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我居然会被一个圣人境打伤？
云璃霜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出数步，伸手擦了擦嘴角血渍，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相较于肉身的疼痛，真正让她无法承受的，却是心灵上的打击。
堂堂第九神将，居然没能躲开一个圣人蝼蚁的攻击，还被打出了不轻的伤势？
这是何等的耻辱！
对于心高气傲的寒宵剑而言，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臭小子！”
云璃霜柳眉倒竖，目露凶光，眼中透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意，“你找死！”
璀璨的剑光犹如天降流星，狠狠划破虚空。
“噗！”
风无涯的胸前，瞬间多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的右掌不知如何，竟也拍在了寒宵剑肩头。
掌力的杀伤当然不如剑气，却也打得云璃霜剧痛难当，小半边身子阵阵酸麻，几乎无法动弹。
这小子！
好精准的算计！
云璃霜面色铁青，又惊又怒，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在旁人看来，风无涯似乎是失去理智，放弃防守，想要跟她以命换命。
唯有云璃霜自己才知道，这个圣人小子究竟做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对战斗细节的把控，已然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看似硬接了一剑，其实选择的时机，出手的动作都十分讲究，可以说是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反观他这一掌不但刁钻迅捷，更是几乎调动了周遭所有可以被利用的天地能量，威势之强悍，就连魂相境强者都无法抵挡，让人完全想象不到是出自圣人之手。
短短一个回合的交手，云璃霜居然在一个年轻后辈手中吃了大亏。
察觉到凌清雪投来的异样目光，她不禁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再看风无涯之时，眸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右臂一振，剑出如龙，再也没有丝毫留手。
“嗤！”
神将一怒，岂同小可，宝剑狠狠刺入风无涯胸膛，又透体而出，毫不留情地将他扎了个对穿。
“砰！”
出人意料的是，风无涯的右腿，竟也狠狠踹在了云璃霜小腹，可怕的力量倾泻而出，直教她面白如纸，五官扭曲，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此后的数次交手，风无涯都是不顾性命，以伤换伤，身上很快就被鲜血染得通红，仿佛刚被人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
而云璃霜亦是神情萎靡，气喘吁吁，状态虽略好于风无涯，却也不容乐观。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为什么还不倒下？
区区一个圣人境蝼蚁，凭什么能跟我云璃霜平分秋色？
死啊，快给老娘死啊！
云璃霜越打越是心惊，只觉生平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之人，原本高涨的士气渐渐跌落谷底，到后来更是意志崩溃，险些要哭出声来。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欺凌弱小的快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将这个可恶的小子斩成碎片。
又是片刻的僵持，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无意间和风无涯触碰到了一起，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他的眼眶之中一片漆黑，甚至看不见眼白的存在，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唯有无尽的黑暗与虚空交织，如同宇宙中最遥远的黑洞，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芒和温暖。
被这样的注视下，云璃霜只觉脊背发凉，心神颤栗，灵魂仿佛被无情的利刃狠狠切割成无数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将，而是一只渺小卑微的蝼蚁，在恶魔的凝视下瑟瑟发抖，逐渐迷失自我。
“砰！”
失神之际，风无涯的拳头，又一次重重打在她胸口，越来越凌厉的拳劲轰得云璃霜五脏翻腾，几欲呕吐，鲜血自嘴角缓缓滑落，顺着下巴直坠地面。
这一拳就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云璃霜彻底崩溃。
“小贼，今日且放你一马！”
她眼神凌乱而涣散，慌慌张张地丢下一句狠话，便转身仓皇而逃，哪里还顾得上凌清雪，“下次相见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风无涯并不停手，而是拔腿直追，竟似没打算放过对方。
可一位顶级魂相境全力逃命，哪是圣人境能追得上的，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云璃霜的身影化作一个小黑点，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失去了敌人的踪影，风无涯终于停下脚步，漆黑而冰冷的双目呆呆注视着天空，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终于扭头缓缓来到凌清雪跟前。
“无涯哥。”
望着他那鲜血淋漓的凄惨模样，凌清雪俏丽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忧，奈何身上被云璃霜下了禁制，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关切地问道，“你、你还好么？”
风无涯并不回答，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凌清雪不禁芳心一颤，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从风无涯的眼睛里，她竟然读到了杀意！
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情感，唯有冰冷而残酷的杀意！
对她的杀意！
“无涯哥，无涯哥！”
凌清雪忍不住张口呼唤道，“你快醒醒，莫要吓我！”
然而，一切尝试，都不过是徒劳。
风无涯缓缓举起右手，五指弯曲成爪，居然真的对着她当头抓落。
“扑通！”
眼瞅着凌清雪就要香消玉殒，风无涯突然动作一滞，整个人晃了一晃，居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无涯哥，无涯哥……”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隐约传来凌清雪焦急的声音，忽远忽近，飘渺不定。
随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凌清雪的身上，鼻端传来阵阵少女的幽香，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可他却完全没有心思去享受这份美好。
剧烈的痛楚和无尽的疲惫，不断折磨着他本就虚弱的神经。
每一口呼吸，仿佛都是一种煎熬。
风无涯想要笑，可嘴角微微一咧，便痛得撕心裂肺，五官扭曲，竟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一滴晶莹的水珠忽然落在他额头上，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清雪。”
风无涯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道，“你在哭么？”
“傻瓜。”
凌清雪使劲擦了擦眼泪，却无法阻止更多的泪水汩汩而出，口中柔声喃喃道，“你为什么这样傻，让云璃霜把我带走便是，她又不会害我性命。”
“无妨。”
风无涯注视着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内心突然一片祥和，“就算不和她打这一架，我也没多久好活了。”
“什么？”
凌清雪大吃一惊，“怎么会？”
“先前我的那种状态，你也看见了。”
风无涯轻轻叹息了一声，“那是一种特殊体质，名为魔灵体，虽说能够令人战力倍增，却有着极强的副作用，一旦暴走失控，便命不久矣。”
“魔灵体！”
听见这三个字，凌清雪娇躯一颤，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怪异。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有这种体质，也一直努力不去惊动它。”
风无涯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变化，兀自缓缓说道，“可近些年来，它还是越来越强，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言语间，他脸上闪过一丝悲凉，一丝不舍。
对如今的生活，以及对这个世界浓浓的不舍！
“无涯哥。”
凌清雪迟疑片刻，眼神渐渐坚定，突然开口道，“你可知道，魔灵体并非无解。”
“什么？”风无涯愣了一愣。
“这种体质虽有极大的缺陷，可若是能够找到一位拥有通灵体的伴侣。”
凌清雪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便能破除危机，从此一飞冲天，再无桎梏。”
“通灵体？”
风无涯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苦笑着摇头道，“且不说是真是假，如今我已时日无多，哪有时间去寻找一位拥有通灵体的女性，况且还得让对方答应做我的伴侣？”
“不必找了。”
凌清雪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妹便是通灵体的拥有者。”
“清雪，你……”
风无涯感觉脑袋嗡嗡的，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愿意。”
凌清雪眸光闪动，樱唇微张，不等他说完，便情真意切地吐出三个字来。