时候,每个村子报每亩田地上万斤有啥区别? 李主任咋舌:“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他就说那份数据有问题,乡下人以为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但做过实验的都知道,这玩意能亩产一千公斤世上就没有挨饿的人了! 造假根本不需要证据,就算你买了人家化肥,没产出那么多粮食又有什么关系? 人家只会说你不会用化肥,也不懂种地,不像他们有一整个团队才能种出这么多粮食。 加上他听闻海市各地都引进了江城那边的水稻良种,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把狗屎运顶头上了。 沈棠微眯眼睛,笑容狡黠:“所以嘛,咱们把这文章炒热,到时候肯定会有人率先跳出来认领,说我写的是他们化肥,只有用了他们的才能亩产几百公斤。 一个工厂认领,大家不会怀疑我写的是谁,但要是多个人同时认领,那么……” 李主任激动道:“那么就会越闹越大热,到时候众人写信来问你,你就把我们研究所写出来,不仅热度有了,我们的化肥也会供应不求!” 第一卷 第287章 我回去把爸爸从坟里挖出来 李主任眼睛锃亮,赞叹道:“还是文化人的脑袋瓜聪明啊。” 他找沈棠来宣扬,不就是因为他们研究所没有名气嘛。 他何尝不知道化肥厂那边敢这么报出来,还不是调查过江城那边杂交出来的良种最高能够达到亩产六百公斤。 不过是利用了钻空子的技术罢了。 他不屑,也不愿意和他们这么干。 沈棠的这篇文章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出了那些作假的数据根本不可能现在就能达到,只要是人都能看明白化肥不过是提高亩产,不是真的能让良种变仙种。 只要看懂了文章,那些以种地为生的农民和干部,就一定会知道他们所里的化肥绝对是如今最好的化肥! 李主任和沈棠商议了下后续之事。 沈棠走之前,询问了下前几日那位晕倒的教授怎么样了。 李主任只当她是好心,笑着说:“好着呢,休息了几天,精神气都回来了。” 沈棠放心下来:“那我先走了。” 李主任还想留她吃饭,他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肉了。 沈棠还想着回去把信寄出去,就没多留。 回家前把订的报纸拿回了家,其中有一张报纸上的文章和她发表过的文章很相似。 她并没有放在心里,毕竟这年头仿写就是一件常事。 只是觉得这人文笔还行,就是衔接的时候有些衔接不上,转折太生硬了。 她今天去食堂买了一份红烧排骨。 路过小孩子玩的操场,见宋洛这小孩子蹲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前头的人玩丢沙包,还别说,那眼神黯淡的小模样倒是有些让人可怜。 不过沈棠对他印象太差,就算这孩子能改,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好的。 “小宝,回家吃饭了。” 贺执立马和小伙伴们拜拜,牵着妈妈的手昂起小脑袋问:“妈妈,今天吃什么呀?” 沈棠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温柔的说:“吃青菜。” “啊?”小家伙精神气一下子就萎了。 他讨厌吃青菜,尤其是最近大家地里的油菜花都可以吃了,三天九顿都是油菜花,他都吃腻了。 “但妈妈买了红烧排骨。” “哇,妈妈最好了。” 贺执嘚儿嘚儿嘚跳着小步子,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妈妈,宝宝想买冰棍吃。” 沈棠刮了刮他鼻子:“冰棍太冷了,还不到时候呢,万一把你牙冷掉了咋办?” 贺执嘟起小脸:“才不会呢,宝宝又不傻,冰棍是用舔的,只要不咬,牙牙就不会掉。” 沈棠见哄不了孩子,摸摸他的小脑袋,板着脸道:“那也不行,冰棍吃多了肚子痛怎么办?” 贺执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我和妈妈一起吃,我一半,妈妈吃一半,这样宝宝肚子就不痛了。” 沈棠戳了戳他额头:“你个小机鬼,拉妈妈下水是吧?” “嘿嘿,妈妈妈妈,宝宝最爱你了,咱们一起吃冰棍吧,宝宝保证不吃多。” 沈棠被他这么撒娇,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行了行了,但要等吃了饭才能去买。” “好耶!” 贺执开心坐上她的自行车,摇晃着小脚丫子,见宋洛看来,还不忘朝他做个鬼脸。 宋洛哼了声:“幼稚鬼。” 但又忍不住往两人的背影看去。 他没上过学,不知道什么是温柔。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贺执妈妈对他这样好,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他妈妈从来不管他,至于爸爸……他好久都没见到爸爸了。 宋洛想起那个一直躺在床上的男人,村里小孩的爸爸都能抱着自己的孩子举高高,在孩子被欺负的时候出头帮他们打跑欺负小孩的坏人。 只有他爸爸从来不管他。 还要他做饭洗衣照顾他。 奶奶说,爸爸死了就是不要他了。 宋洛哭了一整夜,觉得爸爸太可恶了,他都没有嫌弃爸爸不帮他打跑坏人,爸爸居然宁愿住进那么小的一个土里都不要他了。 他也决定不要爸爸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点想他。 宋洛毫不示弱的朝贺执哼了声。 他跑回家,见到正在做菜的纪念书,回了房间从包裹里拿出那个断了半截的竹蜻蜓,坐在门口玩起来。 陆宴州回来,瞧见他一个人坐在门口,心情颇好的过去问:“这个竹蜻蜓是你爸做的?” 宋洛不开心的说:“我爸就做了这么一个,破了还让我自己补。” 陆宴州陪着他坐下,从他手里拿过竹蜻蜓,两条竹翼有一边断了一半。 “等会我修一下,看看能不能用胶水给你黏上。” 宋洛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陆宴州摸摸他的头:“真的,不过你得告诉叔叔,为什么不开心?” 宋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想回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里不是,这里是陆叔叔和纪阿姨的家,不是我的家,虽然爸爸总是不管我,但我还是要回去的。” 陆宴州有些难过:“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宋洛捧着小脸,睁着纯真的黑眸:“知道啊,死了就要住进那个小土坡里,我听村子里人说过的,不过我回去把爸爸挖出来的就好了,他都住那么久了,应该住够了吧?” 陆宴州刚刚还有些伤感,听了他这话,又有些好笑。 “死了的人,会去天上当星星。” 宋洛皱起眉头:“所以我爸爸去天上了?” 陆宴州正想安慰他,就听他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太可恶了,他都去天上吃好吃的了,为啥不带上我?可恶的爸爸,亏我还帮他洗衣服做饭呢。” 宋洛老生气了,又想去拿上包裹回乡了。 陆宴州拉他过来在旁边坐下:“不是不带你,是带不了,天上啊,是要等你老了才能上去的,但等你长大再老去,还有很长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就跟着陆叔叔生活吧,陆叔叔这里就是你的家。” 宋洛:“好长时间是多长?我明天可以长大老去吗?” 陆宴州想了想,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这得等你认识了字,读了书才知道。” 宋洛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爸爸呢?” 陆宴州沉默的摸摸他脑袋:“以后陆叔叔带你去你爸爸坟前上香,有想说的话,可以在那时候说。” 宋洛有些失落:“好吧。” 他现在可不敢一个人回去了,怕再被人贩子把他带走。 既然回不去,那他还是想想怎么把贺执给打败吧。 那小王八蛋太可恶了! 第一卷 第288章 大婚闹事,这个孩子是陆宴州的! 贺旭回来后随手就拿起了旁边的报纸看。 看到明显抄袭了沈棠文章的报纸后,又翻开了另一面报社名字。 小贺执一回来就往他身上爬去:“爸,你看啥呢?” 贺旭摸着下巴思索:“报纸是海市的小报社,作者的名字叫甜甜,故事内容还暗含自己被人针对,生活的水深火热,借钱以表达一家子的小心…… 我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呢,不会是咱们家属院的人抄袭的你妈文章吧?真是给老子震撼住了,这么明显的故事为什么她会觉得没有人发现呢?” 贺执晓晓的脑袋大大的问号,探头探脑的往报纸上,偏偏他不认得几个字,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鼓了鼓腮帮子,心想爸爸怎么说话不说清楚,弄的他好奇死了。 正好沈棠从房间里出来,贺旭招手让她过来看。 沈棠接过报纸,疑惑问:“怎么了?” 这文章她看过开头几段,后面没有看。 等看完之后,她眉头蹙了起来,这人前几段和她的开头一模一样,后面使劲把女主往惨了写,什么男人不管事,看着她被欺负,家里父母看病吃药,压力全在她身上。 还别说,看完之后还真有种让人同情的感受。 贺旭揽着人坐在沙发上:“你看作者这名字,像不像田晓甜?文章里女主经历的事也和赵副营长他们一家对得上,只不过美化了自己,还恶化了针对她的人。 我听说最近赵副营长借钱没借到,和田晓甜大吵了一架,但不知为何又突然和好了,连借的钱都还上了,田晓甜还经常寄信出去,我觉得这文章就是她抄得你的。” 他情绪里带了一丝气愤:“也就只有这些小报社才会接收抄袭的文章。” 沈棠:“抄袭这件事我们制止不了,不过咱们能留下证据,万一哪天她忽然说是我们抄她,那这些报纸发表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贺旭觉得这样放过田晓甜太便宜她了,上次沈棠出事,自己没在家,不能为她出头,这一次总不能在这样不管。 他看沈棠细心的把东西叠好放在柜子里,心里有了主意。 厨房里的炖菜熟了,贺旭把红烧排骨又热了一遍,这才碗筷拿出来。 贺执正开心的摇晃着腿吃饭,被贺旭瞪了一眼:“不许再这么晃了,要是摔了怎么办?” “才不会咧。”贺执扒拉了一口红薯面,似想起什么,小脑袋瓜一转,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上次把妈妈的自行车轮胎给坐坏了,还忘了给妈妈换轮胎,真是给小小的老子震撼住啦。” 贺旭:“臭小子……” “小小的老子这话是谁教你的?”沈棠打断贺旭的发言。 贺执:“是爸爸教哒。” 贺旭咬牙切齿:“你真是老子的好儿子!” 贺执挺了挺小胸膛:“那当然了。” 沈棠双眼瞪圆,鼓着腮帮子阴森的喊了句:“贺、旭!” 贺旭放下碗跑的飞快,沈棠提着筷子就追了上去。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大人,我再也不在孩子面前说了。” 贺旭抱住软香的老婆,把头埋在她肩膀上撒娇。 沈棠气鼓鼓的想去捏他耳朵,被他单手搂住腰压进怀里,在她脸上嘬了一下,没脸没皮的笑:“好了,不生气了。” “哼。”她昂着头,不想理会这顽皮赖子。 贺旭看那小家伙没跟来,偷偷摸摸把沈棠拉到后面,吻上她的唇。 在家里饭都快吃完了小家伙往外面看了许久,疑惑的挠挠头,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五月十五,是纪念书和陆宴州结婚的日子。 没有大办,只在家里扮了几桌子酒席。 纪念书是他们家出嫁,故而来他们家先住了几天。 出嫁当天,一排排自行车带攒满了红花,宋洛和贺旭作为小童子,还要去滚他们的床。 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滚着滚着就开始打起来了,还要旁边有两位大人看着瞬间将两人抱起。 酒席是请了家属院婶子帮忙做的。 菜还没上,忽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不得了不得了,有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找陆团长了!” 众人惊的往外面看去,此时外面已经站了一大推人。 最前面的女子长相柔弱,汗液打湿着额前的碎发,纯色苍白,看着很是狼狈,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话。 “陆宴州,我找陆宴州……” 女人衣着上全是补丁,后背背着一个篓子,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探头出来,瞧见这里这么多人,又立马低下头去。 陆宴州见有人闹他的婚礼,拧眉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女人见他出来,微红这眼眶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泪珠子一滴滴掉下:“陆营长,陆营长,我是芳草啊,你不记得我了?” 陆宴州仔细瞧了瞧她,确认脑海里没有这个人,峰眉紧蹙:“我该认识你吗?” 女人听了她的话,瞬间睁大眼睛,像是看负心汉一样看着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似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陆宴州却没有丝毫动容:“这位女同志,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要是来喝喜酒,我自当欢迎,你要是来闹事的,那就别怪我们将你押走调查了。” 芳草哭的梨花动人,忍着颤声质问:“六年前,崖州文河大队,你还记得吗?” 陆宴州曾经去那执行过任务,自然记得。 可他又不像贺旭受过伤,失了忆,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女人把背篓放下,将里面的孩子抱了出来。死死盯着他:“这个孩子,今年已经五岁了,是你陆宴州的!” 旁边的人顿时炸了。 “这不会是陆团长的孩子吧?” “未婚先孕,这不是耍流氓吗?” “陆团长不是这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都找上门来了,陆团长这个婚结的可真难,我估计事情不简单啊。” 沈棠正陪着纪念书说话,听到外面嘈杂之声响起,下意识往外面看去。 纪念书想起前些日子王酒酒朝她放的狠话,眉宇一冷,正想要出去,被沈棠拦下。 “你是新娘子,今天就别和人吵架了,我去看看情况,要是有问题再来叫你。” 纪念书也不想让自己婚礼染上污点,便点了点头。 去到外面,沈棠看到一群人围在院子门口,走到贺旭身边问了问情况。 贺旭低头在她耳边把刚刚发生的事与她说了一遍。 沈棠不觉得陆宴州是个占了女孩子便宜还不管不问的人,她下意识往女人身后人群里站着的王酒酒看去,王酒酒得意的勾起唇,似乎早已预料到情况。 “这位女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陆宴州眉宇冰冷,阴戾的瞥了一眼王酒酒。 这事除了王酒酒,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在他大婚之日搞鬼。 第一卷 第289章 陆宴州手里的玉佩,是我们沈家的!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泪从嫣红的眼尾溢出:“陆宴州,你是真不懂吗?六年前,你在崖州当兵,执行任务之日被迫中药与我有过一夜之缘,之后你写信说会来娶我。 我等你足足六年啊,受尽了流言蜚语,为了你被关进牛棚,你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们母女,现在你还要结婚,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 人群这下是真炸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陆宴州。 他们不相信还真有姑娘愿意自毁名节冤枉人。 该不会是陆宴州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吧? 陆宴州周身气压极底,他冷喝一声:“休要胡说,到底是谁指示你在我大婚之日闹事,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错误!” 女人看他到现在还不承认,凄惨一笑:“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别怪我拿出证据了。” 她从脖子里扯出一块玉佩,指尖死死捏着几乎泛紫:“你看清楚,当年你化名执行任务,虽未告诉我真实姓名,但以这块玉佩为定情信物,说是等任务执行完,就立刻回来跟我结婚,你还要狡辩吗?” 陆宴州定定的看了一眼玉佩,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意外:“你是……那个叫阿狗的女同志?” 女人含着泪轻笑了下:“你终于想起来了?没错,我现在叫芳草,当年还是你给我取的名字,说芳草萋萋,多情山鸟不须啼,是用来表达对我的思念,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陆宴州脸色怪异:“你当年可曾看见过帮你取姓名的男子样貌?” 芳草眼神立马恨意上头,几近嘲讽:“怎么,你又想推脱到谁身上,好让你今天得意娶妻生子,前途无恙是吗? 那天夜里,我虽然没有仔细看你的模样,但是这块玉佩你造不了假,当年你那些战友谁不知道你最宝贝一块玉佩,从来都是带在身上的,现在,你的玉佩去哪了?” 外面的王酒酒冷不丁的出声:“哎呦,陆团长,你竟然是这么一个人,抛妻弃子,另娶他人,这不就是陈世美吗?” 陆宴州冰冷地直视过去:“王酒酒,这人是你找来的?” 王酒酒轻捂嘴巴,眼神得意又嚣张:“是我找的,那又如何呢?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吗?女同志指认的不是你吗?” 陆宴州嗤道:“我的确有一块玉佩。” 王酒酒难得有点不敢相信,厌恶的打量着他:“你这是承认了?” 她对陆宴州的喜欢消散地块,但就是不想便宜了纪念书。 故而在他们结婚之前,提前去调查了一番陆宴州的事,本想看看有没有前对象,到时候好请来给纪念书添点堵。 没想到前女友没找到,刚好遇到一个总像军区打听陆宴州的女人。 得知了陆宴州占了女人的便宜还抛弃孩子后,之前的爱慕一瞬间消散,她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憎恶。 她就说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不想要成家,不想要孩子的。 陆宴州这个年纪才动了心思成亲,指不定就是在外面早就有了家,不敢承认罢了! “陆团长的确有一块玉佩,但那不是他们家的,而是我们沈家给的。”沈棠站出来说道。 王酒酒恼火:“沈棠姐,你何必帮这个伪君子,这女同志还能是冤枉他的吗? 我调查过了,这位女同志因为未婚先孕,差点被当地村民浸猪笼,要不是因为政策不允许,她连同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成了海里的一具尸骨了。 虽然活了下来,可当地人视她为耻辱,将她丢到牛棚自生自灭,如果不是牛棚里那些被下放的人帮忙,她们这对母女根本活不到今天!” 沈棠淡淡说:“不是我帮她,是你自己魔障了,事情不是根据一个人的证词就能下定义的。” 王酒酒:“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这位女同志找了陆宴州五六年啊,要是不真的,谁有这样的毅力?” 沈棠笑了下:“酒酒,你没听见这位女同志说吗?她当年没看清占她便宜的人样貌,既然没看清,她误以为这个人是陆团长,自然也就觉得陆团长负了她。” 芳草只觉得心口难过不已,几乎崩溃道:“我绝没有认错人!” “可你的玉佩根本不是陆团长的。” “不,如果我的玉佩不是他的,那他的玉佩呢?” 芳草死死盯着陆宴州脖子,因为天气炎热,他刚刚搬了凳子,此刻还没把外套披上,寸衫下明显看的到他脖子处没有东西。 “他的玉佩,在他妹妹那。” 沈棠面带微笑地说:“应该有不少人知道我们沈家和陆团长家是连襟,他妹妹嫁给了我哥哥,我的孩子还要叫他一声舅舅。 那玉佩本来就是我们沈家和陆家当年定亲之物,在陆团长手里,只是因为他当时还没有成亲,他宝贝,也是因为他爷爷和我爷爷是托付性命的战友。 玉佩是我爷爷给的,也是他爷爷传给他的,他能不珍惜吗?” 沈棠瞄了一眼她手里那块玉佩:“这玉佩水头不太好,我自己给孩子玩都不用这种料子的玉佩,大街上随处可买。 这位女同志,我虽然佩服你一个人把孩子养这么大,但你也得搞清楚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别几句话就毁了一个家庭的幸福!” 芳草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沈棠说的话。 如果沈棠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么多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不,她说的不是真的,她等了这么多年,就是陆宴州辜负了她,让她受尽凌辱,连孩子也跟着受尽苦楚! 这些人都是陆宴州的帮凶! “是你们,是你们合伙骗我!我孩子的父亲就是陆宴州!就是他,你们休想骗我!” 芳草脸色惨白,回头抓住王酒酒的手,恳求着说:“同志,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的孩子就是陆宴州,是他负了我!” 王酒酒觉得一股正义自脚下而升,板着脸质问朱师长:“师长,不管陆宴州到底是不是这孩子的父亲,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今天这酒席我看还是不要办了吧,要真查出来是陆团长耍流氓,那可是枪毙的罪!” 第一卷 第290章 陆宴州被调查 朱师长沉默许久,看向陆宴州:“你可有证据证明那玉佩不是你的?” 陆宴州:“玉佩有沈同志和转隶过来的战友帮我证明。” “不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串通,这事必须要调查!” 王酒酒觉得陆宴州这人惯会结交朋友,和他一起转隶过来的战士和他有着生死之交,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包庇陆宴州而说谎。 “而且如果这孩子真是你的,你又不想认,谁知道那玉佩是不是当年你为了占人便宜随便糊隆买的。” 王酒酒说完,芳草也含泪发誓:“我真的没有说谎,如果我说谎,我和孩子可遭雷劈,一辈子被人唾弃!” 其他人看她这么狠,不经倒吸一口气,心里也有些相信这女同志可能真没有说谎。 陆宴州本就因为收养孩子的事愧疚纪念书,此刻见他们不依不饶的想要破坏他的婚礼,心头升起怒意。 “芳草同志,我再说一遍,当年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并未受伤,并未有不清醒的时刻,所以我清楚的知道,我并未与你发生过关系,你手里玉佩我倒是见过,你可还记得当年颇为照顾你的大头?” 他口中的那个大头并不是军人,是一位帮助他们完成任务的本地居民,因常年受到海匪压迫,并未犯下什么大错,最后还为了完成任务牺牲,这才被破格奖以烈士称号。 芳草当年能清白的活下来,就是靠着大头帮忙装成容貌残疾的妇女,还被安排到了海匪女儿身边伺候,但也因此经常受到挨打。 可她素来只把大头当哥哥啊! 芳草脸色一下子血色褪尽,整个人摇摇欲坠:“不可能,不可能,与我发生关系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陆宴州冷声道:“你们皆是无辜之人,我不过是能帮则帮,当年被救下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 芳草心里隐隐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当年陆宴州卧底的时候,无意看到过她的容貌,还因此帮她遮掩,她才以为陆宴州喜欢她。 可现在想想,若是真喜欢,又怎么可能在她被救之后,再也没瞧见过他人。 他甚至没有告诉过他真名。 还是自己偷听到了他和战友谈话,无意间听到他姓陆,所以才跟着大家喊他陆营长。 因为没有介绍信,她甚至连海岛都上不去,只能偷摸着偶尔去海岛附近打听。 全名都是王酒酒告诉她的。 芳草全身都在发冷。 她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好不容易靠着一位捡垃圾的老人抚养长大,却被猖獗的海匪抓走,抚养她的老人因为过度伤心而去世,她无处可归,突然发现自己怀了孩子,这才拼劲全力把孩子生下来,靠着一股信念活到了今天。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孩子可能并不是心上人的,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王酒酒扶住她,看她这么柔弱可怜,心里忍不住升起怜惜之情:“无论如何,事情不能轻易下定论,孩子是不是你的,都需要调查过才行!” 芳草也抱着希翼,几乎疯魔般喃喃道:“对,要调查,我孩子不是大头哥哥的,就是你的,她长的那么可爱,一定是陆营长的,一定是!” “既然有疑惑,那自然要调查,仅凭几句话下定义确实太草率了。”沈棠顺着王酒酒的话说完,话锋一转,“不过嘛,调查的事不急,今天是陆团长的结婚宴席,新娘还在房里等着,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宴席不能撤,不如大家先吃饭吧?” 众人看了一场大戏,肚子也饿了,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事情不急。” “我倒是不饿,主要是瓜子磕了两大把了。” 不管人底下的人怎么议论,陆宴州有证据证明玉佩不是他的,并且牵扯到另一个牺牲的烈士,调查肯定是要调查的。 宴席上的菜上齐了,陆宴州去房间里找纪念书将刚刚的事说清楚,然后两人才带着大红花笑着出来敬酒。 芳草和她孩子并没有离开宴席,反而和厚着脸皮的王酒酒坐了下来。 见新娘出来,她眼神瞬间锁定在她脸上。 凭心而论,与沈棠和王酒酒这类五官精致漂亮的大美人相比,纪念书长的不算多漂亮。 但她气质独特,眼神清冷高傲,五官生的幼态,是个一眼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人。 尤其是今天她还盛装打扮过,皮肤出水若芙蓉,军衣勾勒着腰身,红唇含笑,像是带刺的红玫瑰,傲傲风骨,不屈人下。 芳草死死咬着唇,指甲都掐紧了手心,心里多是不甘。 她自觉容貌不差,但她万万没想到,陆宴州喜欢的是这类清冷桀骜型,与她柔弱拂柳的性子根本不搭边! 王酒酒也不爽,双手环抱盯着纪念书磨牙。 她王家虽然比不上贺家、沈家,却也在军区有一定的分量,加上她长的漂亮,自幼就有不少人恭维,怎么就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纪念书呢? 正想着,一个青橘子扔到了她怀里,王酒酒抬头一眼,见是沈棠,生气的不想理她。 沈棠冲她扬了扬眉:“快吃个青橘,肯定酸。” 王酒酒瞪大眼睛:“酸还让我吃?” 沈棠说:“不吃你心里肯定更酸。” 王酒酒:“……” 好可恶的人啊! 亏她还把她当朋友! 旁边的小贺执已经忍不住尝试了,酸地五官皱的像个小老头,双手双脚不知道往哪放,直流哈喇子。 沈棠哈哈大笑,给他接了一杯水:“吃不了就扔了,我摘了几个回来清新空气的。” 贺执喝完水,觉得自己好点了,又问她:“妈妈,你还有吗?” 沈棠问:“酸不拉几的,你要来干什么?” 贺执觉得不能就自己这么酸了,宋洛那小子肯定在厨房偷吃,等会他就假装和他和好,再把自己的橘子给他,以报之前打架的仇! 小家伙哼哼了两声,一想到还有别人被酸,心里就忍不住开心。 “没什么,我就是拿去玩玩。” 沈棠听后,从兜里拿出一个青橘给他。 这橘子还没熟,又酸又涩,可难吃了,李主任说没打过农药,可以摘些回家清新空气,或者兑蜂蜜水喝,她就摘了几个。 芳草头一次叫王酒酒这暴躁的性子没有怼回去,下意识多看了沈棠两眼,知道她就是刚刚帮着陆宴州的那人后,心里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同志,那位女同志叫什么?” 第一卷 第291章 贺旭:我才是原配! 王酒酒瞥了她一眼:“少打听别人的事。” 芳草低下头,抹了一把泪:“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陆营…陆团长的玉佩会给他妹妹?” 两家有婚约,玉佩又在陆宴州身上,那婚约不是应该在他身上吗? 芳草没说的是,因为她频频打听人,陆营长战友为了杜绝她的幻想,说过他已经有未婚妻。 那时候她只觉得晴天霹雳,却还等着陆宴州能够解决了他身上的婚事来娶她。 可一年又一年的等待,终究还是让她空等了一场。 王酒酒无语地说:“当然是因为沈棠姐结婚了啊。” 芳草揪着衣角,试探性的问:“所以,那个姓沈的同志,之前和陆团长有婚约?” 王酒酒:“那不然陆宴州能等到这么大年纪结婚?” 芳草心里忍不住高兴,是不是当年陆宴州为了她把婚约解除了,但又怕沈家报复,才不来找她。 现在结婚,肯定也是因为到年纪了。 她将之前那些不好的猜测都甩出心里,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她问过他名字的。 芳草心想,也许陆宴州不承认,是不想牵连他的前途。 她不应该今天来的,只要他心里有自己,即使没有那张结婚证明也没关系。 “那位沈同志怎么先结婚了?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被人弃之如敝履,芳草心里就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心。 王酒酒搞不懂她怎么一下子悲伤一下子忍不住面露开心,还突然露出几分气愤。 她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新时代岂能延续包办婚姻?陆宴州是长的不错,但有的是人比他长的帅气,比他更贴心,比他更专情,再说了,沈棠姐和贺团长青梅竹马长大,陆宴州算什么?” 她得不到陆宴州,也不想说陆宴州的好话。 没眼光的男人,这辈子最好别被她抓住把柄! 正说着,屁股忽然被人踹了一脚,王酒酒差点往前栽了跟头。 回头一看,竟然是那讨厌鬼宋洛! “好你个宋洛,你竟然敢踹我?” 宋洛朝她吐口水:“呸,臭婆娘!” 王酒酒抬手就去打他,宋洛小短腿跑的飞快,立马跑到院子外面去。 王酒酒心里惦记着芳草,没追上去,狠狠在原地跺了几脚。 宋洛得意的冲着他挥拳:“臭婆娘,说陆叔叔坏话,下次我见到还踹你。” “臭小子你别跑!”王酒酒立马就要发疯追过去。 贺执从旁边窜出来,笑眯眯地说:“酒酒阿姨,纪阿姨来敬酒了。” 王酒酒瞧见陆宴州和纪念书,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还是留在原地嘲讽纪念书来的划算,于是又跑回去坐着了。 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 宋洛哼了声,手里忽然多了一个橘子。 贺执自己还吃了一股,露出陶醉的表情:“好甜啊。” 是吗?青橘也甜? 宋洛是个控制不住嘴巴的人,又好甜食,立马就把橘子扒了一股往嘴巴里放。 下一秒,又酸又苦席卷全身,宋洛五官扭曲,咬紧牙根,泪流满面。 “贺执,你又骗我!” 贺执撒腿就跑,还不时发出魔性的笑声:“宋洛你个蠢蛋!” 宋洛气的想把橘子摔掉。 但又觉得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尝过这青橘,其他人休想逃过! 他学着贺执的样子,一连骗了好几个小孩,个个被青橘酸的泪眼满面,发誓以后见他一次揍一次! 贺执骗了人后,立马回到妈妈身边当乖宝宝,他已经吃完了饭,正无聊着呢,和他要好的几个小伙伴找到他,气炸了似的把刚刚宋洛骗他们的事说了一遍。 “老大,咱们去揍那小子吧,这人太可恶了!” 贺执抓住重点:“所以你们身为我朋友,居然被他一个青橘就收买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几个小孩笑的心虚。 贺执:“有道理,走,老大我给你们找场子去!” 宋洛看他们居然群殴,立马大喊冤枉,还说青橘是贺执给的! 贺执怒道:“你居然给我泼脏水,揍他!” 宋洛:“……” 贺执一定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他和贺执势不两立! 另一边的沈棠吃完饭,被师长叫去帮调查。 陆宴州这个情况要是属实,别说前途尽毁,人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这对新夫妻连洞房都没有,直接被叫到了办公室。 沈棠也把当初定下亲事用的玉佩画了下来。 这玉佩是一对,陆家一半,沈家一半,她在爷爷那里时常看到,自然知道样式。 画出来后,师长还让芳草拿出玉佩对比过。 芳草抱着孩子,死死攥着玉佩,深觉得沈棠就是为了给陆宴州脱罪:“你、你之前和陆团长有婚约,你肯定是在帮他,画出来的玉佩肯定是假的!” 沈棠:“你尽管拿着这副图去认,找谁都可以,陆宴州要不是戴着这玉佩,我掘地三尺把真相挖出来给你个公道!” 芳草就是不相信:“你就是嫉妒我,所以故意画错,陆团长当年和你退婚,就是为了我!” 她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刚好在我怀孕生子那段时间,和你解除婚约呢?” 沈棠朝王酒酒看去,你说的? 王酒酒都惊呆了:“不是,不是我说的,我只跟她说了你和贺团长结婚日期而已。” 芳草紧抿着唇,黑眸像是压抑着疯癫:“难道不是吗?不然陆团长为什么要和你退婚,你又为什么匆匆的和其他男人结婚,不就是因为被退婚后怕没人要,才不得已随便嫁个人吗?” 贺旭不可置信:“我?随便嫁的人?” 不是,论样貌,论家世,论能力,陆宴州哪里比得上他? 他觉得这人精神有点问题,特意爱臆想。 “你疯了吧,他们哪里退婚一说?陆沈两家所谓的定婚,不是给我老婆和他定的。” “这婚约存在,但也要看两家的后辈看没看中对方,看中了才是有婚约,看不中就是没婚约!” “他和我老婆清清白白好吗?” “我才是原配!” “他陆宴州顶多算个意外!” 陆宴州休想占个前未婚夫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